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擦肩的天使
• 生活常识
我们用叛逆反抗着现实,用倔强对抗着虚伪,用嘶吼拒绝着沉沦。但最后我们都是满身的伤痕。然后无奈的加入到社会大潮中,为了今天的晚餐,明天的衣服没命的奔波着,渐渐忘记了儿时的理想。儿时的理想不是因为天真而被否定,而是因为麻痹而被淡忘!这已经是何等的可悲!更何况被淡忘的还有我们的信仰,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纯真……
我们是颓废的一带,但没有人愿意颓废。人们只是一味批判着那些所谓的“痞子”,所谓的“没有出息”的人。却没有人坐下来想一想,是什么造就了他们?他们真的无可救药么?他们走的路真的应该被唾弃吗?
我崇敬曹雪芹,因为他敢于批判腐败的封建制度;我崇敬哥白尼,因为他敢于向传统观念挑战;我崇敬所有敢于向权威挑战的人,至少他们是有独立思想的人。然而,现在这样的人太少了……
现代人的时间太宝贵了,宝贵到很少有人肯花时间去静静的思考。思考人生,思考信仰。忙碌导致的盲从正在席卷全世界。所以现代很少有经典的长篇巨著出现,很少有耐人回味的哲理诞生。有的只是如何经营一家公司从而获得更多的利润,如何背书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单词记住然后忘记,如何通过大量的习题把分数提高……
也许,我们真的该静下来想一想:作为一个人,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1节 命运弄人
我要给你讲个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年轻人生活的故事。命运弄人,谁也猜不到命运会怎样安排主人公的生活。所有不要去猜测,静静的听我把故事讲完吧!
故事要从2001年的夏天讲起。那时高考刚刚结束,而炎热的夏季却依然没有饶恕天地间的生灵。大树早就被晒蔫了,有气无力的搭拉着树叶,蝉躲在树叶间不满的嘶鸣,使本就躁动的空气变本加厉的折磨着人们。于是多数人都纷纷躲进屋中,打开空调,将屋中的热气肆无忌惮的排到大街上。大街上骑车赶路的人们却成了人类科技的牺牲品,不仅要承受艳阳高照,还要忍受热气侵袭。他们骑着自行车,汗流浃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他们中,有一个男孩尤其是这样。他似乎已经把身体里水分都已经排出来了,随时可能被晒成一堆粉末。
这男孩骑着蓝白相间的山地车艰难的向前行进着,他似乎已经被折磨的失去了灵魂,只是在机械的用两腿交替登踏,使车和自己保持匀速运动。但是很快他的灵魂又归位了,因为他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女生……
“你没事吧?”男孩从车上下来,瞪了女孩很久才问道。
“你说呢?要不我……我撞你一次试试!”女孩的表情不知是生气还是玩笑。
男孩没有说话,他只是抿着干裂的嘴唇,汗流得更厉害了。女孩也没再说什么,她努力的要站起来。男孩赶忙上前扶她。
“用不着!”女孩一下打开了男孩伸来的手,瞪了瞪眼说。
男孩很尴尬的站在那里,脸红红的。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也许……”男孩的话没有说完,女孩已经推起车,说了句“算我倒霉!”,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孩像被罚似的站在那里,目送女孩离开,然后推上车自己也走了……
这个倒霉的男孩叫林嘉瑞,朋友们叫他阿瑞,是“考后逃亡”族。
这个倒霉的女孩叫石肖晨,朋友们叫她小晨,是“考后暴走”族。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估分、报志愿、接录取通知书……一切就如同日升日落一样,毫无悬念的发生了。既然毫无悬念,也就不必细说。然而,有一点却是出人意料的:阿瑞竟然没有考上清华!
说到这里,就要先介绍一下阿瑞了。不然说这么狂的话,我一定会被骂。阿瑞属于那种特别规矩的孩子,规矩的读书,规矩的考试,规矩的吃饭,规矩的睡觉……这么规矩的孩子,自然是众人眼中的典范:学校捧,家里夸。似乎阿瑞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完人”!“盛名之下,其实难附”,而阿瑞的确是个例外,从小到大就没犯过什么大错,学习自然更不用说。从有考试那一天,他就没有出过年级的前三名。要知道,阿瑞从小到大读的都是重点学校,次次考试不出前三名,谈何容易!可阿瑞就楞是做到了,不可思议吧?所以,高考前老师就说,要是有一个人进清华,那人肯定叫林嘉瑞!可是,命运偏偏和阿瑞开玩笑,还是开了一个大玩笑:差1分进清华!郁闷吧?没辙!这么优秀,那么优秀,老天就是不给面子,谁也没脾气。
阿瑞只好规规矩矩的进了第二志愿。虽说阿瑞的第二志愿也不错,也是北京的一所名校,离清华也不远,而且他也是被梦寐以求的计算机系录取的。但是,谁都知道,除了清华,哪个学校阿瑞也不想去。阿瑞本想重读一年,但是父母不同意,说是浪费了一年时间,不值得。更何况,是金子总要发光的,哪里不出人才?其实谁都清楚,还有一个原因:阿瑞的父母怕丢人!
在那几天里,阿瑞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不想见人,甚至害怕面对自己。他真想发泄一下,但是规矩的他又能怎么发泄呢?他的烦恼没人知道,只能自己消化,自己体味。
闷了几天的阿瑞终于受不了了,他那智慧的脑袋也终于想到了发泄的地方--图书馆!“把苦恼淹没在知识的海洋里!”他信誓旦旦的喊着。所以郁闷的阿瑞骑着车出发了。于是,郁闷的阿瑞便撞到了“倒霉”的小霞。
恍惚间,时间在悄悄地溜走。
暑假,郁闷并且燥热的暑假如同垃圾一样,终于被阿瑞丢进了时间的垃圾箱。阿瑞知道,新的生活正在等着他。
“但是,那又怎样?”阿瑞自言自语。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只是从一套规矩走进另一套规矩;从一个循环走入另一个循环。此时阿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只是阿瑞还不知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套规矩,一个循环。
只是阿瑞也不知道,人生其实从这时才刚刚开始变得有趣……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阿瑞和父母拖着一票行李,搬家似的来到了北京,来到了大学,来到了报到处。
大学对于他们三人来说都是新鲜的,尤其是阿瑞。眼前的校园与他憧憬了很久的大学校园基本吻合,只是感觉树太多,像电影里的侏罗纪公园。在这森林般的校园中,阿瑞似乎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一切是那么清新而自然,充满了自然的气息。这种感觉使阿瑞闷了很久的心一下子舒爽了许多。
报到工作繁琐而有序,在一票学长、学姐的引导下阿瑞完成了全部的报名工作,只等着下午领学生证了。他长出一口气,便随父母去看新宿舍了。
新宿舍是今年刚刚竣工的,宽敞的卧室,整洁的墙壁,很不错。安置好阿瑞见过了几位室友后,阿瑞的父母便离开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独自一人的生活,阿瑞不知是兴奋还是忧郁。
“走啦,领学生证了!”室友们三三俩俩的走了,只有阿瑞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出神,他在想:也许清华的宿舍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这里,他竟笑了笑……
转眼见,大学生活开始一个月了,阿瑞与室友们也算是混熟了。一个月来,室友们最惊奇的发现便是,阿瑞的生活出奇的有规律: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固定的时间上课,固定的时间打水,固定的时间洗澡,固定的时间睡觉。简直比闹钟都准确!
“阿瑞啊,你怎么总是这么准时啊!咱们宿舍都不用买表了!”老三一边泡面,一边对刚刚打水回来的阿瑞说。
“啊,是吗?”阿瑞简短的回答道。
“是啊,哥们,明天你也变一回,叫咱们也有点新鲜感啊!”老五也凑过来。
“这个……基本上……很难!”阿瑞笑笑说。
“切……”一阵哄闹之后,大家又开始做自己的事了,只是阿瑞在想:变变?怎么变……
后来,阿瑞的生活的确起了两次大的变故:一次是因为乌龟,那只乌龟是阿瑞在王府井看到的,一直很漂亮却很默然的乌龟。阿瑞花了25元买了下来。
真贵!但是我喜欢!阿瑞想。
于是照顾这只乌龟的工作便加进了阿瑞的日程表。然而,过了没多久,室友们发现:照顾乌龟的时间竟然也是固定的……
另一个重大的变故发生在大二刚刚开学,因为一个女孩……
“这样的时刻无法抗拒,就像爱情降临时的流星雨……”
经过了大一一年的奋斗,阿瑞又坐稳了第一的交椅,而且还得到了特等奖学金--2500元。不仅如此,阿瑞还加入了校艺术团--阿瑞会弹吉他,而且弹得相当不错。但阿瑞的生活习惯仍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认为变化是件复杂且麻烦的事。他不怕复杂,但极端讨厌麻烦。所以,以不变应万变。但是,有时你想不变都不行,比如他认识了时雨桐之后……
时雨桐是北京人,家离学校很近。她是校艺术团合唱团的成员,她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有气质--尤其是她笑的时候,那感觉就如同阳光一样明朗。而且她的歌声美妙绝伦,绝对有歌星的天赋。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报的是计算机专业。
大一下半学期时,有一次,阿瑞问她:“你的声音这么好,为什么没有报艺术院校?”时雨桐眨眨眼睛,仰头想了一下,说:“我要在IT业打出一片天地,这是我的理想!”
阿瑞笑笑说:“哦?呵呵,我们合作吧,我的梦想是称霸IT业!”
时雨桐惊讶的望着他,然后哈哈笑起来,笑得阿瑞莫名其妙。
“很好笑吗?”阿瑞有些生气,他讨厌别人嘲笑他的梦想。
“哦……不是。”说着,时雨桐指了指阿瑞的嘴边。阿瑞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有早上漱口时的牙膏。
阿瑞的脸“唰”一下子红了。逃难似的,低着头走开,背后传来时雨桐的声音:“不是生气了吧?”
阿瑞没有回头,一直走着。时雨桐追上来,一把拉住他:“真生气啦?开玩笑的嘛!”
阿瑞喃喃的说:“没有,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啊。我去洗脸不成吗?”说着,还做了个小猫洗脸的动作,结果逗得时雨桐又是一阵大笑。阿瑞竟也笑了。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2节 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其实,阿瑞从第一次见到时雨桐就对她有好感。听过时雨桐唱歌后,阿瑞简直就对她着了迷。他非常欣赏她的气质和她的歌声。但规矩的阿瑞只想把这种感觉叫做友谊,而不是好感。所以,有时他甚至在跟自己作对,故意躲开时雨桐。可是,每次他都躲不开,总是能“偶然”相遇,连阿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嘉瑞!”是时雨桐的声音,阿瑞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巧啊!”
“是啊。对了,你最近忙吗?帮我补补高数吧,我的高数不好,恐怕会挂的。”时雨桐一脸担心的样子让阿瑞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嗯,好吧。我在逸夫楼506上自习,你要是有问题就去那找我吧!”
“好,506是吧!谢啦!”时雨桐的笑容几乎将阿瑞融化了。望着时雨桐远去的背影,阿瑞自己在嘀咕:“我这是怎么了?”
阿瑞的生活依然井井有条,每天给乌龟喂食,给宿舍打水,上所有规定的必修、
选修课,认真的做作业。只是上自习时,身边总多了一个时雨桐。
“和你一起上自习的那女生是谁啊?”老三第一个发现了阿瑞的秘密。
“她啊……嗯……一个朋友……让我帮她补高数……艺术团的……”
“真的?”老三诡秘的笑让阿瑞感觉特别不自在。
“骗你干什么!”阿瑞信誓旦旦的说。
“唉!”老大意味深长的拍拍阿瑞的肩膀,“千两黄金容易得,一个知己也难求!加油吧!”
“说……说什么呢。”阿瑞一边装作收拾东西,一边反驳。
大家没再说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得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有人看到阿瑞和时雨桐经常一起吃饭。但即使这样,也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阿瑞依然把感情界定在朋友的界线以内,绝不越雷池一步。
其实,真正让阿瑞情不自禁开始追时雨桐的却是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那事发生在大一即将结束的时候,是学期的最后一个周一,艺术团让阿瑞和时雨桐一起去给艺术团买道具。那天他们下午没有课。本来阿瑞不想去,快考试了,他想好好复习。但怎奈时雨桐热情高涨,非拉着他一起去。艺术团里的男生中,不知有多少男生想和时雨桐一起去买东西,可是时雨桐连睬都不睬,非要和阿瑞去。这叫别的男生好不嫉妒。阿瑞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天公作美,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他们出西门坐公交车去天逸。要说阿瑞一点不开心,那绝对是在骗人!其实,阿瑞心里也早就乐开了花,只是,他不喜欢把内心的感受表现的那么明显。他只想静静的生活,静静的思考,静静的关心。
一路上,时雨桐倒是很开心的样子,看什么都新鲜。
“都来了一年了,怎么还跟新来的似的!”阿瑞嘀咕着,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林嘉瑞,我们坐哪趟车?”时雨桐研究着行车路线。
“晕!你不知道啊,看你跑那么快,我还以为你轻车熟路呢!”
“我以为你知道呢!”
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分钟,然后便只好一起研究行车路线。可恶的站牌上竟然都没有“天逸百货商场”这一站。他们又问行人,最后决定:先上一趟车再说。唉,这两个人真行,这么笨的方法都被他们想到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终于来了一趟车,两人争先恐后的上了车。到车上一问才知道,这路车的确经过天逸,但是这辆车却不行。因为他们坐反方向了。
“真是的,本来以为运气不错呢!唉,人算不如天算啊!”阿瑞摇摇头。
“算了,无所谓啊!下站再下就是了”时雨桐坐在阿瑞前边的座位上。
“这不是……”阿瑞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另一侧的乘客惊叫起来。等阿瑞转头看时,不禁也大叫了一声:在车的另一侧,一辆大货车正向他们驶来。大货的司机正在努力的刹车,公路上也拖出了一段托胎痕。但是,大货的速度太快,质量也太大,这么短的距离无论如何也停不住了。
大货终于重重的撞到了公交车的侧面,公交车被推出了一段距离,无力的反倒了。车里的乘客可就惨了--大家涌向了远离大货的一侧,巨大的冲击力使大家七摇八晃。撞到座位上、扶手上的人发出悚然的叫声。当车子翻到时,有的人甚至被摔出窗外,多亏甩得比较远,虽然擦伤严重,但躲过了被车压扁的命运。
在这突变面前,阿瑞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逃生的方法,反而是时雨桐的身影。阿瑞狂喊着:“雨桐小心!雨桐、雨桐!”并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人群的积压使他只能坐在座位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时雨桐被人们挤的变了形,无奈的听着时雨桐发出痛苦的叫声。此时,阿瑞的心里比自己受伤都难受,他真想代替时雨桐承受这痛苦。他忽然感到了无助的痛苦;他忽然想到要是失去时雨桐,他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阿瑞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生死关头,他会想到她,他不敢承认但又不能不承认:他真的喜欢她,关心她。想到这,阿瑞的心狂跳了一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就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车祸发生后三分钟,警车和救护车就全都赶到了。人们看见一个男孩疯了似的抱着一个女孩奔出人群,奔向救护车。那女孩已经昏迷了,生命垂危。漂亮刘海已经和血凝在了一起,清秀的脸庞显得有些惨白。她身上还有多处擦伤,看样子应该还有其他内伤。
“大夫,救救她!求求你!”那男孩发疯似的咆哮着。其实他自己的伤也不轻,头上也在流着血。
“小伙子,这边,快!”大夫把他们让进救护车。救护车嚎叫着开走了……
林嘉瑞和时雨桐默默站在一旁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如果那女孩是我,你会这样吗?”时雨桐笑着问阿瑞。
“也许吧……你的伤不要紧吧。”尴尬的阿瑞赶快转移话题。
“没事,只是一点擦伤。你还没回答呢,快说,会不会?”时雨桐追问到。
“我不是说了吗?也许吧。”阿瑞自己都觉得回答得很糟糕。
“什么叫也许啊!真是的,一个大男生,这么没责任感……”
面对时雨桐的嗔怪,阿瑞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说得对。
“唉!”阿瑞叹气说,“要不咱们再找辆车,撞一次试试?”
“哈哈……好啊,我要是住院了,你可要来天天照顾我哦!”时雨桐调皮的看着脸红的阿瑞。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阿瑞听了时雨桐的话心里一颤,他又想到了刚刚撞车的那一瞬间。这么一想,他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好啦,走啦!”时雨桐似乎并不在乎,转身要走。
“去哪?”
“买东西啊!撞傻了吗?”时雨桐跑过来,笑嘻嘻的仰面看着阿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阿瑞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还要去吗?就不怕再遇上车祸?”
“胆小鬼,要是真的再遇上,咱们回来就买彩票!肯定是特等奖!”说着,时雨桐拖着阿瑞的袖子,把他托走了。车祸现场仍是一片混乱,喊叫声,呻吟声,谩骂声此起彼伏。谁又能想到,在这么混乱而恶俗的局面中竟然萌发了一朵爱情的小花……
大一的考试终于结束了,阿瑞暑假不准备回家,他打算在北京找个工作,打工挣钱。就在放假的第三天,阿瑞遇到了时雨桐。
那时阿瑞正在操场上打球,阿瑞身高1米74,打的位置是控球后卫。他的球打得不错。突破分球,投篮得分都可圈可点。阿瑞刚刚接到队友得传球,就远远的听到时雨桐叫他。
“林嘉瑞!”时雨桐跑过来,向他笑了笑,然后就安静的坐在场外看球了。
不知这天是因为手风顺还是因为有时雨桐观战,阿瑞打得相当精彩。最精彩的一球是阿瑞接队友传球,面对对方防守作出了一个街头篮球的经典动作:假动作投篮,在球出手前的一刻,利用手腕的力量,使球在对方头上向回旋转,最终回到自己手里。这个动作一出,不仅把对方防守弄晕了,而且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了!尤其是时雨桐,竟情不自禁的喊道:“阿瑞好帅啊!”
一听时雨桐的话,对方队员可都怒了。真的,在女生面前丢脸往往使男生觉得更难看,何况是在时雨桐这么受欢迎的女生面前丢脸。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3节 你是我的天使
前面已经说过了,时雨桐并非美女,但绝对是好多男生暗恋的对象。就说这篮球场上,3打3斗牛--一共六个人,起码有5个人暗恋时雨桐--剩下的那个就是阿瑞。其实阿瑞现在也应该算是在暗恋了,只是他一直不承认而已。
男生是不是真的怒了很容易看出来,也就是说很容易挂相。现在场上那几位更是这样。不仅对方开始加强了对阿瑞的防守,就连自己的队员也不给他球了。控球后卫没有球还能控什么?所以阿瑞很是郁闷,心里一直在怪时雨桐:没事你瞎喊个什么劲啊!这不是害我吗?
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传球失误,反正无论如何,阿瑞的队友终于把球传给他了。阿瑞刚要发挥,对方的中锋便冲了过来。防守动作之野蛮不言自明,但好在阿瑞球技不错,才使中锋未能得手。可是,就在阿瑞起跳投篮的时候,那中锋竟然用肩膀把阿瑞扛飞了。阿瑞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擦出1米多远。
“没事吧?”这时对手和队友才假惺惺的跑来嘘寒问暖。
“没……没事!”阿瑞看看流血的伤口,心想:还用问,自己看!
“阿瑞!”时雨桐跑过来了,她分开人群,看见阿瑞的伤口在流血赶忙说,“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这点小伤……”说着,阿瑞爬起来,拿了衣服,在众人妒忌的目光中和时雨桐一起默默的走出了球场。
“他们是不是嫉妒你啊?”走远后,时雨桐问他。
“你说呢?”阿瑞笑着问她。
“肯定是,我都看出来了!”时雨桐骄傲的看着阿瑞。
“呵呵,那他们为什么嫉妒?”阿瑞看着时雨桐问道。
“你球打得好呗!”
阿瑞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笑,笑得时雨桐莫名其妙,但是时雨桐没有继续追问原因,她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没回家?”
阿瑞说:“打工。你呢?”
“玩啊,来北京一年了,还哪也没去过呢!”
“是吗?都想去哪玩?”阿瑞一边擦汗一边问。
“什么王府井啊,香山啊!”时雨桐眼中瞬间充满了憧憬,忽然又掠过一丝黯淡,“可这些地方我都不认识。”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嘻嘻的盯着阿瑞。
阿瑞看她的模样,无奈的耸耸肩,笑着说:“好吧,我认识,我带你去。”
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约会,反正阿瑞和时雨桐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王府井。
“王府井那么有名,有什么特别的吗?”在公交车上时雨桐问阿瑞。
“也没什么,就是东西贵--贵得出奇!”
“有多贵?”
“嗯……怎么说呢……反正很贵就是了。”阿瑞显然对于描绘“贵”这个概念力不从心了。
“哦!”时雨桐坐在那里开始想象王府井的东西贵的样子。而车子的颠簸使阿瑞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和时雨桐手牵着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周围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忽然,时雨桐甩开他的手,向他笑了笑,跑走了。她越跑越远,最后跑出了他的视线。阿瑞想去追,可是最后没有去。他只是向着时雨桐消失的方向大声喊着“雨桐!雨桐!”然后,他隐约听到了一阵笑声,充满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笑声……
“林嘉瑞!林嘉瑞!”这时时雨桐的声音。阿瑞大喊一声“雨桐!”,忽然醒了。他看到脸红红的时雨桐正奇怪的看着他,周围的乘客也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俩,有的则在偷笑。
原来是做梦啊!阿瑞很庆幸,可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赶忙问时雨桐,“我刚刚是不是说梦话了!”
时雨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说:“你梦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阿瑞尴尬得恨不得从车窗跳出去,可是他终于没敢跳。
车子走走停停,总算熬到了西直门,阿瑞拉着时雨桐逃亡似的出了公交车,奔进了地铁站。在地铁上,阿瑞再也没敢睡觉。他一直盯着车窗外得广告,人群和墙壁。看着列车奔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每个人。他忽然感到,他的人生似乎就如同坐地铁一样,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走了的人不会再来,来了的人早晚也会离开,唯有自己孤独的面对着未卜的命运,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阿瑞叹了口气,看见旁边的时雨桐,她的眼中却始终闪动着憧憬与希望。似乎她的生命如夏花般灿烂,而他的生命却如野草般卑贱而骄傲。“怎么了?”时雨桐发现了阿瑞眼中的忧郁和不安。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伤,有些无奈。”
“哟,这么深沉啊,忧郁王子!”时雨桐又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明朗。这笑容总是如同阳光一样照耀着阿瑞的内心,这也是他能感到的唯一的温暖与快乐。于是阿瑞笑了,笑得同样灿烂,同样明朗。
你是我的天使,我的救世主!阿瑞看着时雨桐,心中默念着。只是现在的阿瑞还没有胆量向时雨桐说,他只能表面上规规矩矩的,心里嘀咕嘀咕。
从西直门到复兴门,再从复兴门到王府井,一路上两个人多半时间在沉默,在各自想着心事。到站后,时雨桐和阿瑞随着人流走出了地铁。从走出地铁的那一刻,时雨桐就已经嗅到了贵族气息:宽阔的地铁站,明亮的通道,干净整洁的瓷砖地面--这一切简直和西直门地铁站是两个世界。当他们走出地铁站时,已经身在新东方购物广场了。
在这个充满物质和金钱的世界,时雨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看着那些琳琅满目且价格不菲的新潮服饰,看着那些也许并不好吃但很好看的食物,看着那些用金卡、银卡大把大把花钱的人群,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占有欲。尽管她知道,就算把她和阿瑞身上所有的钱都加起来也买不了一件最便宜的商品;尽管她知道,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地方,她所看到的只能令她望眼欲穿,但她仍然满足。人们常说,女人逛街是为了满足眼睛的需求,男人逛街是为了满足生存的需求。
新东方虽然只有两层,但是它却整整覆盖了n个街区。阿瑞带着时雨桐足足逛了2个小时,才勉强把它逛完。阿瑞已经有些疲惫了,可时雨桐却是方兴未艾。当逛到FAB(一个知名的音像店)时,他们才算找到了共同语言。
“哇,惠特尼·休斯顿!哇,GunsAndRose!哇……”时雨桐看了这个又看了那个,哪个都不舍的放下。不一会,她已经满载了,她的收获的确让她惊奇,而帐单的数目更使她惊奇。
阿瑞没有买那么多,他只是拿了一张朴树的“我去2000年”。他原来也有这张碟,但后来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了。他实在是很喜欢这张专辑,喜欢那种忧郁和不羁的曲风,尤其是那首“那些花儿”更是被他奉为经典。
“买了这么多啊!不过日子啦!”阿瑞看到时雨桐的战果,不禁问道。
“呵呵,情不自禁嘛!”时雨桐勉强笑了笑,“再说,也没花多少钱。王府井的物价也不过如此嘛!”
“这么狂啊,好,我就叫你见识见识!走,去工美!”
所谓“工美”就是大名鼎鼎的“工艺美术服务部”。直到进了“工美”,时雨桐才为自己的购物欲感到害怕。工美中的艺术品每样都是精美绝伦,有景泰蓝,象牙雕,油画……可谓是集各地精品于一堂。但是,这些东西只能看,不能摸。因为每一样的售价少则几千,多则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在里面逛,连走路都要分外的小心,不定哪步走错就会倾家荡产。
阿瑞看着时雨桐张口结舌的样子,问道:“怎么样?还狂吗?”
“天啊,怎么这么贵啊!不过东西倒是蛮不错的。”时雨桐忽然调皮地看着阿瑞,神秘地说,“阿瑞,刚刚我看到一个镯子挺好,你把它买了吧。才188000!”
阿瑞一听,险些晕菜,“才……才188000!你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看着阿瑞一脸紧张地样子,时雨桐笑了,笑得很开心。阿瑞则在一边眨着眼睛看着她,以免她一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4节 另一个麻烦又悄然而至了
他们从工美出来,不知怎地,阿瑞竟拉着时雨桐的手。时雨桐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忽然,阿瑞感到有什么不对,他再仔细一看,时雨桐的手上竟然戴着那个价值188000的镯子!阿瑞猛的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时雨桐。而时雨桐什么也没说,只是冲他笑。这时,阿瑞看到从工美里冲出几个警察和工作人员,很明显是冲他们来的。阿瑞也没来及问什么,拉起时雨桐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阿瑞实在跑不动了。这时,时雨桐忽然甩开他的手向前跑了。阿瑞想要追上去。就在这时,在阿瑞的左侧,一辆汽车全速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阿瑞了!
阿瑞大叫一声,忽然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啊!阿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坐在床上回忆着现实的情况:他和时雨桐从工美出来,一起吃了顿饭--自然是阿瑞请客--又去了西单,当他们弹尽粮绝之后,才坐车回来了。
那梦太真实了,真实得使他甚至怀疑自己得记忆是否正确。当确定那的确是个梦之后,他才又躺下了。
刚刚的叫声竟然没有惊醒其他人,真是奇迹。阿瑞想。
其实并非什么奇迹,因为暑假的关系,整个寝室就只有他一个了。不然,那杀猪一样的叫声怎么可能不吵醒别人!
可能是刚刚的惊吓的缘故,阿瑞在床上辗转反侧,竟一丝睡意也没有。无奈,只好用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静静的躺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使人胡思乱想,一点也不错。阿瑞的思绪很快就飘散开来。他回忆着和时雨桐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细节,回忆着他们一次又一次不可思议的相遇。他其实已经慢慢开始面对自己对时雨桐的这种感情,但是他还是顾虑:这样做是不规矩的。情感往往会战胜理智,这对于规矩的阿瑞同样适用。他其实一直在有意或无意的放纵着自己的感情,他对于着种不太规矩的生活方式似乎有些喜欢了。
也许我应该对她说。不知怎地,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溜进了他的大脑里。
可是,要是她拒绝了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
管他呢,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别人愿意怎么看怎么看吧。
可是,真的要说吗?怎么说,什么时候说?
……
一串串的问题使阿瑞渐渐疲惫了,最后,他终于睡着了,带着微笑睡着了……
“爱了就别伪装,迷失了也别彷徨。不管未来怎样,你都要保持坚强……”
就在阿瑞还在为表白犹豫时,另一个麻烦又悄然而至了。而这两个麻烦的碰撞竟然改变了阿瑞的生活……
那个麻烦源于另一个男孩,他是个帅哥,他叫刘淼。
如果追女孩也可以论资排辈的话,那么时雨桐绝对是刘淼的。如果按相貌排的话,那么时雨桐也绝对是刘淼的。如果按气质风度排的话,那么时雨桐更绝对是刘淼的。但是,老天无眼,时雨桐还不是刘淼的--至少现在不是。
其实,如果说时雨桐对刘淼一点好感没有那绝对是个世纪谎言!在整个学校中,追时雨桐的人不在少数;在这不在少数的人群中,时雨桐看上眼的是绝对少数--或者说只有两个,就是阿瑞和刘淼。看上刘淼的原因自不必说,只要是女生并且不是傻瓜或者白痴,都会对这种“偶像型”的男孩怦然心动;而看上阿瑞的原因,连时雨桐自己也不知道。真的,阿瑞并不帅,有时也很没风度。他的冷漠有时真的让人受不了。可是时雨桐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她觉得阿瑞很好玩,总是规矩得出人意料。假如时雨桐的心是一杆天平,天平两端放上阿瑞和刘淼,那么天平基本是平衡的,稍微偏向刘淼。
麻烦发生在阿瑞和时雨桐从王府井回来的的二天。那天晚上,阿瑞吃过晚饭,她经过学校北门时,发现时雨桐正在和刘淼漫步,看方向是向校外走去。阿瑞忽然止住脚步,也没管规矩不规矩,便从后面默默的跟踪他们。他看到刘淼非常绅士的说着什么,时雨桐也非常认真的听。走着走着,两人便走进了过街地道。阿瑞赶忙跟上去,远远的看见刘淼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直玫瑰花,慢慢的递到时雨桐面前,同时还说着那些我不写你也知道的肉麻台词。时雨桐先是很惊讶,然后很犹豫。阿瑞看到这里,几乎崩溃了,尽管他还没有失败,尽管他还很有希望,但是这种命运被别人操控的感觉让阿瑞很难受。
然而,这时戏剧性一幕发生了:就在刘、时二人看着玫瑰发呆时,就在阿瑞内心翻腾时,不知从哪窜出五六个地痞。由于阿瑞躲在暗处,他们没有发现阿瑞,直直的向那两个人围了过去。阿瑞心里一惊:不好,雨桐要吃亏!就在这时,从人圈中冲出一个人,亡命的跑着。阿瑞本以为会是时雨桐,然而,那个人竟是刘淼!是那个几分钟前还在对时雨桐信誓旦旦的帅哥!他竟然把时雨桐一个人留下,自己跑了!
阿瑞越想越气,一个健步冲了出来,在地上顺便拣了一个木棒,向着时雨桐的方向冲去。
几个歹徒谁也没想到会有人背后偷袭。待他们回过身来,阿瑞已经重到了他们面前。阿瑞的木棒一阵乱舞,吓得几个流氓忙闪身,阿瑞便来到了时雨桐的身边。他转过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时雨桐说:“哥们,欺负女生可不成!有种的跟我比划!”
那几个歹徒看到阿瑞只有一个人,本没有放在眼里,但是看他刚刚抡棒的气势,听他说话的口吻,便以为他也是“道上的”,谁也没有小视他。空气凝固了1秒钟,接着被一阵阵寒光划破--这几个流氓竟然一人带了一把砍刀!阿瑞一看,便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多。所以在他抡开棒子的那一瞬间,他喊了句:“雨桐快跑!”接着便是一阵刀光棍影。
时雨桐没命的跑着,跑着,她要去报警。她的背后传来了阿瑞的喊叫声,每一声都如一把尖刀插入了时雨桐的心里……
当阿瑞醒来时,已经身在医院了,他第一个看到的是红着眼圈的时雨桐……
“傻瓜,哭什么?我死不了!”阿瑞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
“我还没敢通知你爸妈呢……要不要叫他们来?”时雨桐抽噎着说。
“算了吧,还是别告诉他们了,免得又多个人担心。反正现在也没事了,不就是划了几道口子吗?”阿瑞努力安慰着时雨桐。
“划了几道口子?小伙子说得真轻松啊!你知道吗,那几个混蛋再下手狠点,你就得废一条胳膊啦!”在一旁地大夫说。
这么一说,时雨桐哭得更厉害了。大夫尴尬地笑了笑,就出去了。警察做完笔录,又褒奖了阿瑞的见义勇为,要让学校表扬等等之后他们也走了。屋里只剩下了虚弱的阿瑞和泪流不止的时雨桐。
窗外的阳光照进了屋子,照在阿瑞的身上。蝉鸣声此起彼伏,更显出了屋子里不寻常的寂寞。
“你充什么英雄啊!要是真出了事……”时雨桐忽然歇斯底里地喊着,“要是出了事……”
话没说完,她一下自扑在阿瑞身上哭了起来。阿瑞却觉得好笑,感觉时雨桐是在向遗体告别。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努力地用手抚摩着时雨桐地头发,慢慢地说,“雨桐……我……其实……咳……其实……”
时雨桐抬起头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等了一会,不知阿瑞是在积累力气还是在积累勇气,但是他终于说了:“雨桐,你看……咳……刘淼跑了,没人照顾你了……咳……就让我先照顾你一阵子吧!也不长,就……就一辈子,好吗?”
听完她的话,时雨桐没说什么,只是更加拼命地哭,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阿瑞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摩着她的长发,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阳光,他忽然感到,今天他第一次看到了太阳!那感觉,真好!
一个星期之后,阿瑞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医生同意他坐着轮椅去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了。于是,这天早上,阿瑞在时雨桐的陪护下,来到了花园里。
盛夏的花朵开得娇艳动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优雅而迷人。时雨桐推着阿瑞默默的花园里散步。他们谁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同注视着那些花草。
“真美!”时雨桐先打破了静默。
“不及某人。”阿瑞凝视着花,说道。
时雨桐微微一笑,问:“谁?”
阿瑞也笑着道:“明知顾问!”
“我要听你说。”时雨桐固执地说。
“嗯,是一个女孩,她让我心驰神往,让我朝思暮想。有她在的时候,我总是能感到,这沉闷的世间还有一缕阳光。She is my angel!”
“这个幸运的女孩是……是谁啊!”时雨桐小心的问着。
阿瑞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时雨桐默默的笑着。然后,他又转头看着花池。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5节 我会等到你们分手
时雨桐也没有继续问,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她继续推着阿瑞慢慢走着,走在那灿烂而温暖的阳光中。忽然,时雨桐又问:“你那天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那天说什么了?”阿瑞疑惑的问。
“你说,要照顾我啊!”时雨桐低着头,小声地说。
“我有说过吗?有吗?”阿瑞挤眉弄眼地问时雨桐。
“你……你不会是忘了吧!”时雨桐显得有些失望和焦虑。
阿瑞一把抓住时雨桐的手,温柔地说:“傻瓜,我怎么会忘呢?我当然是认真地!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如果我没有照顾好你,就让汽车撞我……”
时雨桐赶忙用手捂住阿瑞地嘴:“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不让你出事!”
阿瑞笑着看着时雨桐的脸,她和他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源自两颗年轻的心的碰撞,源自一种莫名的默契,更源自命运的施舍。
无论如何,规规矩矩的阿瑞终于做了一件不是很“规矩”的事,终于得到了那份向往已久的幸福和满足。当然,他为这幸福和满足也付出了代价:在他左臂上永久的留下了一道刀疤。但是阿瑞并不在乎,一道刀疤换来一个红颜知己实在很划算。
从医院出来后,阿瑞依然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每天去上课,每天喂乌龟,每天做作业……不同的是他黑白的生活中多了一道彩虹,那彩虹便是时雨桐--阿瑞叫她“桐桐”。由于是同一个系的,他们很多课都会一起上,这时人们就会看到阿瑞和桐桐一起走近教室--桐桐去找座位,阿瑞则帮桐桐提着包。
有一次,阿瑞和桐桐上大物课。桐桐帮他们俩找了两个座,可是刚坐下就有一个男生做到了本应是阿瑞的位子上。桐桐和阿瑞都楞住了。桐桐本以为阿瑞会很酷的拍拍那男生的肩膀,说:“哥们,这位子是我的!”可是阿瑞只是楞了楞,然后默默的坐到了桐桐前面的位子上。
桐桐有些生气了,他气阿瑞怎么这么窝囊。旁边的大哥也是够差劲,看到桐桐的脸色不好,还和她搭讪,而且一砍起来就没完。什么时势政治,海外经济,军事知识,医学常识……桐桐越是不理他,他砍得越来劲。直到最后桐桐的脸都绿了,那大哥才问了一句:“你……你怎么了?”刚巧这时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桐桐就像听到了特赦令一样,气冲冲的走了出去。阿瑞一看,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当然,他们的背后自然是一片惊异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桐桐,怎么了?”阿瑞跑上去,一把抓住了桐桐的手。
“没事!”桐桐没好气地说。
“不可能!是不是因为我没坐在你旁边?”
桐桐心里虽然在想:笨,这还用说。但是她嘴里却说:“谁说的?你爱坐哪坐哪,我不希罕!”
阿瑞看着桐桐生气的样子,忽然笑了。桐桐一看他还有心情笑,更生气了。她刚要发作,阿瑞却说:“君子不与小人争斗。”桐桐细细品味着阿瑞的话,看着阿瑞一脸的豁达和宁静,一肚子的气便消了一多半了。
“可是那男生太讨厌了……”桐桐不满的说。
阿瑞笑了笑说:“那我们一会换换位子不就行了?”
桐桐想了想,也笑了。是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吗?有时桐桐特佩服阿瑞的冷静和宽容,也许这也是桐桐喜欢阿瑞的一个原因吧。
那节大物课便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束了。可是,自那以后,就很少有人不知道阿瑞和桐桐的关系了。
“我就说那女孩和你的关系不一般,你还不承认。”老三说。
“阿瑞,行啊!时雨桐都让你追到了!”老五笑得成了个白痴,比他自己交到女友还高兴。
“阿瑞,树大招风!你要小心啊!”老大又一次意味深长的劝告阿瑞。
此时的阿瑞,无论别人说什么,就只知道笑了。虽然笑容有些僵硬和职业化,但那种表情也只能叫做笑了。“我们是一双天使的翅膀,一起越过春暖、秋霜和冬寒……”
阿瑞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和桐桐在一起。他们的生活还是一样的规律,一丝不乱,不知该说阿瑞有个性还是说他固执。早晨,阿瑞在七点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外,然后和桐桐拉着手去食堂吃早餐,去教室。中午,下课后,他们又离开教室,拉着手去吃午饭,然后阿瑞就送桐桐回宿舍。中午一点,阿瑞又会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和桐桐一起去上课,下了课,晚饭后,他们又同时出现在逸夫楼506的最后一排。九点半钟,他们两个人就离开自习室,在美丽的校园中散步。这是他们一天中最美的时光,这时,阿瑞牵着桐桐的手,两人漫步在学校中的每一条大路小路上,他们聊了很多,谈过去,谈现在,谈将来……而且每天这个时候,阿瑞就会给桐桐唱他最拿手的“那些花儿”。十点过后,阿瑞又把桐桐送回宿舍。回到宿舍,熄灯之后,阿瑞端着电话到走廊中,和桐桐小声得聊天,直到两人互道晚安后才去睡觉。有时,阿瑞也会去操场打一会球,每到这时,桐桐就买好了水,站在场边看着阿瑞流汗。到了周六周日,他们还是和平时一样,把上课变成了自习,仿佛他们的爱情就是学习。
其实回到宿舍后,阿瑞免不了受到他舍友的一通审问。什么今天都干什么了?今天都去哪里了?等等等等。阿瑞只是敷衍的支吾几声,而且他每次的回答基本都一样,可他的舍友也是不厌其烦,每天都会问。用他们的话说,阿瑞现在是学校的名人,男生的公敌。阿瑞每次听到这些话,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只要能和桐桐在一起,别说是这个学校中的男生公敌,就是变成全世界男人的公敌,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和桐桐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阿瑞每天都是想着桐桐,笑着睡着的。
也许上天也妒嫉这对情侣,给他们平静的生活中投入一粒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里石子就是那个刘淼,他那次大义灭亲,丢下时雨桐开溜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他也知道他那次做错了,无颜再面对桐桐,所以沉默了好长时间。但他是真心喜欢时雨桐的,在鼓足了勇气之后,又一次站在了桐桐面前。
那天,阿瑞和桐桐两人在女生宿舍门前告别后,桐桐哼着歌上楼,一路上想着回去应付她的舍友的方法。其实她和阿瑞一样,每天回去被舍友审问,而且女生还不像男生,她们可是什么都会问的,每次都把时雨桐弄得脸通红。可当她回到宿舍之后,接到的不是像平时一样的审讯,而是一个电话,是刘淼打来的。时雨桐本想把电话一挂了之,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时雨桐,我想见见你。我有话和你说。”刘淼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不想见你!况且我们俩也没什么好说的!”时雨桐回答得也很干脆。
“我知道我那天做的不对,这些天来我已经反省了。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我都是在自责中度过的。知道你没事我很高兴,可我不敢去看你,我知道我没脸见你,可你能不能给我对你说最后几句话的机会。”刘淼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说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等待最后判决一样。
决一样。
时雨桐沉默了,她不知该不该见这个当时弃她不顾的人。可她还是狠不下心来说那些拒绝他的话。
“求求你让我见见你吧,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晚上了。我知道现在你有男朋友,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让我见见你吧”见时雨桐很久没有说话,刘淼又说道。
“好吧,你在哪?”时雨桐终于被他说动了,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就在你们楼下,我等你。一会儿见。”刘淼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
挂了电话后,时雨桐心里很不平静。她不知道这次答应他是对是错,为了遵守诺言,她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了。
出了楼门,她就看见站在灯光下的刘淼。他还是那么的帅,那么的风度翩翩。但时雨桐现在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他这个样子。刘淼见到时雨桐出来了就快步走到了她跟前。“谢谢你肯出来见我。”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要去睡觉了”时雨桐丝毫没理会他的热情。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不该来找你。”
“知道你还来?”时雨桐冷冷的说。
“可我喜欢你,我是真心的。”
“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时雨桐打断了他,很显然她不想听见他再说这些。
“我等你!”刘淼坚决地说,“我一定等你,我会等到你们分手。”说完,刘淼就走了,她没给时雨桐说话的机会,他要给自己保留一份希望。时雨桐呆了,她没想到刘淼会这样说。等她回过神来,刘淼已经走了。他也呆呆的回到宿舍,这一晚她都没再怎么说话。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6节 他会离开我吗
“我们会分手吗?会吗?”躺在床上,时雨桐思绪万千。刘淼的最后几句话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阿瑞分手,她以为自己会和阿瑞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不会的,我们不会分手的”最后,她肯定地说。
“吵什么?什么不会?”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了时雨桐一跳。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把她的一个舍友吵醒了。
“没事没事,睡觉吧。”时雨桐吐了吐舌头,也睡觉了。“我们不会分手的”临睡前,她脑子里全是这句话。
第二天,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阿瑞和桐桐开始了他们一天有规律的生活,桐桐没把她昨天见了刘淼的是和阿瑞说,她怕这样会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但他们的生活已不再平静。“我会等到你们分手的。”刘淼的这句话总是会到桐桐的脑海中,每到这时,桐桐就会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们会分手吗?”阿瑞也看出了他的不正常,悄悄的问:“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
“啊?没有,没事。好好听课,别走神。”
“是!”阿瑞严肃的答道。
桐桐见他这个样子,不禁笑笑。“我们绝不会分手的。”
有人说,隐瞒是一段感情结束的预兆。但这段隐瞒并没有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至少目前是这样。
但他们规律的生活还是遭到了破坏,因为这天是桐桐的生日。这天恰好又是周六,这一天都是他们的。一大早,阿瑞就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和桐桐一起坐上了公交车。他们决定去王府井,因为他们的关系就是从去了王府井那天开始明朗的。一路上,桐桐特别高兴,不停的让阿瑞看这看那,仿佛她是第一次来北京。而阿瑞也不像上次那样半路居然睡着了,还作了个那样的梦。当然,这一路上桐桐也回想起了那天阿瑞出丑的情景,就这样,他们一路嘻嘻哈哈的到了王府井。王府井还是那个王府井没有丝毫改变,可他们的心情已是大大不同。在王府井那条宽阔的步行街上,阿瑞骄傲的牵着桐桐的手,仿佛他的世界全在她的手上。他们去了那天他们去过的地方,他们又来到了工美,来到了那个188000的手镯前。
“喜欢吗?”阿瑞问桐桐。
“当然喜欢啊!”桐桐笑着说。
“我以后一定买给你!”阿瑞信誓旦旦的说。
“不要了,太贵了,不值。”
“不,我一定买给你!”
“我说不用了!”桐桐忽然提高了声调。
“好好,我不买了还不行。”阿瑞连忙说。
“嘻嘻,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没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呢!”桐桐依偎在阿瑞的身边,撒娇似的说。阿瑞摸了摸桐桐的头,回头又看了看那个手镯,两个人离开了。
两个人在王府井玩了一天,什么都没有买。毕竟那里也不是两个学生随便花钱的地方。晚上,俩人回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饭店,他们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但两人都没怎么动,而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对方,说着悄悄话。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他们还是要了一个包间,因为安静。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们为那桌没动过的饭付了钱,重新走在了大街上。忽然,阿瑞甩开桐桐的手,跑开了,就在桐桐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阿瑞已经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在桐桐的眼还没有适应这一片红色的时候,听见耳边响起阿瑞的声音.“送给你,生日快乐!”时雨桐激动地接过这束玫瑰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搂在了怀中。两个人都有些发抖,不只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毕竟这是在大街上。阿瑞闻着桐桐身上的清香,忘情的说:“桐桐,我喜欢你。”时雨桐这时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伏在阿瑞的胸膛上,红着脸说:“讨厌!快放开,这是在大街上!”阿瑞好像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慌忙的放开了。以后的路上,这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就这样,阿瑞把桐桐送回了宿舍。手上拿着一束玫瑰花回去,肯定又会遭的舍友的狂轰滥炸。还好他们想好了办法,用蛋糕去堵她们的嘴。可蛋糕并没有使这些人忘了她们的“职责”,她们吃完了就开始了审问。“你们今天都去哪了?”“干什么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可见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正在时雨桐思索怎么应付她的这群无聊舍友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时雨桐,电话!”时雨桐就想找到了救命药草一样,冲出重围,抓起电话。
“生日快乐!”电话里传出了刘淼的声音。
“啊?哦!谢谢!”时雨桐显然没想到会是他。
“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你能出来拿吗?”
“这……”时雨桐不知该怎么应付才好,如果拒绝他的礼物,似乎有些不近人情。而且这么晚了,他还在下面。桐桐毕竟是善良的,不管这个人怎么样,她都不想伤害他。“好吧,我马上下去。”
刘淼还是站在灯光下,他手中也拿着一束玫瑰花,那束玫瑰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得晶莹剔透。很明显这就是他给桐桐的生日礼物。这样的礼物桐桐说什么是不能收的,她只说了句:“这么晚了你回去吧!”就走了,没给刘淼任何陈述的机会。
阿瑞的电话来了,这次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好吗?”阿瑞竟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我挺好,怎么了?”
“啊?没事!早些睡吧,今天太累了。”
“嗯,你也是。晚安!”
“晚安!”
也许是那个拥抱使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是他们最短的一次电话。
还好第二天一切都正常,还好阿瑞准时的到女生宿舍下等桐桐去上自习,还好桐桐也准时的出现在阿瑞身边,还好他们又开始一天规律的生活。
“爱你的人,不会让他的蒙娜丽沙流眼泪……”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阿瑞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耳边传来的是同学们的欢呼声。阿瑞向着台下的同学笑笑,继续唱了下去。其实阿瑞本不想参加这次校园歌手大赛,可桐桐说什么也要让他上,他拗不过桐桐,只好扛着吉他到了台上。这时的桐桐就站在人群中,兴奋得听着别人对阿瑞的喝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阿瑞在台上的表演,看着他熟练的弹奏,嘴里忧伤的唱着。有一种莫名的忧伤涌上心头,“他会离开我吗?”
桐桐不知道,这时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一直盯着阿瑞不放。
“唱得不错嘛!”阿瑞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舞台后,就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对他说,可这个声音不是桐桐。阿瑞惊奇得抬起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她面前,耳朵上那一对大大的耳环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刺眼的光。她眼睛适应了一段这强光以后,才看清这个女孩的脸庞。她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孩化着浓妆。“可能是大三大四的吧!”阿瑞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谢谢。”“阿瑞!”又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叫他,这次是桐桐,她看到阿瑞身边的女孩,立即停住了。“原来你叫阿瑞。”那个女孩回头看了看不知该不该过来的桐桐,说:“我们还会见面的。”然后扭过身走了。经过桐桐身边时,她仔细看了看桐桐,就再也没回过头。
“你怎么认识她?”桐桐见她走了,连忙跑到了阿瑞身边。
“我不认识她。她是谁?”阿瑞意识到桐桐知道她是谁。
“她可有个性了,简直个性得过了头。她叫漠漠,是计算机三班的。”
“她也是大二的?”阿瑞想起了她一身的装扮。
“是啊!可是他从不上课,也不怎么在宿舍住。难怪你没见过她。而且听说她总是在一家酒吧里出来进去的,好像是在那里唱歌。”似乎对这个女孩子桐桐有无数话要说,“她白天基本上就是睡觉,晚上才出来。而且她基本上也不理其他女生,从没见过她和别人走在一起。不过每天晚上总有一辆车来接她,第二天早上又把她送回来。”
“喝点什么?”阿瑞问。为了庆祝阿瑞演出成功,他们到了学校里的一家咖啡店。
“果汁。她能主动和你说话真不容易,看来你唱得确实不错。”桐桐笑着看着阿瑞。
阿瑞把吉他放到了一边,笑着低下了头。被自己喜欢的女生夸奖确实是一件高兴的事。
“反正她就是一个十分个性的女孩子。”从咖啡店出来,两人又走在了学校里的路上。阿瑞把桐桐送回宿舍后,正要回宿舍,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看他。是那个漠漠。
“你好啊!”漠漠笑着说,“有没有时间再和我去坐坐?”
阿瑞看了看表,时针正指在十上。时间还是有的,因为他们每天十一点半才熄灯,而且阿瑞对于拒绝别人很不在行,就答应了她的请求。阿瑞把吉他放回宿舍后,两人又回到了那家咖啡店。
“唱得不错嘛!像你这样的整天在这个学校里,等着被埋没就太可惜了。”
“我只是唱着玩,也没想怎么样。”阿瑞谦虚地说,他发现自己在这个女孩前有些拘谨。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你就叫我漠漠吧,你呢?不会就叫阿瑞吧?”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7节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阿瑞发现漠漠十分的直率,也许是这个性格带动了阿瑞。平常不爱说话的他今天说了很多。
“我叫林嘉瑞,大家都叫我阿瑞。”
“真的,我觉得你要是闷在这个学校里学习太可惜了,你这样的要是出去肯定能赚钱。”
“算了,我这样的出去只能让人家笑死。”
“不会,你没看今天那么多人给你鼓掌吗?那就说明你唱得很好。不信你就跟我去酒吧里试试。我敢说那些在台上唱得还不如你呢。”
“去哪?酒吧?算了,那种地方不是我去的。”
“这个城市里怎么会有不是人去的地方?只是你没去过罢了,其实那里也没什么的。你看我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不也没怎么样吗?”
“没怎么样?”阿瑞心里想,他面对着这个在脸上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自己的同学联系起来。“唉!人各有志!”
“怎么样?你去不去?”漠漠见阿瑞不说话,就又催促到。
“我想那里我就不去了。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阿瑞最终还是拒绝了漠漠。
“好吧!”漠漠从包里拿出纸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了几个数字,然后把纸递给了阿瑞。“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想去了就给我打电话。”
阿瑞礼貌性的接过电话,揣进了口袋。两个人出了咖啡店后就道别了。
其实那天漠漠的话还是深深印在了阿瑞的心里,因为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歌声也能赚钱。阿瑞并不贪财,但正如人们常说的,朋友不能谈钱,谈钱就伤了感情;男女不能谈感情,谈感情就伤了钱。正在谈情说爱的阿瑞自然把孔方兄伤得不轻。从和桐桐正式交往那天,阿瑞的钱包就开始缩水。而现在的他更需要钱,因为他心里还记得自己的那句承诺,他想到和桐桐在一起这么久,他好像从来没送给过她什么有纪念性的东西。他想,即使不送给她那个天价的镯子,给他其他的也好啊!他每次看到桐桐那个光秃秃的手腕,心里就一紧。他曾自己偷偷跑过一次王府井,并找到了一个只有几千块钱但也很漂亮的镯子,他把这只镯子定为了自己的目标。同时他也知道,靠家里给的那些零花钱向省下来买那个镯子恐怕要等到下个世纪,他必须自己奋斗!
最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找出了那个纸条,拨通了那上面的电话。
电话里很吵,阿瑞说了很多遍漠漠才听清他要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找我的。”漠漠知道他是阿瑞后得意地说。
“为什么?”阿瑞感到很纳闷。
“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能憋住的人。”
阿瑞听到这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解释,他想说要不是为了桐桐,他绝不会打电话!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
“你在哪?”漠漠大声问。
“我还在学校。”
“你在东门等一会儿,我去接你。”漠漠说完挂了电话。
即使是这个时候,阿瑞还在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入这个灯红酒绿的酒吧,接触那个他从没接触过的成人的世界。但他现在已经到了东门,已经看见了从一辆出租车中走出的漠漠,他已经向着漠漠走了过去。他已经没法再回头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阿瑞这次是完全瞒着桐桐出来的。
路上车很少,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漠漠没有说话,她没说阿瑞当然更不会说。但他其实很想问问漠漠自己应该怎么办。只是他看到了漠漠的沉默,所以也沉默了。大约只过了十分钟,车子停下了。漠漠领着阿瑞进了路边的一家酒吧。
阿瑞现在才知道校园歌手大赛时那个舞台实在不算什么,与这家酒吧的灯光效果相比,那个舞台简直就是一个乡下人开的联欢会。漠漠领着阿瑞一直往里走,一路上,很多人和漠漠打招呼,看来漠漠在这里已经很熟了。她直接把阿瑞带到了吧台,拉到了一名正在调酒的人面前,然后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让他在这里唱歌。”这个调酒的人就是这的经理,他名字叫蒋卓。
蒋卓很无辜的看看漠漠,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阿瑞。在他眼里,阿瑞还是个孩子。“您好,我叫林嘉瑞。”阿瑞客气的报上了名字。蒋卓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先上去唱一个吧!”蒋卓看见阿瑞身上背着吉他。然后冲着DJ的方向作了个手势。原本一直在响奏的爵士乐停了,人们知道该有人唱歌了,就把目光都投向了舞台。阿瑞抱着吉他坐在了一把已经搬上来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下话筒,唱起了他最拿手的那些花儿。曲子淡淡的忧伤被阿瑞演绎得淋漓尽致。台下的人们都在静静地听着,诺大的酒吧只有阿瑞的歌声在缭绕。
“怎么样?不错吧?”漠漠笑着说。
“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让他刚来就上去了。”蒋卓眼睛一直看着阿瑞的表演。
“那你是同意让他留下来了?”漠漠趁热打铁的问道。
“我当然同意,这小子很有潜力。”7卓点着头答到。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阿瑞向台下鞠了个恭,就回到了漠漠身边。
“他同意了,明天你就可以来这里唱歌了。”漠漠得意地说。
“谢谢经理。”阿瑞还是很客气。他不可能像漠漠那么放肆。
“小伙子,放松点。这里就是个放松的地方。”蒋卓看出了阿瑞得紧张。
“嗯,知道了。”
“我先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漠漠抢着说道。然后拉起阿瑞,带他到了这个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样?这不错吧?”逛了一圈后,漠漠问阿瑞。
“嗯!这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阿瑞答道。
“怎么?你有事吗?”漠漠发现阿瑞一直在看表。
“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课呢。”阿瑞果然还是个好孩子。
“你真是个死脑筋!”漠漠皱着眉头说到,“好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漠漠说完又走到了那个经理旁边。
阿瑞看着这间酒吧,他忽然想起了桐桐,想起了他和桐桐规律的生活。这件事怎么向桐桐交待确实是个难题。在桐桐的心中,阿瑞一直是个规矩的不能再规矩的孩子,阿瑞知道她喜欢的就是阿瑞这一点。如果让她知道阿瑞来酒吧唱歌,那后果肯定难以想象!尽管阿瑞是为了给桐桐买手镯才出此下策,但是,对女生解释总是件很愚蠢地事情。所以,这件事只能瞒着她。
“好了,咱们走吧。你明天正式来这唱歌了。”漠漠回来了,“每天十点半来,到凌晨两点,记住了吗?”
“还好,是在我把桐桐送回去后。可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了。这可怎么办?”阿瑞还在想着怎么应付桐桐。
“你记不住也没关系,我每天都会去找你。”漠漠看到阿瑞似乎在想什么。
“只好先买一部手机了。”其实阿瑞的家里早就想给阿瑞买一部手机,可阿瑞不要,那时他觉得没用。阿瑞打定了主意,抬起头发现漠漠在看着他。
“我跟你说活你听见没有?想什么呢?”漠漠似乎有些生气。
“噢,没什么。你还有事吗?咱们走吧。”阿瑞似乎没看见漠漠的表情。
“I 服了 YOU ,咱们走吧。”漠漠对阿瑞这个样子也很无奈,只好作罢。
第二天,阿瑞睁开眼睛时就已经七点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想起了自己和桐桐的约会,赶紧爬起来,匆忙洗漱后赶到楼下,发现桐桐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怎么这么晚?”桐桐似乎对阿瑞忽然的一次改变也感到新奇。
“昨天睡晚了。”阿瑞看到桐桐没有生气,也松了一口气。他这样说也不算是说谎。
“难得哦!”桐桐开玩笑似的对阿瑞说。
阿瑞挠了挠头。“走吧!”早饭是没有时间吃了,桐桐拉起了阿瑞的手,直接去了教室。
这一天过的波澜不惊,桐桐也在没有提起阿瑞早上迟到的事,她不提阿瑞更不会提。直到晚上他们两个来到宿舍前,桐桐才调皮的刮着阿瑞的鼻子,“明天不许再迟到哦!”然后就进了宿舍。
目送着桐桐进去以后,阿瑞赶快回到了宿舍,背上吉他到了东门。漠漠早已在那里等他了。
“好了,走吧。”漠漠把阿瑞拉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
“我到那里该唱什么歌啊?”阿瑞看到漠漠今天心情不错,就小心翼翼的问。
“唱什么都行,你喜欢唱什么就唱什么吧,就是别唱一些太吵的歌就行了。也不是就你一个一直在唱,酒吧里有好几个歌手。”阿瑞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太好办了,他根本就唱不出什么太吵的歌来。
他们到时正好有一个乐队在台上演出,歌曲好像是他们原创的,阿瑞从来没有听过,不过感觉很好。乐队十分简单,只有三个人,一个鼓手,一个贝斯手,还有一个主唱兼吉他手。那个主唱头发不是很长,刚刚盖住了眼睛,身上穿的也是很一般的白T恤加牛仔裤,他抱着吉他,歪着头对着话筒唱歌想装出很酷地样子,不过,说真的,实在是很难看。贝斯手和鼓手阿瑞都看不清楚,不过他肯定这个乐队的三个人和他一样,都是学生。他们唱完后,台下同样掌声一片。这时漠漠上去了。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8节 我难道做错了什么
漠漠在这里好像十分受欢迎,因为她还没唱,台下就已经响起掌声了。这是阿瑞第一次听漠漠唱歌,而且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漠漠挑战似的,唱的居然是那首那些花儿。漠漠的声音很凄美,唱这首歌也恰到好处。唱完后,台下掌声更热烈了,其中还夹杂着“Again!Again!再来一个”的喊叫声。漠漠笑着走下了台,同时冲阿瑞挥了挥手,大家看见了漠漠挥手,同时回头向阿瑞看去。阿瑞还从来没让这么多人这么盯着看过,他红着脸低下了头,走到了台上。
阿瑞想看看漠漠,可他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紧张,可是他继续努力地专心唱歌。就在他低头拨弄和旋时,看见了吧台边的漠漠,她正在和蒋卓有说有笑得聊着。
一曲唱罢,阿瑞坐到一张桌子边。这时没有歌手再唱歌了,酒吧里又响起了悠扬的Jazz。
“给。”阿瑞抬起了头,发现漠漠手上拿着两瓶啤酒,正把其中的一瓶地给他,同时他发现蒋卓正忙着给一名客人调酒。
“我不会喝。”这是实话,阿瑞正是老师眼中典型的好孩子,什么违纪的事他都没有做过,何况喝酒这种“大事”。
“喝吧,到这里不喝酒你干嘛来了?”漠漠又把酒往前递了递。阿瑞只好接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其实,他并没有打算再碰它。
“到了这里,你就得遵循这里的生活方式,把你在学校中养成的习惯全忘了吧。”漠漠一边在阿瑞惊奇的眼光下喝酒一边对阿瑞说。显然,对阿瑞来说,一个女孩子喝酒更是他想都想不出的,可这一幕正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阿瑞没有忘记是该给桐桐打电话的时间了。阿瑞拿着漠漠的手机,想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可当他意识到这里是酒吧时,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他只好扎进了厕所,即使在这里也能听见从大厅中传来的一阵阵喧哗声。
“喂,是我。”阿瑞大声说,他似乎想掩盖住嘈杂声。
“你们那今天怎么这么吵?”显然他的愿望没有实现,桐桐还是听见了。
“今天宿舍有个人过生日,他们还在折腾。”阿瑞终于对桐桐撒了慌,印象中,这是阿瑞第一次对桐桐撒谎。
“哦!你别跟他们闹到太晚,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别再迟到哦。”桐桐没有丝毫怀疑,她从没想过阿瑞会骗她。
“嗯,知道了。你也睡吧,晚安。”
挂了电话,阿瑞心里很苦。他赚钱给桐桐买东西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他不能跟桐桐说。“给女朋友打电话了?”漠漠冷冷的说。
“嗯。”说着,阿瑞拿起桌子上的瓶子猛喝了一口。他又忘了最不该忘的东西,那是酒,不是白开水。到了嘴里阿瑞才发现味道不对,可已经晚了。这一口下去以后,阿瑞咳嗽了好久,胸口也难受了好久。漠漠就在一边笑着看着他。
“你真是第一次喝酒啊?”漠漠又笑着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生。”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比如喝酒,比如说慌。
这一晚,阿瑞唱了四首歌,拿到了二百块钱。拿着这笔钱他不知该笑还是哭……
凌晨漠漠又把他送了回来。就在回来的路上,由于酒力的原因,阿瑞有些眩晕。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他自己把自己卖了,像个妓女一样!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肚子里的一切就便全都倾倒在了漠漠那件新潮的服饰上……
第二天,阿瑞又迟到了,三点才睡,六点半就要起床是很难的。等他赶到楼下时发现桐桐又在等他了。
“怎么回事?”桐桐疑惑地问道,“是不是病了?”
“没有,最近不知怎么了。我想过一阵子就好了吧。”阿瑞是这样解释的。
“你喝酒了?”桐桐问到了阿瑞嘴中残余的酒气,惊奇的问。
“啊?没有啊?你是不是弄错了?”阿瑞也慌了。一边埋怨自己为了赶时间没有好好刷牙。
“是吗?”桐桐还有些怀疑。
“快走吧,要不该迟到了。”阿瑞连忙转移话题。
“哎呀!快走。”桐桐也注意到了时间,没再追究下去。
几天下来,桐桐发现了阿瑞的变化,不仅早上起的晚了,上课也开始睡觉了。她给自己的解释就是他身体不好,为了怕她担心就没告诉她。而且她还发现阿瑞不爱上自习了,每次在自习时都是恍恍忽忽的,很少像从前那样专心的看书了。这一切桐桐都既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然而阿瑞自己还没有感觉到桐桐看他的目光有了改变,所以每天晚上都去那间酒吧唱歌,由于他歌唱得很好,所以每天唱得歌越来越多,他的台下也能听见“再来一个”的叫声了。所以他的钱也越赚越多。手机也买了,用的是家里的钱。他自己赚的钱他都默默的存了起来,为了实现心中的那个梦想。
而且他渐渐有了一种这样的感觉“酒吧中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和桐桐在一起得到了极大的快乐和幸福,而酒吧中的时光却给了他另一种快乐和满足。他很害怕自己的这种想法,可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难道我扮演了20年的别人吗?”阿瑞心中偶尔出现了这种想法。
这时的桐桐也茫然了,她不知道阿瑞是不是变了,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的阿瑞已不再陪桐桐去上自习,阿瑞每次都说自己有事。桐桐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没有深究。当然,桐桐不知道,她的男朋友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把睡觉的时间用来赚钱,而把自习的时间用来睡觉了。还好那晚上两个人的散步还保留着,即使阿瑞不去上自习,时间到了他也会去接桐桐。可是两个人的话少了,沉默多了。桐桐很想问问阿瑞到底怎么了?可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会离开我吗?”当她一个人自习时,一个人听课时,这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桐桐脑中的话再次出现了。
一周后的晚上,阿瑞终于把一个翠绿色的镯子戴到了桐桐的手腕上,“这个虽然没有那么贵,但我现在只能送你这个了,等我以后有钱了会给你更好的。”阿瑞还是那样信誓旦旦的说。桐桐并没有兴奋的扑到了阿瑞的怀中,只是激动地说“这个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阿瑞没想到桐桐会问这个,“啊,这个是我平时省下的。”桐桐当然知道这是假话,但她没有拆穿,她从阿瑞的眼神中看到阿瑞还有很多事瞒着她。她感到阿瑞变了……
桐桐相信阿瑞。但桐桐想问明白--毕竟这个镯子价值不菲,毕竟阿瑞近来的反常让桐桐感到有些陌生了。究竟是什么让阿瑞改变了?阿瑞的钱究竟是哪来的?
桐桐脑子里闪出了一个人影--漠漠。桐桐想让自己笑,因为她怎么也不想相信阿瑞是因为另一个女孩而改变。但是,阿瑞的改变恰恰是在他遇到漠漠之后!她又想到了阿瑞现在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像漠漠!这一个又一个的偶然使她最终没有笑出来。
于是她找到了漠漠。
漠漠当时还在睡觉,现在的阿瑞恐怕也是这样。
“阿瑞现在晚上在酒吧唱歌,白天当然要睡觉了。”漠漠认出了她就是那天找阿瑞的女孩。
桐桐惊呆了,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个结果来。她没在说一句话,就默默的走开了,没有理会漠漠在她身后的大呼小叫,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桐桐与漠漠见面的事,阿瑞并不知道。事后,桐桐和漠漠也没有再和阿瑞提起。
阿瑞依然过着那无聊但充实的生活:每天早上与桐桐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晚上去唱歌。不同的是,他早上经常迟到,上课经常睡觉,而晚上却异常兴奋。他处事也不再像原来那么中庸,他开始和舍友争吵,甚至和桐桐争吵。他开始对什么都有一种不是很在乎的感觉,而且最糟糕的是阿瑞似乎渐渐忘却了他要和桐桐一起称霸IT业的理想。他的变化,桐桐也和他提起过,劝他收敛一些,做回原来的阿瑞。但阿瑞一直不以为然,他有时感觉他很留恋酒吧的时光,很留恋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那时,他真的感觉到,这才是真的自我。
终于有一天早上,阿瑞去找桐桐时被告知桐桐已经走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桐桐是被刘淼接走的。阿瑞的午饭和晚饭还是和桐桐一起吃的,但他仍渡过了极度郁闷的一天。他本来是想在课下或者吃饭时问问桐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等他,反而和刘淼一起走了。但是,桐桐甜蜜的笑脸使他只能把一切话散在风中。
晚上去酒吧时,漠漠也看出了阿瑞不正常:“怎么啦,哥们?这么快就开始学PUNK啦?”
阿瑞瞪了漠漠一眼,没说什么。漠漠似乎并不在乎,只是叫了辆车,俩人就一起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阿瑞渐渐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一连几天,桐桐都没有等他,虽然别人没说,但阿瑞猜桐桐一定是和刘淼一起走了。阿瑞的心情很复杂,他感到不解和忿忿。
难道桐桐背叛了我们的誓言?为什么一点先兆都没有?我难道做错了什么?阿瑞一遍遍的问,一遍遍的想。但他始终不明白,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第一部分 随风而逝第9节 分手
一个月后,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最近一星期以来,桐桐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到后来,连散步都不在一起了。阿瑞去自习室找她时,发现的总是一个满满的教室。但那个教室里唯独缺少了桐桐的身影。例行的夜聊也中止了,阿瑞的打过去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偶尔被接起,得到的答案就是桐桐已经睡了等等。阿瑞决定找桐桐谈谈,但是桐桐似乎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她似乎开始回避他。他们现在完全没有了情侣的样子,反而成了警察抓小偷。
就在阿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桐桐的电话。这个电话的大体内容很简单:阿瑞,我爱你……我们分手吧!
“其实爱情没有什么规则,就像开车一样简单却又难以把握……”
阿瑞在电话中向桐桐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请她出来谈谈,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他们非要分手不可。
阿瑞在桐桐的宿舍楼下等了5分钟,桐桐终于出现了。阿瑞用温柔而疑惑的眼神看着桐桐,说:“你在电话里,是……是开玩笑的吧?”
桐桐没有说话。阿瑞等了一会又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我改……改还不成吗?”
桐桐终于开口了:“阿瑞,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
阿瑞傻傻的说:“我……变了?”
“是的!”桐桐咬着嘴唇说,“我认识的阿瑞是个规规矩矩的青年,他有理想,有报复。他温和而谦恭。他的周围的人都很赞许他。可是现在,你竟然瞒着我去酒吧那种地方!”
桐桐的话使阿瑞忽然莫名奇妙,于是问:“酒吧怎么了?”
桐桐更生气了:“怎么了?那种地方是我们这样的人该去的吗?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说是什么人?”
“你看看漠漠不就知道了!漠漠哪像个学生,她……她整个就是个妓女!”
“啪!”
阿瑞呆住了,他很难相信他会打了桐桐一个耳光,他的手悬在半空,一动也不能动。桐桐用手捂着被打的脸颊,泪水流了出来。
“阿瑞……你打我……为了漠漠……为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孩!”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不知为什么,阿瑞竟开始称漠漠为自己的朋友。
“朋友……你为了这么一个朋友就打我……”桐桐委屈地说。
“我……”阿瑞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上帝派了一个最不该来的人来了--刘淼匆匆走来。她看到桐桐带泪的脸庞,一下子急了。他一步过去揪住了阿瑞的衣服,喉道:“小子,你不想活啦!”接着就给了阿瑞一拳。阿瑞被打倒在地,鼻子流血了。
刘淼没有再理会阿瑞,他匆匆走到桐桐旁边,又开始说那些恶心的甜言蜜语。此时的桐桐心灰意冷,最后在刘淼的陪伴下默默离开了。
这天晚上,桐桐呆呆的躺在床上,她在想刘淼的那句话:你们会分手的!
这天晚上,阿瑞呆呆的躺在床上,他在想自己的那句话:桐桐,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也许,一辈子真的太长了……“在虚虚,在实实,现实中,爱与不爱都很难,伤依然那么深……”
大二的春节即将到来,阿瑞的心也随着冬日的空气冷到了极点。风在吹着,北方的寒风如同李寻欢的飞刀一样锋利无比。人们在冬衣的保护下,匆忙的走着,似乎这寒冷的空气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学校里面,空空荡荡的--其他人都早已回家过年了。他们在享受着家人的关怀,享受着家乡的亲切,也许还在享受着恋人的温存……
尽管家人已经催促好几次了,但阿瑞还没有走。在雨桐和他分手后,他失意地离开了工作地酒吧。然而他依然留恋着校园,甚至超过了对家的想念。他一个人走着,偶然会咳嗽几声。他的目光茫然而颓废,本就沉默的他现在几乎不说一句话。他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那么激动。他也试着道歉挽回,但是桐桐没有给他机会。他明白,爱情不是侯鸟,走了就不会回来。但是他依然在等。他还在等待什么?他也不知道!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0节 爱情是什么
走着走着,阿瑞忽然笑了一下。他想到了话剧《等待戈多》。在高中课本上,他曾经学过那个话剧。当时的他,如同大多数人一样,一直觉得这话剧写得可笑。两个傻瓜一样的主角一直在那里傻傻的等待一个叫戈多的人,而至于戈多是谁,为什么要等,他们并不知道,也不在乎。阿瑞现在与他们却有了同感--他在等待爱情,至于爱情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等,他不知道。
当桐桐向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他试着表现得不在乎,但他知道,他做得很差。他的生活依然很有规律。只是当他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他隐隐感到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他学着喝酒,然而戒酒浇愁永远是最笨的方法。他越是想醉,却越醉不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一次在酒吧喝酒,才喝了那么一点就醉得不行了。他还记得第二天桐桐发现他喝酒时,自己紧张的心情和桐桐的表情。可是,今天,酒依然在,桐桐依然在,只是那酒已不能使他醉倒,桐桐也不会再对他笑了……
有一次,他又在买醉。忽然,他听到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永远铭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是桐桐的声音。笑声依然那么迷人,那么沁人心脾,然而这美妙的笑声却像钢钎一样深深的插入了阿瑞的心里。阿瑞坚持着没有回头看,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和桐桐幸福的交谈着。就在不久前,那男人应该叫阿瑞,可现在阿瑞知道他叫刘淼。最终,阿瑞还是回头看了。就在他看到桐桐的那一刻,他楞住了。因为他发现她的腕上还戴着那个翠绿的镯子;因为他发现,桐桐虽然在和刘淼交谈,眼睛却一直看着他这边。他与她的目光相遇了,对视着。
刹那,阿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的悲哀。因为他发现桐桐的眼神变了。那个他本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陌生了,陌生得令他心惊肉跳。他说不出那眼神中包涵的是什么,但他肯定,那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在对视了2秒钟后,阿瑞骤地回过头来。他猛地把杯中最后的啤酒灌进肚中,站起来走就走。可能是喝得太多,也可能是站的太猛,阿瑞没走几步就摇晃的要跌倒。最后他坚持不住了,就在他向后倾倒的那刻,一双手将他扶住了。那双手,阿瑞太熟悉了。他曾经无数次的牵着那双手感受人间最纯真的幸福,无数次的握着那双手吐露心中的悲欢。
“小心点。”桐桐的声音依然动听,动听得令阿瑞感到陌生。
“谢谢!”阿瑞头也不回,冷冷地说。
“别……客气!”桐桐楞了一下,缓缓地说:“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也许吧。”阿瑞一抖肩,甩开了桐桐的手,“我可以接受一切痛苦,但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怜悯!”说完阿瑞大步流星的走了。桐桐呆住了,与她一起的刘淼在那大骂阿瑞的无礼和无聊。阿瑞没有理会,他早已心如死水,怎么会在乎再被骂几句呢?他反而仰天大笑,笑得那样张狂,那样开心。路人都在看他,因为他们没有看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狂笑的同时,泪流满面……从那以后,阿瑞就再也没有见过桐桐。桐桐如同阿瑞的梦一样--梦永远是美妙的,但无论如何,梦总要醒的。越是美妙的梦,梦醒时分绝越是痛苦。
没有了桐桐,阿瑞的世界也随之崩溃了。他开始酗酒,吸烟,开始变得更加的自我欣赏,自我摧残。当然,阿瑞的改变,桐桐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就在万家灯火,欢庆除夕那天,一个女孩不幸失足坠楼,有人在女孩的尸体旁发现了一些玉镯的碎片;同一天,一个男孩在过马路时,出车祸住院了。
“誓言真的应验了吗?”得知桐桐的死讯后,阿瑞躺在医院的病房中,望着天花板静静的想。他忽然感到了那久违的气息。因为此时,桐桐就躺在急救室正下方的太平间里。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已生死相隔……
这个寒假,使阿瑞体会了生死边缘的痛苦。痛苦却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过程。当室友们从家中回来后,惊奇地发现:阿瑞变了。
阿瑞的生活不再有规律。每天大家起床时,阿瑞在睡觉。大家在吃饭时,阿瑞在弹吉他。大家在上课时,阿瑞在打篮球……阿瑞的脱胎换骨使大家一下子难以接受。老六有时就问:“阿瑞,你怎么了?”阿瑞白他一眼说:“没怎么了!累了!”
现在的阿瑞说话也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柔而腼腆的态度,而换成了一种挑衅似的态度。使大家都不舒服。“我管他们舒不舒服!关我什么事?”
阿瑞唯一没有变的便是唱歌。经常有人看到阿瑞弹着吉他,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唱“那些花儿”:你的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它们已经随风飞走,散落在天涯……
但是,上帝还是很关照阿瑞的。因为它给了阿瑞一段新的人生,一段绝对精彩却悲哀的人生。这段人生始自“那些花儿”,终于“那些花儿”。事情是这样的……
“我要撒野,撒野!活在这个疯狂世界……”
大二下学期开学半个月后,艺术团的领队找到了阿瑞。首先自然是批评阿瑞很久没有参加艺术团的演出。然后那个领队很“大度”地表示可以让阿瑞继续留在艺术团,条件是阿瑞要代表学校参加全市的“大学生校园歌手大赛”。阿瑞早就对艺术团失去了兴趣,然而他却被那个“条件”吸引了。他并非要去“为校争光”。他只是感觉,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召唤他,他要去做最后的道别--他依然无法彻底忘记桐桐!
对于阿瑞能出赛,学校很是高兴。它们始终认为阿瑞只要出马,必能跻身三甲。所以学校很是重视这次比赛,对阿瑞也是百般的鼓励。阿瑞反而很冷淡,他只是静静的练歌,静静的回忆。
终于到了比赛的日子。阿瑞这天的装束让所有人意外:他的刘海很长,已经完全遮住了眼睛。鬓角处露出了耳朵,左耳上一颗耳钉闪闪发光。黑色夹克上印着一个可怖的血腥骷髅,一条乞丐裤一个裤管高高挽起,胸前配着一条细项链,项链上坠着一块破碎的玉镯的碎片……
他上台时,台下已经对他的服饰有所反应,但阿瑞没有在意。他甚至没有在意能否拿名次,是否会丢人,他只是来完成一个心愿,向一段历史告别。
吉他响起,歌声响起。然而台下不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而是一堂的哄笑。由于长时间的酗酒,阿瑞的嗓子完全被毁了。恬静温柔的歌声被嘶哑干涩所代替,唯一留下的是那无尽的忧郁。
阿瑞根本没有理会台下的笑声,他只是轻轻的唱着。在他的视线中,根本没有观众和裁判,而只有一个女生。那个曾经陪他走过风雨的女生。她的脸已经模糊,但那气质却是不可抹煞的。他在为她唱,他看到她在笑,他已经很满足了。
渐渐的,台下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寂静。每个人似乎都被吸引住了。他们发现那个歌手的声音呜咽了,他们发现那个歌手是带着泪在唱……
一曲唱罢,阿瑞鞠躬谢幕。台下死寂了一秒,接着爆发了雷鸣的掌声。观众们已经完全被阿瑞的忧郁感染了,尤其是台下的漠漠。
阿瑞的表现使他夺得了银牌。在领导给他颁奖后,他望着台下。他看到了桐桐,桐桐向他灿烂地笑着,然后起身走了,消失在空气中。
“再见了,桐桐!”他吻了一下那装满无限回忆地玉镯碎片项链,骤地把它拽下,奋力抛到台下。他认为他的伤感从此离开了。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他丢弃的伤感刚好砸到了漠漠的头。
“小丫的,敢用东西丢我!”漠漠嘴上咒骂着,手上还是把那个项链默默地收了起来。歌唱比赛结束后,阿瑞感觉到轻松了很多。当然,对于阿瑞的表现学校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批评了阿瑞没有穿预定的演出服,而穿了那么奇怪的衣服上场,影响了学校形象。听这些话时,阿瑞想:学校形象不就是我这样吗?
意外的是,这次阿瑞得奖后并没有像以前那么风光无限。记得曾有一次,他演出结束后,被许多人追着要签名。这次比赛后,人们似乎都在背后议论着他什么。阿瑞对这些并不在乎。他知道,那些人无法接受一个PUNK拿到第二,无法接受一个PUNK能是曾经的年级第一,无法接受……反正,阿瑞这个PUNK,在他们眼里,就应该是个纯粹的废物。
阿瑞对付这些人的唯一方法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其实阿瑞不是不想反驳,只是他觉得反驳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他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就如同别人无法改变他的看法一样。何况别人说的也对,他现在就是一个PUNK!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1节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瑞又回到了酒吧。这次他不是因为需要钱,只是他不知道,诺大的天下,除了这个酒吧,哪里还会兼容他。
“我真他妈是个大废物!”一次阿瑞在酒吧喝酒时,对漠漠说。
漠漠没说什么,冷冷地看着他,把杯中地就一口喝完。
“看什么!”阿瑞有些醉了。
“看你啊!看看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我不是男人?”阿瑞好像没听清似的。
“要我说,你丫的就不是男人!”漠漠说。
“靠,你说,我怎么不男人了?”阿瑞把酒杯往桌上一敦。
“为了一个女孩,你至于吗?她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我……我不知道!”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我听过一句话,算送你了--把生命中的每一秒钟当作最后一秒钟来过,那么你的生命就会充实。”说完,漠漠就去唱歌了,留下了阿瑞一个人在吧台,傻傻地坐着……
第二天,阿瑞依然来买醉。只是今天他还带来了他的木吉他。
“哥们,你还能唱吗?”漠漠看着阿瑞说。
“我给你伴奏。”阿瑞拨着吉他说。
“好啊,那我和蒋卓说一声,你等着啊!”说完,漠漠就去吧台了。阿瑞一个人坐着,环顾四周。酒吧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简单而个性地装璜。整个酒吧给人一种轻松而颓废地感觉,很有后现代主义的味道。轻柔的爵士乐与不羁的酒客形成了一种反差。阿瑞渐渐闭上眼睛,想在这轻柔的音乐中放松一下。
“怎么,醉啦?”漠漠回来了,坐在阿瑞身边说。
“累了。”阿瑞睁开眼,冷冷地说。
“得啦,玩什么深沉啊!谁不累啊,人活着就是累!”漠漠拉起阿瑞说,“别想啦,走,唱歌去。”
他们一起走上了歌台,台下骤然响起了掌声。阿瑞调了调弦,问道:“唱什么?”
“给。”说着,漠漠给了阿瑞一张乐谱。这乐谱上的音符跳跃得很厉害,很明显是一首激烈的曲子。这首曲子叫《Tomb of punk》,是由与之同名的一个乐队写的。曲子写的不错,阿瑞练习了一下,便示意可以开始了。这首曲子中要运用大量双点、震弦等比较难弹的技巧,而且由于曲速比较快,所以阿瑞在演奏时不免感到有些吃力。漠漠的演唱很娴熟,更让阿瑞惊讶的是,漠漠是用英文演唱的。这首歌有中英文两种歌词,而漠漠偏偏选择了英文。阿瑞从不知道漠漠会用英语演唱,更不知道能唱得这么动听。这种声音的动听,与桐桐的声音截然不同。桐桐的声音是标准的美声,而漠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美声。她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唱歌,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
一曲唱罢,台下自然掌声雷动。漠漠好像还没过足瘾,又接着唱了三首才罢休。阿瑞似乎有些被气氛感染了,在漠漠唱完后,阿瑞开始了自弹自唱。他唱了崔健的《花房姑娘》和《像一把刀子》。尽管阿瑞的嗓音不好,但是好在摇滚要得只是那种感觉,并不太在乎演唱者的嗓音。
从台上下来后,阿瑞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他看到漠漠在和蒋卓说笑。等漠漠和蒋卓贫够了,便来找阿瑞贫。
“你这种乖宝宝还会唱摇滚?”
“你以为就你会啊!”阿瑞没好气地说。
“跟谁学的?”漠漠倒了一杯酒。
“这还用学?会哭的都会唱。”阿瑞把漠漠刚倒的酒抢了过来。
“原来的林嘉瑞可绝对不会。”漠漠又倒了一杯,这次她没等阿瑞抢,便把酒倒入了肚中。
阿瑞侧头看了看漠漠,笑了笑,说:“人总是要变的。跟你在一起久了,谁都得变堕落了!”
漠漠给了阿瑞一拳:“你丫怎么说话呢!好像我逼良为娼似的!”
“不是吗?”阿瑞说。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阿瑞笑了:“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想研究一下。”
漠漠也笑了:“可怜的星星的台词就这么被糟蹋了。”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初春的寒意没有完全退去,西北风依然肆虐着。凌晨2点,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洁白的六角型冰晶在风中无力的飞舞着,他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将去向哪里。他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在狂风中,他们只能如他们的先辈一样默默的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直到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纯洁美丽,变成污泥的一部分。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无法改变的命运。
这些可怜的雪花中的一个,悄悄的飘到了阿瑞的脸上。慢慢地,它化为一滴水,顺着阿瑞脸颊流了下来。
阿瑞和漠漠刚刚从酒吧回来,漠漠忽然想走走。说真的,在这样的雪夜走走使阿瑞感到既新奇又舒畅,所以他也没有打车。两个人走在白雪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寒冷冬夜,人们早都休息了,整条马路上只有偶尔开过的汽车。白天喧嚣非常的北四环,现在显得很空旷。
“哈哈,这样多好啊!四环都是我的!北京都是我的!hello,北京!”漠漠张开双手,像在迎接北京。
“你有病啊!”
“哥们,现在这条街就是我们的,这么走太无聊了!”说着漠漠从包中取出了walkman,带上耳机。一会,漠漠竟开始跳街舞。阿瑞没有阻止漠漠这种夸张的举动,而是索性坐到了一旁,欣赏漠漠的舞蹈。
街舞的动作舒展有力,但是没有音乐的街舞就如同一个人在抽筋。阿瑞看了一会,实在不忍再看漠漠抽筋。他拿出了吉他,开始拨弦,唱歌。
就这样,在北四环的人行道上,一个飘雪的凌晨,有人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在忘情地表演歌舞。漠漠的舞蹈不错,阿瑞的歌声也算过得去。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俩就是一对神经病。尤其是那个过路的巡警。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巡警从汽车里弹出头来问道。
“我们?散步啊?”阿瑞说。
“散步?有你们这么散步的吗?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阿瑞站起来,拉了拉漠漠。漠漠把耳机摘下,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诡秘的对视了一下,拔腿就跑了。
“站住!”巡警在后面喊着,可是阿瑞他们一下就没影了。那巡警摇摇头,说:“这些孩子!”然后便走了。然而漠漠他们并不知道警察这么容易罢休,他们跑了好久。最后,在一个过街地道里,漠漠跑不动了,便坐了下来。阿瑞也坐了下来。他们“呼呼”地吐着白气。阿瑞不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好玩,很刺激。他看着漠漠傻笑,漠漠也看着他傻笑。
“在这跳总没人管了吧?”漠漠带上耳机,又要跳。阿瑞拉住她说:“明天再跳吧,我想睡觉了。”漠漠任性地说:“我就像现在跳!你不许睡!”阿瑞没办法,只好坐在一边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瑞被漠漠从睡梦中叫醒:“起来,睡死啦!”阿瑞勉强睁开眼睛,漠漠正瞪着他。
“我跳累了,回去了!”
阿瑞站起来,拎着吉他,跟在漠漠身后。事后,他从室友口中得知,那天他是凌晨4点回来的。
第二天阿瑞起床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他是被室友们的喧闹声吵醒的。
“干什么呢?这么吵?”阿瑞揉着睡眼,不满的说。
“KOF呢!”不知谁回答的。
很早以前,KOF,也就是拳皇,就成了阿瑞他们学校的标准游戏。学校里几乎每个男生都是KOF迷,而且其中不乏高手。阿瑞本对这种格斗类游戏不感兴趣,可是当他小试身手后竟发现其中乐趣无穷。于是阿瑞开始钻研拳皇,他的主力阵容是:草稚京、二阶堂红丸和八神庵。之所以选这三个人,除了他们很强之外,阿瑞很喜欢这三个人的个性。他喜欢草稚的深沉,喜欢二阶堂近乎变态的自恋,更加喜欢八神的不羁和傲气。也许阿瑞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过了不久他竟成了寝室中的拳皇第一高手!尤其是八神,被阿瑞用得出神入化。每次阿瑞的八神把其他人打败时,阿瑞都会和八神一起发出那狂傲的笑声,笑得舍友毛骨悚然。
“有没有人来挑战我?”阿瑞起来后,没顾上梳洗就准备战斗了。
“我来!”老六率先出马。但是很快就败下阵来。
“闪,看我的!”老大接替了老六的位子,但是还是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者被阿瑞斩于马下。最后阿瑞主动让出了位子,说了句:“唉,独孤求败!”便消失了。
午休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舍友们也都准备去上课了。
“老大,老师要是点名……”阿瑞叮嘱着老大,但话没说完,就被老大截住了:“帮你答到是吧,没问题!”
在阿瑞的众多室友中,和阿瑞最好的便是老大。老大比阿瑞大一岁,但很有大哥风范,他为人公正,处事公平,是阿瑞为数不多的真朋友之一。阿瑞非常的信任老大,也非常的感激老大。阿瑞尊重老大,因为老大尊重阿瑞。老大支持阿瑞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当别人在阿瑞背后指手画脚时,老大总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他的方式不会伤害别人,我们就不应该指责他。我们不能要求别人必须采纳我们的观点。这是不公平的!”
当然,老大并非放纵阿瑞。当阿瑞做得不对时,老大也会提醒他,劝告他。阿瑞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对于老大的劝告,他总是乐于接受。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2节 比赛正式开始了
室友们走后,阿瑞也没有在宿舍里闲着。阿瑞去了王府井,他要去为参加一项比赛而报名。
“孤独不苦不在乎,才不会为一个字万劫不复,想得太清楚反而迷路,我愿盲目……”
一周后的周六早上,阿瑞和室友们来到了XX游戏大世界。今天这里人头攒动,聚集了很多20岁左右的年轻人。因为这里正在举办“2003 KOF大赛”。
阿瑞本不知道,也不想参加这个大赛。是漠漠从她的一个朋友口中得知了这个比赛,也是漠漠劝阿瑞来的。漠漠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做为KOF迷,漠漠很想要做为大赛奖品的KOF人偶。于是,漠漠恩威并举,连哄带劝,连打带闹的让阿瑞报名参加了。
距比赛时间还有不到1个小时,赛场却已经略显拥挤了。阿瑞本来是想再睡一会的,可是就在昨天晚上,漠漠却神秘的要阿瑞早来。
“来那么早干什么?”阿瑞不解地问。
“问那么多干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呗!”漠漠诡秘地笑笑。阿瑞没有再多问,他知道即使问到天亮漠漠也不会说。于是这个晚上阿瑞没有上班,早早地离开酒吧准备第二天的比赛。“怎么还没来?”时间不多了,阿瑞显得有些焦急。为了打发时间,他又研究了一下比赛规则。比赛使用的游戏版本是拳皇97,团队战,自由选择队员。也就是说,每位选手可以自由选择3名游戏人物组成一队,能将对方的三名队员全数击倒者为胜。选手先分为6组,每组8人。小组赛采用单循环,每次比赛一局定胜负。每小组取前一名。胜出的8名选手通过抽签分为4组,再取胜者。依次类推,直至产生冠军。不设亚军和季军。冠军不仅获得奖品和奖金,还会获得“格斗之王”称号。
看完规则,阿瑞在想:这些选手,有些是为了奖金,有些是为了称号,那我为了什么?
“阿瑞!”漠漠的声音打断了阿瑞的思绪。她手提着一个大包,匆匆赶到。
“怎么才来?”阿瑞看看表,不满地说,“还有10分钟就要点名比赛了!你搞什么飞机啊!”
“我不是来了嘛!过来!”不容分说,漠漠把阿瑞拽离了现场。马上要点名了,漠漠究竟把阿瑞拉去哪了?她到底干什么?
“刘凯!”
“到!”
……
点名已经开始了,但还是没有看到林嘉瑞地身影。难道他要放弃比赛吗?
“林嘉瑞!”主持人喊道,但是没人答应。
“林嘉瑞!”主持人又喊道,还是没有回映。
“如果点名结束后,林嘉瑞还是每到,就按弃权处理!下面继续点名……”
时间在一秒秒地流逝。阿瑞还是没有出现。与阿瑞一起来的室友们有些着急了。他们四处寻找阿瑞还是没有。
“阿瑞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老三说。
“哪能啊,阿瑞是那人吗?”老五说。但是谁的心里也没底。
点名结束了,除了阿瑞之外,其他人都到了。
“林嘉瑞。林嘉瑞到了吗?”主持人最后一遍询问着。
“到!”在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主持人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划了一个钩,说:“请大家准备比赛。到东侧排队等待抽签。”
大家开始向东侧移动,但是其中还是没有阿瑞的身影--刚刚那声“到”是老大的杰作,而非阿瑞。答到可以替,但是抽签却是不能的。因为抽签时会检查比赛证,没有证件是不行的。
“这怎么办啊!”正当大家着急时,漠漠从外面跑进来了。她在老大的耳边嘀咕了一会,又把阿瑞的比赛证给了老大。然后又出去了。
莫非阿瑞除了什么事?大家刚要问老大,老大却一言不发的去抽签了。轮到他时,工作人员企图阻止他。因为比赛证上有照片,是不是选手一目了然。可是当老大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工作人员竟大手一挥,通过了!大家更是一头雾水,但谁也没法问。
比赛正式开始了,选手们按照刚刚的分组情况找到了自己的对手。最引人瞩目的是分在A组和D组的两位选手。他们不但技术出众,衣着更是引人著名--A组的那名选手穿着草稚京的衣服,而D组的选手则穿着八神庵的衣服。这两名选手选得游戏人物一样,都是草稚京、二阶堂红丸和八神庵。只是他们安排人物的出场顺序不同。A组选手的顺序是:八神庵、二阶堂、草稚京;D组选手的顺序是:草稚京、二阶堂、八神庵。
没有什么悬念,二人都从小组中脱颖而出。而且,他们在小组赛中都是在第三名队员上场前便获得了胜利。谁都看得出,这两个人相遇,必定是一场龙争虎斗!而且阿瑞的室友们更是期待着这场龙争虎斗,因为那个“八神”就是阿瑞,而“草稚”竟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刘淼!
其实刚刚点名时,大家已经听到了刘淼的名字。但是谁也不信会是这个刘淼,只当是同名而已,便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冤家路窄!
若按照经典的剧情,两人应该在决赛相遇,然后一决胜负。但上帝似乎等不及了:在半决赛时,龙虎斗提前上演了!
“草稚”对“八神”!这两个人物,在游戏中就是死敌,是正义与邪恶的化身。没想到,这次比赛中,竟然上演了真人版!
比赛开始了,现场的人都紧张地观看着比赛。在一旁地漠漠等人更是屏息凝视。而刘淼和阿瑞却表现地很轻松。他们都选择了他们惯用地队员和顺序。第一场是刘淼的八神对阿瑞的草稚。也许是前几场的比赛使阿瑞有些疲劳,也许是遇到了“宿敌”的原因。阿瑞没有发挥好,最后以极其微弱的差距输了。第二场阿瑞赢得很轻松,他的二阶堂迅速的解决了已经“身负重伤”的八神,迎来了第三场。
第三场比赛在两个二阶堂之间进行。双方都向对方发动了猛攻。最终,双方竟然同时被打倒!全场发出了一阵惊讶之声。
决定胜负的决胜局在刘淼的草稚和阿瑞的八神之间进行。大家通过两人的服饰也能猜到,这两个人物分别是双方用得最好的队员。由于是决胜局的关系。两位高手谁也没有贸然进攻,都在挑逗对方的同时等带机会。刘淼终于沉不住气开始进攻。贸然的进攻必然会露出漏洞,而对于高手对决而言,一个漏洞就足以致命!阿瑞抓住了这次漏洞,好不客气的打出了一套漂亮的连续挤,最后还加上了一个必杀技!这次的打击,把刘淼的草稚一下子推倒了死亡的边缘。最终,阿瑞的一个超必杀技结束了草稚的生命。在草稚倒下的那刻,阿瑞与八神一起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傲的笑声,笑声震撼了在场的每个人……半决赛后,刘淼就不知道去哪了。人们看到的是那个身着“八神”服的神经病轻松取得了冠军!
当他领到奖品和奖金时,他又狂笑起来,他笑得那么得意,那么狂傲,仿佛他就是那个桀骜不逊的“八神庵”。
赛后,漠漠和阿瑞的室友们都向他祝贺。这时大家才知道,漠漠提前几天就为阿瑞订做了一套八神的衣服,结果今天早上因为堵车所以来晚了。在点名前漠漠把阿瑞叫出去换衣服。由于要换的衣服太多,所有耽误了时间。
“哥们,我这个形象设计不错吧?”漠漠得意的说。
“一般吧!”阿瑞说着,把那套漠漠朝思暮想的人偶塞给了漠漠。
“哈哈!太好了,有个大‘八神’,又得了个小八神!”说着她拍拍阿瑞的肩膀,“偶像,签个名吧!”于是,漠漠那件漂亮的风衣上面便多了阿瑞的难以辨认的签名。
这天晚上,阿瑞刚刚走进酒吧的门,便听见了爵士乐中夹杂的漠漠的声音。她在兴奋的和蒋卓说着阿瑞比赛的情形。她的旁边还围坐着其他几个歌手。漠漠看到阿瑞来了,便大声的说:“八神,你好拽啊!”
这时,大家也都看到了阿瑞。纷纷向他投来了恭贺的目光。
“来,阿瑞!”蒋卓把阿瑞叫到吧台前,亲手为他调了一杯“切·拉瓦西”,“你是我们的骄傲。就要那样,让那帮孙子知道知道,咱们阿瑞才是‘拳皇’!”
“切·拉瓦西”是阿瑞最喜欢的鸡尾酒。这个名字本是古巴人称呼古巴英雄拉瓦西的,意思是“兄弟一般的拉瓦西”。这种鸡尾酒比较烈,但口感很好。
阿瑞说了句“谢谢,阿卓。”便一饮而尽了。
一阵喧闹过后,大家又回去工作了。阿瑞也坐到了一个角落的位子--他每次都坐在这里。他觉得坐在这个位子可以看清酒吧里的人来人往,看着那些白天带着面具的人在夜幕下展现自己的另一面。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阿瑞发现了酒吧里很特别的两件事,而且两件事都是关于漠漠的。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3节 与漠漠有关的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漠漠的朋友圈。
漠漠的朋友--也就是过去被阿瑞称为“痞子”的那些人,并非那些阿瑞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令人兴奋的故事。在他们中,阿瑞最欣赏“鸭子”和“浪人”。
鸭子今年20,原名叫什么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唱歌时的声音像鸭子叫,所以大家都叫他“鸭子”。鸭子小时候父母双亡,他跟着年迈的爷爷一起生活。在他10岁时,爷爷病倒了。可怜的鸭子为了给爷爷看病四处借钱。但是他的亲戚中竟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就在这些不肖儿女的自私中,爷爷含恨而终。这件事无疑在鸭子幼小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阴影。爷爷过世后,鸭子便开始乞讨,在那些日子里,鸭子饱受了人间冷暖,在别人鄙视和排斥中渐渐长到了17岁。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个冬日的下午,鸭子正在乞讨,刚好有几个年轻人在路边卖艺。他们弹着吉他,唱着摇滚。失意的鸭子第一次被这种旋律打动了。那个下午,鸭子一直坐在一边,听着那种极具挑战性的旋律,他听傻了,听痴了。结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讨到足够的钱买馒头。在寒风和饥饿的折磨下,鸭子险些就去见马克思了。但是第二天,鸭子依然找到了那几个摇滚青年,远远的躲在一边听。
一个月后,那几个青年注意到了鸭子。他们竟和鸭子交谈起来。原来,他们也是从小流浪的一群孤儿,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找到了一份固定的工作。他们问鸭子是不是喜欢摇滚。鸭子说,他不懂,他只是觉得他们这样很过瘾。
他们问鸭子,想不想加入。鸭子说,我只是个要饭的,没资格。
他们问鸭子,你想活得像个人吗?鸭子说,谁不想?可是我没这命。
他们说,人要比命凶!你要是还想活得像个人,明天早晨来这找我们,要不就滚得远远的,别影响我们的生意。
鸭子没说话。第二天鸭子便开始和他们混了。后来他们一起进了蒋卓的酒吧驻唱。现在,鸭子平时依然沉默寡言,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他拼命的写歌。他的歌充满了对命运的赌咒,对不公平的谩骂。他已经学会了用自己的歌曲挑战命运,报复那些曾经歧视他、冷落他的人们。他不断斥责着畸形的人性,斥责着变态的生活。他大声的吼叫着,唾弃着,但他的声音在人心麻痹的现代生活中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不可理喻。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排斥他。比如酒吧里的人。在酒吧里,每一个人--酒客和歌手--都无需伪装什么,他们都在释放着自己最叛逆,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们都是鸭子的忠实听众,他们都能分享鸭子的愤怒,分享鸭子的无奈。所以鸭子喜欢这个酒吧,不之为挣钱,更为了把他的怒火充分燃烧。
阿瑞起初认为鸭子是个疯子。但后来,他听漠漠讲了鸭子的经历后,不觉对鸭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鸣。他在听鸭子唱歌时,也会情不自禁的和他一起吼叫。
至于“浪人”也是20多岁,人如其名,放浪不羁,而且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他不是每天都泡在酒吧,而是隔一段时间才露一次面。他每次露面时,就会对大家讲起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流浪的所见所闻,并且给大家看他照的照片。他讨厌别人叫他旅行家,浪人说,他只是在流浪,而非旅行。旅行轻松而惬意;流浪则充满了生活的艰辛。他的确是饱受了艰辛:他曾在隔壁迷路,险些归西;曾徒手与3个持刀歹徒搏斗,最后失去了一段肠子;曾为了吃一顿饱饭而出卖自己的肉体……他的很多经历是阿瑞这一生闻所未闻,甚至连想都不曾想的。而最让阿瑞吃惊的便是浪人的身世:他的父母都曾是干部,在浪人高二那年,由于被人陷害而锒铛入狱。浪人父母的那些“朋友”也都树倒猢狲散。曾经的无数光环在一夜见全都破灭,曾经的无尽幸福在一夜见全都消失。浪人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瞬间变成了一个衣食无着的浪人。这种落差,使浪人茫然无助,便开始了流浪。与鸭子不同的是,浪人很乐观,很开朗。慢慢的,他竟然喜欢上来流浪的生活。于是,浪人看破名利,如苦行僧般开始了自我放逐的生活。他以享受的态度来面对痛苦,以游戏的态度来对待人生。他常说,名利全是混蛋,你得意时它就来,你失意时它就走。只有自己感受才是真实的。
后来,浪人偶然流浪到了北京,流浪到了蒋卓的酒吧。他发现这里竟有这么多奇特而有趣的人。这样,这件酒吧就成了他的一个根据地。过一段时间就会来坐坐,侃侃大山什么的。
其实在漠漠的朋友圈里,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虽然经历不同,性格不同。但是他们都敢于展现与社会不兼容的一面。他们都那么真实可爱。这,也是阿瑞喜欢这里的一个原因。
第二件事,则是漠漠和蒋卓的关系。阿瑞看得出,他们绝不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那么简单。
这件事其实阿瑞在第一次来时就有所察觉。只是当时阿瑞一心想赚钱,所以没有去想。后来,桐桐的死使得阿瑞根本无暇旁顾。但现在,逐渐安静下来的阿瑞又把这件事想了起来。阿瑞不是那种很鸡婆的男生,对于别人的事,他才懒得管呢。只是,闲着的时候,做为谈资,他偶尔会和鸭子,和浪人谈起。
“你不知道吗?”浪人懒懒的坐在酒吧的沙发上,“漠漠喜欢蒋卓啊!”
“哦,这个还是头回听说。”阿瑞奇怪的望望在吧台的漠漠和蒋卓,“他们的年龄好像差很多。”
“哥们,都什么年代了!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关键是那种感觉。”浪人笑着,点了一根烟。
“这倒是。”阿瑞点头说到。
“不过漠漠还是挺大胆的。”浪人接着说,“人家蒋卓可是有老婆的,呵呵。漠漠这小丫的搞第三者。”
“不会吧!这漠漠就不对了。”阿瑞说。
“其实,他们俩现在也不算是婚外恋。因为蒋卓好像总是对漠漠若即若离。他们俩算什么,嗨,谁知道呢。”
“受罪!”一直沉默的鸭子蹦出了一句话。一下子阿瑞和浪人都不说什么了。
“走,唱歌去!”阿瑞拉起鸭子,开始嚎叫去了。只留下浪人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俩算什么?谁知道呢!”
这晚阿瑞和鸭子同台献艺,让唱下的酒客们兴奋到了极点!两人默契的配合,高超的演奏技巧,以及阿瑞几乎崩溃的演唱,让台下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最后阿瑞实在累了,又换到了鸭子来唱。两个人都累了,又索性弹一了段《NEW BOY》助兴。谢幕后,两个人都很兴奋,每人又灌了5扎啤酒。
“哈哈,痛快!”阿瑞吐着酒气说。
“明天再来!谁先歇菜谁是孙子!”鸭子也很兴奋。
“好!”阿瑞痛快的答应了。可能是太累或喝得太猛的关系,阿瑞的头昏昏的,一会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隐隐感到了汽车的颠簸和一股浓郁的香气。那想起使阿瑞梦到了一种花--牵牛花的香味。
牵牛花?怎么会有牵牛花?阿瑞在半梦半醒间问自己。但是眼皮实在是太沉了,阿瑞最终没有将它掀开。
第二天,他醒来时,并不是在酒吧,更不是在自己的宿舍,而是在一套公寓的卧室里。阿瑞的头仍然昏昏的,但是他还是可以思考的。于是他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想推算出这里是哪。但是就在他还没有结果时,穿着睡衣的漠漠从卧室外走了进来。
“醒啦?”看着阿瑞懵懂的眼神,漠漠还以为他在梦游呢。
“这是……”阿瑞疑惑地看着漠漠。
“我家啊!”漠漠一边梳头一边说。
“你家!”阿瑞就像被吓倒一样。
“确切地说,是我租的公寓。有时晚上太晚了,就不回去了。”
忽然,阿瑞发现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他紧张的问:“我怎么……我昨天是不是……”
“是啊!”
听到这个“是”,阿瑞的头“嗡”的一声,险些晕倒。当他听完漠漠的话,便真的晕倒了。漠漠说:“你昨晚喝醉了,酒吧打烊了,你还醒不了。我不能把你送回宿舍,也不能让你睡马路啊!就把你接到这了。你吐了一身,我只好把你的衣服给洗了。”
阿瑞还是不放心地问:“我是说,我有没有……有没有……欺负你!”
漠漠听了,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脸红红地说:“你说呢?”
阿瑞一下子楞了,说“对……对不起。我……我会负责的!”
漠漠听了,哈哈大笑:“负你个头啊!你丫傻啊!你要是敢欺负我,你还能这么舒服地躺在床上吗?哈哈。”
阿瑞听完,也笑了起来。
“起床吧,已经快12点了。我做了午饭,吃了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瑞没有动。漠漠看着他说:“快点啊!”
阿瑞还是没有动,他说:“你先出去一下行吗?”
漠漠这时才明白说:“哦,好。你快点啊!”漠漠一边走,一边笑,她想:昨天吐成那样,还要我帮你换衣服,你怎么就不害臊啊!
洗漱完毕,阿瑞来到客厅。午饭不是很丰盛,好在阿瑞和漠漠都是嬉皮士,对物质地要求很低。所以,风卷残云过后,总算填饱了肚子。
漠漠让阿瑞收拾桌子,自己就跑去化妆了。阿瑞收拾好后,漠漠还没打扮完。这时阿瑞忽然想到,他这是第一次看到没有化妆的漠漠。没有化妆的漠漠竟也显得清水出芙蓉,很像一个人……
大概又等了10分钟,漠漠总算完成了。她还给阿瑞喷了些香水来遮住他的满身酒气。
“去哪?”阿瑞问。
“走吧,一会就知道了。”漠漠拉着阿瑞出了门。这时阿瑞忽然感到,漠漠怎么像他老婆似的?经过了大约20分钟的车程,他们到了XX购物广场。
“你不会是让我当你的跟包吧?”阿瑞不满地看着漠漠。
“聪明!怎么?你不乐意!”漠漠发现了阿瑞眼神中地不满,忿忿地说,“本小姐冒着极大地风险,让你在我那住了一晚。还帮你把衣服洗了,伺候你的午饭。现在让你帮我抱东西都不成啊!你丫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4节 合租
阿瑞一看漠漠生气了,便有些后悔:“没有,我没说不乐意啊!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啊!”阿瑞做了一个很绅士的手势。
“去你丫的,少来这一套!”漠漠其实就没有真生气,笑着说:“一会你结帐啊!”
阿瑞故意苦着脸说:“行!”说完阿瑞就想走,漠漠却一把抓住了他。
“怎么了?”阿瑞不解地问。
“再等一个人。”
“谁啊?”
“啊,来了!”阿瑞顺着漠漠跑去地方向看到了一个干净的年轻男人--蒋卓。
“阿瑞,你也来了?”蒋卓看到阿瑞很意外。
“我,我是来帮漠漠拎东西的!”阿瑞显得很不自在。其实任何一个人当电灯泡都不会自在。
整采购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下午。漠漠和蒋卓都是满载而归,而阿瑞可就苦了,一身的不舒服伴随了他一个下午。就在这个下午,阿瑞发现浪人说的是对的,漠漠和蒋卓的关系说不清楚,而且蒋卓对漠漠若即若离……
血洗超市后,蒋卓先走了。他说他还有事。于是阿瑞目送着蒋卓离开后,便和漠漠一起上了计程车。
在回来的路上,阿瑞本来是想问问漠漠她与蒋卓的事。但是阿瑞最终没有问,他毕竟不是那种鸡婆的男生。
阿瑞把漠漠送回了家,自己回了宿舍。漠漠本来想留他吃晚饭的,阿瑞说,不必了。他回宿舍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浪人拿一张Offspring的CD。浪人很久以前就和阿瑞说要借他的这张cd,可是阿瑞总是忘。今天终于记得了,所以阿瑞无论如何也要给浪人带去。
阿瑞来到酒吧时,已经是晚上9:00了。他依然坐在了那个他最喜欢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酒吧中的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白天,他们也许是白领,是BOSS。但现在,他们都一样了。都是真实而疲惫不堪的人。人人生而平等,但这平等似乎只存在于人们天真的幻想中。阿瑞不仅有些伤感。
他知道,人人都曾经天真无邪。但是在经历了人情冷暖,经历了坎坷历练,人,这种最智慧的动物竟渐渐泯灭了自己拥有的最可贵的内质。于是尔虞我诈,于是世事艰险,于是在成人的世界中,天真变成了一种罪。
“唉!”阿瑞不禁叹了口气,眼中本已冷漠的目光闪出了点点忧郁。
“干什么唉声叹气的?”不知何时,鸭子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关于生活的问题。”
“生活……这个问题我从来不想。想了也想不通,所以不想。我只要能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生活就满足了。”说着,鸭子的眼中充满了悲哀和无助。他曾经是一个社会的弃儿,是一个人人可以欺凌的乞丐!做人的尊严对他而言,曾经是那么遥不可及,竟会是那么遥不可及!有人说,童年的阴影是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
“对了,看见浪人了吗?”阿瑞似乎注意到鸭子的表情了,他马上转移了话题。
“他走了。”
“走了?丫又去哪了?”阿瑞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浪人的这种不辞而别。
“谁知道呢?他一直是这样的,四海为家。”鸭子说道。
阿瑞伸着懒腰把CD扔到了桌子上。“今天好不容易记着给他带,他却走了,这只能怪他命不好。”阿瑞也学会了调侃。
“那我就先替他保存吧。正好我也想听。而且,我天天在这,更容易见到他。”鸭子没等阿瑞回答,便把CD收入囊中。
就这样,他们结束了有关浪人的话题。
阿瑞几乎每天都去酒吧,每天看着漠漠和蒋卓纠缠在一起,看着鸭子声嘶力竭地用鸭嗓子演唱。他因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溜走,直到他再次找到活着的感觉。然而没过多久,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无情的撕裂,因为SARS来了……
北京的春天,迎来了美丽的阳光和致命的病毒。SARS的到来使很多人都感到生命的脆弱,同时也感到了生命的伟大。电视中每天都在播着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感人画面。死神在中华大地久久的徘徊着,肆意地搜索着他的目标,肆意地掠夺人类最宝贵的生命。为了对抗病魔,无数人忘我的坚守在工作岗位。此时的中国体现出了无穷的凝聚力!
在巨大的威胁下,北京各大院校被迫停课封校。然而,这一决定对于阿瑞而言,却没有太大的意义。停课,阿瑞本来就不怎么上课了。封校,阿瑞恰巧被封在校外了!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上次阿瑞在漠漠租的地方住了一次后,他也竟也想搬出宿舍来住。他把这个想法和漠漠说了,并请漠漠帮他找个合适的房子来住。漠漠答应了,也的确找到了几间房子。但不是房价太高,就是环境太吵。最终阿瑞也没有找到一间满意的。就在阿瑞以为自己的计划要落空时,漠漠灵机一动,跟他说:“要不咱俩合租吧!”
“合租?怎么合租?”
“你看,我租的房子有一个小客厅,我可以把客厅改成卧室。你呢就住那,同时分担一部分房租。怎么样?”
“这……不方便吧!”阿瑞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会有些不方便,可以先试试嘛!房租方面好说。怎么样?”漠漠倒显得很大方。
“好吧。说好啦,要是出什么事,可别怪我哦!”阿瑞故意坏坏地看着漠漠。
“你丫敢!”漠漠得意地看着阿瑞,“我回去就买个电棍!”
第二天阿瑞就把主要的生活用品搬出了宿舍,搬到新家。虽说阿瑞在这住过一晚,但是上次酒醉初醒,所以他也没有看清房型。而这次,他仔细的看了一下。房子不是很大,但住两个人绝对不会拥挤。进门的右手边是厨房,经过一个一步厅后便是客厅--现在是阿瑞的卧室,客厅的左边是卧室,整前方是卫生间。
“把那个柜子摆到东边去。那个靠北放。床就放那吧!”漠漠一通指挥忙得阿瑞一身汗。
经过一个上午的奋战,阿瑞的小窝终于有了雏形。不过由于像电视等家当除了客厅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了,所以阿瑞的卧室还要兼任客厅。
起初几天,两个人是有些不习惯。漠漠偶尔会看到一个男人在卫生间里洗漱,然后大叫有贼。阿瑞也会在半夜看到一个女生在自己的卧室里给蒋卓打电话而吓一跳。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而且,慢慢的,阿瑞才发现漠漠让他搬来住还有一个目的--给她当保镖。北京的小贼很多,一个女生在外面住怎么也是不安心。有了阿瑞,比装防盗门还省心呢!但他们的生活刚刚有了眉目,SARS来了。
SARS来后不久,阿瑞接到了老大的电话。
“在外面住的还习惯吗?”老大问。
“还好,你们呢?”
“一般啦。其实就算不好,你也回不来了。”
“怎么了?”阿瑞问。
“封校了。我们出不去。你也进不来了。”
阿瑞沉默了一下,说:“哦。”
漠漠回来后,阿瑞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漠漠。漠漠倒是很想得开:“回不去正好,你回去有什么用?”
“也是啊!”阿瑞苦笑着说。
坏消息总是喜欢一起来,没过多久,蒋卓把酒吧关了。原因很简单,SARS使酒吧的营业额明显下降,索性关掉。失去了酒吧的工作,对于阿瑞和漠漠而言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经济的主要来源。他们本打算用在酒吧打工挣来的钱支撑房租等费用。现在酒吧一关门,他们的经济就捉襟见肘了。好在两个人平时都有一些积蓄,还可以在无业状态下撑两个月。但是看SARS来势凶猛,两个月的时间是否能平息,谁也没有把握。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别想那么多了。就当这两个月是度假吧!”漠漠依然乐天,她顿了顿说:“实在不行了,我再想办法!”
阿瑞当然猜到了,漠漠所谓的办法就是蒋卓。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5节 合租的日子
日子过得无聊时就显得极其漫长。阿瑞深有体会:虽然只失业了三天,但他仿佛像煎熬了三年一样。每天睡觉,吃饭,睡觉,吃饭……如此规矩的生活简直要了他的命!而漠漠的生活不好,每天除了为了保持身材而做的锻炼之外,基本上就在看电视或者上网。
第四天,阿瑞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他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等着漠漠。当漠漠从房间睡眼朦胧的出来时,被阿瑞吓了一跳,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啊……你丫怎么起这么早啊!啊……吓了我一跳!”她一边说,一边去洗漱。
“我跟你去跑步!”阿瑞一边热身,一边说。
“咳……”漠漠正在漱口,让水呛了一下,“算……算了吧!我习惯自己跑了。”
“是吗?”阿瑞依然活动着说,“我只是想活动活动!”
“那……那,好吧!”漠漠似乎很不情愿地同意了。阿瑞很奇怪漠漠怎么会这么奇怪。按照她大大咧咧的个性,不会这么吞吞吐吐的。不过跑了一会,阿瑞就明白了--有一个人陪漠漠一起跑。猜到了吧?就是蒋卓啊!
阿瑞自然不想当点灯炮,所以跑了一会便声称脚不舒服,想休息一下。意外的是,蒋卓竟然说要陪阿瑞一起休息。漠漠当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好明说,只好一起陪绑。
这次慢跑的确很慢,足足跑了俩个多小时。一路跑来,三个人话都不是很多。这是当然,如果两个男人一起跑,他们可以一起谈论股票和足球;如果一男一女一起跑,那么可以谈的话题就更多了。唯独三个人一起跑,而且是有男有女时,那话题就很难找了。
结束了“马拉松”后,漠漠和阿瑞向蒋卓道别后回家了。漠漠自然是很不高兴。一直到进门之后都没有理阿瑞。就在阿瑞不知如何是好时,漠漠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女人的脸如大海一样善变,刚刚还是阴云密布的漠漠的脸,在看完短信后变得阴转晴了。
“阿瑞,早餐吃什么?”漠漠终于和阿瑞说话了。不过别误会,漠漠之所以问阿瑞吃什么,并非讨好阿瑞。而是之前两人订的协议:漠漠做三餐,阿瑞包伙食费。所以漠漠现在这么问只不过是遵守协议了。
“随便吧。”阿瑞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肯定两件事:短信是蒋卓的、漠漠的愤怒被平息了。所以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从这以后,阿瑞再也没有提出要跟漠漠一起去跑步。
“吃完早点,一起出去买点东西吧!”漠漠一边做着早餐一边说。
“啊……还是……还是算了吧!”其实阿瑞是怕又成了电灯。两次的电灯让他有些害怕了。
听着阿瑞的口气,漠漠似乎明白了阿瑞的心理。因为她说:“就咱们两个!”
阿瑞帮漠漠把早餐端到桌子上,说:“哦!那好吧。说好了,这次我可不帮你结帐了!”
漠漠喝着牛奶说:“不行!”
阿瑞无话可说了,他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就去呗。
这次的采购,没有像上次那样让阿瑞那么尴尬,但是插曲还是有的。因为这次采购,主要是买一些日用品,所以阿瑞他们就去了附近的一个小超市。
他们步行在马路上。这时的北京,已经不像原来那样人满为患,街道上很空。他们走了不久就到了超市。超市的工作人员全部武装到了牙齿,只露出一对眼睛来表示自己的表情。街道上的人少,超市里更少。诺大的超市就如一个大的储物仓,几乎就没有什么顾客。阿瑞他们先是买了一些调味品,又买了消毒剂、口罩一类的“时鲜品”,当然少不了漠漠的零食什么的。最后还是买了一大堆。结帐时,小姐的笑容灿烂的让人毛骨悚然。她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顾客一样,几乎用眼神把阿瑞和漠漠穿透了,甚至在结帐时险些找错了钱!
在回来的路上,阿瑞和漠漠一起拎着一大包东西,有说有笑的,走在马路上分外的惹眼。这不,惹来以为。
“先生,给小姐买朵花吧!”一个农村大妈模样的人举着一直玫瑰花向阿瑞推销。
“啊!”阿瑞有些蒙了。
“给小姐买枝吧!”农村大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阿瑞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是我哥哥!”漠漠挺身而出为阿瑞解围。
大妈听后,笑了笑,走开了。阿瑞一脸尴尬地向漠漠笑了笑。
“笑什么?你欠我一枝玫瑰,记住啦!”漠漠一脸坏笑。阿瑞无奈地笑笑说:“还是让蒋卓给你买吧!”说完,阿瑞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漠漠的脸色瞬地变得很难看,然后她扔下东西甩手走了!阿瑞想喊住她,可是最后没有开口。阿瑞不喜欢解释,从来不喜欢……
“总算是流干了眼泪,总算习惯了残忍……”
从那以后,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两个人陷入了冷战时期。最初阶段,漠漠不理阿瑞,阿瑞自然没有理由去理漠漠。两个人忽然成了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漠漠不再做饭给阿瑞吃,阿瑞也不再付伙食费。偶尔漠漠会在给蒋卓打电话时说一些令蒋卓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只是阿瑞明白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阿瑞当然不理会。除了每天定时给自己的屋子消毒之外,两个人就没做过什么相同的事了。后来冷战升级了,升级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台电脑。
这台电脑是他们合钱买的,是他们的公有财产。可是冷战爆发后,做为与外界通讯的重要途径之一,电脑无疑成了他们的“必争之地”。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双方时有摩擦,最后总是以漠漠的胜利而告终。其实,不是阿瑞挣不过漠漠,只是由于阿瑞不想和她挣。但时间一长,阿瑞就有些不服气了。毕竟他也是个七尺男儿。终于战争爆发了!
“你丫怎么回事!快点!”漠漠又来挑起战端。
阿瑞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说你呢!在网上泡妞没完啦!”漠漠还在添油加醋。
“你丫怎么说话呢!”阿瑞终于忍不住了。
“就这么说,你看行吗!”漠漠怒目圆睁,瞪着阿瑞。
“不行!”阿瑞“嚯”地站了起来。
“不行您凑合着吧!谁让你寄人篱下呢!”漠漠白了阿瑞一眼。
这下可把阿瑞惹急了:“你!”阿瑞被激怒地第一反应就是要打人。他的手刚刚举起,忽然觉得全身一麻!漠漠竟然真的准备了一根电棍!电流一会就把阿瑞击昏了,在昏迷的那一瞬间,阿瑞瞥见电脑上一个QQ头像亮起,那个头像竟是桐桐的!
阿瑞身处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他知道这应该是个梦境。他还能清楚的记得是漠漠把他给电昏了。于是他试着咬了自己的手一下,疼!竟然会疼!
难道这不是梦境?阿瑞想。他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暗!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他想走却看不见路,他想问却发不出声音。他突然觉得一种恐惧在降临。这时,隐隐的,他能听到一些声音,一些非常嘈杂的声音。这些声音中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他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那里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是那么的亲切而熟悉:是桐桐!竟然是桐桐!她在向阿瑞微笑,向阿瑞招手。就在桐桐的背后,渐渐的竟闪现出些许光芒。那光芒刺的阿瑞很难受,于是他便转身背对这桐桐。
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在远离嘈杂声的一侧竟也站着一个女孩。她半隐在黑暗中,她也在向他招手,向他微笑。
他觉得他应当走向一边,却不知该向哪走。他犹豫之时,半隐在黑暗中的女孩缓缓的发出了声音:“阿瑞!阿瑞!”这竟是漠漠的声音!
“漠漠!”阿瑞大叫一声,骤地,他感到身体在下落。于是他奋力向上起身,只觉得额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一阵眩晕,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果然还是梦境。可是,手指怎么会痛呢?”他喃喃地说。这是,他看到漠漠正转头离开。
阿瑞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是在自己的小床上。他努力坐了起来,看到漠漠正在洗漱间,弯腰弓背的洗脸,时不时的好像还在抽噎。阿瑞试着站了起来,走到漠漠背后说:“对不起,是……是我不好。你……你别哭了。”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6节 物是人非
漠漠回过头来,说:“本来就是你丫不好,谁哭了!”
阿瑞说:“那你这是……”
漠漠好像很气愤地说:“你丫刚才发神经啊!起来那么猛,把我鼻子都撞破了!”说着,鼻血有流了出来。漠漠赶快用水洗!
“晕!原来你是在干这个啊!”阿瑞尴尬地说。
“废话!你还以为我为你哭啊!少自作多情了!”漠漠看着阿瑞的样子,竟破涕为笑!注意!是破涕为笑!漠漠刚刚真的哭过,因为她以为她下手太狠,把阿瑞给杀了。
于是,冷战就在阿瑞险些就义之后总算平息了。但有一件事让阿瑞却始终放不下,那就是那个忽然亮起的QQ头像。
“肯定是你被电昏了,看错了!”漠漠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不会的,我查过记录了,她的确在那时上线了!”阿瑞十分肯定地说。
“那就是她的号被盗了呗!”漠漠还在推测着。
“这种可能也不大啊!她的密码特别复杂,几乎不可能被攻破啊!”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我看你就是遇上鬼了!”漠漠不耐烦地说。
阿瑞没再说什么,他每次思考时就会停止说话。这次他又在想:我为什么还那么想她?如果我死了,我还会见到她吗?即使会,我还会为她去死吗?熬过了第一个月,阿瑞觉得自己老多了。无聊的日子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热情。出奇的寂寞如绞刑器一样勒得阿瑞喘不过气来。尽管每天可以上网,可以看电视,或者干脆在家里和漠漠斗嘴。但是时间一长,也还是无趣的很。阿瑞如同被困笼中的野兽一样愤怒而无奈着。他知道漠漠也和他一样,只是漠漠每天都可以和蒋卓一起跑步,一起通电话。她比他要幸福一些。
“起床啦!”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漠漠叫阿瑞起床的声音。
“你有病啊!这么早叫我干什么!”阿瑞抱着枕头很不情愿地说。
“起床啦!8:00啦!”漠漠用枕头打着阿瑞说。
阿瑞实在没有办法,懒洋洋地爬起来说:“啊……这么早啊!”
漠漠见他起来,便回到自己屋里,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跑步都回来了,不早啦!走,今天咱们去王府井逛逛。”
“王府井?你丫脑子进水啦!SARS这么厉害,你还敢去那!我看你还是老实跟家待着吧!”阿瑞一边说着,一边却在把衣服往身上套。
“再待着,我真的会疯的!”漠漠已经换好了衣服,去厨房做早餐了。
阿瑞虽然也很想出去,但是阿瑞还是担心自己会被SARS看中。
“放心吧!戴上口罩,说话时小心点就没事了!”漠漠吃着早餐,“你丫什么时候这么惜命啦?以前你不是老说什么活着累吗?”
阿瑞笑笑,唱道:“我活得不耐烦,可是又不想死……”没等他唱完,漠漠就用一张鸡蛋饼封住了他的嘴。
SRAS使这座繁华的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常人头攒动的大街变的冷清了,平常拥挤的公交车变空了,就连地下铁中那些令人厌烦的小贩都没有了。似乎所有的公共场所都布满了死亡的气息。一向绚丽多彩的都市竟然就这样变得面目全非。但是,总有人可以为生活填些色彩。阿瑞和漠漠便是这种人。在空洞的大街上赫然出现两个年轻人,无论谁看都是值得高兴的。他们虽然戴着厚厚的口罩,但是他们的愉快却是难以掩饰的。他们,就像两只翱翔于天际的雏鹰。纵然外面的世界危险万分,但是为了自由危险又算什么?
一路上,他们唱着跳着。如同那个雪夜一样,他们似乎再次拥有了整个北京城。他们的愉快使别人感到奇怪,在这个人人自危的特殊时期,人们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事能让他们高兴成这样。但是阿瑞和漠漠不管那么多。的确,快乐需要理由吗?当然不需要,你想要快乐,就可以快乐,别人根本没法阻止你的。就如现在的阿瑞和漠漠。
“唉,今天终于可以坐汽车了!”漠漠一下子冲上公车,找了个座坐下。
“你怎么跟没坐过公车一样?”阿瑞在她旁边坐下,奇怪地问。
“原来呢,只能叫‘乘公车’或叫‘站公车’,多亏了SARS才能‘坐公车’啊!”说着她竟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阿瑞不禁也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自然招来其他乘客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的是奇怪,有的是鄙视,更多的是不解和责难。阿瑞当然发现了这些并不友善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去理睬。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聊的人,他们总是把自己所不能接受的东西看作是不好的。他们喜欢包容别人的想法,而喜欢强迫别人接受他们的想法。所以这些人没有朋友,他们只有门徒和随从。这车上似乎就有很多这种人。
既然是无聊的人,阿瑞也懒得去理他们。愿意看就看吧,人生来就是被人看的。被他们视作另类反而使阿瑞有一种自豪感,至少这证明,他还不是无聊的。
出公车,换地铁。这条路阿瑞已经轻车熟路了,而每次走,阿瑞都会想起一个人,一个他想忘,却似乎是永远忘不了的人……
地铁中的人比公车中还要少,车厢几乎就是空的!这么惬意的坐地铁,的确难得。
同样清净的还有北京人引以为傲的王府井大街。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尽管还是那条街,尽管身边也有一位美女相伴,但阿瑞丝毫没有与桐桐逛街时的兴奋与躁动。
与桐桐分手后,尤其是在桐桐出事后,阿瑞一直想练着忘却感情,埋葬感情。没有感情的人固然得不到幸福,却也不会受到伤害。但是阿瑞发现,自己做不到!他依然有血有肉,依然是一个会高兴,会心痛的人!这让阿瑞很失望,也很痛苦。尤其是今天,他再次走在这条街道上!
物是人非最使人感伤。阿瑞现在就在感受着这种感伤,以前与桐桐在一起的种种又一下自涌到了他的脑中。这些美好的回忆如同垃圾旁的蚊蝇一样挥之不散。阿瑞的思想被这些蚊蝇侵蚀着。
“怎么了?”漠漠看到阿瑞的眼神有些呆滞了。
“哦。”阿瑞转过头去,仰着头慢慢说,“没什么。”尽管戴着口罩,声音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可以清楚的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漠漠转过头来,看着阿瑞的背影说,“你是不是又想她了?”
“啊?谁啊?你说我想谁?”阿瑞明知故问。
“你说呢!装什么傻啊!”漠漠冷冷地说。
“咳……”阿瑞的咳嗽让漠漠一身冷汗,阿瑞连忙摆手,“不是SARS。”
“吓死我了!”漠漠摸着胸口说,“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去见她呢!”话一出口,漠漠觉得有点过分。但阿瑞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忧郁的看着远方,明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许多。“有些事,该过去就应该让它过去。其实,现在想想,她离开我也许是对的。现在的我怎么配得上她?”阿瑞艰难地说着。
“也不一定,要不是她走了,你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漠漠说。
“变成哪样?我觉得现在的我比原来快乐多了。至少不用每天装孙子了!”阿瑞的眼睛苦笑了一下。
“哦,是吗?”
“当然!这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能堕落成这样吗?”
“你丫又怪我!”漠漠故意怒视着阿瑞。
“可我真的要谢谢你。你总能带给别人快乐。最纯真的快乐。”阿瑞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感激。
“快乐的人不快乐,不快乐的人却觉得快乐。”漠漠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
“什么?”阿瑞显然没有听清。
“没什么。真的。”漠漠一下子拉起阿瑞,“快逛街吧,好容易出来一次,别跟这演话剧了!”
一通狂奔后,他们来到了工美。阿瑞又看到了那个镯子,那个天价的镯子。他努力不去看它,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它还是那么漂亮而孤独,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地到了。阿瑞对着镯子愣神,引得服务员小姐很是纳闷。
阿瑞的眼神离开镯子时,漠漠正在看一块佩玉出神。这佩玉本应是一对,可是柜台上却只有一支。佩玉不很大,只有两个壹圆硬币大小,但是上面的刻纹精致而华美。所以自然价值不菲。漠漠看着这玉佩,似乎被迷住了,久久不离去。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7节 漠漠昏倒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阿瑞不知何时出现在漠漠背后,吓了漠漠一跳。
“看这玉佩,好看吗?”
“好看,但是……”阿瑞看到了玉石美丽的同时也看到了它的价格:38000,说,“买得起吗?”
阿瑞以为这样可以把漠漠拉走。可是,阿瑞没想到,漠漠的动作却使阿瑞吃了一惊:漠漠把自己脖子上的配饰取下来,那配饰上竟挂着佩玉的另一半!
阿瑞傻了!他努力想从梦中醒来。他知道,曾经做过一个类似的梦。但现在,他真的肯定这是真的而不是梦!不是梦!漠漠的脖子上真的挂着那个价值38000块大洋的佩玉!
“你……你怎么有……”阿瑞还是有些不信。
“拣的。”漠漠把玉收了回去。
“拣……拣的!”阿瑞几乎晕了过去。
“嗯,以后再说吧!”漠漠显然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拉着阿瑞慌忙走出了工美。阿瑞一边走一边想:漠漠这么为什么这么慌张?莫非这块玉的背后真的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瑞几次想开口问佩玉的事,但几次都欲言又止。反而是漠漠先开口了:“想知道这块佩玉是怎么来的吗?”阿瑞说:“是。”
于是漠漠坐在沙发上,一边玩弄着手中的玉石,一边开始讲故事:“这块玉是蒋卓送我的。惊奇吧。其实也没什么,他也是从一个朋友那买的。当时他的一个好朋友急需用钱,于是便把这块祖传的玉佩低价出售。蒋卓并不是真的想要这块玉,只是为了帮朋友一个忙。于是便把玉买了下来。后来蒋卓才知道他的朋友染上了毒瘾,没钱了才找卖的玉。蒋卓很痛心,他想帮他的朋友戒毒。
但是,毒这东西哪有那么好戒!他的朋友经历了好几次戒毒失败后,在一天早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时的蒋卓非常的落魄,他不仅因为帮朋友戒毒而耗尽了全部财力,而且他一直认为是他逼死了自己的朋友。你知道,蒋卓有个非常温柔娴熟的太太。她在蒋卓最低潮的时刻安慰着他,照顾着他。但是蒋卓丝毫没有转。
后来,蒋卓遇到了我。当时我也是非常的落魄,大学生活的空虚使我非常失望。于是我们一起办起了现在的那家酒吧。而且,从那时起,我就被蒋卓迷住了。我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眷恋,一种依靠。后来,酒吧越来越好了。我主动让他做了老板,并且打算把我的那部分股份送给他。但是他没有接受。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同情理,冷静而节制的男人。他把这块玉送给我,算是低偿了债务。而在我看来,我更希望把这块玉视为一种承诺。因为他曾经说过,这块玉是他对一个朋友的亏欠,他想用对另一个人的关怀来补偿这笔亏欠。他说,这块玉他只送给他最喜欢的人。”
漠漠说着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石,说:“其实这块玉的价值,无论是对我还是对蒋卓而言都远远高于38000块。”这时,阿瑞正在床上睡觉。
“我讲的这么辛苦,你丫敢睡觉!”漠漠看到睡觉的阿瑞的同时,随手抄了一个东西就向阿瑞丢了过去。阿瑞被漠漠的叫声惊醒,“噌”一下子坐了起来。那个东西就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阿瑞的脸上。那东西是一个玻璃水杯……
在“非典”期间去医院显然愚蠢。好在阿瑞的伤不是很重:眼角被打破了,需要缝合,头上有几处玻璃的划伤,包扎一下就可以。漠漠请来了社区的大夫给阿瑞做了缝合和包扎。大夫临走时说:“小两口打架,别那么狠啊!下次别这样啦,多危险啊!”
大夫走后,漠漠看着阿瑞竟然笑了。
“你丫还笑得出来!”阿瑞气鼓鼓地说,“你要是再打正一点,我就变成瞎子了!”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漠漠漫不经心地说。
“那我还要谢谢你啊!”阿瑞无奈地苦笑说。他知道,遇到漠漠这样地女孩,他有理也说不清。所以索性不说了。
“还疼吗?”漠漠一边打扫着地上的碎玻璃,一边看着满头补丁的阿瑞。
“你说呢?”
“很疼吗?”
“你说呢?”
“我应该道歉是吧?”
“你说呢?”
“不道歉行不行啊?”
“你说呢?”
……
漠漠不说了。无论她问什么,阿瑞都只回答“你说呢”。莫非我把他打傻了?那可麻烦了,和个傻子住一起。漠漠这样想,想着想着竟又痴痴地笑了。她似乎真的看到阿瑞留着口水,一脸的傻像。阿瑞看着傻笑的漠漠,有些不知所措了,最后他索性躺在床上了:“做好了晚饭再叫我啊!”漠漠没有回答。
“晚饭做好了再叫我!”阿瑞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应答。阿瑞“嚯”地坐了起来。他看到漠漠正坐在一旁瞪着他。
“怎么这么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阿瑞说完又躺下了。他的头刚刚碰到枕头,就看到一个枕头向他砸来。他敏捷地用手挡开那个飞向他的枕头。
“你有病啊!没完了!”阿瑞坐了起来,忍不住吼了起来。然而漠漠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原来你不止会说‘你说呢’,还会说别的啊!”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回屋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阿瑞。
“唉!”阿瑞想了楞了半天,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躺下睡觉了。阿瑞进入梦乡后不久,漠漠就出门了。她是在收到一条短信后出去的。她去了哪,做了什么阿瑞当然不知道。阿瑞只知道自己是被一阵饭香叫醒的,而且他还知道漠漠在吃晚饭时心情不好。
“怎么了?”阿瑞一边吃着白饭一边问。漠漠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着饭菜发呆。阿瑞很清楚这可不是漠漠的作风。漠漠对于食物从不怜悯。无论心情多好多坏,只要有东西吃,她都会把肚皮装得满满的。漠漠自己曾经说过:傻瓜才饿着自己,何必跟肚子过不去?可是今天,漠漠居然对着一桌饭菜无动于衷,可见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此事非同小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漠漠没有回答,阿瑞有些担心了。
漠漠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傻傻地看着阿瑞,看得阿瑞有些毛骨悚然。
“到底怎么了啊!”阿瑞有些沉不住气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唉!”漠漠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不停地叹气。她满脸地愁容让阿瑞很是担心。
“哎呀,你可急死我了!说啊!”阿瑞把碗丢下,站了起来,似乎要去找谁拼命似的。
“我……”漠漠终于开口了,她很犹豫地说,“我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说出来,我帮你解决!遇到天大的麻烦你也不能不吃饭啊!”阿瑞又坐了下来。
“我……我……”漠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又胖了!”听完这句话,阿瑞就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你丫没病吧?”阿瑞一边努力从桌子下面爬起来,一边忿忿地说。
“你知不知道脂肪对于一个美女来说意味着什么啊!”漠漠极其认真地说。
阿瑞感到胃里一阵泛酸,漠漠的话让他想到了那个风骚绝代的“万人迷”。阿瑞强忍住反胃的感觉说:“得啦!你少来了。学万铃你还不够本呢!”说完,就又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可就撤桌了。”
漠漠想了想说:“你……你别管了。”阿瑞也没有客气,窜到客厅看电视去了。电视中播的无非是非典的疫情如何如何,又多少人不幸感染,多少人魂归西天等等。阿瑞实在是没有想到SARS会要了这么多人的命,当然,他更没有想到刚刚漠漠撒了谎--她根本就没有称过体重!她刚刚出门去一直和蒋卓在一起,他们一起聊了很多,很多……
从那天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漠漠都没有很好的照顾自己的肚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人逢愁事呢?必然是神销身瘦。漠漠正是如此。她本来就不胖,现在则瘦的让人心疼。阿瑞不知其中原由只当是漠漠减肥成功,所以时不时的不忘说一两句祝贺的话。漠漠听后只能苦笑。
如果一直这么平淡,我的故事也就要结束了。但是故事就是故事,它总是要峰回路转,总是要发生变故外才精彩。这变故就发生在漠漠“节食”一个半月后的一天。这时已是五月末,六月初。空气中早已弥漫着夏季的燥热。这一天的早晨,漠漠昏倒了。
第二部分 爱情是什么第18节 一段恸彻心扉的往事
那时漠漠正在上网,阿瑞则在外屋看电视。漠漠从屋里出来想要去拿点东西,她刚刚走出屋子便一下子跌倒了。阿瑞吓了一跳,然后奔过去抱起漠漠,喊着她的名字:“漠漠!漠漠!你丫给我振作点啊!”
十分钟后,大夫来了。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大夫对阿瑞说:“她没什么大碍,就是贫血太严重了,需要加强营养。给她输一段时间的液,别让她太累了,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大夫走后,阿瑞回到了漠漠的房间里。看着漠漠苍白的脸庞,阿瑞忽然心头一酸。他慢慢坐到了地板上,静静的仰视躺在床上的漠漠。漠漠正在打点滴,屋子里很静,静得可以听见药液一滴一滴滴下的声音。那声音很又节律,如同催眠曲一样让阿瑞昏昏欲睡。隐约间,他已置身于长安街上。喧哗的长安街上此时一个人都没有,阿瑞正在纳闷,忽地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他们走走停停,聚聚分分,像鬼一样游荡。阿瑞不禁一个寒战,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影骤地消失了。街上隐约出现了喧闹的人群,拥挤的车队。但这些也是若隐若现。而且无论是人群或车队都仿佛没有看到他,或者说是在故意躲着他。他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桐桐……
阿瑞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了。漠漠依然昏睡着。没人做饭,阿瑞一下子慌了神。平时漠漠的手艺虽说不好,但是总还有的吃。但是现在他却要面临断粮的问题了。阿瑞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漠漠。他似乎还希望漠漠能爬起来说:“阿瑞,吃饭!”可是这只是幻想而已。现实是阿瑞的肚子实在是饿了。于是阿瑞决定戴上口罩出去觅食。
尽管SARS已经被控制了,但是消毒剂的销量依然好,马路上的人也依然少。阿瑞在街上找来找去,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食物。最后他决定还是吃泡面。在此之前,泡面一向是阿瑞最讨厌的食物,因为它既没有营养而且味道也不好。但是非常时期就要采取非常办法,泡面是现在外卖食品中最有卫生保障的,也就只好将就了。
阿瑞回家时,漠漠好没有醒来。看来长时间的饥饿使她的身体极度虚弱了。唉,女生为了减肥,真是不要命啊!阿瑞如是想着。
勉强填饱了肚子,阿瑞便又坐到了漠漠床边的地板上。他现在只想静静守着漠漠做一会。静下来的时候,人的思绪最容易飘荡。现在的阿瑞就是这样,他不禁开始回忆和漠漠相识到现在的种种。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漠漠是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当时桐桐还在。漠漠当时具体的服饰打扮阿瑞已经记不清了,但阿瑞清楚的记得她的服饰很另类。那以后有一段时间阿瑞没有在见到漠漠。而是后来,阿瑞为了给桐桐买镯子,被迫去酒吧打工才又见到了漠漠。阿瑞想到此,心中有些伤感。那个镯子,那个镯子竟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因为那个镯子,他走入了漠漠的交际圈,因为那个镯子,他慢慢的变了,也是因为那个镯子,桐桐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他……
阿瑞的鼻子有些泛酸,他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窗外。他看着阳光,他清楚的记得他曾在病房中看到过这种阳光。他忽然觉得阳光已经不一样了,不那么炫目和美丽,而是那么真实而苍白。其实阳光没有变,只是看的人变了。往事不可追,何况又是那么一段恸彻心扉的往事!
“卓,别走……真的,别走……”漠漠在昏睡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阿瑞起身,看她只是说梦话便又坐了下来。他想:那次我住院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梦话?如果说过,我喊的一定是桐桐的名字。可现在,我还会吗?阿瑞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会吗?也许不会了吧!”说完他又痴痴地看着窗外的蓝天。
漠漠是在下午三点多醒的。当时阿瑞正在上网。有一件事,阿瑞一直想搞清楚,就是那天桐桐的qq头像为什么会忽然亮起来。阿瑞不信鬼,阿瑞也知道桐桐已经不在了,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运气。他相信那次一定是上帝给他的提示。就在他等着上帝的提示的时候,漠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水……渴……喝水……”漠漠断断续续地说。阿瑞听到漠漠的声音,看到漠漠醒了自然很高兴。他“嗖”的一声就窜到了饮水机旁,接了半杯热水,又兑了半杯凉水,然后他又“嗖”的一声将那杯精心“调制”温水端到了漠漠的嘴边。阿瑞扶着漠漠坐起来,让她靠在床头。因为漠漠的右手在打点滴,左手在跌倒时扭到了,所以阿瑞便找来勺子,像喂婴儿一样喂喝水。也许是阿瑞技术不够熟练,也许是漠漠刚刚醒来身体还比较虚弱,小小的一杯水竟然喝了足足10分钟。
“怎么样?好点没?”阿瑞把水杯放在一边,自己坐在床边问。
“我怎么了?”漠漠缓缓地说。
“你啊,为了减肥差点把小命都丢了!今天早上你出来时昏了,大夫说你是缺乏营养,贫血。要多休息!唉,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阿瑞本来并没有责怪地意思,只是想劝漠漠下次不要这样了。谁知漠漠的眼圈竟然红了。这下阿瑞可不知所措了。“怎……怎么啦?我没说什么啊!”
“没你事,我只是觉得委屈!”漠漠说着眼泪竟流了下来。
“知道委屈,下次就别这样了,减肥做什么?你原来那样不就挺好吗?”阿瑞给漠漠找来了面巾纸。
“嗯!”漠漠点点头。她没有把事实的真相告诉阿瑞,因为她了解阿瑞。她知道如果她把事实说出来,阿瑞一定也会很难受的。
“好了,别哭了。再睡一会吧。药液快没了,我去找大夫来换。好好休息吧。”说着阿瑞转身向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阿瑞没有回身,低声说:“蒋卓欠你很多吧?”
漠漠被他这么冷不防地一问给问傻了,楞了半天,她才开口道:“你说什么?怎么这么说?”
“你在梦中喊了他很多次!他一定欠你很多钱吧!”说完阿瑞笑着走了。漠漠也松了口气。原来又在糟蹋星爷的对白了,漠漠想。不过阿瑞那句“蒋卓欠你很多吧”却令漠漠回味了很久。于是在如梦之前,漠漠一直在自问:到底我和蒋卓是谁欠谁的?
没多久阿瑞就把大夫叫来了,大夫做了简单的检查,又换了药瓶,又叮嘱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大夫告诉了阿瑞如何换药瓶,然后留下了几瓶药,说:“以后你就给她换就行。这几瓶用完了,基本就没事了。”阿瑞听了,苦笑了一下,心想:完了,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送走了大夫,阿瑞开始琢磨晚饭了。平时这些都是漠漠来想的,现在则轮到阿瑞了。阿瑞冥思苦想了好久,综合考虑了漠漠的身体,自己的口味和现在的经济状况,最后决定:给漠漠做一碗虾仁鸡蛋面,而自己则再次以泡面果腹。
“好吃吗?”阿瑞一边喂漠漠吃面,一边得意的问。
“还成。你吃了吗?吃的什么?”
“别担心我。我已经吃过了。自己做的自己吃,味道就是不一样。”阿瑞装出一脸幸福的样子。
漠漠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也许阿瑞的演技真的不错,总算是骗过了漠漠。喂漠漠吃完面,阿瑞开始刷洗碗筷,而让漠漠先睡下了。
漠漠的药液每五个小时左右就要换一瓶,所以阿瑞晚上还要起来给漠漠换药。一天过后,阿瑞就感到有些疲倦了,睡眠不好自然就容易疲倦,何况他顿顿以泡面维生!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大约三天后,漠漠的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然而当他走出来看到的却是一垃圾桶的泡面包装袋。漠漠并不傻,她当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
“你丫这几天就是靠这个活过来的?”漠漠的声音有些嘶哑。阿瑞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嘉瑞,你丫骗我!”漠漠愤怒地说,激动过渡使她咳嗽了几声。
阿瑞刚刚要说“你丫怎么不知好歹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漠漠在哭,所以改口道:“你怎么了?”没想到,漠漠忽然扑到阿瑞怀里,大哭起来!她哭得很放肆,很用力,最后苍白地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病态地嫣红。阿瑞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把漠漠推开,可是怎么也推不开;他想问漠漠到底怎么了,可是他更本开不了口。
后来漠漠哭累了,便一把推开阿瑞说:“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去。”这时阿瑞才发现,自己T恤的前胸部分竟湿了一片!见漠漠刚刚好转就这么大哭,阿瑞真怕她撑不住,哪里还敢让她去洗衣服,于是央求道:“姑奶奶,您别这样成吗?病刚有起色,给这么着哭!您要是再来一会晕倒,哎哟,我可都得哭了!”
漠漠听了,把眼泪擦了擦,跑回到床上睡觉去了。刚刚还喧闹的屋子竟一下自宁静了下来。若换是别人,一定以为漠漠这女孩有毛病。但阿瑞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知道漠漠就是这么一种女孩,她就是会在无人的深夜突然崩溃,歇斯底里的哭泣,或是在看电视时忽然沉默,然后疯狂地唾弃生命的空洞和虚伪。其实阿瑞又何尝不是这样,其实又有谁不是这样?只不过太多地人把这种宣泄视为另类而将他们压抑在心底罢了。阿瑞有时觉得与漠漠有一种默契,他觉得这种默契来自于他们能看到了彼此内心的阴暗和忧伤。他们都清楚自己看似安宁的神情和明媚的笑容下隐藏着对生活的无奈和深深畏惧。而这些无奈和畏惧根源于周围生活里那些较真的人们。源于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游刃有余的处世手段以及急功近利的生活目的。这些都使他俩在现实里显得无所适从。所以他们才会选择了酒吧的生活,才会选择用逃避来抵抗被同化的命运。然而他们的抵抗被社会所不齿,被众人所唾弃,被命运所嘲笑。他们也许还不明白,社会如同人体一样,也有它的免疫系统,它会尽全力排除异己。这就注定了另类的人们,要么被同化,要么消亡……
第三部分 漠漠第19节 漠漠和蒋卓之间的感情纠葛
漠漠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到一周,她又开始生龙活虎了。阿瑞当然很高兴,但这天的午饭阿瑞还是坚持做。
“你的病刚刚好,应该多休息。”阿瑞说着走进了厨房。
“还是我来吧,我已经没事了。”漠漠坚持要下厨。
“还是我来吧,你丫要是再病了,我还要吃泡面的。”
“别和我争了,你以为我愿意做啊!你丫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说着漠漠把阿瑞踹出了厨房。阿瑞无话可说,只能帮着漠漠做些摆碗筷的琐事。做完琐事,阿瑞又来到漠漠的房间里,启动计算机上网去了。漠漠看到,没有责怪阿瑞,她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自从上次,桐桐的QQ头像一闪而过之后,阿瑞就像中了魔一样,一有空就要上网去看看。他期待着桐桐的头像能再次亮起。但是,事情往往是这样的,你越想找它,他越不出现;而你不想它出现时,它有偏偏要跳到你的眼前。是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所以阿瑞的愿望一直没有达成。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桐桐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仍希望奇迹的出现。奇迹是难得的,所以也是可贵的。一个奇迹往往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但是上帝偏偏喜欢戏弄阿瑞,偏偏给他希望而不给他奇迹。阿瑞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用等待来弥补什么。
漠漠的手艺虽不是很好,但绝对比阿瑞要强很多。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比阿瑞要强很多。吃饭时,阿瑞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漠漠并不奇怪。她知道每次阿瑞从网上下来都会这样,她已经习惯了。
“还在等她吗?”漠漠装作不经意地问。阿瑞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吃着白饭。
“还没有来吗?”漠漠又问了一句。阿瑞依然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无话可说。是啊,让他说什么呢?说他还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吗?
“其实……”漠漠犹豫了一下,说,“阿瑞,其实有些事你应该想开些。你一直以来都想装做若无其事,其实我知道你忘不了她。但是,有些事该放手的就要敢于放手,该忘记的就要潇洒的忘记。我们都是无法和命运竞争的,它其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真的,该是你的就跑不掉,不是你的就得不到。所以,你应该想开些,为什么总要困在自己的幻想中呢?这样只能苦了自己啊!”
这是阿瑞第一次听到漠漠说这么多,这么深奥的话。他没有厌烦地离开,也没有粗鲁地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细细地咀嚼着话中的意味。知道漠漠说完了,阿瑞才抬头看看她,然后冷冷地说:“那么你自己呢?”午饭后,这两个同病相怜的年轻人一起度过了极其沉默的一个下午。他们没有看电视,没有玩电脑,没有听音乐,甚至没有说话。他们都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那些令他们烦恼却又不得不去想的心事。这个本该喧闹无比的小屋此刻竟变得如此寂静。没人知道这不自然的寂静孕育着什么。
漠漠的心事主要就是关于她和蒋卓之间的感情纠葛。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蒋卓的感情是否应该叫做爱。她眷恋着蒋卓干净和温存的气息,然而他对她却总是若即若离。漠漠知道,蒋卓这样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一个温暖和谐的家庭。蒋卓是一个冷静而节制的男人,他知道他和漠漠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是他又不忍心伤害漠漠。漠漠对这些多少有些察觉,而且她也明白,眷恋绝非爱情。但恰恰是她对蒋卓的眷恋竟像大麻一样使她欲罢不能。她在这样一个自己制造的漩涡里挣扎着,而一直支持着她没有沉沦的,除了她倔强的性格,再有就是阿瑞。她知道,一段时间以来,阿瑞给了她很大的支持与帮助。这个外表木讷,内心桀骜而忧郁的男孩是她再烦恼无助的日子里看到了一丝光明与希望。
阿瑞的心事则要复杂一些。他最大的心事莫过于桐桐。有些事很容易忘却,有些事却是想忘也忘不掉。比如初恋。初恋永远是青涩的,但也永远难忘的。正如漠漠说的,一段时间以来,尽管他一直很想忘记桐桐,但是却一直不能。他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桐桐而把她一步步推向了死亡。他有时甚至觉得是自己谋杀了桐桐。桐桐离开之后他就一直生活在这种阴影之下。没有什么阳光可以温暖他的心扉,直到他遇到漠漠。漠漠的出现使阿瑞感到了自我的存在。和漠漠在一起时,阿瑞总是很真实,很率真。只有在这个时候,阿瑞才敢摘下面具。他很感激漠漠为他的生活再次带来阳光,但是另一件让他心烦的事却恰恰与漠漠有关。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天平正在慢慢倾向漠漠。
阿瑞不是封建时代的遗少,当然不会去追求什么从一而终。但是阿瑞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能去爱任何人。在没有摆脱桐桐的阴影之前,他对任何任何人的爱都是不公平的。他很难保证,他所爱的人不会成为桐桐的替身。所以阿瑞一直在封闭自己的感情。但是,漠漠却不同,她与桐桐简直就是硬币的两个面,她绝不可能成为桐桐替身。这种迥然的诧异,使阿瑞长久以来的服罪感忽然消失了。封印的感情就如同水库中的水一样随时可能倾泻而出。麻烦的是,阿瑞知道漠漠喜欢的人是蒋卓。阿瑞自问并不比蒋卓差,不过他不想和蒋卓争。其实他不想和任何人争。他只想默默的看护着漠漠,为她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然后,在静静的走开,走到一边看着漠漠和蒋卓忽远忽近。
不知不觉,晚饭时间将至,阿瑞和漠漠的肚子终于抗议了。他们便开始分头准备了。人做事不专心时就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阿瑞的错误还不是很严重,至多是摆错了碗筷的位置而已。但漠漠的错误就多少有些让人心惊肉跳了——她在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漠漠洁白的手指上忽然多了一道切口,这足以让人揪心了。而当那伤口还流血不止时,就绝对会使人慌张了。但阿瑞没有慌。
“怎么这么笨!”听到漠漠的叫声,阿瑞从屋里一个健步窜到了厨房。
漠漠疼得几乎要哭了出来。阿瑞马上拿来了药布帮她包扎。
原来漠漠也会掉眼泪。阿瑞这样想着。
然而就在漠漠的手负伤后的第三天,他们两人又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去游长城。
那天漠漠把阿瑞拉上了一辆公共汽车,直奔八达岭长城。阿瑞来北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长城,以前只是在图片中见识过它的雄伟辉煌,如今他就站在长城上,向那块写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牌子一步一步往上爬。一路上,漠漠特别有精神,一会把阿瑞拉到左边让他看远处的山,一会有把他拉到右边看近处的树,阿瑞在这一路上叫苦不迭,而漠漠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会儿坐一会儿右的跑着,就连一棵小草都能使她产生浓厚的兴趣,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连草和别处的都不一样。这个时候爬长城的人不太多,漠漠就这么小跑着在稀疏的人群中穿来穿去,阿瑞只好也跑起来。他知道漠漠的性格,对于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漠漠看来却理所当然。所以他这一路上就紧紧看着漠漠。
好在一路无事,经过几个小时的攀爬,两个人终于爬到了顶,站在了那块写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牌子前。两个人都兴奋得跳了起来,他们在最高的那个烽火台上跑来跑去,一会从这个了望口中看看,一会有去那个。最后,漠漠兴奋得跑到了墙边。阿瑞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她身边,却看见她只是呆呆得看着远方。
“你以为我会跳下去?”漠漠看了一眼紧张的阿瑞。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这边有什么。”阿瑞慌忙的解释。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漠漠又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突然她大声的喊了起来,把附近的人都给震了。最倒霉的是阿瑞,漠漠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把阿瑞吓的坐在地上。漠漠看着阿瑞,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阿瑞一头雾水。
“看你那点出息,这就把你吓着了。”漠漠还是在笑个不停。
看到漠漠笑阿瑞也笑了,两个人在这种地方傻笑,当然会引起人们的注视。好在他们都是被人注视惯了的,根本不在乎。反而觉得这种程度的注视根本不过瘾!
两个人在长城上整整转了一整天,阿瑞已经很久没这么累过了,他觉得自己都快散架了。现在,他正举步维艰的走在长城的阶梯上,抬头看了看还是活蹦乱跳的漠漠。“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做的?”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嗨!一个人瞎嘟囔什么呢?你看看那边那座山,是不是觉得特漂亮?”漠漠根本不管阿瑞的死活,又硬把他拉到了一个高台上,让他看自己向他推荐的山。
“漂亮漂亮!”阿瑞只好应付的答道。这样的镜头不知出现了多少次,漠漠才勉强觉得过瘾了。阿瑞心里早已没了对这个伟大建筑的敬仰,心里在埋怨这个长城怎么这么长。再回去的路上,漠漠还在兴致勃勃地向阿瑞炫耀她买的纪念品,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做成长城样子的石头,塑料。阿瑞早已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他们的那间屋子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要不是默默叫她吃晚饭,他恐怕会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睡梦中,阿瑞又见到了桐桐,他看到桐桐在找他,一直在找,不停得找。从宿舍到他们常去的自习室,又到了他们吃饭的那张桌子旁,甚至去了王府井,到了工美的那个陈放着天价镯子的柜台前……熟悉的场景一幕幕的出现在了阿瑞得眼前,可场景中只有桐桐,而没有他自己,他能听到桐桐不停得在喊:“阿瑞!阿瑞!”他向大声告诉桐桐,告诉他自己就在她的身后,只要她一转身就能看见,可自己喊不出来,他用力想喊,可嗓子就像堵住了一样,没发出任何声音。桐桐也没有转身,仿佛这些场景都是在一条直线上。离开了工美,桐桐忽然不见了,他发现自己在一片蔚蓝的水中,他自己甚至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拼命的向上游,终于游出了水面,水面上是明亮的一片,恍的阿瑞睁不开眼睛,等他自己习惯了这片明亮,出现在自己眼前是漠漠的脸。
第三部分 漠漠第20节 这个女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动静。”漠漠笑着说。
阿瑞这才发现漠漠的手刚从自己的鼻子上挪开,同时他也意识到刚才又是一场梦。“桐桐!”阿瑞心中痛苦的呐喊。
“也就是我聪明,直到捏你鼻子,换别人,你就醒不过来了。”漠漠还在不停得说。
阿瑞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就发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现在几点?”他问漠漠。
“可能快两点了吧!”
“什么?你脑子进水了?现在不睡觉跑来折腾我?你不睡我还要睡呢!”阿瑞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他今天已经被漠漠折腾的精疲力尽了。说完,他又要躺到床上。
“你给我起来!”漠漠把即将到下的阿瑞又拽了起来。
“干嘛?三更半夜的折腾什么?”阿瑞有些生气了。
“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儿天吧!”漠漠柔柔的说。
“哎我说你今天都闹了一天了,你就不累啊?怎么会睡不着?乖乖会去睡觉吧,好好休息休息。我也睡了。”阿瑞说完就又想躺下。
“我就是睡不着,起来,跟我聊天!”漠漠的话已经变成了命令的语气。
阿瑞拗不过漠漠,只好强打精神问了一句废话:“聊什么?”
“你看今天晚上天气多好啊?咱么去楼顶看星星吧!”漠漠走到了窗边。
“什么?看星星?你醒醒吧!多冷啊!会感冒的。”阿瑞实在不清楚这个女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走!”漠漠说完就到床边,一把把阿瑞拉了下来,推出了房门。“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棵三颗四颗连成线,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那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就一定实现……”
他们的房子所在的这栋楼并不高,只有六层,而他们就住在四层。今天晚上的天气确实很好,连灯光照耀下的城市夜空中,都可以分辨出几个星座。虽然只有北斗七星所在的大熊座,还有北极星所在的小熊作比较清晰外,像附近的仙后座都很模糊,但是他们两个还是看得很开心。阿瑞被晚风一吹,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哎!你说这个大熊座还有小熊座为什么用屁股对着?”漠漠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是因为啊,那个大熊座,是小熊座的爸爸。他们一直在吵架,所以都转过了身去,谁也不理谁。”
“扯淡!你这是听谁说的?”漠漠当然不会相信阿瑞的胡言乱语。
“这是我原创的,哈哈!”
“小样儿的,敢编故事蒙我!你不想混了吧?”漠漠照着阿瑞的身上给了一拳。
“漠漠,我是不是真的变了?是不是变得令人讨厌了?”阿瑞仰望天空,看着互不搭理的大熊和小熊。
“你自己觉得呢?你是喜欢现在的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漠漠很惊奇得看着阿瑞,这是阿瑞第一次和漠漠讲心里话。
“虽然以前的我学习很好,可我觉得那种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一整天下来就没有什么能让我浑身上下充满活力的事,我真的想不到当时除了学习生活还有什么。那时的我没有想过什么人生理想。我只是按照父母说的去做,但从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似乎就是一个傀儡,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完成父母没能实现的梦想。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真实的自我,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自我。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决定自己的道路。自从我去了酒吧唱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我才知道原来我有独立的人格,是一个真正的人。”看阿瑞向往的眼神,仿佛他又回到了蒋卓那间酒吧的台上。
“那你就这样呗!有什么好烦的?”
“可家里人会生气呀!我小的时候他们就希望我能上高中,考上大学,以后甚至去读研究生,读博士生。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有出息。”阿瑞说完叹了口气。
“其实我比你还惨,我妈就因为这事,都快不认我这个闺女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喜欢什么。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吗?”阿瑞的话也勾起了漠漠许多心事。
“其实这也不能怪爸妈,现在不是全都这样吗?你看现在要找工作,凭的是文凭,想在社会上有个好的地位,凭的也是文凭。现在就是个文凭的社会。”漠漠的话引起了阿瑞的共鸣。
“如果人人都上大学,这个大学文凭总会变得没有用。我们为什么不能尝试走一条自己的路,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为什么家里就不能接受走这条路的人是我呢?”
“排除异类又不是现在才有。虽然现在到处都是什么素质教育,要宣扬自己的个性。但是如果一个人太个性了,肯定不会被这个世界所容的。真希望什么时候能放开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就许愿啊!快看那颗最亮的星星,你用心向他祈祷,如果诚心的话她就能听见,只要她听见就能实现。”漠漠边说边给阿瑞指出了那颗最亮的星。
“你这是听谁说的?这些全是骗人的”阿瑞很不屑。
“很灵的!你不信算了,切!我的话还怕没人听?”漠漠看到阿瑞那个样子气恼的说。
“我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你认真什么?放心,以后如果真的没人听了,我一定给你捧场,哪怕就我一人听,我也听到底。”
“讨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跟你说正经的,如果你回去,怎么跟家里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他们教训我就竖起耳朵听。跟家里人较什么真呀?其实我们的父母也是社会抹煞个性的牺牲品。”说完阿瑞看了看天空,他在想:什么时候人们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生活呢?
静静的坐了一会,漠漠竟靠在阿瑞的肩膀上睡着了,其实她也累了。阿瑞看着那张他熟悉的脸,看着他红红的脸颊,薄薄的嘴唇,小巧的鼻子,翘了翘嘴角,然后就忽然站了起来,这下当然把漠漠弄醒了。
“阿瑞你找死?你想谋杀呀你?”漠漠恼羞成怒的看着阿瑞。
“谁叫你刚才捏我鼻子?这是报复!嘿嘿!”阿瑞笑着说。
“你这个混蛋,信不信我掐死你?”漠漠站起身来冲着阿瑞把手举了起来。
“要睡觉回去睡,在这里睡会感冒的,把你当非典抓去。”阿瑞转过身回去了。
“下次我饶不了你!!!”漠漠冲阿瑞挥了挥拳头,便一起回去了。当太阳再次为大地带来阳光的时候,漠漠和阿瑞都还没有起床。漠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蒋卓一起跑步了。尤其是SARS来了之后,漠漠和蒋卓见面的机会都少了。人们常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对他人的思念。但这句话用在蒋卓和漠漠身上显然不合适。先说蒋卓,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对漠漠的莫名的感情超越对自己妻子的感情。蒋卓很爱自己的太太,但是他对漠漠却又总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每当他想要决心离开漠漠时,他总是会被各种意象不到的事卷进去,从而又和漠漠走到了一起。这一切似乎就是命运的安排。然而蒋卓毕竟是一个冷静而又节制的男人,所以他没有放纵自己的感情。所以如果说他对漠漠朝思暮想显然不合适。
其实,漠漠本应该对蒋卓日夜难忘。她知道她还不能没有他,不过现在的心情毕竟比以前要轻松了。那是从上次和蒋卓的长谈之后,她便发现对蒋卓的眷恋似乎在慢慢减轻。那次他们两个谈了N件事。
首先蒋卓很明确的告诉漠漠,他们的感情不会有结果的。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妻子。这些话,漠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所以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然后蒋卓又告诉漠漠,他的酒吧不久就会再开张了。他想问问漠漠和阿瑞还要不要去那里驻唱。尽管SARS依然没有退却,但是其势头已经被基本控制了。蒋卓想要提前开张,虽然会冒些风险,但是他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如果再晚,原来的驻唱歌手恐怕都要跳槽了。漠漠当然一口答应了,她和阿瑞现在几乎要弹尽粮绝了。
最后,蒋卓告诉漠漠,他认为阿瑞是个不错的男孩。他的话说的很随意,但是漠漠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她感到悲凉和气愤,因为她觉得自己像个气球一样被抛来抛去,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所以漠漠在听完蒋卓的话后,转身就走了。
太阳在天空由东向西缓慢而一成不变的移动着。生活仍在无情的继续着,纵然阿瑞和漠漠拼命反抗着命运和生活的安排,但是他们在梦醒后又不得不面对那些刻板而自负的人们。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在反抗,倒不如说他们是在逃避而已。
时钟的两针都慢慢指向了12点,漠漠终于被饥饿叫醒了。于是她开始做饭,漠漠做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噪声特别大。于是,就在漠漠开工3秒钟后,阿瑞醒了。他不满地嘟囔着:“姑奶奶,昨晚不让睡,现在也不让睡啊!”
漠漠只是做饭而没有理阿瑞,他知道,阿瑞一会就不会嫌她吵了,因为阿瑞也一定饿了。果不其然,阿瑞醒来地第二句话就是:“饿死我了!”
一番熟悉后,他们便又坐到了餐桌上,一起为如何打发这个下午而发愁。
“我想在网上挂着。”阿瑞闷闷地说。
第三部分 漠漠第21节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又上网!你丫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啊?”漠漠不满地说。
其实,阿瑞也有些厌烦了。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而傻傻等待,最后出现了奇迹。这种情节只有在古龙的小说中才会出现。一般人都会烦。由此看来,阿瑞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但是阿瑞实在没有什么节目了,他本来就不是很会玩。
漠漠毕竟是漠漠,鬼点子特别多。她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好久没有唱歌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唱歌吧!”
漠漠忘了,阿瑞的嗓子已经毁了,他已经不怎么唱歌了。阿瑞想反对,但是苦于自己想不到更好的,所以只能默认。作为歌迷,漠漠和阿瑞自然不用去什么KTV,他们最值钱的家当除了电脑,电视就是这套组合音响了。这套音响虽然老了一些,而且是二手的,但是考虑到音质和价格方面因素,他们还是买了。不过这套音响自从买来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每天都和漠漠,和阿瑞一样无聊。庆幸的是今天两位歌手终于要一展歌喉了,音响也有了用武之地。
“唱什么?”调试好音响,阿瑞把麦克递给了漠漠。
“随便吧!听你的”漠漠为两人泡了两杯茶。
“好,那就先唱‘那些花儿’吧!”阿瑞点了一首自己曾经的代表作。
“好!”随着悠扬而忧郁的音乐响起,阿瑞开始用一种近乎吟诵的声音唱着。一个人唱歌是否好听,嗓子好坏和唱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是否用情。阿瑞每次唱歌都是非常的动情,所以很容易感染别人。阿瑞唱着唱着,脸上渐渐挂满了忧郁和迷茫。漠漠没有打断他,她本来就很喜欢阿瑞那种忧郁的特质。而且,她也早就了解阿瑞点这首歌的意思,这首歌饱含了他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悲欢。他想要祭奠他们。
一曲唱完,阿瑞做到一遍休息了。轮到漠漠了,她没有唱“那些花儿”,而是换了一首萧亚轩的《爱是个坏东西》。她点这首歌自然也有她的算盘。第一个原因就是,漠漠很喜欢萧亚轩的曲风。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首歌表达了她的心情:爱是个坏东西,不爱你却又觉得太可惜……五首歌过后,本来和平的唱歌改成了火药味奇浓的斗歌。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你一首我一首。他们使出平生的本领,想要压倒对手。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但始终没有谁停下来。他们唱歌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从POP到R&B再到PUNK,最后阿瑞还唱了雪村的音乐评书!他们越唱越兴奋,越唱越过瘾。
“很久没有这么过瘾了!爽!”阿瑞兴奋得大喊着。
“快点,该你啦!”漠漠催着阿瑞。
“好的。我要唱崔健的‘新长征路上摇滚’。”阿瑞兴奋的开始要拿摇滚开刀了。吼着摇滚,阿瑞已经满头大汗了。
“哥们,挺卖力气啊!”漠漠笑着看着阿瑞,“好,我也要狂野一下!”说着漠漠开始了,她唱得竟也是崔健的!只是她唱的是“花房姑娘”。阿瑞第一次听漠漠唱摇滚,也是第一次听女生唱摇滚。虽然没有男生那么有力,但是她的气势和野性却丝毫不逊色。阿瑞听了也不能不服气,但是服气只是在心里,表面上还要装作很鄙夷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多歌唱得都那么假呢?”阿瑞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漠漠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我是说,现在又太多的歌手在那里宣扬什么伟大的爱情,可是爱情真的伟大吗?爱究竟是什么?”阿瑞看着漠漠问。
漠漠一时语塞,因为她也不能肯定,爱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还是海岩说得对,爱意味着拯救!可是现在很多人却是在那里无病呻吟,对于现实很少关注。”漠漠还是没有说什么,她是在仔细听着阿瑞的话,咀嚼着阿瑞的话。阿瑞接着说:“我之所以喜欢朴树,也就是因为他的歌中又很多东西很好的反应了我们郁闷的心情。”
漠漠听他说完,然后走了出去,一会又带着阿瑞的琴回来了:“来吧,我们自弹自唱吧。唱那些酒吧中人自己写的歌。”
阿瑞接过琴,调好琴弦,开始弹《Tomb of punk》。阿瑞从第一次弹奏时就喜欢上这首歌了。现在他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弹奏它了。再加上阿瑞沙哑而忧郁的歌声,极好的表达了歌曲所要表达的无奈和忧愁。
“tomb of punk,on the way to the hell……”苦难可以使时间变慢,而快乐却恰恰相反。一个下午在歌声中消失得无影踪了。随之而来的是饥饿和一条漠漠的短信。这条短信是蒋卓发的,主要的意思就是酒吧不久后就要重新开业,希望他们能来帮忙收拾一下。阿瑞得知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因为他又可以回到他的避难所去享受完全拥有自我的日子了。于是他问漠漠什么时候去帮忙。
“急什么,过两天再说!”漠漠似乎并不高兴。
“可是……”
“听我的,没错!”漠漠坚定地说。
自古好男不和女斗,所以阿瑞没有说什么。过几天倒也无所谓,反正去了也是要干活,多休息几天也挺好的。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月,因为就在接到信息的第二天,漠漠的母亲病了。漠漠家不像桐桐家那样有钱,可以住在市区里。漠漠的家在顺义。一听说母亲病了,漠漠急得几乎哭了出来。这是阿瑞第二次看到漠漠哭。
于是,漠漠马上收拾了一下要回家去看母亲。
“你……”阿瑞帮着漠漠准备,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丫傻啊!我怎么知道啊!起码要我妈的病情有起色吧!”
阿瑞还有很多话要说。他想说,漠漠你走后我会很孤独。他想说,希望你的母亲吉人天相。他想说,需要帮忙说话。但是他最后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这些话蒋卓来说更合适一些。所以知道漠漠走了之后,阿瑞才给漠漠发了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万事如意,一切顺利!
漠漠走后的半个月,阿瑞是怎么熬过来的谁都无法想象。只是当漠漠从家里回来后,第一眼见到阿瑞时险些没有认出他来。阿瑞瘦了,瘦得让人有些心疼。
“我不做饭,你丫就变成这样了!真是笨到家了!”漠漠埋怨着阿瑞。
“是啊!所以以后我得娶你做老婆啦!”阿瑞半真半假的说着玩笑。
“去死,想得美!”漠漠白了他一眼。
其实阿瑞之所以瘦还有一个原因:他终于等到了桐桐的QQ头像再次亮起!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阿瑞把电脑和自己挂到网上之后,便呆呆的望着电脑屏幕。忽然,奇迹!奇迹如闪电一般降临了。阿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甚至以为是在做梦。但是当他确认不是看错,也不是做梦之后,他终于兴奋得跳了一下。
“hi,你好!”阿瑞颤抖着在键盘上打着字。
“hi,你好!”对方竟然回话了!
“你是谁啊?”
对方等了一会,然后回复说:“你怎么连我都忘了!”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想?”
阿瑞心里一震,然后说:“真的是你?”
“难道你还爱过别的女孩吗?”
这次阿瑞的心里一阵酸楚:“我以为你……”
“死了是吗?还记得吗?你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
“我没有忘!”
“那么你是不是还只爱我一个人?”
阿瑞犹豫了。他现在的确不再只爱桐桐一个人了,他的心里渐渐驻进了另一个人。他不能欺骗桐桐于是他说:“我以为你不在了,所以……”
这次对方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林嘉瑞,我是桐桐的室友。……”阿瑞没有看完这条信息,就疯狂的把电脑的电源拔了。一个人绝望时很可怜,但是,从希望变到绝望就不仅仅是可怜了。
阿瑞苦苦等待了这么就的奇迹竟然是一个恶作剧!但阿瑞在疯狂过后反而出奇的平静了。因为现在,至少他可以肯定,桐桐真的走了,她的肉体和灵魂都走了,永远的走了……
这些阿瑞没有和漠漠说起,只是从那天开始,阿瑞就很少上网了。漠漠发现了阿瑞的反常,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多嘴的女人总是讨厌的。不过漠漠知道在自己不再的一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是关于阿瑞和桐桐的。
“怎么样,你妈没事吧?”阿瑞边帮着漠漠做饭,边关切的问。
“谢谢关心啊!还好有惊无险,幸亏发现得早,及时送到了医院。不然……”漠漠说着眼中流露出了惊恐与庆幸。
“没事就好。”阿瑞听了,心里也平静了一些。阿瑞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现在好吗?好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阿瑞的父母还不知道阿瑞的变化,更不知道他搬出了宿舍。在他们的脑海中,阿瑞也许还是那个规矩呆板的人。他们也许还在担心没有他们在阿瑞身边,阿瑞怎么生活。他们也许还在人前夸耀着阿瑞如何听话,如何优秀。在别人眼力,阿瑞也许依旧是那个楷模一样的青年。但是,阿瑞变了!不能说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因为他只是从一种生活方式变到另一种生活方式。但是他心里清楚,他的这种改变的确会让很多人失望。他们规矩而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已经束缚了阿瑞18年,他们早就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现在的阿瑞一定让他们不满,甚至愤怒。一想到这里,阿瑞就有些服罪感。毕竟父母含辛茹苦的养育他,希望他将来能被这个社会所接受。他们对阿瑞的关心无以言表,舐犊之情可见一斑。但是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爱使阿瑞失去了自我,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父母的附属和工具。他应当尊敬和孝敬父母,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走自己的路。叛逆与孝顺,这一‘逆’一‘顺’把阿瑞夹在当中,使他无所适从。“也许应该和父母谈谈。”阿瑞自言自语着。
第三部分 漠漠第22节 享受着那份纯真的美
为了庆祝漠漠的母亲平安无事,这天的晚饭比较丰盛。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饭菜很可口,而且很多都是阿瑞喜欢吃的。吃饭钱,阿瑞出去买来了啤酒。
“今天好好喝一次。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阿瑞显得有些激动。
“好!今天我陪你喝!不醉不归!”漠漠豪放得有时简直像个男孩,但是阿瑞却很清楚,她的内心其实和他一样脆弱。
“为了你妈的病好了,干!”
“你丫骂谁呢!”漠漠白了阿瑞一眼,笑了起来。
“哈哈,说错了。为了你母亲的病好了,干!这次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漠漠和阿瑞把酒一饮而尽。
喝酒也与场合一直。比如死板严肃的正式场合,喝酒也要死板而严肃;在尔虞我诈的商战场上,喝酒也就虚实难辨;而当喝酒双方是朋友,是知己时,喝酒也就纯洁简单了许多,喝酒的目的只是为了喝酒。少了各种目的,人的酒量也会变大,即使像阿瑞他们这样牛饮也不会轻易喝醉。
但是,今天的阿瑞和漠漠真的有些喝多了,喝到后来,阿瑞的舌头都短了。
“今……今天,我非……非常高兴!桐桐……桐桐真的……真的死……死了。哈哈。”他明明在笑,眼圈却有些红。
“你丫……有……有毛病啊!对……对她这么……么恋恋不……舍,值得吗!”
“谁……谁他妈说我恋……恋恋不舍!没……没有她,我……我照样活着!我……我还要活得更……更好!”
“对……对啊!这……这才……才对啊!”
“走,跟……跟我来!”阿瑞说着晃晃当当地站了起来,他拉着漠漠一步三摇地向外走去。
“去……去哪?”漠漠也已经有些晕了。他们俩现在走路就像跳舞一样。
“楼顶!看……看星星!”
“你怎么知道我还等待情感,当所有人以为我喜欢孤单。是你敲我的门,再把我点亮。你是我心中一句惊叹……”
这天晚上的天空不很晴朗,天上的星星大多躲到云彩后面睡觉去了。但是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仍然依稀可辨。漠漠和阿瑞像这两只熊一样背对背坐着。醉酒的人一般都会有很多话,然而漠漠和阿瑞只是坐着什么都没说。白天喧闹不堪的城市此刻竟会这么安静而祥和,因为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睡下了。天地间的寂静使阿瑞和漠漠有些忘我,他们仿佛也溶到了空气中,溶到了这种真实而纯粹的气氛中。天上的星星并不远,似乎只要他们伸手便可触及。不过,他们谁也没有伸手,甚至连伸手的企图都没有。不错,星星本就应当远不可及,何必非要与它近在咫尺呢?一切本就该顺其自然,强求只会毁了那最纯真的美。
于是,漠漠和阿瑞两个人醉醺醺的享受着那份纯真的美。夜风是凉爽的,尽管白天大地的热量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俩的性质。坐累了,两个人索性躺在了楼顶上。仰视天空,忽然觉得它是那么遥远。众多的宗教故事中,那些无忧无虑的神明都是住在这个遥远的天上。人类就是这样,他们总喜欢把自己向往而得不到的东西推上神坛,然而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东西却往往就在身边。
“阿瑞,你……你相信上帝吗?”漠漠终于开口了。夜风似乎带走了几分醉意,带来了一些诗意。
“上……上帝?我不……不知道!”
“我相信!你知道吗。基督教说人人生而有罪。人类的祖先亚当和夏娃由于偷吃了禁果,有了智慧而被驱逐出伊甸园。从那以后,人类就欠了上帝的帐。上帝为了惩罚人类而让男人承受劳作之苦,让女人承受分娩之痛。这就是所谓的原罪。人们的一生都是在赎罪,所以人们活得痛苦。”漠漠叹了口气说,“也许人们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阿瑞真的醉了,这些深奥的问题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那……那就死了算了!哈哈……”
漠漠也笑了:“笨蛋,照你这么说,基督教岂不是叫人寻短见?其实,它是要人们多做善事来为自己赎罪,在死后能上天堂。”
“天堂!啊,天堂!天堂……天堂和地狱。天堂……真的好吗?地狱……真的可怕吗?可怕吗……”阿瑞嘟囔着。
“应该是吧。我倒希望真的有天堂和地狱。你死了是希望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漠漠问躺在身边的阿瑞。阿瑞没有回答,他已经睡着了。漠漠独自看着天空,想:真的有天堂吗?我死后,会去那里呢?看着看着,天上的星星慢慢的模糊了。
在睡梦中,漠漠去了温暖的天堂……第二天醒来时,阿瑞和漠漠是抱在一起的。晚上睡露天还是太冷,而他们能找到温暖的东西唯有彼此。于是睡梦中,两个人都把对方当作了温暖的火炉,紧紧抱着不肯放手,直到他们醒来。
“你丫敢占我便宜!”漠漠一把推开了阿瑞,气鼓鼓地说。
“冤枉啊!我怎么知道啊!”阿瑞一脸的委屈。
“讨厌!不理你了!”漠漠背对着阿瑞坐着。
“喂,有没有搞错啊!我真的不是……再说,你不是也……”阿瑞没有说完,因为漠漠已经怒视着他了。
“我可以抱你,因为我要取暖!你不可以抱我,因为你是男生!”这句话的逻辑关系有点乱,阿瑞半天也没想明白,取暖难道也要分男女?漠漠看着阿瑞一脸无奈和茫然,噗哧一声笑了。“得啦,别跟那装白痴了!算了,看在你给我当了半天被子得份上,就下不为例吧!”
阿瑞一看漠漠不生气了,心跳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紧张过后,阿瑞才觉得头有些痛。也许是因为昨天喝得太多了吧!阿瑞这样想。
回到家里后,阿瑞没有吃早饭,而是一头倒在了床上睡死过去了。
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3:00了。一天的饥饿让阿瑞难以忍受,他匆匆起床,像一只猎豹一样四处寻找着食物的踪影。最后他发现,不仅食物都消失了,就连漠漠也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食物的阿瑞没法再思考漠漠的行踪,他要先喂饱自己再说。
不难想象,阿瑞最后解决食物的方法就只有泡面了。这种垃圾食品几次成了阿瑞的救命粮。三袋泡面下肚,阿瑞终于有能量来思考漠漠去了哪。最后思考的结果是:她的行踪是无法估计的。于是,阿瑞决定省下一点力气来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无非还是有关SARS的各种新闻。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5:00左右,漠漠终于回来了。
“去哪了?”本来阿瑞要这么问,可是现在却不需要了。因为他看到漠漠的眼睛有些红了。这世上能让漠漠红眼睛的目前只有一个人。回来后,漠漠直接回到了屋里,把房门一关,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大约20分钟后,漠漠终于又出来了。看着漠漠的脸,阿瑞明白刚刚漠漠在屋里哭了,而且哭得很难过。阿瑞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定是漠漠和蒋卓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漠漠沉默着,不停的干活,一刻也不让自己停。漠漠反常时最好别理她,更不能问为什么。这是阿瑞一段时间以来总结的经验,因为这时即使你问她也不理你,不如省下这口气暖胃。
但是,这次的漠漠的确反常得有些吓人了。她吃饭的时候,忽然起身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又坐下来狠狠地吃着东西,好像和这些食物有仇似的。吃完饭,漠漠没有收拾东西而是跑回屋里玩开了CS。虽然她的枪法极烂,但是看她那股狠劲,还真有点捍匪的味道。一通屠杀和被屠杀之后,她又开始四处寻觅别的发泄方式。漠漠不像其他女孩,生气了喜欢摔东西。她从来不这么做,她觉得那样很无赖,很幼稚。她虽然不摔东西,但是喜欢打人,而且不许别人还击。
这次又是这样,屋里除了漠漠就只有阿瑞这么一个活人了,所以阿瑞自然就成了她泄气的沙袋。虽然漠漠的力量不大,但是打在身上也是很痛的。所以阿瑞缩着身子,嚎叫着躲避着。慢慢地,阿瑞感到漠漠地拳头轻了,最后漠漠竟趴在阿瑞的肩膀上又哭了起来。她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抱着阿瑞,弄得阿瑞无所适从,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阿瑞干脆把漠漠抱在了怀里,让她哭个够。
哭的确很耗体力,没多久,漠漠就哭不动了,她又一把推开了阿瑞,仿佛阿瑞的作用就是在她想哭的时候用来做支柱和毛巾。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坐到了沙发上。阿瑞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她把头低得很低,头发遮住了她美丽的面庞。
阿瑞也静静地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你……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漠漠终于说话了,她抽噎得很厉害,说话都有些吃力。
“如果你愿意说,你自然会说。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只能自讨没趣。”其实阿瑞很想问,很想知道漠漠到底因为什么事这么难过,但是他楞要装作很冷静得样子。
第三部分 漠漠第23节 失恋是非常危险的
“你想听吗?”漠漠抬头看着阿瑞。她的眼睛哭得有些肿了,脸上的泪水依稀可见。本来画的很好看的妆也被泪水冲花了,活象一只小猫。她现在的样子让阿瑞很心痛。
“嗯,你说吧,我想听。”这天中午,漠漠去约蒋卓一起吃午饭。其实漠漠早就想去找蒋卓,只是一直觉得现在蒋卓在家,找起来不太方便。但今天她忽然心血来潮,非要见见蒋卓。
“喂,蒋卓吗?我是漠漠。”出去后漠漠就给蒋卓打电话。
“哦,是你啊。现在在家呢?”卓也很高兴。
“不是,在外面。我想你了,我想见见你。”漠漠说。
“漠漠,我不说过了吗。我是个有家的人,你别这样,我老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不能出去。而且现在这么危险,你也赶快回去吧。”
“我不!我出来就是为了见你,我必须见到你。你出来吧,就一会儿,就一会儿行吗?”漠漠几乎哭了出来,在蒋卓的面前,她永远是个软弱的姑娘。
“好吧好吧,你在哪里等我?我一会去找你。”蒋卓听出了漠漠声音的变化,也软了。
有人说过,眼泪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大的武器,无论多么坚定的男人,在一个女人的眼泪面前也会软下来。蒋卓是个男人,他也必然被这武器击倒,所以他出现在了东四附近的一家饭馆。
“你能来我太高兴了,你老婆呢?你怎么打发她的?”漠漠见到蒋卓卓就兴奋的问。
“漠漠,我以后不能再这样和你见面了。我是个有家的人,而且有个温柔贤惠的老婆,我不能对不起她。”蒋卓还是那样的口气。
“那你就能对不起我?”漠漠这次真的哭了。
“你别哭,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办,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我也不能对不起我的家人。我这次是背着我老婆出来的,就是想让你放弃这个念头,咱们不可能的。”
“我不!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你的现在?”漠漠开始有些不讲理了。
“漠漠!你应该有你的生活,不能总把心放在我身上,你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喜欢你!”漠漠几乎是嚷了出来,把饭店中不多的顾客全都吓了一跳,全向他们这边转过头来。
“我知道,你冷静点。”卓赶紧劝漠漠。漠漠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我该回去了,否则就没法解释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和你见面了。不过,等我的酒吧恢复营业后,我还是欢迎你和阿瑞能来。”蒋卓站了起来,“阿瑞是个好男孩!”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你别走。”漠漠喊道。当蒋卓似乎是没听见,径直离开了这家饭馆。
漠漠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又集中了这家饭馆中的目光。然后,她就跑了出来。一路上,路人都在看她,她也不在乎,一直跑到家
阿瑞听后倒吸了一口气,他不知是该佩服蒋卓还是,该咒骂蒋卓。反正这种事阿瑞是做不出来的。漠漠说完后,又低声哭了起来,阿瑞也没有去劝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漠漠,看着她趴在那里抽泣。因为阿瑞又想到了桐桐,他在想他和桐桐分手后桐桐会不会也是这么的难过……
很多久以来,蒋卓多次提出要和漠漠分开。但是每次最后蒋卓都屈服了,他不忍心看着漠漠伤心。不过,蒋卓也明白,在他与漠漠之间的感情泥潭中,他们只能越陷越深,最后毁了自己和对方。所以这次蒋卓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当然也很难过,但是他知道这种阵痛是必然的。当有一天,他们再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时,他们都要感激这种阵痛。尤其是漠漠。漠漠这时正在吃饭。
本来漠漠是不想吃的。上次与蒋卓谈话就使她因为饥饿而昏倒了,结果阿瑞成了受害人。这次,阿瑞无论如何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在阿瑞的威逼利诱下,漠漠总算是艰难地吃完了晚饭。饭后,漠漠没有进行任何娱乐,像个犯人一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静静地没有任何声响。阿瑞虽然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电视,却不能专心。对于漠漠,安静意味着反常,而这次这种异乎寻常地寂静,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阿瑞虽然与桐桐热恋过,但是阿瑞并不懂女人,不然桐桐不会离他而去。现在,阿瑞却明白,一个女人——尤其是像漠漠这种本来就很冲动的女人——失恋时是非常危险的。她们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所以阿瑞眼睛在看着电视,耳朵则一直在关注着漠漠屋内的动静。
静,这间屋子里除了电视发出的噪声,就只剩下了静。而屋子越静,阿瑞也就越紧张。当阿瑞的耳朵足足伸长了一尺时,漠漠的屋里忽然传出“咚”的一声。阿瑞的耳音还好,他马上分辨出这是椅子到底的声音。
椅子倒地?难道漠漠她真的要寻短见!阿瑞想着,心里不觉一惊。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漠漠的门上了锁!“漠漠,漠漠!”阿瑞一边用力瞧着漠漠的房门,一边喊叫着。门迟迟没有开,里面也没人响应。
“糟!”阿瑞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用尽全力开始撞门。
“漠漠,漠漠!”阿瑞声嘶力竭的叫声似乎是被黑洞吞噬了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阿瑞真的急了!他把身体拼命的向漠漠的木质房门丢去,可怜的木门被阿瑞撞的咚咚作响。最后木门终于不能坚守岗位了,“呼”的一声颓然的到了下去。
“漠……”阿瑞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冲进门去。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漠漠屋子里的椅子倒在地上,而漠漠却背靠着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直直地坐着。
“你丫有毛病啊!吓死人不偿命是吧!”阿瑞刚刚吓了一身冷汗,现在则是一肚子火。
漠漠没理他,只是抬头看着阿瑞。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那么茫然。当阿瑞与她的眼神相遇的那刻,刚刚的火气立刻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酸。他从漠漠的眼神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你干什么呢?”阿瑞语气温柔了下来。漠漠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这个曾经疯狂无比的女孩,此刻却为了一段无望的爱情而成了一个哑巴。阿瑞想着,心酸变成了心痛。于是,他慢慢地坐在漠漠身边:“曾经有一个女孩,在我最失意的时候走进了我的世界。她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洒脱。她曾经对我说,有些事该忘就要忘,该放弃就要放弃。”阿瑞转头看着漠漠的脸,“我真的很感谢她。真的。我知道现在她遇到了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大的麻烦,而我却无能为力。”阿瑞叹了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
“阿瑞!”漠漠终于开口了,“你能抱抱我吗?我现在很害怕!”没等阿瑞回答,漠漠就任性的扑到了阿瑞的怀里,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又出来了。
“这里没有别人,想哭就哭吧!”阿瑞感到漠漠的身子在发抖,也许是因为哭得太凶,也许是因为这个外表乐天坚强的女孩,内心却如同蛋壳一样脆弱……
也许成长就是这样,有鲜花和泪水才充实,有爱情和悲情才精彩。
漠漠的这次感情危机让阿瑞明白了一件事:漠漠和他一样,外表的刚强和内心的柔弱一样强烈。他们都在用铠甲来抵抗着社会的同化和吞噬,然而在这个遍布冷暖的社会中,他们的铠甲简直不堪一击!他们被那些世故圆滑的人包围着,被那些并无道理可讲的事情折磨着,他们的呐喊似乎永远那样无力。但是,使他欣慰的是,他和漠漠一样,至少还有彼此,至少还有蒋卓的酒吧可以避难,还有酒吧中那些同样无畏而无奈的难兄难弟。
在阿瑞的照顾下,漠漠的情绪慢慢恢复了。其实,这个功劳不应该算是阿瑞的。因为连阿瑞都承认,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让漠漠难过超过5天!上次的贫血事件让阿瑞以为漠漠变了,但现在看来,一点都没变!这次的时间虽然打击很大,但是漠漠还是在第4天时恢复了。因为在这一天,她又开始缠着阿瑞,让阿瑞和她出去玩了。
“去哪?”阿瑞问道。这几天他的确有些累了,现在很想休息一下。但是看到漠漠的心情刚刚好转,所以还是要撑着!
“去爬山吧!香山怎么样?”漠漠兴致勃勃地说。
“不要吧!好累的!我累死了!”阿瑞本来是要说这句的。但是“不”字刚刚说出他立刻改口了:“不错啊!就这样吧!”说完自己苦笑了一下。这不是没病找病吗?他想。
“那我们明天出发吧!”漠漠的这句话让阿瑞的心情稍微好一些,因为这意味着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但漠漠接着说:“所以今天我们下午去买点东西!”阿瑞险些昏倒。
本来漠漠要去那个她常和蒋卓去的XX超市,最后在阿瑞百般劝说之下,他们还是去了门口的“超市发”。
“阿瑞,你喜欢吃牛肉干吧?”漠漠在货架前看着牛肉干问阿瑞。
“嗯,不过现在不怎么吃了。那东西太幼稚。”阿瑞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其实是因为太贵吧?”漠漠一眼就看穿了阿瑞的心思。
“谁说的,我现在比以前还富呢!区区牛肉干算什么?”阿瑞显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那我们买几袋吧!”漠漠看着货架挑选着琳琅满目的牛肉干。
“算了,我说了,现在不喜欢了。还是买这个吃吧!”阿瑞随手拿起一袋果冻放到了购物筐中。
“果冻?这个……你不嫌幼稚吗?”漠漠诧异地看着阿瑞。
“还可以吧!”阿瑞说着便走向了别的货架,没有给漠漠再发问的机会。其实不用问,也不用说,他们心智肚明——果冻是漠漠喜欢的,阿瑞并不喜欢。
他们走过一个个货架,东西也越来越多。阿瑞的力气不小,但是东西实在多,而且阿瑞实在累,所以显得有些吃力。
“一起提吧!”漠漠主动要求帮忙。
第三部分 漠漠第24节 香山
阿瑞正求之不得,可却要故意推辞:“不用,我能行。你快去看看还要什么吧。”
漠漠没理他,楞是从阿瑞手中抢了购物筐的一个提手。于是他们就这样两人提一篮并肩走着,直到购物结束。
结帐时,小姐微笑着问他们:“先生,现在促销,您只要加5元便可得到一套情侣衫。为您和小姐的爱情添一点默契好吗?”
漠漠和阿瑞对视着笑了……第二天一早,阿瑞就被漠漠从床上拉了起来。这次阿瑞没有什么牢骚,心甘情愿的洗漱完毕,准备出发。他们今天没有穿那套情侣衫,因为他们昨天根本就没买。
此时已经是六月末了,但要看香山红叶却还要很久才能。好在漠漠和阿瑞只是为了散心而来,所以叶子红与不红他们都不会在意。
从他们的住地乘车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在车上的一个小时,他们一直没有闲着,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从漠漠在歌手大赛上第一次听阿瑞唱歌,聊到了中国2008年奥运会;从桐桐与阿瑞分手,聊到了美国人的精神空虚;甚至从中国现代教育,聊到了漠漠与蒋卓……
“现在是不是还很想他?”阿瑞好似无心的问着。
“是。”漠漠望着窗外,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思考。然后她转过头来,看着阿瑞说:“一个人如果能很轻易的忘掉一份感情,那么这份感情一定不是爱情。爱情是很难从记忆中抹除的,比如你和桐桐,比如我和他。”此时漠漠的眼中不知是伤感还是落寞。
阿瑞点点头。这是他第二次听漠漠说深奥的话。他忽然觉得漠漠根本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肤浅的人。人们看她的外表,觉得她叛逆而没有思想。但这逻辑本身就有错:没有思想怎么叛逆?其实正是漠漠对人生与众不同的看法,使她被人们排挤。但,说实话,很多时候,阿瑞觉得漠漠的思想要比那些所谓的“楷模”深邃的多。
“但是,当爱情夭折时,我们就应该勇敢的面对!上帝是公平的,他不让你成功是因为那个人不适合你,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很多失恋的人都痛不欲生是错的!他们应该庆幸!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而非要在一起,呵呵,我宁愿去自杀!”漠漠这段话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阿瑞听,又像是说给那些需要的人听。
“那你现在呢?”阿瑞笑着问。
“我怎么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嗯,外表看起来没事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有,但是不严重。时间可以弥补一切!”漠漠笑着说。她的乐观一直让阿瑞很羡慕。而阿瑞不知道,他自己那略带忧郁的性格却是漠漠最欣赏的。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蒋卓的话和他的做法的确有道理。或者从某些方面说,他做得是对的。”阿瑞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些话显然实在给漠漠的伤口上撒盐。
但是漠漠非但没有发火,反而点点头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有这么想我才能好过些。你知道吗,跟你这种人呆的时间长了,人会变得冷静而理性!”
“真的?”
“是啊,所以我以后要离你远远的!”
“为什么啊?”
“变得那么理性我还是漠漠吗?我,漠漠,就是一个游走在人生边缘的女孩!我要冲动而感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这才是我,做事不要理由!”
“得啦,你庆幸吧,也就是我,别人谁受的了啊!就说那天想借肩膀哭,我还没说同意呢,你就哭开了!要是别人早吓跑了!”
“哟,瞧你说的!怎么着,这辈子没了你我还过不下去啦!借个肩膀也那么小气!难道你还给桐桐留着吗?”
漠漠说完,阿瑞的脸色猛然一变:“她……没有借过……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了……”
漠漠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吐吐舌头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
“怎么了?”阿瑞见漠漠不说话,以为她又要反常了。
“没怎么,刚刚……对不起……”漠漠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哦,这个啊。没事,我也在努力放下那段感情。毕竟我的人生还很长呢!”阿瑞看着窗外的蓝天,眼神中充满了忧郁。他这个样子,漠漠既喜欢,又心痛。
司机的水平真实有够差劲,车子开得颠簸不堪。害的阿瑞竟然晕车了,刚一下车就吐个不停。吐过之后胃里是好受了,可是阿瑞却很难受。因为刚刚把早餐全都吐了,缺乏能量来源对于疲惫而又马上要爬山的阿瑞而言的确是个大麻烦。
“怎么样了?”漠漠把纸巾递给了阿瑞。
“啊……好多了。”阿瑞一边用水漱口,一边擦着嘴上的残渣。
“饿了吧?给吃这个吧!”说着,漠漠变魔术般的从包里拿出了两袋牛肉干。看到阿瑞惊异的眼神,漠漠解释说:“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吃吧,要不一会肯定爬不上去的。”
阿瑞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还用说什么呢?他能做得就是把漠漠特地买来的牛肉干好好享用。也许是真的饿了,这两袋牛肉干真的很美味……
登山战打响是在上午10:20。香山本就不高,但是阿瑞和漠漠一路走得很慢,他们要好好享受这里的景色。他们站在山腰俯瞰这远处的城市,那座喧闹的城市,那座充满无奈的城市。他吸引着世界的眼珠,他享受着特别的爱戴。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诺大的城市,竟然只有那座酒吧才是真实的世界。
到了第一平台后,漠漠就累了。女孩毕竟是女孩,所以两人在第一平台休息了一下,补充了水分很能量。10分钟后,他们又出发了。可是,走了没多远,漠漠又累了,非要阿瑞拉着她走。阿瑞真苦啊,本来就已经有些体力透支,而且所有的行李都由阿瑞负担,现在还要拉着漠漠。但是漠漠却很高兴。
两个人手拉着手,终于走到了第二平台。阿瑞累得不行了,坐在地上一直大口喘着气。漠漠看到了,跑过来拿食物慰劳阿瑞。阿瑞忽然觉得,他怎么像漠漠的宠物一样?
最后一段最难走,阿瑞几乎是搀着漠漠走完最后一段的。体力严重透支的阿瑞刚到山顶便一下躺在了长椅上。
“怎么这么累啊!至于吗?”漠漠一边吃着果冻,一边诧异地看着阿瑞。
“不知道啊,他就是累啊!”
“来吃个果冻吧!”
其实漠漠不知道,就在她郁闷的四天里,阿瑞每天都在失眠……山顶的景色的确很好,虽然没有红叶似血,但却有绿林如璧。所谓秀色可餐,如果是对着秀色用餐,那就太惬意了。阿瑞和漠漠正在惬意着。
酒足饭饱之后,阿瑞和漠漠在山顶上散步。如诗如画的风景,如诗如画的青年,瞬间组成了一幅人间美丽的画卷!如果这时再有一份美好的爱情,简直就是一幅至美的图画,故事也将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漠漠和阿瑞慢慢的走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这么美好的景致,任何一种语言都是对他的诋毁。但没有语言不是没有交流,因为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语言,也是语言所不能表达的。走着走着,漠漠忽然拉住了阿瑞的手,阿瑞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笑着问她:“走累了?”
“嗯,有些累了。”
于是阿瑞就牵着漠漠走,从山上一直走到山下,一直走回了家。
有人说,要想忘记一份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另一份感情。这句话,阿瑞听过,漠漠也听过。
“我们躺在青草上仰望,看日子在飘荡。我们像那朵云彩一样,来不及回头望……”
从香山回来后不久就是学校的期末考试了。由于SARS的原因,考试基本上都是开卷考试。
一连几天的考试,弄得漠漠和阿瑞焦头烂额,考的一塌糊涂。但是阿瑞和漠漠并不担心,他们还有谁在乎那张废纸吗?没有了。他们在考完试的第二天,一起去了教堂。
漠漠不信教,阿瑞也不信教。但是漠漠很好奇,所以阿瑞就陪她去了。无可否认,从香山回来后,阿瑞和漠漠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关系。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承认。他们都知道,表白的爱情代表一种承诺。承诺其实就是没种束缚!阿瑞和漠漠都恐惧束缚,所以他们都不想束缚对方,更不希望对方束缚自己。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的感情经历是他们有些畏缩和胆怯。他们的经历给了他们脆弱的心灵太大的伤害。是的,这样的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第三部分 漠漠第25节 阿瑞第一次迷失了方向
教堂神圣而庄重。古老的歌特式建筑配上耶稣受难像,产生了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力量。由于今天没有礼拜,所以阿瑞和漠漠可以进入教堂内部。宽阔的教堂里一排排的坐凳,一些信或者不信天主教的人正坐在那里祈祷。在座椅最后一排的后面又一个小水池,这里面的水便是圣水。座椅两边的墙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雕像,他们都是圣经中的任务,都是耶稣忠诚的信徒。座椅右边还有一个忏悔室,在特定的时间,天主教徒可以在那里面向上帝的使者——教父进行忏悔,以求得主的宽恕和自己心灵的解脱。座椅最前排的前面有几座雕像,他们分别就是圣母玛利亚,主耶稣,和圣父耶和华。教堂里非常静,这种静给人一种神圣而不敢造次的感觉。阿瑞和漠漠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他们偶尔小声交谈几句。兴奋和肃穆的感觉使漠漠的脸有些红了。阿瑞则依然略带忧郁的看着圣像。
他们静静的祷告着。阿瑞读过一些圣经故事,所以对天主教有些了解。天主教说人人生而有罪。传说在很早之前,上帝用7天时间造出了世界,其中就包括人类的祖先——亚当。亚当每天都辛勤劳作,上帝很感动。但是亚当很寂寞,并且苦于没有帮手。于是上帝趁着亚当睡着的时候,抽出它的一条肋骨,为他做了个帮手——夏娃。一次,亚当和夏娃在四脚蛇的引诱下,偷吃了禁果——智慧之果。从此他们便有了羞耻心,开始用无花果的叶子遮盖身体。神知道了,便来找他们。亚当和夏娃躲进了荆棘丛,上帝知道了便要惩罚他们。上帝让土地不再能自己结出粮食,使得男人要承受劳作之苦,使女人承受生育之痛。上帝还将他们驱除出了伊甸园,永远不让他们再回到伊甸园,除非有人肯牺牲自己来救赎他们。所以每个人都是有原罪的,人们要不断的做好事、祷告来使得上帝宽恕自己的罪行。每一次祷告都是心灵的倾诉,每一次洗礼都是灵魂的净化。阿瑞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信天主教了。仅仅是一次祷告,就可以使人的心灵得到解脱。他感觉,这里与酒吧,虽然一个是圣地,一个是灯红酒绿的享乐之地,但是他们同样可以让人们释放最真的自我,使压抑的心灵得到解脱。这种释放和解脱,是人人都向往和需要的,但很多人都忽略了。阿瑞又看了看身边的漠漠。她也在祈祷,祈祷什么阿瑞自然不知道,但是看她虔诚的神情,可以想象是很重要的事。阿瑞没有打断她的祈祷,而是坐在一边欣赏着漠漠。这时,阿瑞看到的是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漠漠。她恭肃的神情,纯洁的心灵仿佛她是个天使。是的,她是天使,是上帝派来拯救阿瑞的天使。自从漠漠出现,阿瑞的生活才真正的充实和真实。
漠漠祈祷完毕,看到阿瑞正出神地看着自己,脸颊竟然飘出一道红霞。
“干什么呢?”漠漠小声的说。
“没,没什么!”阿瑞回过神来,赶忙把目光移开。漠漠笑了,阿瑞也笑了。他们注视着对方,静静的坐在神圣的教堂中。仁慈的主啊,请您祝福这两个年青的灵魂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从教堂中走了出来。漠漠出门的第一句话就问阿瑞:“刚才那么傻傻地看着我干什么?第一天认识我吗?”
“没有,只是……”阿瑞说着低下了头。
“只是什么?”
“只是,你脸上有个苍蝇!”阿瑞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漠漠一边追打着阿瑞,自己也笑了。阿瑞跑着跑着,忽然转身急停,漠漠一下撞到了阿瑞怀里。阿瑞趁机在她耳边说,真希望你脸上天天有苍蝇。
漠漠一拳打在阿瑞胸口上说:“那我不成垃圾堆了!你丫找死啊!”
大二的暑假开始了,这是阿瑞在大学里度过的第二个暑假.幸运的是SARS在暑假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否则阿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过着炎热的两个月.现在阿瑞和漠漠高兴了,因为真正的疯狂才刚刚到来.但是在疯狂之前,他们还要会学校去一趟,因为学校要求所有学生要清理一下自己的物品,以便学校统一消毒.
“阿瑞回来了!”老六看见阿瑞后就像见了外星生物一样惊讶的喊着.
“回来啦!”大家用一种奇怪的口气向阿瑞打招呼.
阿瑞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看着宿舍,看着室友们,就像第一天来时那样.阿瑞看到自己的床上堆满了各种杂物,仿佛这张床从来没有人住过,只是让大家放东西而已.阿瑞有些生气,但是他没有发作.阿瑞觉得和这些人发火不值得.所以他只是用眼神告诉那些东西的主人他的不满.
“阿瑞,回来啦!”老大从门外进来了,阿瑞的目光也变得温暖起来.
“嗯,刚刚到.来收拾东西.”
“这一段时间你躲哪去了?”老二正在把自己的东西从阿瑞的床上拿走.
阿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的说:快把你的东西拿走,要不我就给扔了.”老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一边嘟囔着,一边抢救自己的垃圾.
“是啊,阿瑞,这一段你住哪了?”老大问道.
“我和一个朋友合租了一间房子.”阿瑞看到老大是唯一一个没有把东西堆在自己床上的人.
“哟,你还能和朋友合租房子啊!”老三故意把朋友两个字读得很重.
阿瑞白了他一眼,轻蔑的说:”我和朋友合租怎么了?你丫有意见?”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还真行!”老三赶快搜肠刮肚的找了个理由,但是这个理由还真的是够烂.
“那个朋友我们认识吗?哪天介绍给我们啊!”老大正在忙着帮别人搬东西.
“哦,你们不认识她.介绍给你们可以,但是恐怕有些人会不屑啊!”阿瑞说着用眼睛瞥了一下其他人.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神情.
“不会吧,大家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老大赶快笑着出来圆场.但是尴尬的气氛并未因此而改变.每个人都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人再说什么.宿舍陷入了一片沉静.
“阿瑞!”说话的是住在阿瑞对门的张凯,“那天和你一起去教堂的女生是谁啊?”
“哦?阿瑞,你交女朋友了?”老大看着阿瑞的眼里充满了笑意。
“没有,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和我合租房子的同学。”
“阿瑞!你怎么能……”老大惊讶的看着阿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阿瑞也惊异的看着老大。
“你怎么能和一个女生同居呢!”
“没有啊,我们只是租一间房子而已。”
“谁知道你们住在一起干什么了。”不知谁说了一句,声音很小,但是阿瑞肯定听见了。阿瑞没有说话,但老大开口了:“阿瑞,你这样做是在犯罪啊!”
“说什么呢!都跟你们说了,你们是不是有病啊!”阿瑞吼了起来。
“阿瑞,听我说……”老大的话没有说完,阿瑞转身离开了寝室。
这是帮什么人啊!阿瑞边走边想着。按照农历计算,早就已经立秋了。但是,北京似乎永远没有秋天,秋风扫落叶更是不可能。现在夏日的热气依然吹袭着阿瑞的脸庞。阿瑞此刻正在校园里走着。丛寝室里出来后,阿瑞非常的郁闷。并非因为被人冤枉了,被人冤枉与他而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郁闷主要来自老大,来自老大的不理解。在阿瑞的记忆中,这是他与老大的第一次冲突。他不明白为什么连老大都这么想他。
校园的路上,人来人往。人们匆匆的奔波着,麻木而快乐着。阿瑞站在这些忙碌的人中间,本来熟悉的校园竟一下子变得陌生了,似乎从没有来过这里一样。在明媚的阳光中,阿瑞第一次迷失了方向。这个时候,他只想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漠漠,只想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蒋卓的酒吧。
蒋卓的酒吧在半个月前就重新营业了,只是当时漠漠正在为蒋卓的离开而伤心欲绝,所以蒋卓没有邀请他们。阿瑞也从鸭子那里得知了酒吧开张的消息,只是当时不便开口。然而,就在阿瑞与老大冲突的当晚,他和漠漠竟出现在酒吧的歌台上唱着“Tomb of punk”。
这天,阿瑞从学校回来,进门后竟看到漠漠坐在他的床上摸着眼泪。她没有号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抽噎。
“怎么了?”阿瑞忧郁的声音地问。漠漠没有回答,依然在默默地掉泪。
“嘿,怎么啦?”阿瑞又问了一遍,然而漠漠还是没有回答。
“你怎么啦!是不是蒋卓又说什么了?”阿瑞显得有些激动,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阿瑞想,一定是蒋卓又来说什么了!这孙子!
然而阿瑞看到的却是漠漠的破涕而笑。“我只是想哭!关人家蒋卓什么事?”漠漠一遍擦眼泪一遍说。
“你丫没事吧!闲的难受啊!”阿瑞本来就和很郁闷了,结果漠漠还耍他。
漠漠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我想在体会一下哭的滋味,我怕以后没机会哭了。”说着,她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阿瑞,仿佛在说,你今后会让我哭吗?
阿瑞楞了一会,然后本能地避开了漠漠地眼神,因为他自己也一直在想,今后漠漠还会哭吗?
“走,去酒吧唱歌吧!”漠漠从卫生间洗脸出来,对阿瑞说。阿瑞先是一愣,问道:“哪……哪个酒吧?”
“废话,当然是卓……蒋卓地酒吧了!”尽管漠漠企图掩饰,但是她的脸色还是变了一遍。阿瑞没有反对。
当他们出现在蒋卓面前时蒋卓的表情大概就交惊讶了。
第三部分 漠漠第26节 浪人的死
“你们能来太好了!”
“现在好像很却人手啊。”漠漠环顾这四周,服务生地数量明显少了很多。
“是啊,刚刚开张,人手不够啊!”蒋卓名名是在回答漠漠地问题,眼睛却一只看着阿瑞。。
漠漠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拉着阿瑞走上了歌台,台下一片掌声。阿瑞和漠漠唱的是他们的代表作:“Tomb of punk”。阿瑞已经把这首歌的曲子练的很熟了,甚至在间奏部分还加入了一段即兴。漠漠的声音还是那种不入流的美。一曲唱罢,场下掌声骤起,很多常客喊着他俩的名字,不断的喝彩。
“阿瑞。”这是鸭子的声音。刚才在台上,阿瑞就看到鸭子了。
“鸭子!”阿瑞也向鸭子打了招呼,他们一起有坐到那个属于他们的角落的位子。
“听说你和漠漠住一起?”鸭子为阿瑞要了一杯“切·格瓦拉”,为自己要了一杯“夏威夷日出”。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阿瑞现在对这个问题很敏感也有些反感。
“噢,没有。我只是问问。我在想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和那种女生合租一间房子吗?”
“深了!什么意思?”阿瑞没明白鸭子的话。
“我的意思是,漠漠那么辣,你还敢跟他在一个屋檐下?是不是经常被虐待啊?”鸭子说完,坏笑起来。但是他没有笑太久,因为他忽然发现,漠漠就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你丫说谁呢!”没等鸭子解释,漠漠就爆扁了了鸭子一顿。
在鸭子地苦苦哀求下,漠漠才饶了他。“看你丫还乱说话!”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鸭子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漠漠的耳音比鸭子想象的要好。
“没……没什么!”鸭子赶忙躲到了阿瑞的身后,“可别误伤了阿瑞。误伤了他可是有人会心疼的!哈哈哈哈!”
“心疼?谁心疼他呀!”漠漠的脸有些微红。
“还用说吗?”鸭子盯着漠漠说。
“你看我敢不敢误伤!”说着漠漠真的打了过来,大多数都打到了阿瑞的身上。
“喂!干什么?”阿瑞一边闪躲,一边喊着。
过了好一会,漠漠累了,他们才算安静下来。
“我渴了!”说着,漠漠起身去了吧台那边。
“你小子害死我了!”阿瑞不满的对鸭子说。
“得啦,你肯定没少被她欺负,这算什么!”鸭子坐在阿瑞的旁边。
“对了,最近有没有看到浪人?”
“他……”说到浪人,鸭子的脸色一下自变得很难看。阿瑞看到鸭子脸色的变化,忽然心里一惊:“怎么,莫非浪人出事了?事情严重吗?他现在在哪?”
“他……”浪人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
“快说啊!”阿瑞有些焦急。
“他……去了广州,……回不来了!”鸭子缓缓地说。尽管他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逻辑,但阿瑞明白了:SARS,一定和SARS有关。但是,他还是不能相信,浪人会这么霉运。所以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非典……”
“是的。”鸭子没有等阿瑞说完,就接着说到,“浪人感染了SARS,他没能挺住……”
阿瑞忽然感觉到呼吸很困难,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豁达乐观的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死得无声无息,如同一片叶子落地一般!然而,那不是一片叶子,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年轻的生命!他本来是那么生机勃勃的,那么令人羡慕。然而他竟然就这么消逝了,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这生命曾经存在过!
生命本该是多么伟大,可是现在它又是何等的脆弱和渺小!面对朋友的客死他乡,阿瑞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他本来想找个方式宣泄,可是他居然没有找到。现在,任何方式的宣泄都无法减轻哪怕一点点他的痛苦。桐桐的离开,使他刻骨铭心;浪人的离开,却只能使他无奈。
“这个消息……漠漠知道吗?”阿瑞沉沉地说。
“不,她还不知道。”
“不要告诉她……”阿瑞的口气像是命令,但鸭子没有反对。鸭子缓缓的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CD,说:“这张Offspring现在还给你,我听过了,是张好碟,可惜浪人听不到了。”
阿瑞没有接鸭子递过来的CD,他冷冷地说:“这张CD我不能拿回去了,这是我欠浪人的。有机会把它埋到浪人的墓旁边吧。”
鸭子踌躇了好久,痛心地说:“可是,浪人没有墓……”
是啊,浪人独自身死异乡,谁会给他造墓呢?阿瑞的心在流血,一个人生前被人们排斥,被人们误解,在他死后竟也不能安然下葬。何等的悲哀!
“浪人就是浪人,他活着的时候居无定所,死后也就不应该让他待在一个地方。他说过,他是风,应该是自由。现在他真的是风了……”这些话是漠漠说的。
“你……你都听到了?”阿瑞惊讶的看着漠漠痛苦的脸。
“你们应该让我知道。浪人是我的朋友,活着是,死了也是……”漠漠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在这个喧闹的酒吧的角落,三个年轻人沉默的坐着。喧闹的世界此刻似乎已经与他们无关了。其实这个喧闹的世界与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大,百年之后,他们也都会无声无息的离开。不仅他们,我们很多人都会这样离开。后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我们。有人说人的一生只是宇宙的一瞬,但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而言,我们的生命连一瞬都不是,至多是一粒小到可以忽略的微尘而已。生命的孤寂与无助让我们很多人麻木了,而阿瑞他们没有麻木。麻木的人是没有痛苦的,而阿瑞他们怎痛苦万分……
第二天,在香山的山顶,人们看到三个年轻人在迎着风唱歌,放音乐。人们纷纷看着这三个怪人,嘲笑他们是神经病。这三个人却根本没有理睬人们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做着祭奠一样的仪式。
“人类不能收留他,希望上帝可以收留他。”三个人中的那个女孩说。
“人们永远不愿接受与自己不同的东西,未知的永远是可怕的禁区……”一个男孩说。人们听着他们的只言片语,更加坚信这些人脑子不正常,更加放肆的嘲笑、然而嘲笑往往是因为无知,无知的嘲笑反而更应该被嘲笑……
从那以后的半个月中,阿瑞和漠漠都一直再唱着怀念的歌曲。这些歌曲与酒吧的气氛不是很融合,对于招揽客人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好在客人大都是常客,他们和酒吧里的人或事都有着一定的联系。他们明白,阿瑞和漠漠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们仍然照顾酒吧。
时间似乎真的可以模糊一切,一个月后,一切又趋于了平静——漠漠和阿瑞仍在唱歌,蒋卓依然辛苦经营着酒吧和家庭,鸭子依然用“鸭子嗓”强奸着听众的耳朵。似乎一切仍然继续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阿瑞和漠漠感觉到彼此在这一个月中都有了一些变化。
得知了浪人的死讯后,漠漠更加尖锐的看待着周围的一切。她似乎将一切的不幸都归结于社会的不公和人们的无知。她会责备人们对他们这些叛逆者的指责和唾骂,说人们这么做实在是非常的愚蠢。因为他们也许正在扼杀着下一个哥白尼或着曹雪芹。她会嘶吼地谴责人们的世故和虚伪。她甚至会恶狠狠的咒骂自己为什么要上大学,为什么要去学那些也许一辈子都用不到的东西。这么说吧,漠漠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她把对周围人们排斥的恐惧转化为了自己的愤愤不平,把自己对命运的无奈转化为了对人生的斥责。
虽然浪人的死同样也让阿瑞的心受到很大的震撼,但是阿瑞却从中看到了事情的另一方面。阿瑞隐隐觉得,他和漠漠走的是一条正确但不幸的路。他们追求的自由也许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而他们却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阿瑞的父母因为阿瑞考试挂科而严厉的谴责了阿瑞,阿瑞的挚友老大因为他与漠漠合租房子而视他为罪人,阿瑞的其他朋友则都变成了阿瑞的敌人,阿瑞曾经拥有的头上的种种光环也都消逝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却是种种骂名。
在酒吧,或是在漠漠身边,阿瑞并不在乎这些。但是,阿瑞明白,他迟早要走上社会,这是他无法摆脱的命运。那时的他将必须依靠这些他不在乎,甚至是不屑理睬的东西度日糊口。如果是一个人,他可以学浪人一样四处流浪最后甚至客死他乡,但是现在他毕竟还爱着漠漠。他也知道,漠漠不会在乎甚至很讨厌这些。但漠漠可以不在乎,阿瑞却不能了!最简单的,他不能让漠漠和他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啊!阿瑞的心里极端的矛盾,他对社会的恐惧和对凄惨人生的恐惧同样强烈!在夹缝中生存的感觉,阿瑞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算了,别想这些了!太累了!”阿瑞经常这样对自己说,但说完不久,他又开始想了。也许因为浪人的惨剧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他们彼此的心事彼此都知道,所以漠漠就努力的安慰阿瑞,所以阿瑞就拼命的安抚漠漠。无论如何,他们至少还有彼此。漠漠相信,只要有阿瑞在,多么不公平的生活也会变得美好起来,阿瑞相信,只要有漠漠在,多么呆板的生活总会有一缕阳光。
第三部分 漠漠第27节 桐桐的日记
于是,太阳每天还要东升西落,阿瑞和漠漠仍然在太阳西落时一起去酒吧,在太阳东升时一起回家。每天做饭的依然是漠漠,付帐的还是阿瑞。偶尔的小架要吵一吵,吵完后不久又会和好。阿瑞还是偶尔会受伤,这准是因为漠漠又随手向阿瑞丢东西了。阿瑞受伤后,漠漠仍然要照顾他,哄他开心。这也许就是命运,它就是要让人们永远能够看到却得不到希望。无论是谁——包括漠漠和阿瑞——都永远是命运的奴隶……故事讲到这里,应该接近尾声了。太长的故事总是缺乏新意。所以阿瑞与漠漠最终结婚生活,一起过着幸福或者不幸的生活应该是比较合理的结尾。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命运无常,它总要惹一些麻烦,制造一些波折才开心。这次,它又开了一个玩笑,这个玩笑使我还要把故事讲下去,接下来的故事是这样的,那是一个绚丽而灰暗的午后……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哭,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中午的艳阳舔食着大地上的生灵,空气中的最后一滴水汽也早已不知所终了。这时的马路上除了赶着上班的人们,没有什么活动的东西。阿瑞还没有起床,昨晚他和漠漠在酒吧唱了一个通宵,这是他们一个月来第一次这么疯狂的娱乐,因为昨天是漠漠的生日。
住了这么久,阿瑞竟还不知道漠漠的生日。所以,昨天鸭子说要给漠漠过生日时,阿瑞一脸的茫然和后悔。在漠漠最重要的日子里,阿瑞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漠漠并不失望,她本来就没打算让阿瑞送她什么。对于她而言,阿瑞长久以来的照顾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但是,阿瑞却很尴尬,所以他绞尽脑汁在想能送漠漠什么礼物。可是,在午夜想买礼物似乎有些天方夜谈,最后阿瑞除了一句“生日快乐”,什么也没有想到。
“生日快乐,漠漠。你看我……”阿瑞想要道歉,可是漠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打断了阿瑞的话,说:“我想听你唱歌,行吗?”
阿瑞踌躇了一下,拿起吉走上了台。他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调整好了麦克的高度。琴弦拨动,发出了优美的和弦。这段前奏漠漠非常熟悉,她曾经无数次的听到。这段曲子把她和阿瑞连到了一起,伴他们度过了美好和糟糕的时光。这首个这一生都将深深的印在他们的心中。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阿瑞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忧郁而诱人。但是这次漠漠听得却不似原来那么舒服。她隐隐感到了某种不安。其实这时因为最近她太累了的缘故。阿瑞一曲唱罢,当然赢得了满堂喝彩。阿瑞等大家鼓掌结束,才缓缓开口:“今天,是我们的漠漠小姐的生日。我把刚刚的那首歌和接下来的这首‘灰姑娘’送给她,祝她生日快乐,永远快乐!”说完,大家的掌声再次响起,很多人都向漠漠表示了祝贺。漠漠一一回应着,其实她最在乎的还是阿瑞的祝福。
郑钧的灰姑娘很适合吉他弹唱,而他那种深沉的感觉被阿瑞表现得十分到位,而对心上人那种依依不舍的感情更是淋漓尽致。阿瑞唱得非常卖力,漠漠听得非常入神。
接下来便是狂欢了,酒吧的很多人是漠漠的好友兼歌迷。所以,这天的酒吧竟成了漠漠的生日晚会现场。
然而狂欢的结果就是漠漠和阿瑞都喝得酩酊大醉,差点进错了家门。所以一直到中午阿瑞还没有起床。而此时,漠漠已经起来了,而且还接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桐桐的室友打到阿瑞的手机上的,说是找阿瑞有很急的事,具体什么事对方没有说,漠漠也没有问。只是说等看到阿瑞就让他去。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4点多。漠漠给阿瑞做了一些简单的饭,阿瑞吃过后就去了学校。
阿瑞回来得很快,他手中拿着一个本子,脸色不是很好看。漠漠本来想问,但最后她没有问,而是跑到厨房去准备晚饭。
晚饭阿瑞没有吃,而是一个人躲在一边翻看着那个本子。漠漠非常好奇,但是几次话到嘴边她都咽回去了。
但是过了大概一个月后,漠漠终于问了。因为阿瑞在这一个月得变化让漠漠感到莫名其妙。他渐渐减少了去酒吧的时间。虽然平时也和漠漠说话,但是那种感觉绝对和从前不同。究竟出了什么事,让阿瑞忽然变成这样了?漠漠问阿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阿瑞只告诉他没事。她问他能不能帮他分担,他沉默了一会说,不能!漠漠很失望,她只能看着阿瑞一天天变得沉默和呆厄,她肯定那个本子里有什么东西给他带来了麻烦。但是他却把她排除了出去。漠漠难过而心痛。
其实影响阿瑞的不只是那个本子,不过事情的确都发生在阿瑞去学校那本子的那天。那天找他的除了桐桐的室友,还有老大和系主任……那天阿瑞去到学校,找到了桐桐的同学。
“什么事?”
“这个东西给你!”说着那个同学掏出了一个本子。
“这是……”
“桐桐的日记!”
“桐桐的日记!!”
“是的,这是上次学校组织整理东西时我们找到的。我们留着没有用,给她父母也只能让他们更伤心。所以我们想问问你愿不愿收下。”
阿瑞用颤抖的手接过了日记本。本子有些脏了,封皮也有些破损,但是阿瑞还是像保管文物一样把它妥善的保存好。
阿瑞拿了本子就要回来,却在路上遇到了老大。
“阿瑞!刚好!系主任找你!”老大的语气没法形容,但决不是老友在相见的喜悦。
“系主任?他找我干什么?”阿瑞一惊,他知道出事了。
“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阿瑞随着老大来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这里阿瑞曾经来过,只是那时他时系里的标牌人物,这次来却有些心虚。
系主任坐在皮椅上,他年纪大约40岁,略微有些发福,戴着一副大边框眼镜,眼镜闪着智慧的光芒!
“林嘉瑞,听说你和一个女生同居!”系主任开门见山的谈话让阿瑞的心一下子谅了。他看着身边的老大,他知道他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卖了。
“不是同居,只是合租而已!”阿瑞试图解释。
“还狡辩!林嘉瑞啊,你这么做是要被开除的。不过我了解你不是那种人,一定有什么原因。所以我给你个机会,一个月内搬回来!”系主任好像非常大度的样子。他认为阿瑞一定会感恩戴德的谢谢他。可是阿瑞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走吧!”系主任把他们打发走了。
除了办公室,老大刚要开口,却发现阿瑞早已经走远了。
阿瑞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朋友会这么对待他?只是因为他的另类他们无法接受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啊!可是这种权利却被不知不觉的剥夺了。
然而,直接关系到阿瑞变化的,更重要的是那本桐桐的日记,因为在里面记载了桐桐的真实死因,以及让阿瑞进退两难的理由。
漠漠问阿瑞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于是她决定自己去看看,看看那个本子到底是什么?里面到底有什么。
当她翻开本子时,阿瑞还在睡觉,因为这时是晚上1点左右。这天漠漠故意没有去酒吧唱歌,她要进行自己的小计划。
她开始一页页的看。桐桐的日记。日记是从她和阿瑞相识那天开始写的。里面记载了很多桐桐和阿瑞的幸福往事。有些事漠漠知道,但更多的,漠漠不知道,因为阿瑞从不愿提起这些事。漠漠看得非常仔细,看着看着她竟然有些嫉妒。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她竟会吃一个死人得醋。
日记里永远没有谎言。漠漠看着桐桐的日记,仿佛能感受到桐桐内心世界。她惊讶的发现桐桐和她在内心深处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漠漠表现了非常叛逆的一面而桐桐则表现了非常规矩的一面。桐桐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今天阿瑞送了我一个非常漂亮的镯子。我非常喜欢,但我知道它一定价值不菲。阿瑞从哪里来的钱?我想我可能多心了。
“阿瑞今天早上迟到了。他说他是因为昨天没有睡好,但是他的眼镜告诉我他隐瞒了什么。难道阿瑞不相信我吗?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最近阿瑞的状态非常不好,上课时经常睡觉,也很少和我一起上自习了。阿瑞变了,我甚至觉得他有些堕落了。我真的很心痛。
“阿瑞的改变竟是因为我!为了让我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才去拼命挣钱。我现在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难过。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他堕落!我想要原来那个有理想,规规矩矩的阿瑞!
“我和阿瑞谈过很多次了,可是他似乎并不以为然。他还和漠漠混在一起,漠漠会害了他的!而这一切竟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我,阿瑞不会为了挣钱而耽误学业的。我在害他吗?我爱他啊!我不知道……“我决定离开阿瑞了!虽然还爱着他,但是我真的不能这么看着他越走越远。社会是残酷的,他迟早要被社会抛弃的!我不能成为罪魁祸首!我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他醒悟,能让他回来。阿瑞我爱你,真的爱你。我爱好的你,坏的你,一切的你。但是为了我们的前途,我必须让你回到社会中来,让你重新走上正规的道路!再见了,爱人!
“阿瑞依然没有悔改,他反而越陷越深……我现在非常自责!是我啊!难道爱一个人也会错吗?难道爱一个人也会害了他吗?是我杀死了原来那个大有前途的阿瑞!也许我真的会毁了他的一生……也许只有用我的生命才能让我得到解脱。”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页,在这一页上,有些地方皱了。漠漠知道,那是泪痕。合上日记本,漠漠不知何去何从。如果说阿瑞是因为桐桐而堕落,那么漠漠就是最大的帮凶。漠漠一直认为,阿瑞现在的生活很自由,很快乐。她却忽略了阿瑞的明天。是的,漠漠和阿瑞的经历和环境注定了他们不能走同样的路。漠漠轻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心,很乱……
第三部分 漠漠第28节 十年后
阿瑞依然郁闷而少语。阿瑞以为桐桐早就离开了他的世界,但是看了桐桐的日记,他忽然感觉到桐桐竟一直默默的守在他身边。他感觉自己欠桐桐的太多,太多了……他留恋自由,却有被良心谴责。他犹豫的徘徊着,本来已经明确的方向现在竟又模糊了。他不想离开漠漠,却也不希望父母叹息,朋友背叛,爱人伤心。为什么这个社会就不能给这些另类的年轻人哪怕一点点的生存空间呢?人人都讨厌悲剧,人人都在制造着悲剧,这就是生活……
“怎么了?”鸭子问阿瑞。
此时阿瑞正坐在酒吧的那个角落里,他正在重新审视这个世界,重新审视他自己。对于鸭子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他怎么了?”鸭子问漠漠。
此时漠漠正坐在阿瑞的旁边,她正在试着分担着阿瑞的痛苦,但她却感到无能为力。所以对于鸭子的问题,她没有回答。
忽然,漠漠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走,阿瑞。陪我去唱‘那些花儿’!”没有什么解释,因为漠漠做事从没有理由。
这次他们都唱得很动情,很伤感。心事重重的人唱得歌总是那么有感觉。过足了歌瘾,他们开始喝酒。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个道理阿瑞早就明白,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方法,唯有把自己灌醉,喝醉了一切烦恼都会被忘却!
“喝,今天谁不醉,谁是孙子!”
“喝!”
……
阿瑞是在第二天早上11点左右醒来的。醒来时,屋子里只有阿瑞一个人和一封信。信是漠漠留下的。漠漠在信中写道:阿瑞,我走了。不要找我。我真是很傻,到现在才明白,我们所走的是不同的道路。桐桐为你而付出了生命,你应该完成她的愿望,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不应该辜负她。至于我,也许我会像浪人一样远走他乡。我不会回来,你也不要想念我。我们的感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阿瑞,在我的世界里注定了被人们鄙视和排挤。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也被人鄙视和排挤,那样我会很伤心。所以,阿瑞,为了我,为了桐桐,回到你的世界去吧,那里你才能找到你自己。
“我的世界?哪里才是我的世界?”阿瑞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傻子,你们怎么都这么傻?为什么非要选择离开?”阿瑞一边哭泣一边跺脚,仿佛要把这个世界踩塌一般。但是他的哭嚎,他的愤怒却只能更加让自己显得无力。
阿瑞独自待在公寓中,这里还有漠漠的味道,有漠漠的声音,但是漠漠在哪里呢?阿瑞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这房间里的没件东西都会引起他的回忆,而回忆意味着痛苦……
晚上,阿瑞去了蒋卓的酒吧。他没有打算在那里找到漠漠。因为他知道,漠漠说不让他找她,他就绝对不会找到她。
到了蒋卓的酒吧门口,阿瑞没有进去。因为酒吧的门锁着。这个在晚上从来不上锁的门,今天竟然锁着。没有什么解释说明,也没有人告诉阿瑞为什么。其实,很多事就是没有原因,比如漠漠的离开,比如桐桐的离开……
阿瑞站在马路上。街道繁华而喧闹,阿瑞独自走着,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个公寓里已经没有了温暖,回去只能增加阿瑞的伤感。这个时候,阿瑞只能去一个地方,尽管他非常的不想去,但是他最终也没有想到还能去哪。他默默的走向了学校……在这个世界中,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但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曾经发生过的事,如果曾经经刻骨铭心,就很难再从脑海中消失。
这里是一间酒吧,可以说是这个城市中最繁华的酒吧,甚至比蒋卓的还好。这间酒吧里也有那些靠音乐来释放自己的年轻人,他们的歌曲同样的不羁,充满着个性。在酒吧的一个角落中,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坐在那里,他身着一身名贵的西装,头发一丝不乱,虽然是在酒吧这种放松的场合,他还是一丝不苟,身上没有一点懈怠的地方。西服的纽扣全部扣好,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高的一个,完美搭配的领带完美的系在脖子上,其实在这种地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真不知该说他个性还是固执。他面前放着一瓶啤酒,但基本就没有动过。他靠在椅子上,深邃的目光紧紧盯住台商那个唱歌的年轻人。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抱着把吉他,长的是一首十多年前的老歌,今天听来同样经典。“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听到了这首歌,那个男人的眼光明显黯淡了下去,无数的往事涌上了心头。
当年,这个男人也是个年轻人,也充满着理想和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对这个世界的不满,那时的他也是靠唱歌来发泄的,而且她还曾经是一家酒吧的一位很受欢迎的歌手。其实他走上舞台是因为一件很突然的事,他走下舞台更是因为一件很突然的事。现在,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当初那放荡不羁的影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正式和一丝不苟,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上前和他谈话,更别说拉着他和他们一起疯了。这个人经常出现在这间酒吧中,所以它也是这里其他常客谈论的内容,他们经常猜测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每次都是坐在角落,只要一瓶啤酒,整晚都盯着台上那些唱歌的少男少女。但至今为止,也没讨论出个令人信服的答案,也没有人敢上前问问。因为他们觉得有钱人都是难以亲近的,这个人就是有钱人,因为几乎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过他开的那辆奔驰,也都见过他腕子上带着的名贵的玉镯子,据传说,那个镯子就要十八万八。
“真不明白这些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花那么多钱就买个镯子!”一个酒客说。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那叫派!那镯子你带得出来吗?”另一个人答道。
他们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敢去看那个人,他们觉得有钱人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惹得起的。好在那个人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在关注他,有很多人在议论他,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台上一个又一个的歌手。
时钟敲响了十二点,对别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这个人站了起来,拉了拉衣服,准备走了。这个时间是他每天离开的时间,甚至起来是拉衣服的动作每天也都是一样的,真的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有个习惯就是从来不叫服务员来付账,而是自己到吧台,亲自付款。今天当然也是没有变化,他径直走向了吧台。吧台边也有人坐着在喝酒,这些人有的有说有笑,对着台上唱歌的漂亮小姑娘狂吹口哨;也有的在和朋友低声地聊天,不时发出阵阵笑声。看来人们的心情都很好。只有他一直是一种忧郁的眼神,这个地方给了他太多太多对过去的回忆。
他眼里并没有别人,他只是径直的走向吧台,准备交钱走人。但是今天他的目光被人群中一个女人吸引住,按说这没有什么奇怪,可这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发生在这里,这就让人不能理解。他平常对酒吧中的女人是向来不看的,不管使用正眼还是余光,他好像在有意避开看到这里的女人,仿佛这也会给他带来痛苦。今天吸引他目光的女人其实是十分普通的一个,它既没有这里其他女人的浓妆艳抹,也没有其他人热情疯狂,这也许就是吸引他的原因吧。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很熟悉,但他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么一个人。他的目光在这个女人身上停留的很久,直到那个女人发现他时,他还在看着她。但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发现了他,所以他就避开了那个女人的目光,毕竟一直盯着一个女人看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就在他快要到吧台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但他很快又转过头来,因为他看到那个女人也在看他。他想赶快离开这里,他甚至还怕再看到那个女人。所以他飞快的付了钱,转头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阿瑞?”声音也是十分小,但他就是听见了,而且是在这个喧闹的酒吧中,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这里喊他的名字,而且还是他在大学时代的名字。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他想看看是谁会在这里看见他,认出他,而且还喊出了自己曾经的名字。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他看了很久的女人。
“阿瑞?”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清楚地看到声音是从那个女人嘴中出来的。他心里一通狂跳,因为他在近处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容貌,看到了他的脸,他的鼻子和嘴,还有那耳朵,最要命的是她的眼神。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那个眼神曾经陪伴他过了大学中将近两年的生活,他们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曾经一起看过星星,自一起玩过,闹过,疯狂过。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林嘉瑞,那个女人就是漠漠,造化弄人,在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又在一间酒吧中见面了,而这间酒吧还是那个蒋卓开的。
第三部分 漠漠第29节 尾声
阿瑞毕业以后,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一家大公司,十年间,已经从一名普通的职员成长为一个部门的经理,而且业绩一直十分出色。十几天前,阿瑞那晚加班,回去时他走了一条平常不太走的路。他不走这条路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条路上酒吧太多,他看到酒吧就无法不让自己想起漠漠,想起自己那两年的快乐生活。他那天走了这里,也是因为这是近路,他不想回去太晚了让家人担心。但是偏偏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偏偏他把车开到了路边停下,偏偏他走出了车,走进了酒吧中。他没有去找蒋卓,他不知道蒋卓是否还能认出他,而且他不想再去触摸任何和自己那段生活有关的事情。但他走进了酒吧就是承认了这段时间的存在。他没有去惊动任何人,而是静静地坐到了自己熟悉的角落,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表演过的舞台,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任那回忆汹涌的冲进脑海中。
漠漠没有阿瑞那么好的成绩,所以她毕业后就开始自己找工作,这其中碰了无数次壁,受了无数的委屈,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工作。虽然过程十分艰苦,但漠漠以其认真的态度,还是受到了上司的好评,自己在公司中也已经成了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她很早就知道蒋卓在这里开了一间酒吧,她自己抽时间就会来这里坐会儿,她也没有去找蒋卓,她也怕面对蒋卓,她比阿瑞还要脆弱,她甚至不敢去他们曾经去的角落,甚至不敢往那里看一眼。如果不是这几天漠漠恰巧出差,那么这一幕就会发生在好几天前。她来这里只是不想使自己真的完全被这个世界同化,她的骨子里还是和现在在台上唱歌的那女孩子一样的放纵和不羁的。今天,她出差回来就来到了这间酒吧,刚一进门就发现那个平常无人问津的角落今天坐了人,由于太暗,她看不清那个人长的是什么样子,知道那个人站起来,走到了光亮的地方。她本并不在意,只是以为那个人是恰巧坐在那里罢了,但是她看到了他的目光,时间的飞逝没有使他们的目光发生改变,否则今天上演的就只能是擦肩而过。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们重新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只先后说了这两句,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还好吗?”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一句,意识到这一点后,两个人又同时闭上了嘴。
两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见面,没有高谈阔论,嘘寒问暖,取而代之的只有沉默,仿佛他们不用说话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阿瑞看着漠漠,发现她变太多了,难怪他只是觉得熟悉,而没有认出她来。她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脸上淡淡的化了一点妆,从脸上再也看不到她年轻时的个性张扬,却只有一脸成熟和世故,默默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久经社会考验的人。
“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和委屈。”阿瑞心里想,他知道在漠漠的成绩不是很好,他也知道在这个社会,成绩决定一切,成绩不好就会处处碰壁。
“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穿西装,要不是在近处,还真不敢认你。”两个人中间终于又有声音响起,是漠漠。
“噢,是吗。我现在一天到晚穿的都是这个。”阿瑞苦笑着答道。
“没办法,我也一样。只不过晚上来这里才换下去。”
“你经常来这里吗?”阿瑞看着漠漠。
“是啊!我只是觉得到了这里自己才会真正的放松一点,在外面的压力太大了。”
“你去看过蒋卓吗?”
“没有,你去过了吗?”
“我也没有。”阿瑞笑了笑,他发现他们还是很默契的。接触蒋卓,就是接触他们的过去,而他们一直对过去采取一种回避的态度。毕竟那段回忆太快乐了,太真实了,他们觉得自己过的那段生活就像梦境一样,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敢去想那样的活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样的生活对一个孩子来说都长不了,更何况他们,他们现在已不再是孩子,甚至已经是孩子的父母亲,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那段回忆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一片胜地,他们向往,却又不敢踏入一步。“看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混得不错吧!”漠漠开玩笑的说。
“啊?哦!还好吧。”阿瑞显然没有漠漠放松,他根本没有想到会碰到漠漠,一时还有些迷茫。
一段悦耳的铃声响起,使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阿瑞心中又是一阵抓紧。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漠漠说完站起来,走到了一个比较静的地方,掏出电话,不知在和人说着什么。
那是漠漠的铃声?她怎么还用它做铃声?阿瑞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对不起啊!我该走了,咱们以后有机会在聊吧!”漠漠回来后,拿起了挎包。
“好吧!我也该走了,已经很晚了。”
他们在一起呆了一个小时,却让沉默占去了大部分时间。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阿瑞今晚首次主动说话,却还是一句客套。
“不用了,我也是开车过来的。”漠漠笑着说。
“哦,那就好,路上小心。”阿瑞有些尴尬。
“好了,以后有机会在聊吧,我要走了。你去哪边?”漠漠问他。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了酒吧的门口。
“我往东走,你呢?”
“我去那边。”漠漠把手指向了西边,“那么就再见了!”
“好,再见!”阿瑞抬头看着漠漠,发现漠漠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保重!”漠漠首先移开了目光,缓缓的转过身,迈出了第一步。
“保重!”阿瑞的声音小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看着正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的漠漠,感到心中有一样东西也在离自己越来越远,阿瑞祥把它抓住,去不知怎么就是抓不住。他的心中笼上了浓浓的失落感。
以后见,两个人谁都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怎么见?茫茫人海,两个人若想相见是多么不容易,往往时间太久了,即使走在同一条大街上,也已经成了陌路人。阿瑞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这次分别也许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诀别,他终于意识到渐渐远离自己的是自己心中的那片胜地。
他想哭,却不能哭,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苦笑了一下,望着漠漠渐渐远去的背影,知道那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的转过身,迈出了第一步。今天是大年夜,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然而,今年,这炮仗声已无法勾起我的兴趣。我呆呆的坐在电话旁,等待着新年的第一声问候。寂静,熟悉的铃声没有响起。是忘了吗?也许是,希望是。我依然呆呆坐着,思绪却飘了起来。
“老了!”一次好友打趣说。的确,22岁的我真的老了。不是肉体,而是心灵。有些人说这叫“成熟”。如果是,我宁可不要。22岁了,早已经过了花季的甜蜜和雨季的朦胧。太多的苦恼,太多的迷茫,太多的心酸把梦想的泡沫打个稀烂。而泡沫中的我也从天堂跌入地狱。我需要幻想,如同雄鹰需要劲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的生命中充满了两样东西:风浪和梦幻。是的,水瓶座的人往往因为超常的天赋和灵敏的感觉而使自己生活在半梦半醒之间。梦是美好的,可把梦打破却是残酷的。在我的梦被一次次打破后,我的心沉睡了。没有灵感,没有激情,没有浪漫的生活情趣。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被以超写实的手法展现。真实得令人恐惧,令人生畏!
我已不再是我?是的,不知不觉中变了。变得伪善,变得世故,变得两面三刀,变得八面玲珑,变得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从前那个活力四射、充满阳光朝气的少年已随风而逝了。灵魂被污浊了,灵魂为肉体所困而无法解脱。我是多么想向世人展示最真实的自我。我曾这样做过,可那个毫无防范能力的裸露的灵魂顿时遍体鳞伤。于是,我又把自己包围起来,用那些纷乱的尘埃围绕自己,用肮脏的泥巴做成的盔甲保护自己。痛苦,无边的痛苦入阳光一般挥洒下来。我无处可躲,于是不躲。我无法逃避,于是面对。我知道自己没有改变世界的天赋,那样做得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其实粉身碎骨又会怎样?死亡逝一个生命最终的归宿。死亡的肉体将会重塑,而灵魂依然完美。
想起一个故事:似乎是说花朵是死灵怨恨的化身。是真的吧,不然樱花为什么用自己的美丽报复人类呢?无边的烦恼不会像樱花一样随着春风绽放。它们是富士山,巍峨而会随时爆发。一层层的火山灰堆积起来将我埋葬。窒息、巨大的压力、无奈。人的命运是否早已决定?如同释迦牟尼生来就是佛祖,而我生来就是一粒微尘。我想用双眼看世界,却总又被红尘蒙着眼睛。于是鲜血像红土一样溃散开来,思维陷入了没有尽头的莫比乌斯带……
电话仍没有响,但我可以感到它的蠢蠢欲动。看着镜子中的我,继续想……
上帝真的很公平,他给我一副不好的容貌,却用无数光荣去映衬它。这光荣带来了阳光,同时也带来了黑洞。黑洞中四处飘着凋谢的樱花,每一片花瓣都在诉说。我,听不懂,但感受得到。我被同化了,同化为一朵花——不是玫瑰、不是樱花、更不是牡丹。我是仙人掌得花,小而不美丽。但是我是一种力量——信仰的力量,生命的力量。终于,在挣脱束缚的那一刻,我死了。
可悲么?不,死是生的延续,不是吗?我希望可以静静的守着樱花,然后静静死去。
绝望么?不,一点也不。没有希望又怎会绝望?
我将心装在潘多拉的盒子,用古埃及的封印将它封好,在樱花飞舞时,埋在小亚细亚平原的巴比伦塔废墟之下。千年之后,当樱花又飘起时,会有一个人找到它,开启它。在樱花烂漫时埋下,在樱花再此烂漫时开启。也许是巧合,但不是梦!
铃响了,然而我没有去接。我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烟花伴着雪花在飞,而樱花,已不再了……
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也许你认为这是个好故事,也许你会谩骂它纯粹是个垃圾。也许你会认为阿瑞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的道路来走,也许你会同意阿瑞根本就不应该和漠漠鬼混。也许你会就得你和阿瑞很想,也许你会感到这个阿瑞很陌生……其实,这都无所谓,因为故事就是故事。至于孰对孰错,自有后人来评说。
现在你唯一的一问也许就是:我是谁?为什么我会知道阿瑞的故事。
其实,我只是个“考后暴走族”,朋友们叫我小晨。但是现在,他们都称呼我林太太了。好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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