长达一周的阴霾湿冷日子终于在那个傍晚时分结束,“蜀犬”终于又可以“吠日”了。 几乎是在看到这束金色阳光的同时,一个念头从我头脑中跳出来:那些昭觉寺的僧人们,在难得的夕阳中会是怎样的一种姿态和情景?他们在晚课的钟声里,是否会踏着晚霞行走?此念一出,便再无心继续电脑前的“修行”了。于是,关了电脑穿衣出门,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处跳上一辆发往昭觉寺的公交车,去寻找答案。公交车在或熟悉或陌生的街道上漫游着,我看到街上的人们,一张张脸都被夕阳映得醉红。一个小时后,我站在了昭觉寺连接山门和大雄宝殿的一座亭子里。我喜欢这座寺院,不是因为我与这座寺院有别的特别因缘,我只是喜欢它的阔大和宁静。当然,我更喜欢的,是它位于城市边缘处的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给人一种亲近的方便和想像的空间。 太阳就要落山了,但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几乎和我想像的一样,我听到了晚课的钟声,看到穿了黄色僧衣的比丘们,踏着万朵晚霞走在通向大雄宝殿的林荫道上。我身边的亭子里,站着几位香客,他们都双手合十,默诵着他们的心经。我看到一位年老的比丘走了过来,就迎着他送出一个微笑。老比丘立刻回应了我,他说:“阿弥陀佛!” 隐约中,我仿佛觉得他的声音好熟悉,像是我的一个朋友,又像是我童年就逝去了的父亲。但我知道,他只是一个陌生的比丘,他的佛号也只是对我的微笑的回答,是对我的问候的问候,他只是在说:“呵呵,你也好啊!” 但是,这声音后来一直追随我,在我的室内蔓延,渗进我的梦境和写作。 我知道我是一个在路上的人。所有在路上产生的问题,也都要在路上找到答案。我做不了那种皓首穷经的人,并且会尽量地拒绝兜售常识和词语。我相信一种来自内心的召唤和觉醒。这种觉醒来自肉体和精神的痛苦经历,来自对于幸福和快乐的渴望和憧憬。我越来越倾向于言说喜悦和幸福,这应该与我内心的转变相关。从童年开始的岁月,苦难都是遍布的,无法回避。但也正因为有了苦难,我才觉得有了言说幸福和快乐的理由和根据。这有点像在沙漠上挖掘泉水的人们。 一个人要确认自己在路途中所扮演的角色,有时是相当困难的。我自然是在这种困难情况下开始确认自己的。我走了很多现在看来是不该走的路。但人必须沿着时间的方向行走,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过程,身后的每一个脚印,你都无法转回身去进行装饰和修改。我开始认真甄别我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我想,那不同于他人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可以种植的土地了吧。 我是在诗歌和现实将要把我带入绝境的情况下开始另一条道路的,开始读到一本名为《佛国之旅》的禅意书。在那本书里,首先,我理清了生与死的近邻关系。其次,我看到了事物永恒的无常状态。最后,我发现必须说服自己克服掉那种无益的愤世嫉俗,开始用我的手来记录下一些心灵中善和美的感受,描画出脑海中偶然的一朵浪花。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几乎有点成功了。 因为我知道,阿弥陀佛其实就是一声问候。 南 北 2004.12.21 成都
第一部分:一个伟大的乞讨者一个伟大的乞讨者(图)
上天对他是仁慈的,命运对他也微笑盈盈。他降生在帝王之家,成为一位老国王的掌上明珠。所有的尊荣和富贵,所有的玩乐和珍宝,只要是有的,他都可以尽情享用。他的前途也是那样的令人羡慕———他的父王正在考虑将国王的权杖交到他手中。 然而,他拒绝并逃离了这一切,选择了他认为更重要更有意义的道路。原因是他看到了发生在人类和众生身上不可避免的苦难和不幸。一个生命产生了,就面临着饥饿、病痛、年老和死亡。他想找到一种解脱痛苦的方法,弄清世界和生命存在的根据和意义。 他是在29岁那年的一个深夜离开王宫走入荒野和树林中去的。当时他年老的父王已经入寝,他的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也在熟睡中。他在树林中用佩刀割去了头发和胡须,又脱掉华丽的衣服扔在地上。从此,开始了6年之久的求索之路。开始,他拜访各位有名望的长者,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但他最终失望了,只好自己走进树林深处,在昼来夜往,雨打风吹的寂静中苦思冥想。 也许,这一切是这个时代的许多人无法想像的。他不去千方百计地拥有财富和美色,不去争取更高更大的权位,而甘愿一无所有地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一种真理,他是不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他在6年之后终于为自己的问题找出了答案,于是他结束孤独而回到人群中去,向人们宣讲他悟出的道理,这时他35岁。他是80岁那年离别人世的,这中间又经过了45年。在45年的岁月中,他以乞讨为生,以碎布片连缀为衣,以宣讲自己的思想为事业。他的弟子一天天增多,他的思想四处传播。最后,连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成了他的弟子,他年迈的父王也成了他的拥护者。 他最后是在荒野中因年迈和疾病辞世的。但此时他已没有了任何痛苦和遗憾,因为他将一种永恒的东西留在了大地上———这便是被后人称为佛法的宝藏。 看到这里,也许你已经明白了,这个伟大的乞讨者就是佛教的创始人———佛祖释迦牟尼。 2000多年的时间长河中,许多王国覆灭了,无数帝王化为烟尘,但释迦牟尼的名字却越来越响亮。他的思想犹如一座神奇的宝库,求取的人越多,宝藏的储存越丰富。 由此,是否可以肯定地说:他当初的放弃和选择都是正确的?如果这位王子当初不放弃国王之位,世界上只不过多了一位小小王国的统治者,对世界和后世的影响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他选择了对真理的思考和探索,于是,世界震动并为之改变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声音不但没有消失,而且是跨洋越海由东方向西方,在欧美大陆传播着,生根开花。 他向世界乞讨的只是一钵饭食,而给世界留下的,却是一座思想的宝库。
第一部分:一个伟大的乞讨者走不回来的小和尚(图)
静夜读书,一则禅门公案故事令我沉思良久。 某日,寺院要扩建殿堂,有一棵珍贵的银杏树需要移栽到别的地方。方丈命他的两个弟子去做这件事,办好后回来复命。两人来到树前开始挖土移树,但刚挖了几下,一位小和尚就对另一位说:“师兄,我这把铁镐木把坏了。你等着,我去修一下再挖。”师兄劝他移完树再修不迟,他说:“那怎么行?用这样的镐要挖到什么时候呀!”于是小和尚去找木匠借斧头,木匠说:“真是不巧,我的斧头昨天砍东西弄坏了,就让我用菜刀给你修一下吧。”小和尚听了说:“那怎么行,用刀修得又慢又不好,让我去找铁匠把你的斧头修一下吧。”小和尚带着斧头去另一个村子找到铁匠,铁匠苦笑着对他说:“我的木炭刚用完,你看……”小和尚放下斧头,又去山中找烧炭的人,烧炭的人对他说:“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烧炭了,因为找不到牛车去把木料运到这里来。”小和尚又去找一位专运木料的车把式,车把式说:“你看我的牛生病了……” 几天之后,当僧人们经过四处打听找到这位小和尚时,他正提着几包草药匆匆从一个集镇向车把式的村子中赶。大家问他买药干什么,他说为牛治病,又问他为牛治病干什么,他说要用牛车运木料……挖树的事,他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 在我们的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遇到或者经历这样的事。认认真真忙碌,辛辛苦苦奔波,到最后听到有人问“你在干什么”时,却惘然不知如何作答,因为在目标的不断转换中,那个最初的目标早已渐渐模糊以至消失了。 在人生的过程中,那个“最初的目标”便是我们的宝贵自我———生命存在的意义和根据,丢弃了它,就只能像一个空壳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曲折,也不论走出有多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因为我们必须有个家,必须回家。
第一部分:一个伟大的乞讨者一默如雷(图)
佛经上有这样一则传说故事:一天,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说法,有人供献了一朵鲜花给他。释迦牟尼手拈花朵,久久一语不发,只是将目光看向众人。这时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惟有释迦的大弟子摩诃迦叶发出会心的微笑,于是,禅———就在这一默如雷的“拈花微笑”中产生了,终于演化成为许多世纪以来影响东西方文化、思想至深的“道”———一种奇妙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花默默地开放又凋落。大山也沉默无语,只悄悄改变着四季的风格和颜色。我们从一朵花中听到了什么?又从一座山一块石头中感悟了什么?日本的著名佛学家铃木大拙博士在1966年即将走完他96年的人生道路时说:“人,不一定要伟大,只要成为一个坦诚可靠的人就可以了。一生能默默地努力工作,到要向这个世界说‘永别’的时候,就让其自然消失掉,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伟人———一个平平凡凡的农夫或小市民。除此之外,还要期望什么呢?” 人的语言是由沉默中来,而最终又回到沉默中去的,所以,在佛教史上声名显赫的《维摩经》作者、学研究的权威学者维摩大居士对“一默如雷”四个字是如此解释的:”沉默,却犹如雷鸣般地震耳,这的确是伟大的真理。实际上,沉默并非无声,而仍有真实的声音,只是因为音阶和声波的不同,一般人听不到罢了。 所以,沉默中的声音,并非人人都可以听到,只有境界相同的人,也就是具有相同“音阶和声波”的人才能听到。而鲁迅先生关于沉默的认识———“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毁灭”,只能说仅是对沉默和沉默者的一般性知解,而没有道出沉默真正的本质。因为在我们的生活中,沉默者是绝对多数,当他们必须沉默着时,并不是真的没有声音。沉默中的爆发可以如火山喷涌,气势惊人,而沉默本身的力量,有时却真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回顾一下身边的人或发生的事情,也许更能加深对“一默如雷”四字的理解。那些哗众取宠的人,那些口若悬河的人,那些信口雌黄的人,那些巧舌如簧的人,他们的言语往往如同河中的泡沫,在气味尚存之时,就迅速地消失了。而那些埋头工作,沉默无语的人,却留下了自己的声音,像雷声一样在人们的耳际间滚响不息。 因此,所有那些虚伪的雄辩家、演说家,无论他们如何声势逼人,活灵活现,他们所需要的都是无知的欢呼和掌声,而他们最怕的是人们的沉默。因为他们明白,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抵抗力量,会摧毁虚伪和谎言。
第一部分:一个伟大的乞讨者一期一会(图)
不久前,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悲痛的事情。一位曾经和我在一座城市中生活了十多年,亲如兄弟的诗友,乘休假时自他任教的北京某大学归来探访亲朋。临别前,我们在一间茶馆中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回顾我们曾经经历的风花雪月,种种趣事。重温朋友聚会的场场幕幕,都感到友情的珍贵,岁月的易逝。第二天送别时,在人流匆匆的站台上,竟都有点泪眼模糊的伤感,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不知是否人类真有预感未来的能力,但不幸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走后的第五天,便传来他罹遇车祸抢救无效而亡的噩耗。虽然我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悲痛,无法接受这突然发生的事实。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读书和写作,而是沉浸在这种对亡友的悼念中无法自拔,同时也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命运的不可测……直到有一天,在朋友的劝说下,我们一起去了凤凰山的灵山寺,在那里遇到了云游僧元阳法师。 那是我们游罢灵山寺下山的路上,在山道拐弯处的石崖边,坐着一位光头灰衣的中年僧人,他身边放着一个布包和一把过时的大雨伞。路过他身边时,我习惯地向他合掌问讯,他马上还了礼,并邀请说:“歇歇脚再走吧,何必匆匆赶路呢!”一听之下,便心中一动,知道这僧人决非等闲之辈。 在他身边的石块上坐下,谈话中知道他法号元阳,山东即墨人,在济南灵岩寺出的家。但他性喜游历,如今已遍游国内外许多名山丛林,参访高僧大德,足足有十个年头了。望着他风尘仆仆,却又充满智慧、沉静自若的面庞,我觉得这是个可以信赖,可以倾吐心思的人。我将不久前的失友之痛,以及心中的感伤都对他说了出来。他一直静静听着,直到我不再讲话。我们又沉默着坐了一会,我想我也许该告辞了。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他说,我讲一件小事给你听吧:去年我去日本参学,在山阴县的一家餐馆中用餐,当我从包筷子的纸套中抽出筷子时,一张纸卡也带了出来。纸卡上有这样几句偈: 相会再别离, 别离再相聚。 秋风吹旷野, 一期只一会。 我想你一定明白了这偈语的意思吧。一期就是人的一生,一会是只有一次的相会。要珍惜啊! 云游僧说完,提起他的布包雨伞,向山上走去了。而我却定定地坐在那里,望着那灰色的背影在山林中消失……是呵,一期一会!无论是父母兄弟,新朋旧友,纵是天天相见,每一次也都是惟一的一次啊!因为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生命的每一 刻每一时,都具有绝对的不可重复性,是一去不复返的。 因而,请珍惜吧!珍惜与亲人或朋友的每一次相聚,付出你的真爱和诚心。因为每一次相会都可能是最后,每一次挥手都可能是永别! 甚至,还不仅仅是与他人的相聚相会,还应包含与生命中真实自我的相会,也是多么的不易。生命在时间的河中流走着,去而不返,它留给你的永远是一个问号:你给予它意义了吗?
第一部分:一个伟大的乞讨者眼横鼻直的真理(图)
禅宗史上有一位十分著名的道元禅师(1200~1253),是禅宗要典《正法眼藏》一书的作者。他年轻时为了求取正法真经,曾不避千难万险,独自一人去印度、尼泊尔、斯里兰卡等国参学访问,10年后才回到国内。当他第一次与众人晤谈时,有人问他:“禅师,听说你冒着生命危险,在许多国家学习游历了10年之久,能不能告诉我们,您的收获是什么呢?” 道元禅师听了学者的提问,非常认真地对那人说:“我通过10年的学习和观察,真正领悟到了眼睛是横着长的,鼻子是竖着长的真理,所以我是空着双手回来的。" 众人闻听,莫不捧腹大笑起来。但是顷刻间,大家便停住了笑声。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笑得很无知,很空洞。眼横鼻直,这一并不玄奥复杂的常识,却并非每个人都能认识并了解其中的意义。真理往往是简单明了的,但人们认识真理和掌握真理的过程却是复杂甚至是艰难的。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苏东坡身上。苏东坡是中国历史上人们熟知的大诗人,有年春天,苏东坡与朋友一起在郊外饮酒,当他看到柳是绿的,花是红的时,心情十分激动,就对朋友感叹道:“啊,柳绿花红,这才是自然界的真面目啊,真是令人感动!” 苏东坡的朋友没有嘲笑他,因为他们都有同样的感觉。 当我们怀着感激的心情,以老实的态度面对日常生活的眼横鼻直,面对大自然的柳绿花红时,就会发现许多存在的真理,就不会人云亦云地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也不会盲从和是非不分了。
第一部分:一个伟大的乞讨者为什么活着(图)
一天,有张、王、李三位居士,一起去向无德禅师请求开示:“大家都说佛陀能解除人生的痛苦,但我们信佛多年,却并不觉得快乐,这是怎么回事呢?” 无德禅师反问他们:“你们想要快乐,首先请你们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而活着?” 张说:“死亡太可怕了,我害怕死亡,所以要活着。” 王说:“我要出人头地,将来可以光宗耀祖,福荫子孙。” 李说:“我可没那么高的奢望。我必须活着挣钱,否则一家人就无法生存了。” 无德禅师笑着说:“怪不得你们活得不快乐,你们想到了死亡、功名、被迫劳动,而不是爱心、责任和信仰。为什么很多人有了权位却惴惴不安,有了名誉却终日烦恼,有了金钱却感到恐慌呢?” 三居士无言以对。 无德禅师说:“爱心、责任和信仰并不是空洞的说教,而是体现在每个人每一天的生活中。权位要服务于大众,才心安;名誉要问心无愧,才快乐;爱心要奉献给需要的人,才有意义;金钱,也只有当它造福于世的时候,才有价值。我想,如果你们做到了其中的一件,就可以感到快乐了。” 三居士听了无德禅师的一番话,欣然领受,惭愧而出。 生活中,我们的确每天都被各种琐事所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一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着,但这又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其实不仅仅是哲学家或宗教徒才应该想的事,而是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因为这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够感受到真实的快乐和幸福。 无德禅师的话,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做到的,但却应该将其作为一种原则,贯穿在生活中。这样,每前进一步,就离理想的目标接近一点,真正的快乐也就多了一点。
第二部分:石桌上开出的花朵石桌上开出的花朵(图)
一个深秋的清晨,朝阳还没有升起,寺院山门外凝满青霜的草地上,跪着一个中年人。 “师父,请原谅我吧。”他对从山门里走出来的方丈喊道。 20年前,他曾是这座寺院里的一个沙弥,极得方丈喜爱。方丈将满怀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心想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法传人。但他终没能抵挡住寺外滚滚红尘的诱惑,在一个月夜背着方丈偷偷下了山。从此,他沉迷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中,花街柳巷,歌厅酒楼,尽情地放浪着自己。 20年后的一个深夜,他在一次醉酒中陡然惊醒,仿佛记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窗外月色如霜,清冷地洒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忽然对20年来浑浑噩噩的生活深自忏悔起来,泪流满面。继而他披衣而起,急急赶往寺院去找自己当年的师父。 “师父,您能原谅我过去的过错,再收我做一回弟子吗?” 方丈看着这个当初自己深深喜爱,而后又让他失望透顶的弟子,坚决地摇头:“不,你罪孽深重,当坠地狱。要想我宽恕你,除非———”方丈信手一指佛堂门外的石桌,“那石桌上会自己开出花来。” 说罢转身而去。 见师父不肯宽恕自己,中年人只好绝望地离开了寺院。 奇迹就在当天晚上发生了。当方丈一早开门去礼佛的时候,他惊呆了:一夜间,石桌上真的开满了大簇大簇的花朵,红的,白的,黄的,每一朵都芳香逼人。四下里一丝风也没有,可那些盛开的花朵却簌簌急摇,仿佛是在急切呼唤或宣讲着什么。 方丈在一瞬间大悟。 他连忙下山去寻找那个浪子回头的弟子,但最终没能找到。 而石桌上开放的那些神奇的花朵,也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凋零了。 是夜,方丈圆寂。 临终时他对身边的弟子说:“你们要记取我的教训。这世上,没有什么歧途是不可以回头,没有什么错误是不可以改正和原谅的。一个真心向善的念头,便是世上最罕有的奇迹,就像石桌上开出的花朵一样。” 方丈的遗教令他的弟子们陷入永远的沉思。 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事情也常常发生。我们无论对待朋友,对待身边的人,甚至是对待自己的亲人,许多时候都会显得十分的苛刻。特别是当他们有意或无意犯了错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发泄般地不肯原谅他们,不给他们任何改正和补救的机会。我们原本是可以赢得一份金子般浪子回头的亲情、友情或爱情的,但往往由于不肯宽恕而失去,甚至把他们毫不留情地推向自己的反面,变成敌人,这是可怕且可悲的。 当一个人做坏事的时候,他是一个坏人;而当一个人做好事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好人了。这是一个并不复杂,但却不容易弄明白的道理。就像大家都认定石头不会开花,但它开花了,就不应该再去怀疑,或者仅仅是惊奇,而是应该承认并且赞美它。 宽恕是一种慈悲,是一种爱。 而爱是可以改变一切,征服一切的,包括人心和世界。
第二部分:石桌上开出的花朵泥块与金佛(图)
不久前,我随一个佛学参访团赴泰国曼谷访问,在这个素有“黄袍佛国”之称的神秘国家中,我们参访了玉佛寺、菩提寺等著名寺院,但给我印象最深的,却是金佛寺。其实金佛寺占地面积很小,只有几十平米。游人看客一进入寺内,便会惊异地看到一尊3米多高的黄金佛像。据说此纯金佛像重达2500公斤,价值近2亿美元。 从世界各地来的游人香客摩肩接踵,无不为这面前的佛像所震撼。人们纷纷顶礼膜拜,拍照留念。而在金佛的一侧,有一小小的玻璃展柜,展柜中陈列着一块70厘米长,20厘米厚的泥块,泥块一边有一段文字说明,向人们讲述了一个有关泥土与金佛的传奇故事。 几百年前的泰国,称为暹罗。有一次相邻的缅甸国出兵攻伐暹罗。暹罗的僧人们知道敌人即将攻进城中,为了保住金佛免遭敌人掠走或毁坏,他们在黄金佛像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使金佛看上去如一尊泥土雕成的一样。不久,敌军果然攻进城中,城中居民及僧人全被杀害,无一幸存,但金佛没有被入侵者发现而保存了下来,人们就一直将那尊佛像视为泥塑的,没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1957年,泰国政府决定在曼谷市内修一条高速公路,沿线的建筑,包括一座古老的寺院必须拆迁。寺中有尊庞大的泥塑佛像,重量达万斤以上。泰国政府派出工程队进行搬迁作业,僧人们则做着护侍法事。虽说搬迁工作十分小心,但泥佛像还是出现了裂痕。并且,在将要装车时下起大雨,为了避免损毁佛像,僧人们决定将佛像原地放好,并用大型帐篷将佛像覆盖起来。 雨越下越大,寺院的老方丈不放心,亲自去检查佛像是否保护好了。当他用手电照到佛像的裂缝处时,缝内一道金光闪现, 耀得他眼都花了。老方丈觉得这尊佛像非同一般,内中一定隐有什么秘密,于是叫来弟子,小心地用凿子和榔头敲开裂缝处的泥块,惊异地发现原来在泥块里面藏着的是一尊纯金的佛像。如此价值连城的黄金佛像被发现,当时不但轰动泰国朝野,也令世界为之震惊,一时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其实,黄金佛像的“出土”虽是一次偶然,但却是早就存在着的,只是由于一些人为的原因,才长久地被泥土遮盖着,而一般人的眼光只能看到表面,而无法发现这无比珍贵的内部实质的。 事实上,每个人内心中都隐藏着一尊价值无比的纯金佛像,那便是与生俱有的高贵自我,只是由于恐惧或要逃避一些可能的打击与灾祸,才为自己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外壳,以至许多人一生中都不能将真实的自我展示于人,这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种悲剧。 现在,让我们像那位老方丈一样,拿起智慧的凿子和榔头来吧,敲去包裹着我们金子般高贵自我的泥块,重新显露我们美好的内心。若每个人都能如此,世界将会变得无比美好起来。
第二部分:石桌上开出的花朵能走多远走多远(图)
有师徒两位僧人,从很远的地方去灵山朝圣。一路上一边乞食一边赶路,日夜兼程,不敢稍有停息。因为在行前,他们发了誓愿,要在佛诞日那天赶到圣地。作为僧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信,虔诚,不妄语,何况是对佛陀发的誓愿呢! 但在穿越一片沙漠时,年轻的弟子却病倒了。这时离佛诞日已经很近,而他们距灵山的路还有很远。为了完成誓愿,师父开始搀扶着弟子走,后来又背着弟子走,但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就慢了许多,三天只能走完原来一天的路程。到了第五天,弟子已经气息奄奄,快不行了,他一边流泪一边央求师父:“师父啊,弟子罪孽深重,无法完成向佛陀发下的誓愿了,并且还连累了您,请您独自走吧,不要再管弟子,日程要紧。”师父怜爱地看着弟子,又将他驮到背上,边艰难地向前行走边说:“徒儿啊,朝圣是我们的誓愿,灵山是我们的目标。既然已经上路,已经在走,灵山就在心中,佛陀就在眼前了。佛决不会责怪虔诚的人,让我们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这则故事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居士讲给我的。他说,他年轻时经商,在商海中搏命,赚了一些钱,挣下了一份不大不小的产业。这中间,有失败有成功,有笑声也有眼泪。但自己无论怎样努力,却总是离家人的期待和自己的欲望差了很远。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这则师徒朝圣的故事,大受感动之后,幡然醒悟。他说其实每个人都是朝圣者,都有自己的目标和誓愿。由于各种客观和主观的原因,并非每个人都能达到目标和实现誓愿,尽管每个人的目标和誓愿都不相同。其实只要你一上了路,向目标靠近,你就已经到达了,因为每个人的灵山都不一样。 老居士的话让我深思。是的,无论是那矢志不移朝圣的僧人师徒,还是晚年才从迷梦中惊醒的老居士,都让我犹如面对一面镜子,在反观自己所走道路的同时,也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我知道,我也是一个朝圣者,也有自己的目标和誓愿。但在朝向目标的路上,却如那位生病的年轻僧人,只知道路途,而不明白虔诚和誓愿本身就是灵山和佛陀! 朝圣者呵,只要你心中装着灵山和佛陀,不管你最后走了多远,你都已经抵达了目标,完成了誓愿。 关键是你要整装上路,要向前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第二部分:石桌上开出的花朵立足今天(图)
一天,佛陀乞食后刚刚用完午餐,一位商人走来请求佛陀为他除惑解疑,指点方向。佛陀将他带入一间静室中,十分耐心地听商人诉说自己的苦恼和疑惑。商人诉说了很久,有对往事的追悔,也有对将来的担忧。最后,佛陀示意他停下来,问他:“你可吃过午餐?”商人点头说:“已吃过。”佛陀又问:“炊具和餐具可都收拾得干净完好了?”商人忙说:“是啊,都已收拾得很完好了。”接着商人急切地问佛陀:“您怎么只问我不相关的事呢?请您给我的问题一个正确答案吧!”但是,佛陀却只对他微微一笑,说:“你的问题你自己已经回答过了。”接着就让他离开静室。
几天之后,那位商人终于醒悟了佛陀的道理,来向佛陀致谢。佛陀这才对他及众弟子说:“谁若对昨天的事念念不忘,追悔烦恼,或者对明天的事忧愁妄想,他将成为一棵枯草!” 佛陀告诉我们,人只能生活在今天,也就是现在的时间中,谁都不可能退回“昨天”或进入“明天”。因为“昨天”是“存在过”的,不可及;“明天”仅是“可能存在”的,同样不可及。 事实是,我们只能不及昨日、不期明天地活在今天,而给昨天和明天最好的答案,就是要做好今天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既不让昨天成为包袱拖在身后,也不要让明天成为幻影扰乱意志。是的,若是一个人能不耽昨日,不期明天地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现在,那他必将成为一个快乐且事业有成的人。
第二部分:石桌上开出的花朵好坏有无(图)
故事一:赵州和尚是公元9世纪时的著名高僧,活到120岁,有人写了本《赵州录》专门记述他的种种事迹。有一位参学者问他:“佛的生命,是否也会存在于狗的身上呢?”赵州和尚回答:“无。”可停了不久,又有一位参学者向他提出同一个问题,赵州和尚却答了个“有”字,令他身边的弟子大惑不解,以为是师父年龄大,有些糊涂了。便问道:“师父啊,你到底认为佛的生命在狗的身上是有还是无呢?”赵州和尚对弟子教导说:“哪里有什么有与无?有即无,无即有,关键是你看到了没有。” 弟子闻听,顿时开悟。 故事二:一位年轻的旅游者在草原上与一位牧羊的老人邂逅,他问老人:“您在这里生活得好吗?”老人反问:“你的家乡怎么样?”旅游者说:“糟透了,又闭塞又落后。”老人忙说:“那你快走吧,这里和你的家乡是一样的。”后来又来了一位旅游者,向老人提出同样的问题,老人又同样反问他,新来的旅游者满怀深情地说:“我的家乡很好,田野溪流,树木房舍,还有亲人乡邻,都让我十分想念啊!”老人便说:“这里就像你的家乡一样美好。”有一位旁观者觉得不解,问老人为何对同样问题却作出截然相反的回答。老人说:“好与不好并没有明确的分界,有的只是人心的感觉而已。你心中装着什么,才会找到什么啊!” 在狗身上看到佛性的便是有,看不到的便是无。胸怀不满和沮丧去寻找美好归宿的人,注定找不到;而心中充满爱意和美丽的人,才会发现自己的绿洲。这看似复杂玄奥的现象,其实只说明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你手中的任何一张牌,都有完全不同的正反两个面。
第二部分:石桌上开出的花朵高贵的惭愧心(图)
在一个缅怀百岁高僧净严老法师示寂10周年的座谈会上,主持人请一位比丘尼发言。这位比丘尼站起身,半天说不出话来,眼中却涌满泪水。后来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很惭愧。”她断断续续讲述着老法师对她的教导,对她的培育之恩;讲老法师为佛教为世人所作的无私奉献,讲老法师光耀星月,不畏磨难的品德……在她的讲述中,她不断地检讨,反省着自己。说自己离老法师的要求还太远,做的事情也太少,对师恩的报答,也十万不及其一。在整个的发言中,“我很惭愧”这四个字始终贯穿其中。在场的人都静静地倾听着,我看到一些女居士不停地以手拭面,陪着她流着真诚的泪。 这位比丘尼就是净严老法师的弟子———洛阳白马寺塔院的心空法师。 我因参与撰写《百岁高僧净严法师传》的缘由,曾几次就写作中的一些具体问题赴洛阳请教心空法师,她每次都提出非常详尽的意见,并且补充一些我们所不知晓的内容。在后来的书稿修订、出版等方面,也做了许多事情。在我的印象中,心空法师待人诚恳,学识渊博,处事十分认真,是一位品德高尚的佛门弟子。现在,耳听她一口一句的“我很惭愧”,却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英国作家卡莱尔曾说:“惭愧心是高尚品德的源泉。”也就 是说,一个人有无惭愧之心,是检验其品德是否高尚的一杆标尺。因为作为一个人,无论是佛门弟子还是凡俗众生,没有错误和过失的,几乎没有。而有了错误或过失,能否认识到,认识到了又如何对待,却是因不同的人而又有所不同的。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也常常看到一些人,他们总是认为自己做得对,做得多,总认为别人对不起自己,认为自己吃了亏。有时候他们也心中明白自己的错误和过失,但却为了面子和利益,不愿承认,千方百计文过饰非,巧言相辨。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惭愧心的。而有惭愧心的人,也决不会这样。 一个有惭愧心的人,并不会被人低看,因为有惭愧心的人是高尚的。甚至可以说,常具惭愧之心,是高贵的。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放下放下放下(图)
佛陀住世时,有一天一位叫黑指的婆罗门来到佛面前,双手各拿一只花瓶,献给佛陀,并向佛陀请教破除烦恼、获得幸福的方法。佛陀听后指着他说:“放下!”黑指婆罗门马上将左手中的花瓶放在地上。佛陀又说:“放下!”黑指婆罗门又急忙将右手中的花瓶放在地上。佛陀依然对他说:“放下!”这时黑指婆罗门将双手摊开,不解地看着佛陀说:“我现在已经两手空空了,再没有东西可以放下,您让我再放下什么呢?” 佛陀见婆罗门这样,就笑了,说:“我并没让你放下手中的花瓶,我是让你放下那些想要拥有幸福和快乐的念头呀,这就是我教你的方法。当你不再为如何得到幸福和快乐而痛苦烦恼时,你就身在幸福和快乐之中了。” 黑指婆罗门当下领会了佛陀的道理,礼拜而去。 幸福和痛苦,快乐和烦恼,都是人心的一种感觉而已,并不是外在的东西可以决定的。当你执著于一种东西而又得不到时,就处在痛苦和烦恼之中,而当你放弃这种执著的心念,便会轻松快乐起来。因此,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注重成功或失败的结果,只管努力去做就行了。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爱的良药(图)
一天,在仙崖禅师的禅院中,他巡寮时发现一位贪玩的学僧不在寮房,又在寺院的一处高墙下看到一只高脚凳子。原来这位学僧耐不住寺院的寂静,便常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偷偷翻墙出去玩乐。 仙崖禅师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顺手将凳子搬到一边,自己坐在墙下,等那学僧归来。夜深人静,年轻学僧游玩回来,不知墙内的凳子已经搬走,便从墙上翻下,却感觉脚下的凳子变软了。下来一看,原来自己刚才是踩在仙崖禅师肩上,一下子惊得动弹不得,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仙崖禅师见此,走来把他拉起,并安慰他说:“夜深露重,小心身体不要着凉,快回寮房休息去吧。” 学僧回房之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担心禅师惩处自己。但事情一天天过去,禅师从不提起此事,更无一人知道。学僧深自惭愧,再没夜间外出过,并劝阻其他学僧违规夜出。 若干年后,这位学僧经过刻苦历练,终成一代名僧。 仙崖禅师若按丛林制度,是可以重重处罚这位学僧的,并作警示他人之用。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用自己的慈悲心作凳,将那违规者接下;又用爱心安抚,使他不处在恐惧中;再以宽恕心相待,让他自己认识自己,反省自己,改变自己。 就像医生治病一样,要选择适当的药石。对待犯错误的人,也一样需要对症下药。以慈悲、爱、宽容为药可以疗“病”,以惩处为猛剂也可以纠错。但是,在惩处之前,一定要先施以爱心,因为只有爱,才可以真正地深入人心。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扫地扫地扫心地(图)
民国年间,在我的家乡河南新郑县城内,有一座小寺院,名白塔寺。寺内有一老僧,法名海清。这位海清和尚,平日里讷于言语,不声不响,除了礼佛,就是不分冬夏春秋的必在清晨天光将亮之时,从寺院的山门扫起,将县城内的一条东西街道,打扫一遍。一边扫,口中还念念有词。开始时有早起的人听了,都当老和尚是在念的什么经文,可有好事者留意听后,方知老和尚每天念的,就只一句话:“扫地扫地扫心地。”于是,向前请教,为何你扫地便扫地,却说是扫什么心地?老和尚不理,自念自的。等那人问多了,便反问:“你真想知道?”那人说:“想知道。”老和尚于是说:“那你跟我一起扫地,一年后我便告诉你。”那人笑,笑过之后走了。 老和尚继续扫他的街,不避寒暑风雪,每日如旧,以至在新郑城内的东西大街两旁,居民每天起床,都是听着老和尚的扫帚声才开始的。 不久城内驻军换防,来接替防务的是一位上校团长,姓韦。某日,下属向他报告,有一白塔寺的老和尚,每日清晨天将亮时,在东西大街上扫地,兵士禁止,他自称已经扫几十年了,请长官不要干涉出家人的修行。韦团长听后感到奇怪,和尚修行,不在寺院之内,怎么到大街上去扫地?其中可有什么奥妙?也是这位团长的缘分至此,他于是便换了便服去寺院里探访。寺院的方丈接待了他,告诉他说:“老和尚是我的师父,没从方丈位置上退居时,就开始每天扫那城中的路了,几十年没有间断过。我们做弟子的想接替他老人家,他不许,说每人修行是每人的,岂可替代?我们也就只好依着他了,不知施主为何问这个?”韦团长提出想拜见一下老和尚,请教些佛法道理。方丈摇头:“老和尚有吩咐的,这几日不见外人,施主请回吧。” 那韦团长也是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心想,老和尚不是每天必来扫街吗?我何不就在清晨的街边等他?于是,韦团长就第二天起了个早,天不亮就站在街边等着。果然就看到一个穿僧衣的身影,从寺院的山门那边,挥帚向这边扫了过来,边扫口中边念那句几十年不变的“扫地扫地扫心地”。韦团长听了,心中不觉一动。 看老和尚扫到身边,又由身边扫了过去。他本想上前问点什么的,但他却站着没动。嚓嚓的扫地声和念诵声渐渐去远,他默默看着那黎明中的身影,直到副官找来,向他行礼,才如梦方醒,命令道:凡我部官兵,今后见老和尚扫街时,都要恭敬行礼! 不久,城内驻军集体皈依佛门,成为海清法师的弟子。在皈依仪式上,老和尚只是说:“我是一个扫地的和尚。世界充满尘垢,道路充满尘垢,人心里面,更是充满了尘垢,所以我要扫,不停地扫。你们做我的弟子,也要跟我一起扫啊。”已是弟子身份的韦团长,代表众皈依弟子发言说:“军阀混战,争权夺利,遍地污垢。作为军人,我们本应像师父一样扫尘除垢,但我们却常常成为制造污垢的工具。今天一旦醒悟,决不再行罪恶之事。” 又不久,那扫地的老和尚身边,果真多了一个扫地的中年沙弥。 此事一时成为头号新闻,各地报纸纷纷报道。有一家报纸这样说:“因感世界污秽,全团皈依佛门,团长做了沙弥……”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牛迦草(图)
这是一则佛典中的故事。 相传在古老的印度,有一种神奇的草,叫牛迦草。人若吃了这种草,就会忘记曾经的一切事情。因此后来的人在遇到痛苦和烦恼时,就会去寻找这种草,希望借此来忘却过去,解脱痛苦。这种草后来也传来中国,人们叫它忘忧草。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种草呢? 据说在2500多年前,印度的拘萨罗国国都舍卫城,住着一对兄弟,哥哥叫摩诃盘特,弟弟叫周利盘特。摩诃盘特的记忆力特别好,因此十分博学,年轻时就成为有声望的学者,在家里招收学生,传授知识。而弟弟周利盘特则是“忘性超强”,不管什么事情,他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就做什么都失败,成为满城人的笑柄。 但是,这位忘性超强的弟弟却非常想像哥哥那样,成为一个有学问,让大家尊敬的人。恰在此时,世尊释迦牟尼来到舍卫城附近的祗园精舍,许多人都纷纷前去听法,并皈依成为世尊的弟子。摩诃盘特也在朋友的影响下前去听法,大受启迪,因此决心也要成为世尊的弟子。弟弟周利盘特知道后,缠着哥哥也要去听法,也要成为世尊的弟子。摩诃盘特知道弟弟会遭人嘲笑的,况且世尊的佛法,弟弟肯定听不懂,所以就要他留在家里。但弟弟死缠软磨,哥哥只好带他去一起拜见世尊,请求收他和弟弟为弟子。 世尊身边的弟子们看到盘特兄弟两个,就对世尊说:“那位哥哥非常优秀,而弟弟却是全城人都知道的傻瓜,您还是不要留下他吧,免得自找麻烦。”世尊却说:“我们不能够以貌取人啊,我的教法是不分对象的,对所有向往佛法的人,我都为他打开宽敞的大门。”就这样,盘特兄弟成了佛陀的弟子。 但周利盘特的确是太没记性了,无论大家怎么费劲教他,他都无法记住哪怕最简单的佛理教规。比丘们终于不能容忍,便背着世尊要赶走周利盘特。哥哥摩诃盘特求情说:“请等到下次集会吧,到那时我会让我弟弟向大家展示他的修行成果,若他还是不行,我会亲自赶他走的。”哥哥为了弟弟不被赶走,想尽办法教导他,希望他能够记住一些东西。 集会的日子到了,但周利盘特面对众比丘,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兄弟俩同时遭到大家的一番嘲笑。哥哥摩诃盘特再也无话可说,只好将弟弟赶出了祗园精舍。恰在此时,世尊从精舍外的树林里经过,听到周利盘特在哭,就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伤心,周利盘特告诉世尊:“我被哥哥赶了出来,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回家,我无处可归了。”世尊对他说:“无处可归,那你就到我那儿去吧。”周利盘特不敢相信地问:“到您那里?”世尊反问他:“你难道不是我的弟子吗?”周利盘特说:“哥哥他们说,像我这种傻瓜,是不配做世尊您的弟子的啊。”世尊则平静地问周利盘特:“你觉得自己是傻瓜吗?”周利盘特答:“可是哥哥这么说,大家也都这么说,我好像真的是傻瓜了。”世尊就对周利盘特说:“你能有这种感觉,就说明你不是傻瓜啊。”周利盘特听世尊这样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迷惑地看着世尊。世尊又说:“发觉自己是傻瓜的人,就已经不是傻瓜了。” 世尊将周利盘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亲自教导他,并且只教他四个字:扫尘除垢。等周利盘特记住这四个字后,世尊将一把扫帚交给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拿着这把扫帚打扫精舍,每天边扫边念,你就不会忘记了。 从此,周利盘特果真每天拿着世尊给他的扫帚,从早到晚,边打扫精舍,边口中念着“扫尘除垢”。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扫着,突然有一天,周利盘特发现手中的扫帚很脏了,扫帚上的毛也掉了许多,拍一拍,便尘土飞扬。他突然意识到,扫帚很脏,自己的身上也很脏,自己的内心更脏。他就在这一瞬间开悟:世尊是要我扫内心的尘,除内心的垢啊!他于是大喊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世尊听到了周利盘特的声音。 于是,世尊派周利盘特去一个临近的比丘尼精舍,让他代表自己去向比丘尼们传达教诲。通常这被派去的比丘,都是僧团里最优秀的才行。这天世尊要派周利盘特去,哥哥摩诃盘特和众弟子都感到不可思议,齐声说:“他怎么行?会被女弟子们给笑死的。”周利盘特自己也连连叫着:“我办不到!”世尊却对周利盘特说:“周利盘特,周利盘特,你办得到的。你不必像其他人那样能言善辩,你自有你的专长。放松你的心情,照心想的自然去做就行了。”世尊要阿难陪伴周利盘特一起去。 阿难和周利盘特一起来到比丘尼精舍,比丘尼们早就等在那里了。但当她们看到拿着扫帚的周利盘特时,都很吃惊,纷纷议论起来,认为这是比丘们看不起她们,所以才派一个只会扫地的傻瓜来。阿难看出了大家的心思,说这是世尊亲自安排的,并后来,周利盘特以他不同于一般的修行,证得阿罗汉果位,在全城人面前屡屡显示奇异的行迹,令当地人知道了佛的伟大教法,十分恭敬地请周利盘特开始讲法。但一个比丘尼却叫起来:“这个人好脏啊!”周利盘特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说:“你说对啦!”接着周利盘特说了一番让比丘尼们无比惊讶,也无比感动的话:“我的身体很脏,但更脏的,是我的心。世尊给我这把扫帚,让我边扫边念‘扫尘除垢’,这个我办得到。我每天挥着扫帚,不断颂唱世尊教给我的这句话,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变得破烂的扫帚,我才发现了,到底尘是什么?垢是什么?那就是我内心的尘,我内心的垢!我的心充满了欲望,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世尊让我扫的,就是这内心的尘垢。让欲望消失吧,让不满和愤怒都统统消失吧!我扫啊,我每天不停地挥动着扫帚来扫,但总也扫不完扫不净,尘垢照样飞扬上来,我内心的尘垢也一直飞扬上来。怎么办?难道扫不完就不扫了吗?不,不对啊。我要不停地扫下去,就是因为扫不完才不断要扫。这个我办得到的,只有这样了!” 周利盘特的话像一道光芒,穿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他的话停了下来,比丘尼们却又感动又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阿难和周利盘特回到世尊那里。阿难向世尊和众比丘报告了周利盘特不同寻常的演讲。世尊说:“悟道不一定要学习许多的东西。即使只是一句话,若能正确、深入地了解它的深意,一样可以步上正道。像周利盘特那样,不,就因为遇上了周利盘特,我才有机会用有别于常人的方法教导他真理。”接着世尊又意味深长地对身边的弟子说:“每个人各有他自己应走的道路,你们说是吗?”那些曾经嘲笑周利盘特的比丘们,纷纷合掌忏悔:“我们错了,世尊。”摩诃盘特也向弟弟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从此,在世尊的僧团里,再也没有人轻视这位“忘性超强”的周利盘特了。 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在自己应走的道路上成就事业。当然,再也没有人嘲笑周利盘特,大家知道他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比丘。甚至越到后来,人们还把他神话了,说他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呢。 再后来,周利盘特死后,人们传说,在他的坟墓周围,长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草,这就是牛迦草。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禅门家风(图)
禅宗史上,有位知名的晋迨禅师。他有一个爱好,就是养植兰花。在他住持的禅院里,人们到处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兰花,品种繁多。香客游人来到寺院听法礼佛,看到满架的兰花暗香四溢,清幽甘畅,都不由得赞叹不已。也由此,人们将喜爱兰花的晋迨禅师叫作“兰花和尚”。 某日,晋迨禅师应邀去寺院外讲经说法。行前,他将一位弟子叫到跟前,对弟子说,我去讲法,天黑才回来,你要替我好好照看这些兰花,记住给它们浇水。 弟子知道禅师钟爱兰花,因而在他走后看护得很仔细,在给兰花浇水时更是分外小心。真是怕处有鬼,越是小心就越是出差错。他一个不留意,脚下一绊,竟将一个兰花架子撞倒,整架的兰花轰然一声倒地,瓦盆破碎,花叶零落。看着一地的残花烂泥,小沙弥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晋迨禅师的其他弟子看到了,过来帮他收拾,并对这位弟子说,等天黑师父回来,你就照实认错吧,师父是不会责难你的。 晚上,晋迨禅师回到了寺院,弟子向师父报告了白天发生的事情,他想师父知道心爱之物被毁,一定会生气恼怒的,因此他请求师父惩罚自己。晋迨禅师听后只是平静地笑笑说,你既然不是故意的,又知道了东西被毁不是一件好事情,以后自会用心做事,我还怪你什么?我的确喜欢兰花,视兰花为朋友。但我种植兰花的目的是为了香花供佛,美化寺院和大众心境,不是为了生气烦恼的啊。世事无常,转瞬即逝,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灭不坏的,我怎会执著于心爱的东西而不知割舍?这可不是咱们的禅门家风呵! 弟子听了禅师的一番教导,霍然有悟,更加勤于修持,终于也在佛学上有所成就。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我们认为美好或是丑陋,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有生有灭,不会永存的。所以不应拘泥于事物的外相,而应随缘安心。这不但是一个禅者应有的风度,即便是普通的人,也应知道顺应事物的变化,不让外在事物改变内心世界的平静。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百岁高僧与大相国寺(1)-(图)
百岁高僧净严老法师与开封大相国寺,有着一种令人心痛的特别因缘。透过这一贯穿了半个多世纪的因缘,我们隐约可以看到中原佛教的一个侧影。也可以看到开封这座历史文化古城,在或天灾或人祸的劫难中,是怎样面对历史和文化的。它的与众不同,当我们今天借助百岁高僧与这座名城古刹的因缘观看时,不能不引起我们沉重的思索和思索的沉重。 一 大相国寺始建于南北朝时的北齐天保六年(公元555年),据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几毁几兴,数易寺名,到北宋建都开封后达到极盛,被尊为国寺,曾辖64座禅律院,是以影响深远,名播海内外。但到净严法师荷太虚大师建立中原新佛教之命来到开封时,这座千年古刹早已不复昔日的庄严和辉煌,僧众惟知经忏饮食,寺院形同市井商场。 1925年秋,净严法师初至开封。当时开封是河南省会,中原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相国寺虽已破败,但较其他寺院而言,却还是一座大寺。 一天,净严法师在当时的省会名流、大居士任芝铭和孔泽普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大相国寺。那时相国寺有100多名僧人,方丈是叙惠和尚。净严法师一行并非纯粹游览观光或拜佛朝圣,而是欲联合大相国寺的力量,共同组建河南佛教会,以期推动河南新佛教,实践太虚大师“人生佛教”的崭新理想。 三人来到相国寺内,任芝铭因与叙惠和尚有同乡之谊,经常走动,所以十分熟识,就领净严和孔泽普直接来到方丈室。叙惠见任芝铭到来,十分亲热。当任芝铭向叙惠介绍净严法师乃太虚大师学生,又曾从学国内佛学名家韩清净时,叙惠和尚连称:“大善知识,大善知识啊!今后河南佛教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净严法师说明太虚大师已组成中国佛教会,并号召各省也组织佛教会。河南是中国佛教的发源之地,决不能落后于全国时,叙惠和尚反应积极,表示相国寺僧众一定不负众望,当尽全力参与,办好这件大事情。 这天中午,净严法师三人在叙惠方丈的热情挽留下,还在相国寺附设的素餐馆品尝了丰盛的素斋。 但这第一次与相国寺的接触,给净严法师留下的印象却是苦涩的。因为在此后不久召开的河南佛教会成立大会时,叙惠和尚为了一己私利,提出凡省会开封各寺院僧人均可参会,均可行使代表权利,而仅相国寺就有100多名僧人参会,令全省各地赶来参会的代表大为不满。各地代表愤而退会,四散而去,使会议无法举行。成立河南佛教会的计划,也只好搁置下来。 这次依靠相国寺开展河南新佛教的计划流产后,净严法师及慕西法师、袁西航、刘积学、任芝铭、孔泽普等开封佛教大居士集会,认为要推行太虚大师的“人间佛教”思想,必须放弃依靠现有寺院、僧众的想法,另设团体。净严法师提出组建“河南佛学社”的建议,大家一致赞成。于是河南新佛教运动由此开始。 二 净严法师与大相国寺的第二次因缘,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当时河南省会开封为日军占领。日本军国主义者为了美化侵略行径,达到收买人心,巩固其法西斯统治的目的,组织了“东亚佛教会”,并且还将在国民党统治时期以“庙产兴学”之名而废毁的佛教寺院予以扶持恢复,招揽僧徒,迷惑大众。 相国寺在1927年也遭遇劫难。基督将军冯玉祥主持豫政时,将相国寺僧人驱散,改寺院为娱乐杂耍之地。13年后的1940年,日伪统治者将相国寺中跑马卖艺、江湖星术之流全部迁出寺院,宣布恢复大相国寺的佛事活动,一些流散各地的僧人也有返回寺院的。但十多年过去,当年的相国寺方丈叙惠和尚已不知流落何方,生死不明。日本占领军为了提高声望,欲请净严法师充任相国寺方丈。 一日,日军驻开封司令官中岛驱军来到铁塔寺,向净严法师言明请其升座相国寺方丈的意图。此时净严法师已接太虚大师托人自重庆捎来的信函。大师在信中说,北京、上海、杭州等沦陷区,一些佛教界人士经不起日本人的引诱和压力,参加了日伪佛教团体,这是对中华民族犯罪的行为,希望净严法师及河南佛教界人士能自善其身,免为日寇利用。
第三部分:放下放下放下百岁高僧与大相国寺(2)-(图)
面对中岛的“邀请”,净严法师以铁塔寺和佛学社事务繁多,无法分身为由,一口回绝。中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法西斯魔头,见净严法师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心中自是恼恨。但他也深知净严法师在开封百姓、军政各界及国内佛教界的影响,所以不好发作,只好悻悻而去,留待以后再寻机会报复。 其实,净严法师何尝不想住持大相国寺?那千年古刹凝结着多少大德祖师向佛的愿心,又有多少感人至深的动人传说?但现在,日寇很明显是在借开放寺院,恢复佛教为幌子,实则是在假佛教名义,收罗人心,为其亡我中国服务。 净严法师一身正气,人品高尚。他最鄙视那些为一时的利益得失而出卖灵魂的人。因此,这与大相国寺的第二次因缘,就这 样结束了。 三 净严法师与开封大相国寺的第三次因缘,前后持续达40年之久,直到老法师圆寂后相国寺归还佛教。回忆这段历史,不禁令人扼腕悲叹,感慨万千。 早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的1953年,净严法师赴北京参加第一届佛教代表大会时,就在会议上提出恢复开封大相国寺佛教道场的建议,并得到与会代表和刚选出的中国佛协领导的支持。因为自抗日战争胜利后,开封相国寺因是日本人恢复扶持的寺院,又随之被废为市场。新中国成立,则改为文化、娱乐活动场所。但净严法师和佛协的第一次请求没得到答复。1957年第二次全国佛教代表会议在京召开,净严法师又提出恢复相国寺佛教寺院的问题,并直接向中央有关部门递交了请求报告,却依然无任何结果。直到“文革”后的第四次全国佛代会召开,开放相国寺问题又被提起。当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班禅大师和新当选全国佛协会长的赵朴初居士,都支持净严法师的请求,并致书中央、省、市各有关部门领导,但问题还是悬而未决。 对净严法师刺激最大的,是1983年底日本国京都相国寺访华代表团专程赴开封大相国寺寻根朝圣。日本京都相国寺是日本佛教徒受中国开封大相国寺的影响而修建的,在日本佛教界广有影响,为日本“五大本山”之一,拥有数百万信众。此次日本京都相国寺访华团来开封大相国寺参观朝拜,令各级政府,特别是开封市政府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可以借此扩大影响,吸引外资;担忧的是相国寺早非佛教场所,无僧人住持,恐引起客人不满,造成反面影响。省市有关部门这时想到了净严法师,急请净严法师陪同日本访华团参观大相国寺。参观结果不但日本客人大失所望,对净严法师更是一种折磨和打击。因为在大相国寺内,他们看到有关部门为了赚钱,正在搞亵渎佛教精神的怪胎、死婴及干尸、木乃伊的商业展览。 送走了日本客人,时已90多岁高龄的老人再也无法忍受。他知道自己生命的道路将要走完,现在他要拼出生命最后的力量,来完成庄严相国寺佛教道场的悲愿。可虽然老人四处奔走呼号,并有班禅大师、赵朴初会长的支持及四众弟子的呼应,但相国寺归还佛教的问题,却仍如一个皮球,被当权的人和部门踢来踢去。1989年春,赵朴初会长自北京发来专电,告知净严法师,国务院宗教局已通知开封市政府,依国务院办公厅指示,令开封市政府开放相国寺或铁塔寺其中一座寺院作佛教活动场所。赵会长要老法师作好接受进驻相国寺的准备。 没有什么比这消息更令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激动了!自1925年初来开封与大相国寺半个世纪的因缘,千磨万炼,终于有了一个善的结果! 但净严老人高兴得还是太早了。尽管有国务院的指示文件,但地方政府却并不当回事,丝毫没有办理归还的行动,而是以各种借口拖延。 净严老人在他的有生之年,再没有踏入相国寺的大门。但老人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有放下大相国寺回归佛教的问题,他是在大愿未了和对弟子的声声嘱咐中走入常寂光的。 值得告慰百岁老人的是,在他圆寂一年后的1992年4月,大相国寺终于归还佛教。并且,在赵朴初会长的提议和主持下,在大相国寺为净老举行了示寂回向法会。赵老亲致了情真意切的悼词。 现在,开封大相国寺归还佛教已经8年,他的弟子心广法师成为这座千年古刹的住持,寺容面貌,自非当年可比了。 百岁老人,你当可以在常寂光中微笑了吧!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东方山之行(1)-(图)
一 阳春三月,我应源乐法师之邀,在东方山逗留了几天,得以对这座“三楚第一山”有了些零距离的接触和切身的感受。那时源乐法师在东方山的弘化禅寺,编辑一份佛教报纸《觉有情》。邀我去的因由,是东方山弘化禅寺的方丈正慈法师受湖北省佛教协会的委托,正筹办一份佛教刊物,拟名《正信》。正慈法师在担任弘化禅寺方丈的同时,还担任湖北佛协的常务副会长。源乐法师是《正信》筹备组的成员,受正慈法师委托物色编辑人员。 东方山位于湖北黄石市境内,传说汉代名士东方朔曾隐居于此并得道成仙,故得名。那天我在武汉下火车时,天空已经淅淅沥沥地在下雨了,等汽车到了东方山下,雨已下得大起来。车沿着盘旋的山路,在雨幕中穿行了大约20来分钟。也许是天近黄昏,也许是第一次在寂静的山雨中行进,我当时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二 源乐法师和另一位年轻的法师一起,已经在雨中等候。源乐法师还和几个月前我见到的那样,身体看上去有些弱。但他看到我从车里下来时,还是兴高采烈地走上前来,先是双手合十问询,继而与我紧紧握手。望着眼前的这位老僧,这位在20多年前就与我相识相交的老诗友,不由得感慨万千。 与源乐法师的交往,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那时我和朋友一起编辑一份不定期的民间文学刊物,源乐法师是我们的重要作者之一。他的古诗词写得很有功力,内中许多慷慨激昂之处,令当时年轻的我们读得热血沸腾。听说他写得最多的是剧本,可惜我无缘读到。后来刊物停办,大家也就渐渐地断了联系。直到21世纪初的一天,我去开封的河南佛学社,看到编辑佛刊《晨钟》的一位老僧人,十分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后来一交谈,才知道现在的源乐法师,就是当年的诗人黄铭勋。匆忙间,时光就过去了20多年,他已由壮年进入老年,且出了家;而我也由那时的热血青年,跨入了中年的行列。 岁月沧桑中,我们都经历了自己的追求、梦想、幻灭和再生。想不到我们的相逢,竟是在佛门之中。这莫不是冥冥之中一种无法言说的约定或宿分? 三 天近黄昏,又是雨天,山路上早已没了香客游人,风景区的大门也落了锁。守门的人,见车停在门前,就开了锁。源乐法师介绍说,那位年轻僧人是弘化禅寺的办公室主任。我不禁有些好奇,在北方的寺院里,还没听过有这样的设置。由此也可见到,寺院也在现代化的进程中现代化了,连办事机构和人员的称谓,也都采取了社会单位的样子。 弘化禅寺座落在近山顶处,这在其他地方是不多见的。一般的佛教寺院,都坐落在山脚或山腰里;而只有道家的庙观,才会建在山顶最高处。据说是因为两家不同的教旨所致。佛家追求的是涅槃解脱,而道家则追求成仙升天,当然是离天越近的地方就越好越方便些。考虑到东方山的佛道渊源,也就不难解释了。 到达弘化禅寺时,雨下得更大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山中的夜,是真正的黑夜,没有灯火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源乐法师说,正慈方丈下山还没回来,刚才来电话,让我们先吃饭,一会他回来再一起晤谈。源乐法师将我领到一座三层楼前,说方丈和寺里的多数僧人都住这楼上。源乐法师也住这里,是底层的一套二室一厅,厨房卫生间样样齐备。他住一间,寝办合一。另一间是方丈的师兄清远法师居住的。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这套房的门口,挂了一块很大的牌子,上书:东方山诗社。 我们在他的房间谈了一些各自的近况,办公室主任来请我们去小餐厅用餐。出了屋门,只听漆黑里一片的雨声,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紧随了源乐法师摸索着向前走。 源乐法师曾经向我介绍过,正慈方丈年富力强,是中国佛学院毕业的研究生,被东方山的前方丈,也就是他的师父召回山接任方丈的。正慈法师还是国内“第一个带着电脑上山的僧人”,这在佛教界曾一时传为佳话。这些介绍和传说令我兴奋。可以想见这位年轻方丈的与众不同,是一位极具现代意识的僧人。源乐法师还说,年轻的方丈立志佛教文化的研究弘扬,求贤若渴。 我想马上见到这位大善知识。 约21点多,源乐法师说方丈回来了。我们上到二楼,进入最里面的一套房,那便是方丈室。 正慈方丈看上去30多岁,戴副眼镜,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僧人。在整洁明亮的小客厅里,他请我们坐下来。但他事务繁忙,屋里人来人去地不断,电话也不断。有找他在什么票据上签字的,有汇报工程情况的,还有请示明天工作安排的。源乐法师陪我坐在那里,却插不上什么话。后来办事的人总算没有了,但正慈法师已经面露倦容。源乐法师见此,便起身带我告辞,说明天再说吧。 是夜,我被安排在二楼的一间招待室里,同住的是一位姓周的小伙子,他在当地的乡政府供职,是因为心烦了特意到寺里来静心的。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东方山之行(2)-(图)
四 次日天不亮,就被一片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惊醒。原来这天是农历十五,是香客信众烧香拜佛的日子。 这天没有见到正慈方丈,据说他一早就坐车下山去了。 源乐法师带我去黄石市区游看。那里有个磁湖,据说当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这里做黄州团练副使时,曾与黄庭坚等文朋诗友在湖上驾舟饮酒,吟诗作词,故而此后的文人墨客至此,也大都要在这磁湖流连一番,或驾舟湖上,或饮酒亭榭,作一番风月无边的追忆与表演。我和源乐法师也算是恭添此列吧。但磁湖真的很有韵味,也很大,在雨雾之中,看上去颇有些浩瀚。那天我们去时,刚开始是阴天,后来下起蒙蒙细雨来,所以在磁湖之畔漫游,便见湖面上烟雾缭绕。湖的远岸,是青山石影。山光水色中,一片寂静,令人心旷神怡。 这确是一个好地方。我当时就想,假若真的来东方山编辑刊物,就提个建议,不住寺里,而在这磁湖之滨租间房子,居办合一,公私一处,当是一件美妙的事。 有此想法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发现,这黄石市,不知为何,市场经济的商业意识似乎还很淡薄,没有其他地方那样,到处都是做生意的店铺摊贩,一片的喧嚣市声。这个城市很安静,街上人也没有那么稠密,且干净整洁。特别是这离市区有一段路的磁湖,长长的湖滨大道上,不要说游客,连行人都很少。这对当地的经济可能不算一件好事,但却颇合我的心境。我将这个想法告诉源乐法师,他和我一样兴奋,这可能就是文人的一种幻想或者说罗曼蒂克吧。 当然,我的这个小心愿没有实现。两天后我离开东方山时,一切就都成了往事。 在人的一生中,许多的地方,许多的人,许多的事情,往往都在不经意的一挥手间,成为永别。我想我因为源乐法师的缘由,相识的东方山和磁湖,若无另一段因缘的发生,今生重逢的可能性是很小了的。 五 我和源乐法师下午回到东方山时,天已变晴。在弘化禅寺山门前的停车场下车后,源乐法师说,我们绕小道回寺吧。弘化禅寺依山而建,从停车场到寺院,还有几百米的石阶坡道。坡道两边,则是一家接一家卖香烛、纪念品或小百货的店铺,其间也夹杂着几家小饭店。令我新奇的是,在山门的一侧,还建有一间土地庙,里面供奉着的是土地神夫妇,也就是通常说的土地爷土地奶奶老两口儿,并且香火还挺不错的。可见此地乡民,对中国这位离他们生活最近的小神,还是蛮有感情的。而在我生活的北方地区,土地、城隍、山神之类的旧日神明,是早已没了影子的。后来我和源乐法师在山中游转时,看到其他一些小寺院也大都如此,在寺门外建有山神庙或土地庙。也有的就干脆佛道不分,佛祖与玉帝供在一个台子上。这大概可以佐证此山“仙佛一家”的特色。源乐法师还引了一句宋人的诗为证:“白莲智印蟠桃朔,仙佛同归一道场。”“白莲智印”指的是东方山佛教开山祖师智印和尚,他的墓塔就在弘化禅寺里面;“蟠桃朔”当然就是东方朔这位老先生了。关于他们,都有很多的神奇传说。这也是几乎每一座名山胜景都有的常例。 就像几乎所有的名山都会总结出“八景”之类的名胜古迹一样,许多地方的传说也都极为相似,不同的只是张三换了李四,北山换了南山而已。不过,没有了传说和典故,一个再好的地方,也会显得没有历史没有渊源没有文化,因此也就显得没趣。这当然也要算是中国特色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吧。 随源乐法师从山门一边的石阶山道慢慢向山上走,两边是各种的野生杂木。途中又看到几座小寺院。有的很小,只有几间房子,远看像普通的山居人家,到跟前方知是一个道场。源乐法师说,别看这些道场小,但却各有各的传承来历,各有各的香火供奉,谁也取代不了谁,谁都有自己存在的道理根据。不一时到了山顶。山顶倒是相对平坦,在林木之间的空地上,不知是山民还是寺僧,种着一片一片的油菜,正是花开季节,金黄金黄的花儿,在夕阳的辉照中,透出一种高贵和神秘。 站在山上向四周眺望,只见左右远近都是山,峰峰相连,绵延不断。其实,这东方山实在算不得高,海拔只有不到几百米。但既然可以号称“三楚第一山”,那就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想必是在这山的独特人文资源之外,还一定有着丰富的矿藏资源吧。问了源乐法师后,我的猜想得到证实。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地名叫作铁山,是黄石市的一个区。又有一地名叫大冶,是一个县级市。这些地名显然都与矿藏有关。 我随源乐法师在山顶的小路上转了会儿,突然听到一阵诵经声从脚下传出。寻声望去,看到在山林的绿荫之中,有一片殿宇楼房,随山势次第而筑,若隐若现。源乐法师用手指着说,这就是弘化寺,我们现在在它上面,从那边绕下去,就是它的后门。果然,向前走了不远,见有一道石阶通向下面,沿阶而下,恰好就到了弘化禅寺的后门处。 回到寺里,正好还赶得上吃晚饭。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东方山之行(3)-(图)
六 在东方山的第三天,是和源乐法师一起去铁山。铁山原来是一个县,现在改成黄石市的一个区。源乐法师带我去铁山,主要是想与我找个小酒馆坐下聊聊天,找找在北方那个老城市中的某些感觉。当然,他对邀我前来共同办刊已基本不可能的事实,也有一份遗憾在里面。其实,我理解他的孤独,在这座南方的山上,他可以说是一个另类人物。文人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并不会因为穿上了一袭僧衣而彻底改变。 当然,他可以用禅语公案来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解说,但在大家的眼里,你就是另类。比如喝酒,比如不去拜佛诵经做功课等等。语言的不通也是个问题,让他无法简单地融入到当地的人群中。我对湖北话就很头疼。 在铁山惟一的公园里转了一圈后,我们在一条背街找了个小酒馆,将中午与下午的时光,都在这里消磨了过去。这是很好的一个地方,也是很好的一种方式。 异乡背街小酒馆,故友老僧一壶酒。 这一切让我至今想起还感慨系之,如在昨日。当我们回山时,都已有些仙味了,飘飘的。 那晚因为我决定次日要走,所以源乐法师又带我去拜访正慈方丈,想无论如何应该谈一下来此应该谈的事情才对。方丈依然忙,还有另外的客人。那人是个“走山的”,也就是靠在各个山头游说发财的人,一看就是老江湖。他先自我吹嘘了一阵子,说认识国内什么什么山的什么什么大师,什么什么大师又是他的师父,继而两眼放光满口白沫地说他白天已经在寺院和附近看过了,这地方是块风水宝地,一定会出大人物。说得正慈方丈笑容满面时,他又不失时机地移坐到方丈身边,脸贴脸地要给方丈看相。方丈笑着,只是稍微移了下身子,大概是有点畏惧那人横飞的吐沫星子。我们本想等那人的表演结束,甚至想方丈也许会以有客人或有事要议为由,将那人打发掉。但方丈似乎对那人看相看风水并不厌烦。我和源乐法师久坐无趣,只好再次起身告辞。 我突然觉得有点滑稽,有点可笑起来。 不过,可笑也罢,滑稽也罢。我还是要说声谢谢的。毕竟假此缘由,我总算是有了一个与老友相聚的机会。况且,还又认识了一座山,见到了一些不同于我家门口的人和树。 七 其实我也并非一个特别容易冲动的人,但我“想到远方去”,以及对江南水乡的向往,使我不可能过多去考虑细节,也不会放弃实现心愿的任何可能。这在一个月后的天府之行中,又一次应验。但这次我是自断归路,在异乡留了下来。 我觉得,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古城,那块故土,才是生命中最大的一个胜利,是战胜自己的胜利。 不轻易行动,当然就不会轻易受伤或失败。但是,行动毕竟也有行动的好处。你可以在失败、挫折甚至受骗中,弄明白好多原本不明白的东西。如果说人生无非是一个过程的话,那么,无论怎样的经历,就都是一种收获。失败或成功,那只不过是人们一时一地的无聊标准而已。 况且,异乡的云和雨,毕竟是真的与故乡不同。听说源乐法师是在几个月后离开了东方山的。在离开之前,他曾发起组织了一次“黄石诗会”,也邀请了我。但我当时刚到成都,只好忍痛没有前往。再后来,就没有了这位老友的消息,也许他又回到那座古城了吧,那里毕竟是他几乎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或许,在经过了四处的漂泊后,我也会去寻找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园。预感告诉我,那最后的家门,应该就是佛门。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佛无语 佛流泪(图)
佛经上有这样一段故事,佛祖释迦牟尼在经历了6年的苦行之后,来到一个叫菩提伽耶的地方,在一株高大茂郁的毕婆罗树(菩提树)下结跏跌趺坐,静思默想,用大智慧观照宇宙人生的缘起本心,从而达到了“既不知道满意也不知道失望”的“醒悟”状态。释迦牟尼即将成佛,祥光上冲死亡与欲念之魔的魔宫。魔王波旬知道佛要降世,感到恐惧,就千方百计想阻止释迦牟尼成佛。他先派三名魔女前去蛊惑,一名叫特利悉那(爱欲),一名叫罗伽(贪欲),另一名叫罗蒂(乐欲)。她们轮番施展手段,竭尽种种妖娆之态,淫娆之状,但佛陀不为所动,并令她们看到自身的丑态鄙秽,惭愧匍匐而退。 魔王波旬见魔女自败,又自持神通,召集所有的魔子魔孙和毒虫怪兽,携带毒雷毒箭,各种魔器,来到毕婆罗树下,向佛陀发动攻击。但魔王和他的魔子魔孙们用尽了一切手段,也丝毫无损安静禅坐的佛陀。佛陀最后对波旬说:“我所以得成菩萨道,是因为从三僧祗无央数劫以来,积集了无量福德智慧,圆满六度万行。你今天来攻击我,阻我成佛,不是以卵击石,自取败灭吗?”魔王听后不服,又发动进攻,但无奈他根本无法冲破佛陀放射的圣洁之光,只好狼狈而退,承认失败。但他临退时却对佛陀说:“我现在无法战胜你,但在你成佛后,也许会过许多年,我会让我的魔子魔孙们穿上你那样的袈裟,扮成你佛门中人,然后来达到我的目的。”魔王说后望着佛陀,等着他的回答。但是佛陀却久久无语,并且有两行热泪缓缓流了出来。魔王见此,方率他的魔子魔孙们狂笑而去。 其实,所谓的魔,并非一个真实存在的实体,它是潜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各种阴暗欲念的集合物。一个有坚定信念和明确目标的人,便不为所惑,成佛成圣。相反,一个为各种欲念所左右而不能自拔的人,便堕化为魔,危害人间。写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沉痛。看看现实生活,看看我们身边的许多人或事,就不难明白,为什么以佛陀那样的智慧和觉醒,面对魔王的阳谋(非阴谋也),竟会无奈沉默,竟然为可能出现的末法景象而流出眼泪。 现实确实让每一个尚存有良知的人不寒而栗。那些穿着“佛衣”,诵着“佛号”,手捧“佛经”的人,真的都是“佛的弟子”吗?不,不是的。要辨别一个人是“佛的传人”或是魔子魔孙并不难,不用看他说什么,只看他干什么就可以了。问题在于,当你识别出真伪之后,又能怎么样?一旦魔子魔孙们以“佛”的名义大权在握,衣钵在手,并与权贵或恶势力结合在一起,“佛”的道场,就成了他的魔窟,而真正的“佛子”,只有面临着打击与迫害,或被诬为邪恶或魔鬼,这似乎已是常识性问题了。 然而要解决这样的是非问题,却非易事。因为真与伪、善与恶、美与丑之间的水火不容而又相互交缠的状态,不知已存在了多少世纪多少年。人类以渺小的智慧无奈着,佛陀以透视一切的大智慧,也无奈着。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从虚云老和尚留长发说起(图)
在中国近现代佛教史上,虚云和尚(1839—1959)作为禅宗巨匠,有着无法低估的重大影响。近读由上海佛学书局刊行的《虚云和尚年谱》一书,感慨良多。老和尚在世120岁,僧腊101年,一生颇多传奇色彩。无论道德修行,诗论文章,都十分让人叹服。但让我想得更多的是老人在112岁(1951年)时的一张照片。从照片上看老人颔首垂目,长发及颈,白须拂胸。这是老人在刚经历了长达三个月几死几生的“云门事变”后,北上途中在武昌三佛寺拍照的。在人们的印象中,僧人似乎只能是剃光了脑袋才算合乎规矩,但虚老当时已是海内外著名的高僧,一言一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为何不剃光头而留起长发来了呢?这个问题,不知是否有人提出过,更不知是否有人回答及怎样回答。 我觉得,这首先是一个形式和内容的关系问题。 作为僧人,剃掉头发,只是一种形式,一种方便,并不是内容,更不是根本。那么内容和根本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是佛法,是对佛法的学习和修持。再深一步说,还包括对佛法的研究和发展。佛法的根本宗旨就是“缘起本心”,“万法无常”。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也就是一个“空”字。而修持佛法的主要外在表现是持戒。佛教对不同层面的修行者有不同的戒条,但根本大戒却是五条:不杀生,不偷盗,不淫欲,不妄语,不饮酒。并没有规定不可以留发,只是人们习惯于“削发为僧”的传统而已。佛教的戒条如同世俗的法律,是一种强制性规定,违犯者是要受到惩处的。也可以说,一个出家人,只要能真正地持守这五条根本大戒,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和尚了。我无意降低出家人的标准,而是真实感觉,因为有些出家人连这几条根本大戒都持不了,最经常犯的一条就是“不妄语”,也就是说假话。这和世风有关。 扯远了。回到虚云和尚留长发这个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上来。读过《坛经》的人都该知道禅宗六祖惠能的故事。五祖弘忍将达摩衣钵传给他时,他还不是僧人,还是个在寺院里干杂役的行者,按俗常的规矩是绝对不可以接法称祖的,但弘忍大师却说:“达摩祖师衣钵,只授得法之人,不论贵贱僧俗,年长年幼。”五祖破除形式之见,有了《坛经》问世,也因而有了禅宗的发扬光大。看一下我们身边的人或事,有多少是重视真实内容的?大多是形式主义,走过场,造声势,谋名利,对于真实的佛法修行,止恶扬善,却是越走越远了。 孙中山先生曾说:“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这是一个政治家的见解,但他也抓住了内容而不是形式。而虚云和尚对佛的理解,更可以让我们破除对形式的迷信,他说:“佛并不是什么造物主,而是发现一切事物生灭相续的理则的哲人。也不是什么神,而是充满大悲心,悯念众生苦难,以无我的精神,为众生谋福乐的伟人。他一生之中,化导众生,破除迷信,教令出染返净,舍迷归觉,未曾少有休息。”我想,这应是对佛祖最真实、最正确的理解和评价了。能这样理解佛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无用的形式上下太多功夫呢。 但愿后人不负前人,佛子不负祖师及前辈大德,不要将觉悟改写成迷信;更不要只知道跪拜叩头,而不知道为何要跪拜叩头,以及这些事情有什么用。也就是要明了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犹如穿衣戴帽是为身体服务的一样,而不是相反。 留发与剃发,只要保持了真实内容的存在,其他并不那么重要,这是禅家的基本精神所在。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论出家(图)
一个人脱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到寺院中削发为僧为尼(或者到庙观中成为道士、道姑),穿戴与众不同的衣帽鞋袜,过完全不同于世俗的生活,被称为“出家”。佛教的出家人,最基本的要求有三项:一是独身,二是素食,三是僧装光头。这当然是指汉传佛教,也可以说仅指汉地佛教。而东南亚诸国的上座部佛教及藏传佛教、日本佛教等,却又各有各的规矩,不过僧装光头这一项,似乎比较一致,虽说僧装样式又有所不同。总之,佛法讲究一个“方便”,也就是因地制宜,方便行事,不必执著一端,迷信照搬。20世纪以来,欧美一些西方国家也建了不少的洋寺院,有了不少出家的洋和尚,他们的规矩当然又有不同。佛法有八万四千法门,门门都是真佛法,这给世人的选择余地确实很大。 一个人要舍俗出家,过另一种生活,却也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容易事。佛教是讲“因缘”的。出家人各人都有各人的因缘,决不相同。但大体分析归纳起来,却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是为破解生死真谛,追求人生真理,闻道则喜,不惜身命者。这样的出家人很少,但却是楷模和榜样。他们的事迹往往给后人极大的激励和鼓舞。如现代高僧虚云、太虚等。 二是出于对佛教的真心向往和喜好,并对世俗生活发生厌倦者。这样的出家人虽有一定数量,但也并不太多。如著名的弘一法师、隆莲法师等。 三是在世俗生活中遭遇挫折,悲观厌世,寻求解脱者。这样的出家人在僧团中占有一定比例。但多数在出家后不愿“往事重提”,因此出家的真正原因便鲜为人知。 四是因势所迫,将出家作为一种避难的方法,将寺院作为避难的场所。如《水浒传》中的鲁智深,以及明代的皇家后裔朱耷,为避满人捕杀,遁迹空门,号“八大山人”,成为一代诗画宗匠。还有一个石涛,也是朱元璋的后代,同样为避祸隐入山野空门,也同样独擅诗画,并留名后世。 五是将出家作为人生跳板,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者。这样的出家人,在整个的僧团中,数量不多,但因为动机不善,有些败坏了佛门清规,损坏了僧人形象,所以影响很坏。 六是因生计所迫,仅仅将出家作为生存之道或一种社会职业的。这样的出家人在整个的僧团中占了大多数。主要是农村贫困地区的子弟,文化水平不高,在没有其他出路可走的情况下,才走此路。 以上只是大概情况,难免有偏颇之处。所谓“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缘,而无论哪种因缘进入佛门,也都有证菩提而得圣果的先例。如我们熟知的民国高僧、现代汉传佛教的改革家太虚大师,16岁时因“体弱不堪作繁琐家事”而出家,当时对佛教所知甚少,并不明白“神”、“佛”有何分别,但出家后勇猛精进,终成一代佛学大师,至今在汉传佛教僧团中,尚无出其右者。 佛教素将“佛”、“法”、“僧”视为“三宝”。佛是佛祖释迦牟尼;法是佛所传教的理论“经、律、论”三藏;僧便是奉佛弘法的男女出家之众了。“三宝”之中,缺一而佛法不能延续,佛教也不能久存。而延续的关键却又在活生生作为人的“僧宝”。出家人受十方供养,职责便是奉佛弘法,启发世人,若非此,不但愧受十方供养,自身也就失去意义。而失去意义或根本没有意义的人或事物,是不大可能长久存在下去的。因此,出家人还是应多研究点学问,纵是不能对佛教或社会有大的贡献,也应真正担当起“和尚”(有博学者、亲教师的含义)的称号,而不仅仅将寺院当作个混饭的地方。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论反对自杀(图)
众所周知,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自杀———主动放弃自己生命以求从某种困苦境遇中解脱出来的现象,便也随之出现。并且,随着人类智慧和社会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自杀现象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逐年呈上升趋势。近年来在世界范围内争论不休的关于“安乐死”的讨论,也应视为自杀现象的一种特殊形式———都是当事人对自身生命存去选择的一种主动意志表达。但我不想具体讨论“安乐死”问题,而是想就世界三大宗教中的佛教和基督教,如何认识生命及对生命存去现象的态度作一点浅薄的探讨。 宗教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一种特殊表现方式,对生命现象的关注是其主要内容。 佛教认为“人身是难得的”,是在漫长的生命轮回过程中,善的因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才能获得作为人的形体生命。而只有获得人的形体生命,才有入圣成佛的资格和可能。但又认为人生是苦,人身生命是种种苦的集结处。如何面对生命的苦境呢?不是放弃或毁灭它,而是要提升它,即通过不同的修行方式,消除苦境产生的原因,最后达到无苦无乐的境界———涅槃解脱。佛教还提倡众生平等,尊重爱护一切生命,这便是“不杀生”。“不杀生”当然也包括了自身的生命在内。自杀作为一种杀生行为,是佛教中的重罪,所以是被反对,被禁止的。 基督教的反对自杀,是源自“上帝创造生命”说。任何生命,包括人类生命,都是上帝创造的。人类是上帝的仆人或羊群。因为生命是上帝创造的,所以只有上帝才有权在他认为必要时收回或毁掉。道理很简单,既然人类是上帝的仆人或羊群,上帝作为主人就拥有所有权和处置权。如果仆人或羊群自己可以选择对生命的存留或放弃,那不但是对上帝创造生命这种劳动的不尊重,是对上帝至高无上权威的冒犯,而且也是侵犯上帝的拥有权和处置权。所以,基督教以上帝的名义反对自杀,应该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事情。 然而,人类的自杀现象并不因宗教或政府的反对而停止,原因来自某生命的终结是伴随该生命对一切事物流连和恐惧心理的终结。无论佛教的戒条还是上帝的惩罚,或者是政治权力的制裁,都只对活着的生命起作用。我想无论宗教或社会,反对或禁止自杀的最终方法应该是消除引起自杀的原因。贪生怕死是人和一切生命体的共性,所以,任何人不到绝境是不会选择自杀的。自杀现象说到底是社会各种矛盾和恐惧心理难以调和、排解时的一种极端表现。 我赞成佛法对生命的关注和拯救,因为它是建立在对生命本质的了解和觉悟之上,是帮助人们化解矛盾和消除恐惧心理的。当然我说的是真正的佛法,是正信而不是迷信。
第四部分:佛无语 佛流泪佛教的作用
1998年秋,释源祖庭白马寺住持绍梵老和尚病重住进医院。他所器重的弟子刚晓法师自九华山千里赴洛,探望师父。此时医院已下了病危通知单。当老和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看到心爱的弟子恭立床前,便用发音不清的语言问他:“你说佛教有用吗?”弟子闻听师父如此问话,心中不但对师父大失所望,甚至还有些恼怒。师父怎么啦?他诵经侍佛几十年,在过去的重重打击迫害中都没改变信仰,难道在病苦加身、面对死亡时竟要动摇了吗? 老和尚见弟子不语,便用微弱的声音又说:“我一生持诵《金刚经》,对于四句偈,怎么说也不懂。世事与梦幻,哪有一点相同之处呢?现在我懂了。懂了的时候,觉得不用说了。不懂的时候,说了也不懂;懂的时候,完全不用说———你看,佛教到底有什么用?” 弟子呆住了。他想不到师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心中的失望和恼怒一瞬间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对师父真切的敬重和深深的自责。原来在他的心中,一直认为师父是没有多少学识,并且对佛法也无觉悟的。他不敢再轻视自己的师父。老和尚用了几乎一生的时间懂得了《金刚经》,他觉悟了。而觉悟了之后,却完全不能说,也不用说了。这让他的弟子在模糊的泪光中陷入了沉思。 《金刚经》中佛对他的弟子们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老和尚因病而悟,既是“懂了”,那么佛法于他,不就是渡河的船筏么!河已过了,难道还要背着木筏赶路?此时,无论佛也好,法也好,教也好,都是可以放下舍去的了。其实还是《金刚经》中,佛已讲得明白:“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那么,老和尚还能说什么呢? 然而,佛法传入中国,已经历2000多年时日,信奉并因此开悟者,不计其数,为什么依然流传不息?其对世人的影响和作用,也非别的宗教思想所能够替代,这是为何?略一思索,其实道理很简单。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能得闻佛法,诵念受持并缘此觉悟者,又有多少?佛法佛教,甚至佛本身,对于已悟者不再重要,但对未悟者,就还是如船如桥如筏,不由此不能渡越迷河惑水。所以,世界上只要还有未从此岸(迷)抵达彼岸(觉)的人,佛教就有用,就存在,就流传,这也许可以当作一条真理。 可我却希望佛教———佛、法、僧“三宝”,有一天真的没有用处。因为到那时,一定是人人都已觉悟、得大智慧,远离了愚痴和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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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系列:了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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