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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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顾名思义就是边境上的关口。中国古代的边关主要是为了抵御外族侵略，其军事和战略地位显而易见。秦始皇修长城，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北方民族对中原文明的侵扰。进入现代社会以后，边关的军事职能逐渐弱化，经济职能越来越显著。
如果说首都北京是祖国母亲的心脏的话，那么边关就是祖国母亲肌肤上的毛孔。祖国母亲的肌肤有海疆和陆疆之分，不管这些毛孔是在海疆还是陆疆，统统都叫做海关。海关不一定都位于沿海地区，陆疆上的边境关口就叫做陆路口岸。
中国与俄罗斯、蒙古、哈萨克斯坦、巴基斯坦、印度、越南、朝鲜等十五个国家接壤，陆路口岸之多，周边环境之复杂，自然条件之恶劣，在世界上是很少有的。边关是国家经济形势和政治气候的晴雨表，国与国之间关系良好时，边境口岸气氛祥和，边境贸易比较繁荣；国与国之间关系紧张时，边境口岸剑拔驽张，边境贸易量锐减。
随着中国经济的繁荣，国力的增强，在世界外交舞台上地位的提高，中国和周边国家的睦邻友好关系不断发展，中国陆路口岸的人员往来和边境贸易与日俱增。中国陆路口岸的任务越来越繁重，其地位也越来越重要。
中国有两万两千多公里的陆路边境线，一块块界碑在祖国神圣的领土上划出了疆界。疆界不一定有森严壁垒的万里长城，一条小河、一条小路、一道铁丝网，甚至两棵树就划出了国界。这样的国界给海关的监管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中国的陆路边境线上有九个直属海关，139个隶属海关，其中一类口岸有63个，包括铁路口岸10个，公路口岸37个，水运口岸16个。
海关是国门的体现，海关是国家主权的象征。海关是我国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海关是国民经济全局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我国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维护国家主权，保障国家经济安全，就必须充分发挥海关的重要作用。
2002年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第一年。从今年起，中国关税税率大幅度下降，海关税收任务艰巨，使我们面临着严峻的挑战。6月28日，朱镕基总理到海关总署考察工作， 对我国海关在新形势下的任务提出了明确的思路，就是要加快信息化建设，采用高新技术，改革业务制度，创新管理方法，推动“大通关”实施，提升执法能力，继续打击走私骗税等违法犯罪活动，为增加国家财政收入，促进经济发展做出新贡献。
海关的职能是监管、征税、打击走私和统计进出口贸易量。海关总署为了更好地发挥海关职能，提出了“依法行政、为国把关、服务经济、促进发展”的十六字工作方针。我们在采访中国主要陆路口岸时，既看到了海关关员无私奉献的精神风貌，也看到了他们同走私分子较量中的刀光剑影。边关不是花前月下的林荫小路，在平静的表面背后不时还会有惊涛骇浪，甚至有血雨腥风。
当我们站在国门前，望着庄严的五星红旗，一种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时，我们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国家的利益，什么叫做国家的尊严。
边关人以辛勤的汗水和生命的代价汇入了祖国建设的浩瀚大海，我们在这里所讲述的故事只不过是大海中的几朵浪花。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1)

长春海关资料
长春海关位于吉林省长春市东南经济技术开发区内，距长春机场14.8公里，距长春火车站7.8公里。长春位于沈阳与哈尔滨之间，距沈阳为310公里；距哈尔滨为230公里，乘汽车可以沿着高速公路到达。长春关区范围内道路比较好，多为柏油路面。
长春关区管辖吉林省长春市、吉林市、四平地区、辽源地区、松原地区、白城地区、通化地区、白山地区和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海关业务。东面与朝鲜和俄罗斯接壤，有一眼望“三国”之称。其边境线总长为1438.7公理，有圈河、图们、三合、南坪、开山屯、临江、集安7个国家一类口岸；老虎哨、沙坨子、长白、古城里、青石5个国家二类口岸。
长春关区所辖的陆路口岸是吉林省与朝鲜、俄罗斯两国最大的边贸口岸，进口货物主要为海产品、木材和汽车配件，出口货物主要为机械、化工、农副产品等。关区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汽车。
长春海关所辖地平均海拔为110米—200米，地形以丘陵和山区为主，长白山脉沿边境线蜿蜒曲折贯穿南北，树高林密，自然风景秀丽。气候属北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年平均气温20度，七八月最热，最高气温35度；二月最冷，最低气温零下34度，年无霜期为115天，春秋两季多风。
珲春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珲春海关位于吉林省东部中、朝、俄三国交界处的珲春市，距长春市650余公里，可在图们或延吉乘火车、或在延吉乘飞机到达。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珲春海关隶属于长春海关，边境线长近400公里，与朝、俄等国陆路相连，与韩、日等国水路相通，拥有3个一类口岸和1个二类口岸。珲春是吉林省最大的边贸口岸城市，主要进口货物为海产品、木材、小食品等，出口货物以大米、服装、建材等为主。珲春海关年平均监管进出口货物10万吨，货值55亿元人民币。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汽车、香烟、毒品等。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
珲春关区地貌类型复杂，既有平原，也有丘陵、山地，多湖泊，自然风景秀丽。气候为温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年平均气温5。5摄氏度，全年无霜期150天左右，春秋两季多风。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吉林省珲春市靖和街
邮编：133300
电话：0440－7518645
举报电话：0440－7526743
1.公鸡的嘴尖上有一块土字牌界碑，这是中俄朝三国的分水岭
如果说祖国母亲的版图像一只雄鸡的话，那么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就是雄鸡的嘴巴，而边境小城珲春市就是雄鸡的嘴尖。在珲春市的边缘，有一块三角形的“土”字牌界碑。可别小瞧了这块碑，它可是中俄朝三国交界的分水岭。
1886年，沙皇俄国人曾经把这块碑送到湖里，企图缩小中国的版图。当时清朝政府派来的钦差大臣亲临珲春，斡旋东部划界。这个大臣据理力争，坚持边境划界寸土必争，使这个土子牌又回到现在这个位置。1886年，也就是光绪12年，这块界碑就伫立在这里。
斗转星移，人世更迷，经历了一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它目睹了人世间的沧桑。现在它依然默默无语。它是珍贵的文物，它是历史的见证。每当看到这块界碑，人们就想起了清朝历史上那位为中国争回国土边境的有功之臣。所以这块土子碑现在已经成为一块爱国主义教育的文物。
说起这块界碑的名字，还颇有些洋面包的味道。土子牌不是中国的乡村俚语，而是英文的译音。土子牌来源于英文字母，这个“T”就叫“TWO”，“TWO”音译过来就念“土”，土子牌因此而得名。当时在中国的东部划界，在珲春交界有三块界碑：土子牌、拉子牌、卅子牌。土字牌是最尖端的一块界碑。
站在这块界碑前，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俄罗斯和朝鲜的风景，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日本海。界碑旁边那个白色的塔楼，是中国的土子牌哨所。前面那个铁路、公路两用大桥，就是著名的俄朝大桥。桥的南面是朝鲜民族主义共和国，桥的北面是俄罗斯的哈圣镇。
1991年10月20日，珲春海关诞生了。珲春海关辖区珲春市，与俄罗斯和朝鲜两国陆路相连，与俄罗斯、朝鲜、日本、韩国水陆相通。珲春海关是从日本、韩国的海岸到中国大陆最近的国际通道，也是中国东出日本海，进入太平洋的国际客货海陆联运，拥抱蓝色太平洋的最佳捷径。
建关之初，珲春海关辖区只有对俄罗斯的长岭子口岸和对朝鲜的沙坨子口岸，后来相继设立了对朝鲜的圈河口岸和对俄罗斯的铁路口岸。目前，珲春已经成为吉林省边疆近海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也是联合国图们江下游开发项目的中心。经过十多年的开发建设，珲春的公路、铁路口岸与与俄罗斯口岸相通；圈河、沙坨子口岸与朝鲜口岸相通可以开展对韩国和日本以及其它环太平洋国家和地区的贸易往来。
独特的地理优势使得珲春的对外贸易非常活跃，这里既有中朝、中俄之间的边境贸易，也有中韩、中日之间的一般贸易；既有俄朝之间的过境贸易，也有韩朝、朝日之间的转口贸易；既有中、朝、韩、日之间货物的海陆联运，也有中、俄、韩、日之间旅客的海陆联运。珲春被列为国家首批四个沿边开放城市之一。
珲春已经从一个边境小镇，发展成为以外向型经济为主导的、初具规模的口岸城市。珲春海关也从一个只有17人的小关茁壮成长起来。管辖着四个口岸，九个监管作业现场，拥有近百人监管队伍的珲春海关是长春关区业务量最大的基层海关。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2)

2.干巴江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河，干巴江畔发生了一起并不干巴的“4.11”走私香烟大案
这是一个叫做沙头村的村庄，村庄旁的这条江有一个怪怪的名字叫做干巴江，干巴江是朝鲜和中国的界河，江的对面就是朝鲜。
2000年4月11日凌晨五点，中朝边境侦察局的金龙善局长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他拿起听筒，原来是一个举报电话，说干巴江对面有六个人鬼鬼祟祟地向中国境内走来，江畔有一大堆香烟，用带格的塑料布遮盖着。河的中间有很多扛香烟的人留下的脚印。
听到这里，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其它侦察员。
他穿着棉袄走出家门，一阵寒风袭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北国之春的凌晨，依稀可以见到没有消融的冰雪。他顺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般向沙头村奔来。对面开来了一辆蓝剑车，经验告诉他这一定是走私分子的车。他迅速地跳下出租车，用枪逼着蓝剑车的司机。司机下来以后，他发现司机的车座上有一颗子弹，还有一把斧子和一把匕首。虽然是单刀赴会，金龙善却没有丝毫畏惧。他勒令司机蹲在地上，用手枪逼着他。对峙，难耐的对峙。这是意志的较量，这是智慧的拼杀。几分钟以后，侦察员们陆续赶来了。
金龙善带着侦察员在干巴江上搜索，当时干巴江已经干涸了，没有一滴水。江底留下了走私分子一串串清晰的脚印。金龙善不愧是一个好猎手，能够通过动物的脚印判断动物的种类和去向。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干巴江的河底是一个沙滩，河床像一个柔软的弹簧床，不能承受汽车的负载。走私分子先把走私香烟卸在朝鲜的那一侧，然后再用人力摸着黑把香烟一箱一箱扛过了干巴江。干巴江靠近中国的这一侧地势比较平坦，不但便于行驶，而且离公路比较近。逃跑也比较方便，所以走私分子选择了这个位置。他们事先把车停在岸上，把走私香烟装完车就迅速逃离现场。在这块巴掌大的土地上，从干巴江逃到市区只需10多分钟，从他们留下的清晰的脚印，可以断定这些狐狸没有走远，他们很可能就猫在珲春。
2.许成俊是森林警察中的一个志愿兵，残存的良心兴许会打开缺口
果然不出所料，侦察员们很快就抓获了犯罪嫌疑人许成俊，又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察。在勘察的过程中，他们在走私分子的汽车里发现了54式手枪子弹，还有斧头和刀具。同时在这个走私的现场，我们发现了很多人的搬云烟的足迹。这样，通过现场遗留物以后，我们分析这个案件是一起重大案件，它绝不是偶然的这么一起案子。可能案中还有案。这样我们对这起案子进行了及时的立案，一边组织侦查，一边对许成俊进行突审。
许成俊是森林警察部队的一个服役十年的志愿兵，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子弟兵，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嫌疑犯，他尝到了一落千丈的滋味儿。他心里门儿清，如果交代了参与走私的犯罪事实，他的军旅生涯也就结束了。因此在审讯室里装聋作哑，百般抵赖，拒不交代同伙的姓名和人员组成。
审讯陷入了僵局。侦察员们犯了难，拘留嫌疑犯的羁押期是24小时，如果24小时之内拿不出嫌疑犯确凿的犯罪证据，就得放人。金龙善狠狠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了川字型。他揣摩着许成俊的心理，觉得他的家在农村，家里很穷，能够穿上这身森林警察的制服，真好比山沟里飞出了金凤凰，他应该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另外他毕竟是一个服役十年的志愿兵，应该有一定的觉悟。
抓住这个心理以后，金龙善和侦察员们一道对许成俊进行政策攻心和感化教育。庖丁解牛，迎刃而解。经过一天一宿的较量，许成俊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交代说自己加盟了走私团伙，为朴成元走私。4月11日从朝鲜入境的香烟可能藏在一家公司的仓库里。
侦察员方永学等五六个民警来到了那家公司的十一号仓库，在墙角处发现了108箱走私入境的中国生产的红色的云烟。这些香烟用一块布半遮半掩着，羞答答地缩在墙角。干警们立刻把赃物装到车上，押回到中朝边境侦察局。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3)

4. 珲粮大厦六楼的窗户正好对着珲春海关办公楼，走私分子居然玩起了耗子监视猫的把戏
审讯许成俊时，侦察员寇传兴出其不意地问道：“4月11号晚上，你住在哪里，从什么地方出发的？”
许成俊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后来交代自己当晚住在珲粮大厦六楼，并从这里出发来到走私现场。还交代了走私分子在珲粮大厦租住的情况和一些走私的情况。侦察员们一想朴成元就住在那里，这个地方一定有鬼。
他们顺藤摸瓜来到了珲粮大厦。珲粮大厦是珲春市粮食局建造的大厦，这座大厦的对面就是珲春海关的办公楼。珲春海关办公楼的右面有一条马路，是海关关员外出办事的必经之地。朴成元把珲春大厦的整个六层全部租了下来，纠集了20多个人住在里面，用望远镜昼夜监视珲春市海关关员的一举一动。珲春大厦的六楼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海关关员到什么地方缉私，往什么方向行动，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珲春大厦的六楼有十几个房间，每个房间住两个人，朴成元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为了能够拢住这些马仔的心，他们在每个房间里放了电视机、录像机，经常放淫秽录相带。还安设了健身房，里面有乒乓球台子和十几种健身器。朴成元还把这帮人弄在一起组织足球赛，发给他们颜色鲜艳的运动服。他们在大厦里花天酒地地吃喝，吸毒。朴成元把这些人养得膘肥体壮，目的就是随时能够拉出去走私。
侦察员们走进他们租住的房间，只见屋里摆满了食品，望远镜、淫秽录像带、影碟，还有海洛因和冰毒。朴成元办公室的各个角落都有刀，侦察员从他的枕头里、沙发底下、书柜底下和床底下搜出了十几把尖刀。
马仔们吃肥了就去监视海关办公楼，耗子把猫的行踪摸得了如指掌。他们走私大多是在夜间行动，宾馆服务员经常看到他们半夜三更拿着一包钱高高兴兴地上楼来。
侦察员们对朴成元的家也进行了搜查。他们的目前是给这些走私犯施加压力，一边追逃，一边做家属的工作，犯罪嫌疑人能来自首的，最好是让他自己来自首。
5.朴成元打出了第一发炮弹，丢卒保车，他的弟弟朴生路到缉私局自首
许成俊一被捕，有的走私分子坐不住了。2000年4月27日，一个叫做阿毛的犯罪嫌疑人悄悄地走进了珲春海关走私犯罪侦察支局的办公室。虽然天气很冷，阿毛的额头上还是浸出了汗珠。
侦察员赵秀峰问道：“今天你自己主动到我们这里干什么来了？”
阿毛讨好地说：“我，我是主动自首。”
赵秀峰又问：“你自己主动自首什么问题？”
阿毛说：“交代帮助别人走私香烟的事。”
赵秀峰问道：“你什么时间帮别人走私香烟？”
阿毛的声音有些发颤：“2001年4月9号开始，到4月11号结束。”
赵秀峰冷冷地问：“从什么地方走私的？”
阿毛回答：“是从珲春的沙城口岸，西边的图们江走私进境。”
赵秀峰问道：“一共走私多少箱红云烟？”
阿毛讷讷地说：“具体多少记不清了，当时进来一个大车和一个蓝剑车。”
赵秀峰问道：“那么烟主是谁？”
阿毛说：“是长春一个姓王的。”
赵秀峰穷追不舍：“姓王的叫什么名字？”
阿毛的声音像只蚊子：“叫王杰。”
赵秀峰提高了嗓门追问：“王杰有多大岁数，长的什么样，有多高？”
阿毛说：“四十多岁，有1米70多。”
看着阿毛木讷的样子和憨厚的表情，谁都以为他说的是真话。谁知几天之后，当赵秀峰问阿毛你在4月27日向我们所交代的问题是否属实时，他却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实话。”
赵秀峰的肺都快气炸了，他强忍怒火说：“你先讲一下，在4月27号材料中共有几个方面讲的不是实话。”
阿毛说：“一个是王杰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是我瞎掰的；另一个是我没有参与这次走私香烟，再一个是我说的整个过程都是编造出来的。”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4)

线索嘎然而止，案子陷入僵局。在这个期间，朴成元也一直在探听消息，对海关缉私局进行反侦查。4月27号，朴成元打出了第一发炮弹，让他的弟弟朴生路到缉私局自首。
朴生路小心翼翼地走进海关缉私局，对侦察员们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侦察员问他：“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把“4.11”走私香烟的案件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我有罪，走私香烟是由我组织黄成泽、金稀泽和崔权等人干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得有鼻子有眼，里面确实有部分侦察员掌握的事实。特别是他把当时走私香烟的一些细节讲得很清楚，好象这起案子就是他干的。
但是根据海关掌握的证据和前一段搜集的情况，朴生路并不是这起案件的主谋。金龙善局长的眼睛一亮：这小子是来投石问路的，想来打探我们现在对案情到底掌握到什么程度。而真正的主谋却躲在幕后，这就叫做丢卒保车。既然如此，我们就对他来个将计就计。
于是，金龙善亲自对朴生路进行审讯，旁边的侦察员认真地做着审讯记录。审讯结束，金龙善故意当着朴生路的面对其他侦察员说：“这案子没啥搞头，把他取保候审吧。”
朴生路办了取保候审手续后回家了，金龙善的缓兵之计还真把他懵住了。他一方面觉得缉私局真的相信他了，另一方面觉得缉私局对这起案件根本没有重视起来，不认为这是一起很严重的犯罪案件，所以才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侦察员的目的是引蛇出洞，把真正的主谋揪出来。事情果然按照我们预想的结果发展着，看到弟弟平安无事地回家了，朴成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寻思着共产党说坦白从宽，我何不也去制造个坦白的假象呢？
4月30日，朴成元来到了海关缉私局，一进门就给侦察员们递烟：“抽两口，尝尝味道。”
侦察员们一摆手：“不抽，你今天来是要说点什么？”
朴成元知趣地把香烟放进裤兜里，用手挠着脸说：“听说你们搜了我的房间，‘4.11’案子真不是我干的，我可以对长白山起誓！”
金龙善说：“那你说说是谁干的？”
朴成元说：“这个……是谁干的我真不知道。我知道政府宽宏大量，我弟弟掺和了一点你们都把他放了，我没沾边你们更不会冤枉我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说明白我朴成元从来都是跟政府一条心，这走私的事儿你们可得把我择干净。”
虽然直觉告诉金龙善朴成元句句都是假话，可由于对他的犯罪事实掌握的证据还不是十分充分，就不能当时下手。金龙善一寻思，现在的对策是放长线钓大鱼。于是，他对侦察员挥了挥手：“办取保吧，怎么尽是些小喽罗？”
侦察员们给朴成元办了取保候审后又把他放回去了，他们故意给朴成元一种感觉，就是缉私局没掌握什么情况，朴成元说的话我们也真信了。
朴成元一边往外面走心里一边骂道：“什么缉私局，都是些毛孩子，孙猴子再翻跟头还能翻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金龙善下令放了朴成元后，在缉私局定了个内紧外松的方针。他们紧锣密鼓地继续搜集朴成元走私的证据，深入了解走私团伙成员的情况，秘密追捕嫌疑犯。经过缜密调查，案情浮出水面，真正的主谋就是朴成元。
5月15日，缉私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以给朴成元定罪了。侦察员们立刻对朴成元和朴生路进行了传唤。犯罪嫌疑人在取保候审期间本来就要随时听候传唤，开始朴成元以为把他们哥俩招来只是一般地询问情况，谁知朴氏兄弟一走进海关缉私局的大门，侦察员们就对他俩进行了突审。金龙善的计谋是：之所以要对朴氏兄弟同时突审，正因为他俩有手足之情。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4.11’走私香烟大案明明是朴成元的主谋，他却推了个一干二净，而责任不大的朴生路却全揽了过来。如果不审朴生路，朴成元肯定还是推托不是自己干的，如今把他俩同时抓进来，朴成元不承认就得让亲生弟弟代他受过。他俩有手足之情，朴成元可能受到良心的谴责，最终有可能缴械。
想到这里，金龙善厉声喝道：“朴生路，你说你是走私香烟的主犯，这么大量的走私是要治罪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
听到这里，朴成元的额头浸满了汗珠：“等一等，这事跟我弟弟无关，我……”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5)

6.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巧设假现场攻克了朴成元的心理防线
看到朴成元有些吞吞吐吐，金龙善就对他进行政策攻心。最后朴成元开始松动了，向侦察员们交代这起案子是他干的。刚说了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说自己只是个马仔，他走私的这两起香烟，烟主是刘林虎。
侦察员们顺藤摸瓜来到刘林虎家搜查，发现刘林虎在逃。过了几天，海关缉私局侦查科接到了在逃的刘林虎写来的两封自首信，信中写道：“这两次走私香烟，我是替沈阳一个姓黄的老板干的。我和这个姓黄的老板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互相留了电话。认识一个月以后，姓黄的到了珲春找我，问我能不能在朝鲜把香烟运到中国。为这件事我找了朴成元共同商量走私香烟，但我俩都是替别人卖命的。”
这封信似乎证实了朴成元的话，主谋就是刘林虎和他背后的老板，他要是心里没有鬼，干吗逃跑呢？
这时，另一个走私犯崔玉权在杭州落网了。通过对崔玉权的审问，侦察员们得知崔玉权曾经向长春、大连送过香烟。又出了一个枝杈，朴成元说烟的主人是刘林虎，刘林虎说烟的主人是沈阳的黄老板，怎么崔玉权却说烟的主人在大连和长春呢？侦察员们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既然朴成元只是一般的马仔，为什么要在房间里放那么多把尖刀呢？刘林虎的自首信会不会是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往歪道上引呢？看来，刘林虎很可能是一个假烟主，刘林虎的行为是为了包庇朴成元。如果说沈阳的黄老板不是真烟主，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4月18日，通过特情举报，侦察员们在街上抓获了另一个走私犯崔明学。审讯崔明学时，聪明的侦察员给朴成元设了一个圈套，就是让他感觉到，不是在审问崔明学，而是在审问崔玉权，因为崔玉权是这个案子里的第三号人物，而崔明学只是个喽罗。同时还要给他制造一种错觉，就是缉私局不是只抓了一个走私犯，而是抓了一大把。
当侦察员们审讯崔明学时，朴成元正羁押在缉私局里。虽然此时的崔玉权正关在杭州，可侦察员们却设了一个假现场，预审员大声喊道：“崔玉权，你要老实交代！”
朴成元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都是喊崔玉权的名字。突然一位预审员喊道：“好，你交代得不错！”
朴成元的心顿时像掉进了冰窟窿，他妈的，第三号人物都交代了，我再扛着有什么好果子吃？
过了一会儿，朴成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缴械投降了，他一连交代了三起走私案件。最后他终于交代了真正的货主是大连浩成公司的景明。
7.把猫的行踪摸得了如指掌，耗子们行动起来才有空可钻
得知这个新情况后，缉私民警首先在珲春外调到了景明的照片，让朴成元进行辨认。朴成元端详着照片肯定地说：“这就是真正的货主景明。”
随后，由缉私局侦察科寇传兴科长率领侦察员郎颖新和小赵，三个人一起于2000年8月24日从珲春赶到大连追捕嫌疑犯。到了大连以后，他们首先找到当地的警方，说明了情况。公安民警说在大连这疙瘩，最熟悉情况的是居委会。咱们要取得他们的配合。
在居委会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景明在大连开发区白石湾的住处。当天晚上，三位缉私民警在大连警方的配合下，到景明家进行观察，发现他家还亮着灯。
第二天，他们来到景明家附近蹲坑。早晨八点多钟，他们发现景明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抽烟，远远望去，他的模样和照片上的人极其相似。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又对周边的邻居进行询问，邻居们肯定地说：“此人就是景明。”
为了不惊动他人，确认身份后，他们没有匆忙地冲进景明家，而是制定了一条原则：等蛇出洞，尾随追踪。只要景明一出来，在半路进行堵截抓捕。他们在景明家门口整整蹲了两天两宿，夏日的晚上，蚊子叮得他们奇痒难忍，他们困乏交加，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啃着干面包咬牙坚持着。
8月26日上午9点多钟，景明开着一辆尼桑车出来时，郎颖新开车载着寇科长和小赵紧紧地尾随在景明的车后。汽车驶出了七八公里，当两辆车开到一条大道上时，郎颖新快速地超到景明的车前，别住了他的车。景明从车窗探出头来骂道：“你这车是咋开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缉私民警们就出其不意地打开了他的车门将其抓获。郎颖新问道：“你是不是叫景明？”
他说：“不是。”
寇传兴出示了他的照片，他低着头沉默着。
郎颖新说：“我们是珲春海关缉私局的，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参与了一起重大的香烟走私案件。”
景明一看狡辩也没用了，叹了一口气说：“那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们立即离开大连，把景明带到了长春。在车上，景明说：“哎呀我今天他妈也背，我今天早晨起来是准备去买飞机票的，下午我就要离开大连到香港去了。到香港以后，你们就根本抓不到我了。”
据景明交代：他是大连人，和韩国合资开办了一家水产公司，他担任总经理。这家公司以开发国外的水产品市场为主。经营国外水产品就经常跟朝鲜打交道。朝鲜很穷，光给他美金，水产品是拿不出来的，交易时必须得给他们物资。这些物资包括粮食、酒类、香烟和玩具等等。把这些物资给他们，他们才能给你水产品，这是朝鲜的规定。他的水产公司和朝鲜搞易货贸易。一般是从香港进一种叫做特服易牌香烟和红云烟。通过朝鲜海关进入朝鲜。
他于1999年通过一个叫做盈明学的朋友介绍认识了朴成元。他和朴成元不熟，又不在一座城市，他家住在大连，是通过香港公司得知朴成元被抓这件事的。
景明的交代避重就轻，侦察员们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从其他犯罪嫌疑人身上打开缺口，各个击破。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终于使刘林虎主动投案自首了。据刘林虎交代，案发后朴成元感到事情很棘手，便找到刘林虎，问他能不能把这件事情摆平。刘林虎当即答应帮着想想办法。
当缉私民警羁押了朴成元之后，刘林虎觉得自己实在无力摆平走私香烟这件事，便外逃了。他本想以出逃的方式给自己的父母增加点压力，让老爹老妈出面做工作，把这件事情摆平。没想到他的父母没有徇私情，使他在外逃期间感到压力特别大。他在逃期间给缉私局的两封自首信都是朴成元让他写的，编造出一个沈阳的黄老板，目的是混淆视线。
从刘林虎身上打开了缺口，缉私民警们乘胜追击，又突审了犯罪嫌疑人崔明学和金虎。据崔明学交代：2000年4月11日夜晚，他正在睡觉，崔玉权把他捅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责怪道：“干啥呀，连个囫囵觉都不让人睡？”
崔玉权说：“快点起来，到西拐子扛烟去！”
西拐子就是中朝边境的江边，崔明学披上衣服就跟着崔玉权到西拐子把走私香烟扛回到珲春。
犯罪嫌疑人金虎也吐了口：4月11日晚上，老板朴成元让我们准备准备，12点出发。到了西拐子边境后，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天晚上天气贼冷，把我们都冻酥了。等了一个多小时，朝鲜那边的汽车才过来。我们就过去了，扛了二三百箱香烟过来。
缉私民警昼夜奋战，经过98天的艰苦较量，一个个走私分子缴械投降了。铁的事实终于敲开了朴成元的嘴，案情真相大白了。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6)

8.这是一条国产香烟的走私链，目的是骗取境内外差价
这起案子的主犯就是景明、盈明学和朴成元。1999年暮春，盈明学对朴成元说：“我有个朋友准备从朝鲜过货，你能不能帮忙？”
朴成元说：“一般的货物是过不来的。”
盈明学说：“不是整装的，散装的货能不能过来？”
朴成元说：“散装的应该差不多。”
盈明学立刻回去跟景明商量，1999年夏天，景明来到珲春，住在珲春宾馆，让朴成元去见他。盈明学带着朴成元来到珲春宾馆的餐厅赴宴，寒暄几句之后，景明开门见山地说：“咱们都是生意人，你又是珲春的地头蛇，你能不能给我过货？”
朴成元问道：“什么货？”
景明说：“烟。”
朴成元说：“我送不了，第一我没有运输工具；第二到大连的路我不熟。”
看到俩人僵在那里，盈明学便举起酒杯：“来来来，喝酒喝酒，感情深一口焖！”
他率先喝下一大杯，朴成元和景明也喝了起来。盈明学又给他们夹了一块狗肉：“来，吃菜吃菜，这狗肉大补！”
盈明学在他们之间穿针引线，觥筹交错之间暗示朴成元给景明干能赚大钱，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俨然成了三个铁杆哥们儿。后来，他们又在延吉、大连和北京相会过，结成了一个跨省结盟的犯罪团伙。景明是香烟走私案的真正的货主。
从1999年10月开始，他们互相勾结，狼狈为奸。他们先是在珲春的银河大厦包住了10楼的115号房间和116号房间，整天琢磨着走私的勾当。虽然当时他们只有三个人，却能量非凡。他们走私汽车和香烟，胆子越来越大。腰包鼓了之后，他们便招兵买马，扩充队伍。
为了及时掌握海关缉私局的一举一动，他们将根据地搬到珲粮大厦，把这座大厦的整个六层全部包下，在里面设有健身房、乒乓球室，还在一楼设立了一个食堂，集体伙食，统一管理，整整在那里住了一年多。他们将这座大厦六楼左侧的第二个窗户作为监测点，让手下人员昼夜监视海关工作人员及侦查人员的行踪。他们的高倍望远镜很厉害，连对面珲春海关办公楼里缉私民警们开会的场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把猫的行踪摸得了如指掌，耗子们行动起来才有空可钻。他们平均一两个月走私一次香烟。“4.11”走私香烟大案败露后，朴成元之所以死扛着不说，就是觉得这些被没收的香烟没有交到景明的手里，给他造成这么大的经济损失，心里过意不去，没法跟景明交代。
“4.11”香烟走私大案，是典型的以骗取境内外差价为目的的国产香烟走私案。1998年以来，为了激励出口企业的生产积极性，鼓励外贸企业多出口创汇，国家进一步落实了出口退税政策，不法分子觉得有机可乘，挖空心思想出了形形色色的鬼点子。
香烟出口可以获得国家的出口退税款，景明、盈明学和朴成元便把中国的红云烟从南方出口，再到北方走私进境，构成了一个国产香烟的走私链。从中骗取了大量的国家出口退税款。从1999年10月开始，他们做案多起，走私进境香烟2500多箱，由于时间跨度大，查证比较困难，但就目前已经查证核实的八起就有723箱，投诉额达5019000多元。出口骗取退税，实际上是从国库里大把大把地掏钱。走私使国家经济和税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冲击了国内市场和民族工业，瘦了的是国家，肥了的是走私分子。
延吉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延吉海关位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首府延吉市内，距延吉火车站、延吉机场均2公里，交通便利，公路、铁路、航空四通八达。延吉海关距长春500公里，距风景如画的长白山天池300公里。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延吉海关隶属于长春海关，管辖范围包括延吉市、和龙市、汪清县、龙井市、安图县、敦化市6个市（县）。其中安图、和龙、龙井与朝鲜接壤，边界线长357公里。自东北向西南有开山屯、三合、南坪、古城里、双目峰5个对朝口岸，其中开山屯、三合、南坪为正式过货口岸，古城里、双目峰为临时过货口岸。
延吉海关下辖的延吉海关驻邮局办事处，负责监管延边地区国际邮递物品，延吉海关还负责延吉至汉城国际客包机监管业务。延吉海关近年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汽车。3
3.自然环境
延吉关区地形以山地为主，自然风景秀丽，由于这里是朝鲜族的聚集地，为旅游业增添了丰富的人文景观，特有的民族文化，丰富的自然资源，让游客流连忘返。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吉林省延吉市天池路167号
邮编：133001
电话：0433—2230662
图们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图们海关位于吉林省东部的图们市，距延吉机场50公里，乘汽车可沿延图高速公路40分钟到达；距长春520公里，乘火车10个小时到达。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图们海关隶属于长春海关，管辖图们市的海关业务，边境线长60.5公里。图们铁路口岸、公路口岸为国家一类口岸。图们是吉林省最大的中朝边境贸易口岸，年过货量占长春关区货运量的一半，主要集中在铁路口岸，进口货物主要为生铁、废钢、矿粉、钢坯；出口货物主要为煤炭、焦炭、木制品、粮食等，以边境小额贸易为主，年过货量在60万吨左右。关区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汽车。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图们关区气候四季分明，年平均气温5.8℃，无霜期为140天左右。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吉林省图们市图们大路3号
邮编：133100
电话：0433—3622666、3627741—7745
打私举报电话：0433—3652570、3652571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7)

9. 聪明的缉私民警发明了四角钉，四角钉降伏了走私汽车
幸福的珈椰琴在海兰江边激荡，热烈的爆竹声在长白山下鸣响。一年一度的春节来到了，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背着大包小包挤进拥挤的火车站，等待着他们的是阖家团聚的天伦之乐。
除夕之夜，当千家万户流淌着幸福的笑声时，国门的卫士却不能过年，他们要时刻睁着警惕的眼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寒冷的冬天来临了，图们江水凝固成冬天一道独特的风景。宽阔的江面变成一个大冰场，汽车在上面自由地行驶，图们江也成了不法分子走私汽车的天然通道。这些年打击汽车走私是延吉海关的一项重要工作。
2000年4月10日晚上，延吉海关走私犯罪侦察支局的民警们与走私分子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他们接到情报，有10辆汽车从朝鲜走私入境。缉私队员们提前几个小时潜伏到边境线上，在预定的地点埋伏着，准备把走私分子一网打尽。民警们趴在雪地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谁知走私汽车却像变戏法似的突然消失在夜幕下的山林里。
蹲坑的滋味儿实在太辛苦了，一蹲几个小时，又冷又饿不说，连撒泡尿都不能弄出动静来。
侦察员感到很纳闷，莫非这些走私汽车长了翅膀不成？他们来到深山老林查犯罪窝点，走进一个个偏远的屯子摸情况。半个多月过去了，走私汽车仍然没有踪影。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两位山民前来报告说他们上山打柴时在山洞里发现了两辆汽车。
侦察员们的眼睛一亮，立刻驱车200多公里，在深山老林里找到了那两辆走私汽车。初战告捷使他们兴奋不已，随后他们又像筚头发似的把附近的大山都筚了一遍，终于把十辆走私车全部查获。
这是“5.21”走私汽车案件中的犯罪分子所画的一张示意图。这张示意图主要反映了在5月21号晚上，走私分子从图们江边境线次地进入我国国界走私汽车的路线。所谓次地是图们市红光乡的次地村。走私分子经常在这个地方把走私汽车从朝鲜偷偷地运到我国境内。
5月21日当天，走私分子多次来次地考察走私地的进境情况，并且把走私地点从朝鲜入境到我国境内以后的各条路线，都标明得很详尽。从次地村到图们的公路都设有放风耳。他们在图们铁路医院门口、在去往乐清方向的路口、在海关大门口、在去往延吉方向的路口和五宫村的入口处，分别设置了五个放风耳。目的是观察缉私民警在堵截走私中的动向，给堵截抓捕走私分子设置障碍。
这个案子破获以后，民警在审讯犯罪嫌疑人时，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张示意图。犯罪分子也供出了他们走私时每个人的分工。从这张草图可以看出，犯罪分子作案准备得很充分，汽车从朝鲜进入我国境内以后，到铁路医院需要跑五分钟，从次地到海关门口，需要跑七分钟，每段路程用的时间都标明得很准确。这个案件作案计划很周密，给我们的侦察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跟走私犯罪分子较量必须要斗智斗勇，因为走私犯罪分子现在搞走私活动都是集团化，他们反侦查能力特别强，缉私民警们也采取多种方式方法和他们斗争。民警们一开始骑自行车、坐拖拉机、坐海关的车办案，后来他们全部乘出租车进行潜伏，不能开自己的车，所有海关的车都被盯梢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打击汽车走私的斗争中缉私民警们又发明了四角钉。这个四角钉特别好，扔在地上总有一个钉尖朝上竖着，可以刺穿轮胎。每逢截获走私汽车时，缉私民警就事先在走私汽车的必经之路上埋上很多四角钉，当走私汽车仓皇逃窜时，四角钉就狠狠地咬破汽车轮胎，使汽车寸步难行。延吉海关的缉私民警们用这种钉子制服了走私分子，抓获了多辆走私汽车。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8)

10.他从公安调到海关本来是想享清福，来了后才发现缉私民警比公安民警还累
缉私民警这项工作非常危险。有好多同志流过血，断过骨。2000年2月14日凌晨五点多钟，延吉海关缉私队长接到一个情报，说是有走私车要过江。他一个箭步从家里冲出来，匆忙中连棉衣也忘了穿。他一下楼就开始追车，外面天寒地冻，冰冻的路像镜子一样光滑。为了抓紧时间，他把车速提到每小时130公里的速度，这样快的车速在这样滑的路面上行驶是很容易翻车的。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的车拐弯时碰到了一个冰湖，车顿时像脱了缰绳的野马飞起来甩向河里。前面正巧有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挡着，车不偏不倚撞到了树上。车停了，树也断了，车里的四个民警全部受伤，有的腿骨裂了，有的鼻骨骨折了，有的掌骨骨折了，还有两位民警腰椎肩盘脱出。
寇传学的鼻骨断了，现在看着还有点歪。他的掌骨也骨折了，摸着有骨杈音。撞车后他顿时晕了过去。醒过来以后，觉得腰特别疼。他当时还能动，就开始喊旁边的几个同志，可他们都摔昏了。好不容易把他们喊醒后，大家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当时车已经翻了，随时有着火的危险。在生命攸关之际，他们每个人并没有想到自己，都是让别人先走。民警小马小腿已经骨折了，却忍着剧痛往上抬着车门，让其他人从车里边钻出来。等大伙儿都钻出来以后，他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一步也走不动了。
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民警们没有一个要求撤回去的，他们的眼珠子直冒火，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把走私分子擒拿归案。李志斌队长命令两个受重伤的民警回去休息，其余两个民警继续追，最后终于追上了一台奥迪V6，还抓了四个走私犯。
珲春海关的调查科科长，去年夏天只身一人潜伏在凉水村的苞米垛里。他用自己做的四角钉，撒在走私汽车必经的路口上。走私车进来以后，两个轮胎被扎漏了。车速慢下来了，他冲到车上，趴在车顶上敲玻璃让司机停车。走私犯看车上面有人，就猛地一踩油门，在两个轮胎被扎的情况下，走私汽车又蹿出去30多米，一拐弯把缉私民警甩下了车。在千钧一发之际，调查科长还是把车给截获了。
缉私工作是一项苦活儿，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寇传学深有感触地说：“我是从公安调到海关来工作的。到这里来本来是想享点清福，比在公安能轻松一些。结果我来了以后，才发现缉私民警比公安民警还累、还苦。”
11.缉私民警李虎的手表停在二十点零七分，那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时刻
1999年10月14日，延吉海关侦查支局接到情报说，在龙井市开山屯镇附近，可能有大批量走私车入境。缉私令如山倒，民警李虎本应在家休息，也自告奋勇来到了局里主动请缨。缉私民警们立刻兵分三路，奔赴开山屯走私现场。
10月16日的晚上，根据局里的统一部署，缉私局一共分了两个组，第一组由缉私民警潘江、李虎、阎永杰、董连杰、金明山和司机小王组成了一个小分队，他们六个人乘坐一辆车，由潘江局长带队准备到20多公里以外的图们的越青乡设伏堵截，防止走私犯罪分子从这条路通过；另一个小组在龙井开山屯的三岔路口堵截。
晚上19点30分，他们刚经过百龙屯村时，就发现有三辆车要从前面的小路过来。旁边的树丛中还有十几辆车，将近二十多辆车在那里都亮着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缉私民警们乘坐的汽车和走私分子开的三辆走私车几乎同时到达同一个路口。民警们一边用车灯晃他们，一边摁喇叭试图让这三辆车停下来。可是这三辆走私车却没有停车，直接向左转，朝东南方向疯狂逃窜。潘江局长当机立断决定追上去。民警们的汽车尾随着三辆走私车向前追去。这三辆车有两辆轿车，一辆吉普车，跑在最后边的那辆车是黑色的奥迪车。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9)

汽车在山路上紧紧地追捕着。民警们的汽车撵上了走私车，他们正打算从左侧超车，走私分子开的车却故意挡住了他们。民警开的车只好减速了，而走私分子的车却继续往前逃，民警们的车紧紧地咬在他们屁股后头。前方有个转弯的地方，民警们准备从走私车的左侧往前超车。狠心的走私分子猛地一打方向盘，把民警们的汽车撞到了山沟里。
车翻的时候，延吉海关侦查支局副局长岳向前立刻昏过去了。朦胧中隐隐约约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喊“救命”。当他渐渐恢复知觉时，意识到车已经出事了，这时候他清楚地听到民警荆文山微弱的声音。岳向前在黑夜里用手一摸，摸到了荆文山的上半身，他的头夹在车座底下，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岳向前急忙爬过去想把荆文山拽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动不了了，原来他的锁骨骨折了。
汽车翻下沟时呈立着的状态，人在极度紧张和惊险的情况下会发出极大的潜能来，岳向前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儿，腾地一下在车里站了起来，他强忍着骨折的剧痛把荆文山从车座底下拽了出来。荆文山总算喘上一口气，连连说：“活了活了，这次活了。”
岳向前说：“快出去，我怕车再着火！”
岳向前和荆文山从车里爬出来后，发现司机躺在山沟里，他活活从汽车里甩了出来，头磕破了，腿粉碎性骨折，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岳向前从兜里掏出一条毛巾把司机的伤口按住，荆文山说：“咱们赶紧回车里再找那些人！”
他们摸着黑来到车前，发现车里没有人。原来，除了他俩，车上的其他人都被巨大的惯性甩出了车厢。潘江局长躺在树丛里，岳向前用手一摸，他的脉搏有跳动，但是没有呼吸了。当警察的什么都得会两手，他们急忙给潘局长做人工呼吸。做完人工呼吸，岳向前的双手在潘局长胸前顶了一下，潘局长从嘴里往外吐了一些血沫后，呼吸逐渐恢复了。
天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岳向前看不清潘局长的脸，急忙呼唤着：“潘局长，潘局长。”由于不晓得潘局长的生死，岳向前的心情非常紧张，再加上自己身上有伤，骨折的剧痛像潮水一样袭来，他呼唤的声音有些颤抖：“潘局长，你能不能听到？”
潘局长说：“我能听到。”
岳向前又问：“你感觉怎么样？”
潘局长说了两个字：“难受。”
岳向前安慰他说：“你别动了，我回头跟荆文山说，再找其他人来。”
车上的其他人怎么样了？岳向前绕过立着的汽车，来到一块石头旁，看到李虎躺在那里，头冲着山。他的伤势很重，气若游丝，心跳也很微弱。他准备把李虎抱起来，他的手刚插在李虎的头下，发现黏乎乎一片。李虎的颅骨骨折了，头出了很多血，岳向前不晓得这是不是颅骨错位？他不敢轻易地搬动，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重的伤员。他又急又气，急忙给政委局长汇报情况，请求支援。山沟里手机的信号不好，他索性跑到山坡上给政委打手机，终于和政委联系上了。
救援人员来了之后，他们急忙把李虎送到开山屯镇医院。李虎的心跳听不见了，医生直接往他的心肌里注射三连针，希望他的心脏能够恢复功能。由于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李虎的呼吸和心跳停止了。当他告别这个世界时，他的眼睛一直睁着，他死不瞑目啊！
医生轻轻合上了李虎的眼皮。政委和岳向前等人含着眼泪说：“李虎闭眼吧，我们一定要抓住走私犯，给你报仇！”
李虎的眼睛闭上了，他还是心不甘啊！民警闫永杰摘下了李虎的手表，他的手表停在1999年10月16号晚上20点零7分，手表忠实地记录了那个悲惨的瞬间。
后来，缉私民警们将这伙走私犯罪团伙一网打尽，缴获了八辆走私汽车。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10)

12. 朝鲜族的民俗是人死后把这个人的照片烧掉，说是要升天化人
在延吉市的大街上，矗立着一尊石虎的雕像，朝鲜族人非常敬重老虎，崇拜老虎，老虎是这个民族的图腾形象。
李虎的父母都是朝鲜族人，他们同庚，今年都是68岁。李虎的父亲在电影公司工作，母亲是百货公司的营业员。
1964年1月20日，李虎出生在延吉市。龙年喜得贵子，夫妻俩给心爱的儿子起名为虎，希望儿子龙腾虎跃，前程似锦。
李虎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心却很细腻。他从小就很孝顺父母，家里有了好吃的，善良的父母想让给儿子，而李虎却总要留给妈妈：“妈，您吃，您身体不太好，站柜台又累，您吃了比我吃了还高兴。”
每逢母亲上医院看病，李虎总要陪同母亲，鞍前马后，忙得满头大汗。母亲有时忘了吃药，李虎就把药片拿出来，倒上一杯水，亲自送到母亲的手里，直到看着母亲吃下药才肯离去。
李虎尊老爱幼，关心他人。到车站乘车时，非得老人都上完了，他才肯上去。上车后看到别人没座，他总是把座位让给别人。左邻右舍都夸他懂事。
李虎和母亲感情很深，每当他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妈妈总要把他送出家门，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站在家门口看不见了，母亲又跑到阳台上，再看儿子一眼，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为止。后来，李虎当上了缉私民警，孩子再出息，在妈妈眼睛里还是个孩子。三十年了，李虎的母亲从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无论刮风下雨酷暑寒冬，她始终坚持在早晨目送孩子走出家门。目送儿子的背影已经成了这位朝鲜族妇女的日常习惯和感情需求。
李虎的心也和妈妈贴得很近，无论什么时候出差，无论走多远，即使他忙得喘不过气来，每天也必定会抽空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李虎成了家，有了女儿，慈祥的父母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可好景不长，儿子和儿媳分手，儿媳把女儿撂给公公婆婆后远走高飞了，李虎的母亲把对儿子的爱又倾注在小孙女身上。
1999年10月15日，李虎到合龙抓走私车回家，几天几宿没有睡觉，他的眼睛都熬红了。母亲一看心疼地说：“虎呀，眼睛怎么红了？”
他说：“没事，前两天熬夜了。”
母亲叮嘱他：“虎呀，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他爽快地笑着说：“放心吧，妈妈，您儿子结实着呢！”
10月16日，本应在家休息的李虎一听说有缉私任务，二话没说就走出了家门。母亲照例站在门口望着儿子的背影喊着：“虎呀，早点回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母亲，大声说：“哎！”
善良的母亲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目送儿子的背影竟然是他们母子俩的永别。
10月16日晚上八点多钟，李虎的母亲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她以为老毛病又犯了，便吞了几片药片，可心里还是特别难受，右眼皮也一个劲儿地跳，她哪里晓得，这是儿子在生命垂危时与母亲的心灵感应啊！
李虎牺牲的噩耗传来，她像个木头人那样呆坐了很久很久。泪水在她清癯的脸颊上无声地流淌，她不相信这是真的，李虎，我的好儿子，早晨你还活蹦乱跳呢，怎么就会没有了呢？不会的，准是他们搞错了，妈身体不好，你是不会放下妈不管的。
李虎已经牺牲两年了，可她现在还是觉得儿子活在世上。以前儿子在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要给儿子留门。现在晚上插门时，她还要寻思一会儿子大概几点回来。有时候睡着睡着觉，半夜三更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老伴儿问她干啥？她说：“我好像听到李虎在敲门，别冻坏他！”
老伴叹了一口气：“快睡吧，你是想儿子想疯了。”
她固执地说：“真的，我是听到咱虎说话了！”
她打开了门，狂风夹着雪花席卷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虎呀，你在哪儿呢，快点进屋，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身子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外面打雪仗不肯回家，等我把你拽回来你的手都冻坏了，妈用虎骨酒给你暖了好久你才有知觉。
她张望了很久，还是没有李虎的身影。她绝望了，每天都好像生活在一种幻觉之中。每当看到她流泪，小孙女就会安慰她说：“奶奶呀，你不论怎么样，有我在就可以了。我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肯定就能自立了。你不能穿衣服我帮你穿，你不能洗头我帮你洗头，你不能做饭我帮你做饭。”
多懂事的孩子啊，生生跟她爹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现在，李虎的母亲把所有对儿子的爱和寄托都放在小孙女身上了。过去她为了儿子可以付出一切，现在她为了孙女也可以付出一切。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年龄越来越大了，儿子走的时候小孙女才三岁，自己能不能再坚持十年，把这孩子拉扯成人？
这是一位坚强的母亲，她说为了李虎自己也应该精神抖擞。李虎到海关侦查局工作以后，她一开始不知道儿子的工作性质，后来儿子向她讲了一些侦查局的事情，她才知道儿子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同走私分子周旋。她几乎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她是个明事理的人，缉私警察非常危险，自己的儿子有风险，别人的儿子同样也有风险，她不能因为危险就不让儿子去做这项工作。当妈的总有操不完的心，无论儿子到哪儿去，她都要叮嘱李虎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从电视中得知，某些沿海地区走私猖獗，走私分子向海关关员行贿，腐蚀拉拢我们的干部，就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李虎任何时候都要把握好自己，一定要秉公执法，不能触犯法律。
李虎牺牲后，我们向这位英雄的母亲索要李虎的照片。她说：“李虎有很多照片，但我们朝鲜族的风俗是人死后把他的照片烧掉，这叫升天化人。”
我们恳求她：“一张都没有吗？再好好找找吧！”
她说：“能见到的照片一般都烧掉了。我这个当妈的，害怕见儿子的照片。”
我们说：“老妈妈，再好好找找吧，我们要把李虎的照片拍在电视里，让人们都记住他是个英雄！”
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她的心，她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儿子的百岁照片，还有他小学时的照片，初中毕业时的照片以及与姐姐一起的合影。最帅的一张是李虎当兵时拍摄的照片。
李虎的百日照很精神，他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一直是他母亲的骄傲。他在部队时是一个才貌双全能文能武的好兵。
照片勾起了她对儿子无尽的思念，两行浑浊的清泪又洒在她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我们急忙收起李虎的照片，把对英雄的思念深深地埋在心底。
再见了，巍峨的长白山！再见了，英雄的母亲！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11)

13.轿车是所有走私品中获利最大的商品，近年来中国的汽车走私有向北转移的趋势
中国早期的汽车走私以南方为主，中国海关查获的第一起走私汽车案就是1984年在海南岛查到的。一年之后，海口海关的关员们又查获了92起汽车走私案，共查获走私汽车254辆。
汽车又大又笨，走私分子为什么偏偏对汽车情有独钟呢？原来，全世界由一万个以上的零件组成的常见走私商品就是轿车，轿车是所有走私商品中获利最大的商品。
就拿当年海南岛的汽车走私案为例，当时日本的商人把轿车的车头、车身和发动机运到海南岛来组装，一辆日本原装轿车是几千美元，按照当时的汇率换算仅仅合一万多元人民币。可组装好的车在海南岛卖三四万元一辆。三四万元买辆日本原装轿车显然太便宜了，购买者趋之若鹜，走私者每卖一辆轿车就净赚两万多元，可见利润之大。
也许有人会说：“轿车又没有毒，日本轿车性能又好价格又便宜，中国老百姓是拿钱买，又不是去偷，买点走私货碍着谁了？”
这是典型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些轿车之所以便宜，首先是偷逃了关税。从1984年到1998年，我国走私汽车为30万辆左右。按到岸价格每辆１５万元人民币计算，这些走私汽车的销售额加偷漏税可达1000亿元。
1995年，我国国有企业上千万名工人全年实现的利润也不过才1100亿元。也就是说，十几年来本应纳入国库却因走私汽车而流失的巨款，相当于我国国有企业全体职工干一年的利润。
现在国内外汽车差价很大，走私分子总喜欢选择差价大的商品走私。走私汽车一方面是国库的腰包被走私分子掏走了，另一方面是挤占了国产车的市场份额。国产车无人问津，汽车行业的职工就面临失业。1998年我国汽车工业亏损企业达606个，现在国有企业那么多下岗职工，难道和走私分子没有关系吗？
走私汽车从海南岛发端，广西、广东也步其后尘。1995年岁末，传出了国家要在1996年4月1日取消“易货贸易”优惠政策的消息，走私分子的鼻子可灵了，他们马上想出了以假易货贸易走私汽车的毒招儿。走私汽车在中越边境大量囤积，广西成了走私汽车的首选之地。
后来，广东的走私分子也不甘寂寞，大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能事。1999年头五个月，仅深圳海关查获的走私汽车就达125辆，案值2108万元。
近年来中国的汽车走私有向北转移的趋势，2000年长春关区查获的汽车走私数量，占全国海关查获汽车走私数量的70%。
长春海关下辖的延边地区的海关有珲春海关、图们海关和延吉海关。这三个海关都处在中朝俄三国交界的地区。
长春关区打击走私的重点是在延边。图们江是中朝两国的界江，全长520多公里。它的中下游地区，夏季江水浅水流缓，机动车轻而易举就能通过。冬季结冰时间长，冰层又很厚，机动车在一两分钟之内就可以越过边界。真可谓冰冻三尺厚，界江变通途。
上帝很偏爱延边人，图们江沿岸的平原农业发达，盛产大豆和稻子。长白山下果树成行，图们江畔稻花飘香。如果好好发展农业和林业，延边人本来应该过得丰衣足食。可是二十世纪90年代初期，受走私致富思想影响，延边地区一度走私活动猖獗。不仅个人走私，而且有些单位也参与走私。
1994年，中纪委对当地的走私犯罪进行了严厉查处。从1994年到1998年，法人走私基本上停止了，但是由自由人组成的走私团伙一直在活动。当时海关作为打击走私的主管部门，只有行政处罚权，没有刑事处罚权。也就是说对走私犯罪分子只能罚款，或者没收走私车，不能追究其刑事责任。在这种情况下，走私活动愈演愈烈，他们这次被抓了，下次还要更猖狂地走私，以弥补上次的损失。
1998年，党中央国务院决定成立缉私警察队伍，改革原有的缉私体制。长春海关侦察分局于1999年5月正式成立了。他们加大了打击走私的力度，连续开展了四次专项斗争，主要是打团伙，破大案，追逃犯。三年多来，这支不足百人的队伍，已经抓获了走私犯罪嫌疑人350多名，查获走私汽车250多辆，缴获香烟1800多箱。基本上刹住了延边地区走私犯罪的风潮。通过打击走私，保卫了国家主权，稳定了边境，促进了当地经济贸易的发展。
走私与反走私是一场严峻的斗争。走私分子一般都是在严寒的冬季，在夜间悄悄地跨越图们江。为了抓获走私分子，缉私民警要在冰天雪地里整夜地潜伏。在零下20多度的严冬，缉私民警潜伏一两个小时，身体就被冻透了。胳膊冻得不能动弹，腿也不听使唤，甚至下巴都冻僵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很多缉私民警落下了风湿的职业病。为了打击走私，他们连续几年没有很好地过过春节、元旦等节假日。
挨冻受累不说，很多缉私民警和他们的亲人，还经常受到走私分子的监视跟踪和恐吓。特别是在与走私分子进行短兵相接的较量时，真是险象环生。为了维护国家的经济安全，缉私民警不仅有负伤的，而且还有牺牲的。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12)

14.冬天是动物冬眠的季节，可走私分子却没有冬眠
冬天是动物冬眠的季节，可走私分子却没有冬眠，他们时刻伺机钻空子，为走私带来的高额利润铤而走险。
冬天是长春海关缉私民警最繁忙的季节，为了落实海关总署侦查局的冬季严打部署，他们把侦查的触角延伸到第一线，分成两个组轮流在和龙市蹲点。和龙市在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南部，长图铁路有一条支线自朝阳川通达境内。和龙不仅盛产木材、亚麻、烟草，还盛产人参、鹿茸、乌拉草这东北三宝。特殊的地利之便使和龙成为当地走私的好口子，在那儿能闻到走私分子身上的气味儿。
1999年4月初，侦察员得知4月4日和4月5日，和龙市的一伙走私分子，准备在边境线上大批地走私进口汽车。
侦察支局副局长岳向前马上将情报向局领导汇报，局领导果断地指示：第一要制定好详尽的侦查方案和堵截方案；第二要认真规划好堵截的路线和应急准备。根据局领导的指示，岳向前将七个侦察员分成了两个组，并且与和龙市公安局打私队取得联系，请他们随时增调警力配合。
人到中年的岳向前是一个老公安，长得酷似电影《英雄儿女》里王芳的父亲王文清。他精明干练，足智多谋。根据多年与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经验，他确定不法分子走私的路线应该在林业局的运材线上。
4月5日下午，他们兵分两路，绕了将近300多公里的路，到达了边境县附近的一个屯子边上。当时已是傍晚六点钟，天慢慢黑了下来。他们顾不上吃饭，一声不吭地隐蔽在深山老林里。
晚上10点多钟，从边境线山巅的运材公路上，开过来一个车队。汽车的车灯在林海雪原上一亮一闪，仿佛是狼的眼睛。岳向前带的这个小组只有他和孙勇范、刘中庆两个侦察员。孙勇范是特务连连长出身，刘中庆原来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察员，都是精兵强将。
他们看到了走私汽车，就像猎人看到猎物那样兴奋起来，甚至兴奋得有点紧张，身子都在打哆嗦。当车队渐渐走近时，孙勇范大声说：“队长，我们冲上去截住他们吧！”
岳向前一寻思，从车队的灯光看，一共有十几辆车，这十几辆车上有多少人不清楚，车里有多少武器也不清楚。如果我们贸然上去堵截，犯罪分子狗急跳墙，负隅顽抗，我们三个人肯定寡不敌众。下面还有我们的一个堵截点，把他们放进我们的口袋里更安全一些。想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门说：“不要动，让他们先过。”
走私车队呼啸而过，岳向前默默地数着一辆、两辆、三辆……一共是十二辆车。等走私车队过去之后，岳向前马上用对讲机通知下面的堵截哨卡：“走私车队已经出现，这段路程将近四五十公里，有时间调集警力。请你们马上与和龙市公安局打私队联系，迅速增派警力，在公路上设卡。”
说完，岳向前等三人就驾驶汽车在距离走私车队两公里的地方紧紧地尾随着，把他们放在布好的口袋里面。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连车灯都不敢打开。运材线是山区的盘山公路，走私车队的车灯时隐时现，他们一直盯着车灯。大约走了三四十公里的路程，走私车队就到了我们的设卡点。对讲机里传来设卡点的人急切的问话：“岳局，过来了两辆出租车，截不截？？”
岳向前说：“截住，所有车辆全部截住，一辆也不能放过！”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13)

15. 冤家路窄，你今天又栽在我的手里了
设卡点的侦察员刚把两辆出租车截住，岳向前、孙勇范和刘中庆就赶到了堵截的地点。乖乖，怎么只有这两辆出租车，其他车到哪儿去了？他们互相看了一下都傻眼了。岳向前感到很意外，十二辆汽车啊，不是个小东西，难道会插翅而飞吗？
岳向前从出租车的车窗望去，只见车里坐得满满腾腾的。侦察员们用枪堵着那两辆车，没让车上的人下车。
岳向前的眼珠一转，在这三四十公里的路程中，我们在后面尾随着，十几辆车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再说深更半夜的，怎么这么多人到林海雪原里坐出租车？文章就出在出租车里面！
侦察员们开始对车上的人进行盘察，当岳向前打开出租车车门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坐在副驾驶员位置上的那个小子怎么这么眼熟？对了，他就是崔再权，崔再权是我们掌握的重点走私犯罪嫌疑人之一，也是走私犯罪团伙的头子。以前岳向前曾经到他家里抓过他，当时也是涉嫌走私汽车。抓他时从他家里搜出了一支五连发的猎枪，根据枪支管理法和有关法律规定，私藏枪支送地方公安机关劳动教养一年。
岳向前冷冷地看着崔再权：“你还认识我不？”
崔再权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岳向前说：“请你下车。”
崔再权下车以后，岳向前让两个警察把他看起来。岳向前对崔再权说：“咱俩冤家路窄啊，你今天又栽到我手里了。上一次是我抓你，这一次又是我抓你，我就是你的克星！”
在侦察员们掌握的走私犯罪嫌疑人的名单当中，崔再权是列在首位的。他是侦察员们重点侦查的对象。这次得到的情报也是他这伙人在倒腾。况且在追击走私汽车的路上他被截获了，两辆出租车满满腾腾坐了八个人，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岳向前果断地说：“把他们都带回去，好好审查！”
在押解两辆出租车的途中，由于警力有限，其中一辆出租车跑掉了。他们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对地形门儿清。缉私警察们没有精力去追那辆车，暂时就让它跑了吧。
岳向前想：如果你们没干违法犯罪的事，你心不虚就不可能逃跑。逃跑恰恰说明你们犯了事。他们把这辆出租车上的人押回海关侦察局，连夜对他们进行突审。
虽然岳向前等人又累又困，但他们必须连夜突审犯罪嫌疑人。因为刑事法规定，在抓获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应当立即进行审查。在法律规定的时间内留置盘问24小时，经领导审批，延长羁押期最多不能超过48小时。
岳向前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和侦察员刘中庆一道审问崔再权：“今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崔再权翻着蛤蟆眼说：“我到沟里的朋友家吃蛤蟆去了，您吃过林蛙吗，大补，我给您弄点尝尝？”
岳向前呵斥道：“少啰唆，那十辆车哪儿去了？”
崔再权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十辆车，我怎么听不懂您的话？”
崔再权已经是二进宫了，油头滑脑，老谋深算。不管你怎么审，他总是嬉皮笑脸地搪塞，拒不交代他当天晚上走私犯罪的事实。他知道如果自己交代了也就完了。只要挺住了，就有可能逃避打击和处罚。他也晓得法律，他知道你在24小时之内拿不出他犯罪的证据就得放人。抓走私得人赃俱获，走私物品没有抓到，即使他承认有罪，找不到这个货你也定不了他的罪。他明白这个理，就顶着死活不承认。
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岳向前无计可施，咱手里没有证据，没咒可念啊！
崔再权刀枪不入，这时如果对他继续刑事拘留，或者采取其他强制措施是不可能的。为了使案件能够彻底查获，岳向前请示局领导后，决定24小时留置盘问以后，把这伙人全部放回。
放虎归山不是放完了就不管他了，在放虎的这段时间里，缉私民警们必须抓紧侦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走私车查到，再进行抓捕。
放崔再权走的时候，他得意洋洋地哼着二人转。岳向前心里觉得特别憋气。眼睁睁把一个有重大犯罪嫌疑的人白白地放掉了，他不甘心啊！走私与反走私，就是智谋和勇气的较量，正义和邪恶的较量。要斗智斗勇，如果斗不过他，你就输给他了。如果你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那他就输给你了。
哼完了二人转，崔再权摇头晃脑地说：“岳局，多谢关照，白白了！”
岳向前眼睛喷射着怒火说：“崔再权，我不怕你继续干，就怕你不干。你不干了，那我就没办法了。只要你继续干下去，终归有一天，我还会第三次抓你。你放心，今天晚上这个事咱俩不算完，我一定能够抓住你的把柄。这十辆车，我迟早要给你拿出来的，你走吧！”
临走之前，崔再权讨好地对岳向前说：“岳局，过两天咱俩单独唠一唠。”
岳向前的心里明镜似的：崔再权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两点，一是为了澄清自己，开脱罪责；二是要给你姓岳的一些好处，别老跟我们过不去。
岳向前说：“咱俩没什么可唠的。过两天我抓住你的车咱俩再见面！”
他咬牙切齿地对天发誓：要是连你崔再权都斗不过，那我岳向前的能力也太差了。我一定要抓住你们这伙走私分子，否则我这身警服就不穿了！


第一部分第一章 雄鸡嘴尖的三角形界碑(14)

16．大雪封山，深山老林里露出了走私汽车的马脚
放走了崔再权等人，侦察员们已经两天一宿没合眼了。尽管疲惫不堪，可大伙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都在那里怄气：“他妈的，眼瞅着到了手的东西，就让他跑掉了。”
难道三个月的辛苦就这么白白地付诸东流了？缉私民警们不甘心啊！
4月6日晚上，岳向前看到大伙儿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就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他说：“按照法律的规定咱们现在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把他们放掉。大家不要灰心，只要咱们找到了汽车，就掌握了他们犯罪的证据。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充分发动群众，针对他们的走私路线，对每个屯子和山沟挨村挨户地进行地毯式搜查，争取把这十辆车找到。找到了汽车就可以再抓他们，我就不信他们的汽车能长翅膀飞走！”
开完会，大家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睡了。这个晚上他们睡得很香，养精蓄锐的目的是为了明天的战斗。
4月7日，岳向前把大家分成三个组，第一组到整个设伏地点搜查，第二组到运输木材线周边的沟沟叉叉搜查，第三组到深山老林搜查。在搜查的过程中，他们对屯子里的老百姓进行了宣传和动员，告诉他们有一些不明来路的汽车藏在咱们这里，大伙儿发现后要及时报告。
从4 月7日到4 月9日，缉私民警们在深山里整整搜查了三天却一无所获。雪越下越大，似乎要把山彻底封起来。正当山穷水尽之际，海关侦察支局给他们打来电话，说是延吉有两个村民在和龙市的一个山坳里采药时发现了两辆汽车，很可疑。那个地方离公路有20公里，平时要走两个半小时才能到，现在大雪封山更无法上去了。
和龙市就在岳向前等人的搜查范围之内，支局领导决定让这两个村民立刻从延吉赶到和龙市，与岳向前等人接头。这两个村民很快就从延吉赶到指定地点，与岳向前、孙勇范和刘中庆接了头。岳向前向他们详细询问了藏车的地点，问他们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两个村民非常热情，连声说：“可以可以，俺那疙瘩的人最恨走私犯。”
岳向前驾驶着汽车，载着孙勇范、刘中庆和两个村民向深山驶去。两个半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距离公路20多公里的一个山坳里。在两个村民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藏车的地点。走私犯真是太狡猾了，把藏车地点选得太巧妙了。那段山路很陡，一般的汽车是开不上去的。那里又很偏僻，一般过往的人根本不会摸到那个地方。他们把汽车藏得非常隐蔽，树木和大雪遮盖着山坳，从四周根本看不到这些车。
岳向前仔细观察着这两辆车，一辆是奥迪A6，另一辆是韩国产的现代牌，那是带电视机的高档轿车。他的心一阵惊喜，马上掏出手机与其他小组联系，谁知手机在这个偏僻的山坳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他急忙跑到林场用座机给其他缉私民警打电话，电话能打出去，可拨通后却没有人接，原来所有在深山老林里的缉私民警的手机都收不到信号。他只好给海关值班室打电话：“我们已经找到了两辆车，说明在这附近很可能还藏着其它走私汽车，请你们马上赶到和龙市的翟屯来。”
值班室里还剩五个人，他们接到电话非常兴奋，马上带着会配钥匙开锁的人马不停蹄地往和龙市赶，路上顺便把其他缉私民警也都召集过来了。
4月10日下午，缉私民警们都汇集到一起，对周围的村屯、山沟进行搜查。岳向前带着一些人以花拉子林场为中心向四周进行搜查。花拉子林场有一个锯木头的房子，他们在房子后面找到两辆宝马车。一共找到了四辆车，还剩下六辆车了。这时候大伙儿的疲劳和沮丧全跑到九霄云外。大家一鼓作气对整个花拉子林场进行地毯式搜查，终于在林场职工宿舍门口找到了两辆吉普车。
缉私民警们思索着：这两辆吉普车为什么停在这两户人家门前，可能是这两户人家中有开这两辆车的人。于是他们决定对这两户人家进行盘查。当他们走进去时，发现户主很面熟，原来这个户主以前犯过事儿，他们曾经打过交道。有过坏底儿的人在这儿住看来有戏，果然不出所料，经过盘查从户主身上搜出了这两辆吉普车的钥匙。缉私民警们当场抓获了这两个人，经过简单地审讯，证实这些车是崔再权组织一伙儿人走私进来的。这时缉私民警们已经找到了六辆走私车，他们乘胜追击继续审查两个疑犯，又对整个花拉子林场全面搜查，最后在林场的车库里发现了四辆车，一辆是丰田佳美，一辆是捷达，一辆是宝马，一辆是韩国的现代，走私分子藏匿的十辆走私车终于全部查到了。
缉私民警开着十辆走私车回到海关，别提有多高兴了。缉私民警在平时工作中所付出的艰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从侦察局成立至今，缉私民警们已经有三个春节没有和家人团聚了，每年大年三十都是在边境线上工作。夏天冒着酷暑，冬天顶着严寒，风餐露宿，抛家舍业，为的就是查获走私案件，抓获犯罪嫌疑人。这起汽车走私案的破获，使他们心里充满了喜悦。看着查获到的崭新的十辆汽车，大家把一切的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缉私民警们爱岗敬业，在打击走私的岗位上时刻睁着警惕的眼睛。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守好祖国的大门，保卫国家经济安全。虽然他们成功地破获了这起案子，但是他们的心里还留有一点遗憾，因为这个案子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仍然在逃。现在公安部已经上网全国通缉。这是海关建局以来，发出的全国通缉的一个主要案犯。
战斗没有结束，缉私任重道远。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1)

拉萨海关
1.地理位置及交通
拉萨海关位于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市，市区距拉萨贡嘎国际机场100公里，乘车约1个多小时可达。有青藏、川藏、滇藏、新藏公路与区外联接。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拉萨关区管辖西藏全区的海关业务，与缅甸、印度、不丹、锡金、尼泊尔、克什米尔（印控区）等国家和地区毗邻，边境线长3842公里。区内拉萨（航空）、樟木、普兰、吉隆等为国家一类口岸，日屋为国家二类口岸。拉萨海关近年来监管业务以转关货物和边境贸易为主。查获主要走私物品为黄金、大麻、濒危动物皮、毛、骨、汽车和反动宣传品等。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拉萨关区地处青藏高原，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是我国平均海拔最高的关区。自然风光壮丽多姿，藏文化底蕴深厚。拉萨海拔3658米，气候为高原季风半干旱气候。昼夜温差较大，最高温度在夏季可达摄氏28度，冬季最低温度为摄氏-14度，年无霜期120-140天。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西藏自治区拉萨市北京西路
邮编：850001
电话：0891－6835903
据西藏文物部门统计，西藏现有文物点1700多处，文物60多万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就有一万多件。这些珍贵的文物令参观者拍案叫绝流连忘返，也使走私者垂涎三尺梦寐以求。因此，盗窃文物走私出境的案件在西藏时有发生，打击文物走私就成为拉萨海关的重头戏。
拉萨海关有一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队伍，这支队伍中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带头人，他就是拉萨海关副关长张祖林。这个喝黄埔江水长大的上海人，如今扎根在雅鲁藏布江畔，他把全部的心血都献给了雪域高原，献给了善良淳朴的西藏人民。
1.这尊被文物贩子从西藏偷走的佛像，在美国拍卖的底价是八百万美金
1993年4月9日深夜，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正沉睡在甜蜜的梦乡中，一群幽灵却在拉萨的聂当·卓玛拉康寺庙周围徘徊。
一辆汽车静悄悄地停在寺庙前，车上闪出两个鬼影，扛着梯子鬼鬼祟祟地向寺庙走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他们把梯子竖在寺庙的围墙外，像猴子似的爬到了墙头，又蹑手蹑脚地翻下梯子，来到寺庙的大殿门前。
万籁俱寂，周围没有一丝声响，两个鬼影又从大殿的窗户爬了进去，几分钟的工夫就抱着一件沉重的东西溜了出来。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梯子从原路返回，敏捷地爬上汽车，风驰电掣般向拉萨郊外驶去。汽车里传来他们的窃笑声：“哈哈哈，这帮喇嘛都是饭桶！”
第二天，东方刚出现鱼肚白，卓玛拉康寺庙的主持洛桑贡布就接到喇嘛报告的坏消息：主供台上的强巴阿擦金佛不见了。古稀之年的老喇嘛的额头冒出一头汗珠，天啊，镇寺之宝丢了，这可怎么交代啊？
强巴阿擦金佛由合金铸造，工艺精湛，历史悠久，至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是研究古代印度与西藏藏传佛教文化交流的重要佐证，属于国家一级文物。说起这尊佛像的名字，还有一段传奇故事：西藏古代的郎达玛时代，曾经出现过毁灭佛教的现象。古代的打砸抢勇士们在试图捣毁这座佛像时突发奇想，他们要试试这尊被称作观音菩萨化身的金佛有没有痛觉。他们拿起针扎这尊佛像，谁知佛像却发出“阿擦阿擦”的喊声。造孽的人吓坏了，再也没敢动手，金佛就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在藏语里，阿擦是痛的意思，强巴是未来的意思，于是这尊显灵的金佛就被称作强巴阿擦。
洛桑贡布主持擦去额头的汗珠，急忙跑去报案。西藏自治区党委和政府非常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由自治区领导亲自挂帅指挥破案。
1993年4月10日下午，西藏自治区主管文物的副书记在卓玛拉康寺庙召开了现场会，公安、海关、武警等单位都派人参加了会议。拉萨海关副关长张祖林也出席了会议，副书记带领他们查看了被偷的现场，梯子是怎么架上去的，大殿是怎么钻进去的，都讲得很详细。自治区领导拨了一笔专款，希望各单位通过自己的渠道把案犯抓住。
开完会以后，张祖林马上回拉萨海关布置任务。坐在汽车上，他不由得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1963年7月，19岁的张祖林毕业于上海海关学校，这个出生在上海的白面书生，自愿要求到西藏工作。他如愿以偿被分配到西藏吉隆海关工作。从繁华的大城市上海只身来到高寒缺氧的西藏高原，面对生活条件差，交通不便，语言不通，气候恶劣等诸多困难，他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面对这一切。他和关员们一起开荒种菜，养猪，种果树，修建房屋，改变了生活环境。为了更好地适应工作的需要，张祖林拜藏族人为师，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藏语，为开展查私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从普通关员到查私科副科长；从副科长到查私科科长；从科长到拉萨海关副关长，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过来。
这回金佛被盗，对张祖林来说又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他先是发了一个通知到拉萨关区的各个海关，把佛像的高度、质地、形状简要描绘了一下，要求每个海关都要严格查验。然后通过我们的关系，详尽地了解这个佛像到底是谁偷的，最后卖到谁的手里，准备往哪里运。
海关严阵以待，公安部门在拉萨周围的车站、机场和交通要道设卡堵截，拉萨市公安局向西藏各地的公安、海关、武警等单位发出协查通报，但金佛始终杳无音信。
难道金佛真是石沉大海了？自从金佛被盗之后，我们的线人一直没有停止工作。国家的一级文物决不能这么轻易地被别人掠走。慢慢地，线人打探出准确消息：金佛先是被文物贩子偷运到香港，后又运到美国，强巴阿擦现在正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沉睡。
三年之后的一个春天，在美国的一所公寓里，正在进行文物拍卖。一个国际文物走私集团的头子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尊金佛显摆地说：“我请你们来看看这个宝贝，这可是中国西藏的珍品！”
几个外国文物商人仔细地端详着金佛，发出一阵阵惊叹：“太棒了，真是稀世珍宝！”
金佛令文物商人垂涎三尺，可卖主开出的800万美金的价格又使他们望而却步。经过讨价还价，双方达成一项协议：卖方一分钱不降价，由四个文物商人集资购买，过几天他们就凑齐800万美金前来提货。
这尊金佛正是聂当·卓玛拉康寺庙丢失的那尊佛像。不晓得它在被走私分子盗窃偷运的过程中是否发出了阿擦阿擦的叫唤。
金佛在美国被拍卖的消息像长了腿似的传到了他的故乡，拉萨海关得知了金佛的下落和被盗的内幕：原来，文物走私贩子盗走金佛后迅速运到了成都，在成都以3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走私团伙。尔后，金佛辗转流失到香港，又从香港漂洋过海来到美国。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2)

2.美国人问：“你们说金佛是西藏寺庙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得知金佛就要在美国被拍卖，张祖林副关长忧心如焚。他说要采取一切措施阻止这笔境外非法交易！拉萨海关通过境外的线人与他的美国朋友联系。他的朋友是一个鉴定文物的专家，对中国很友好，他们为追回被盗的中国文物做了很多工作。我们的线人为这尊金佛连续四趟去美国，通过美国联邦调查局查到了金佛的去向。
得到确凿的消息后，我们向美方提出这个文物是从西藏的寺庙里偷出去的，希望能够物归原主，还给西藏。美国人问：“你们说金佛是西藏寺庙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美国联邦调查局立刻查扣了金佛，却不肯轻易归还。按照国际文物保护组织公约，在美国发现中国的被盗文物，美国方面有义务和责任将其归还。拉萨海关的国门卫士们在国家利益面前寸土不让，他们通过有关组织和人士与美国联邦调查局不断地交涉，据理力争。
看到中国人不好惹，美国方面有所松动，但他们又别出心裁地提出让中国方面提供这尊金佛的图片、录相等档案资料，拿出被盗的证据来。拉萨海关马上跟卓玛拉康寺庙联系要照片和录相，可喇嘛说他们从来没有给强巴阿擦拍过照片录过像。这下可糟了，这就好比一个农妇辛辛苦苦地生下了孩子，由于贫穷没有给孩子拍摄过照片录制过图像，人家就要否认她是孩子的母亲。难道这位母亲的身份真的就要被剥夺？难道十月怀胎的艰难真的就要被别人一笔抹杀？善良的憨厚的老实的淳朴的寺庙喇嘛啊，难道你们就真的要吃这个哑巴亏？你们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要给强巴阿擦拍张照片呢？就是从旅游宣传的角度，你们也应该给镇寺之宝拍张照片，做成明信片宣传嘛！
美国人是固执的，没有现成的照片或录相，我们就不能轻易还给你们。眼看着这个哑巴亏就要吃定了，我们的线人却提供了一条线索：他的一个外国朋友曾经参观过卓玛拉康寺庙，被这尊金佛的美震撼了。尽管寺庙的墙上贴着“请勿拍照”的字样，他还是忍不住偷拍了一张照片。正是这张不守纪律拍摄的照片，使卓玛拉康寺庙绝路逢生。
有关人员赶紧把这张照片拿给美方看，与此同时，张祖林又在外国的一本介绍西藏文物的书中发现了强巴阿擦的照片。铁的事实证明这尊佛像就是卓玛拉康寺庙的，这尊金佛的故乡在中国的西藏！
3.当中美双方在香港交接佛像时，把佛像偷运到美国拍卖的文物走私贩子就住在一步之遥的休尔丹岛
当中国方面把有关证据送到美国之后，美国联邦调查局原则上同意把这个佛像交还中国。开始，美国方面提出让拉萨海关派人到美国去接。考虑到在美国人生地不熟，接到佛像以后，佛像的保管和运输都是难题，拉萨海关的关员说这个地点不太适合。
后来，拉萨海关又提出能不能到尼泊尔交接，因为当年11月份，中国有一个海关代表团要去尼泊尔与尼泊尔海关会晤。张祖林担任团长，代表团共有七个人。张祖林一方面对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比较熟悉，另一方面对西南航空公司也比较熟悉。他打算在尼泊尔接了金佛后，立刻放到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里面，保管起来比较安全。等定下航班回来的那一天，直接从使馆派车拉到机场，把金佛送上飞机。遗憾的是，这个绝妙的点子被美方否决了。
最后经过多方交涉，美方同意于1997年11月10日在香港交还金佛，拉萨海关和卓玛拉康寺庙必须派代表于11月9日赶到香港迎接。美方点了名要张祖林去，另外还要当地的群众代表和一个寺庙的僧人去，这个僧人能辨认这个佛。
张祖林马上向西藏自治区政府做了汇报，西藏自治区政府于11月5日上午专门召开会议研究佛像的交接问题。当时自治区政府领导很担心，因为张祖林一直负责金佛被盗调查，美方为什么偏偏点名叫他去，会不会对他的安全不利？
张祖林说：“不会的，因为这些年在金佛问题上一直是我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可能觉得我更熟悉情况。即使是真的对我的安全不利，为了祖国的利益，我也在所不辞！”
会上确定了以拉萨海关为主，组成一个小组赴香港迎接金佛。
1997年11月9日早晨，张祖林一行乘飞机由拉萨飞往成都，再由成都转飞到深圳。到了香港后，看到美方派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华盛顿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另一个是我们工作关系的朋友，是一个专门鉴定文物的美国人。这个老头挺热情，对张祖林说：“楼下是餐厅，饭已经订好了。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最好是马上见到东西，你们是先看东西，还是先吃饭？”
张祖林说：“当然是先看东西，我们就是为了金佛来的。”
一听说要去看金佛，与张祖林一起去的聂当·卓玛拉康寺庙的喇嘛阿旺扎巴的神色立刻庄重起来，他提出要先换一套正式的喇嘛袈裟。出境要求穿便服，他马上回去脱下便服，穿好袈裟，催张祖林快点走。
美方代表把张祖林一行带到一栋小楼前，打开包装箱以后，让阿旺扎巴先看。阿旺扎巴说：“要把佛搬出来，摆正了，才能看清楚。”
众人把金佛竖起来以后，阿旺扎巴抚摸着金佛仔细地辨认是不是真的。他前后检查了一遍，死死地盯着强巴阿擦的手势，当他确认肯定是被偷的那尊佛像后，立刻就跪在佛像前磕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他的脸颊上流淌，他在佛像前虔诚地叩长头，又脱下身上穿的黄色袈裟，小心翼翼地把金佛包了起来，张祖林马上端起照相机给他拍了照片。
张祖林问阿旺扎巴：“你敢肯定是你们丢失的那尊金佛吗？”
阿旺扎巴说：“没错，这尊金佛的手势很特别，一般人是很难仿制的。”
丢了四年多的珍贵佛像总算找到了，张祖林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对美方代表说：“你们能不能替我们保管几天，今天晚上肯定不能交接，明天我们还要和外交部联系保管和运输的问题。”
美方代表同意了，双方达成协议：11月13日正式交接。有人提出在香港找辆汽车运金佛，张祖林不放心，作为一个老海关，多年的工作实践使他养成了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凡事必须点水不露，他通过关系与深圳建设银行的领导打了招呼，请他们派一辆面包车于13号上午10点钟准时赶到下榻的宾馆，帮助代表团把金佛运回去。
当中美双方在香港交接佛像时，把佛像从国内偷运到香港，再运到美国拍卖的文物走私贩子就住在一步之遥的休尔丹岛，离代表团住的新世纪酒店，走路最多五六分钟。据可靠消息，这伙人已经知道张祖林一行来接这尊佛像。张祖林的心悬在半空中，这伙走私贩子在香港有一定的势力，他们长期住在香港和泰国，对香港的酒店环境了如指掌。他们又和香港的黑社会勾着，所以代表团的安全问题是令人担忧的。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3)

4.佛像追回来的那个晚上，办理交接的四个人在房间里整整守候到天亮
佛像接回来的当天晚上，张祖林一行把佛像放在宾馆房间的壁柜里面，四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守了一夜，谁也不敢睡觉。为了驱走睡意，他们买了一些啤酒和冷菜，坐在房间里边吃边聊。11点钟接来的佛像，他们整整熬了一个晚上，一直守侯到第二天早晨。
深圳海关关员在罗湖桥那边等着。当载着佛像的汽车一过罗湖桥，他们马上就把佛像请进了仓库。这是一个武器库，昼夜有人把守。安顿好佛像，张祖林马不停蹄地去定做包装箱，装金佛的包装箱做得很结实。临上飞机的时候，前面警车开道，后面民航接应，一直把佛像运到飞机底下。
在众人的帮助下，张祖林一行终于把被盗的金佛万无一失地运到拉萨。现在，这尊金佛就放在聂当·卓玛拉康寺庙，拉萨的藏族同胞听说金佛回来了，激动得热泪盈眶。看到藏族同胞载歌载舞的欢乐场面，张祖林更加觉得肩上担子的沉重。
西藏的文物走私很严重，拉萨海关扣了一个走私分子的照相机，这个德国生产的照相机像打火机一样大。西藏的寺庙规定不许拍照，不法分子进来后，就用这个打火机大小的照相机把他看中的东西拍摄下来。海关查到这个案子以后，把胶卷取出来没有地方冲洗。最后通过公安部门联系，找到峨眉电影制片厂，峨影厂帮他们冲洗出来后，发现照的全是西藏各个寺庙里的文物。走私分子先偷拍文物，然后找到亡命徒：“我要这个东西，你想办法给我偷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些亡命徒铤而走险。
西藏土路多，便道多，危险路段多，如果遇上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就会造成车毁人亡。作为一名关领导，他养成了下基层调研的工作作风，每年至少下基层2—3次。当年那个秀气的江南小生，如今已经在西藏整整工作了三十九年。三十九年来他走遍了西藏边境的山山水水，几乎每一个山口通道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对西藏边境地区的地形地貌及走私动态、走私方式了如指掌，被人们称为“活地图”。
三十九年来，他忠实地把守着祖国的西南大门，查获了数以万计的走私案件。
1985年，他一举破获建国以来罕见的黄金走私大案，查获走私黄金28公斤。紧接着，又查获了黄金9公斤，鸦片2409克，美元20余万元，淫秽物品60余件，文物500多件；
1991年4月，他追回了西藏色拉寺被盗的朗堪宁布大佛；
1997年8月14日，他再次破获黄金走私大案，查获走私黄金89公斤，荣立二等功；
1997年11月，经过多方取证境外交涉，他追回了西藏聂当寺的镇寺之宝，国家一级文物强巴阿擦金佛。被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的荣誉称号。
三十九年的风风雨雨，无情的岁月夺走了他的一头黑发，他从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患有多种疾病。我们问他：“你把青春奉献给了西藏，如今才是个副关长，你不觉得亏吗？”
他坦然一笑：“我不是为了当官，也不是为了发财。从我来到西藏的那一天起，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我爱这里的山和水，更爱拉萨海关的事业，我与拉萨海关患难与共，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离不开西藏！”
在张祖林的带领下，近40年来，拉萨海关共查获走私文物近7000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34件，有6840件移交给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博物馆和寺庙。受到当地政府和群众的交口称赞。作为雪域高原的国门卫士，张祖林和他的战友们任重而道远。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4)

5. 阿里是一个连鸟都不愿落脚的地方，海关关员们却要让五星红旗在世界屋脊的屋脊高高飘扬
阿里地区与印度和尼泊尔两国交界，边境线长达1116公里。虽然历史上曾经有过几十条对外的通道，但目前正式对外开放的只有普兰口岸。
普兰，在藏语里是一根毛的意思，可见其荒凉的程度。普兰口岸是季节性口岸，只有夏季才开展业务。每年5月至11月，有八名海关关员在这里监管边民互市贸易。普兰口岸说口岸是抬举了它，其实就是阿里地区传统的民间互市贸易点。这里与尼泊尔交界，进出境的货物基本上都是两国边民的生活用品和宗教用品，运输方式就是人背畜驮。
普兰是狮泉河海关的监管点，主要出口毛皮，进口木碗和红糖。这里缺医少药，文化生活非常单调。普兰县与外界联系的长途电话线只有两条，关员们的家都远在1800公里以外的拉萨。夏天是西藏的黄金季节，草木变绿了，冰河解冻了，孩子们放长假了，一家三口外出游玩，多么惬意的夏日之旅啊！可对于阿里地区的海关关员和家属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夏天，这时候，海关关员就要在阿里扎上半年，把夫妻分居、亲人别离的苦酒一喝就是半年。
普兰监管点的藏族关员强巴的妻子在拉萨公安厅工作，小俩口结婚时间不长，每年分居达七八个月。强巴这次来普兰的时候，他女儿刚好过生日。作为父亲，他没能好好地陪女儿。女儿的生日是5月4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普兰监管点的关员要奔赴边关的日子，他要一直呆到11月份才能下山。他的女儿在电话里大声地叫他爸爸，他一边答应一边流泪。但是当他千里迢迢赶回去以后，女儿见到胡子拉茬的爸爸又一个劲地躲他，还好奇地问妈妈：“这个陌生的胡子叔叔是谁？”
强巴说：“这里一百多块钱一只鸡，而且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鸡瘦瘦的，只能炖炖汤。小白菜五六块钱一斤。猪肉没吃过新鲜的，全是冻肉。买只羊挑小一点的要两三百块钱，要想吃肥一点、大一点的，四百块钱一只羊。这里条件特别差，我们一直长期分居，我老婆生小孩，我一直在这边工作。孩子八个月的时候，我才见到我的小娃子。”
除了远离亲人，他们最大的困难就是设备比较落后，关员们在这儿没有洗澡的地方，在普兰口岸工作半年，有些关员只能洗一次澡，还是到河边洗的冷水澡。河水冰冷刺骨，洗长了就会落病。这里的热水要用汽油烧，汽油那么金贵，谁舍得用它烧水洗澡？普兰离狮泉河有400公里，关员们回到狮泉河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狮泉河洗澡要到大众浴池，人多的跟煮饺子似的。在这里工作，一个夏天没有像样地洗过澡是家常便饭，所以关员们回到拉萨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好好吃一顿，而是进浴室好好洗一顿。
没有澡堂不说，还经常停电，没有电看不成电视事小，要是正在盘查过境人员，停电让他溜走了咋办？海关用电基本上是依靠自己发电，想看看电视，就那么几个频道还尽是雪花点。
这里平均海拔4500米，在这个生命的禁区里，连鸟都不愿意落户。高原缺氧使人头疼、心跳过速，喘不过气来。关员们整宿整宿地失眠，根本睡不着觉。体质好的人过一段会缓过来，体质差的人一个月甚至几年都有高原反应。
在阿里生活一年多，每天都要大口喘气，人的肺活量就会变大。到了内地肺活量又会缩小，如果缩小快的话，人的心脏被挤压，就有生命危险。有的关员在广州学习45天，别人问他你为什么老是打磕睡？他说我从海拔4500米的高原到了一个几乎跟海平面一样低的地方，当然要醉氧了。
每天老师上课的时候，他确实非常想听，但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阿里不仅物质条件特别艰苦，精神生活也非常枯燥。看电视只能收到中央一台、二台，别的台都模模糊糊。
这里只有两条电话线可以打往全国各地。要想从这里拨通拉萨的电话，你就要重拨几十次、上百次。因为要抢线，别的单位也在往拉萨打，一共才两条线，都是占线。大伙有时候开玩笑说某某关员过来，他手气挺好让他打。
亲人们总埋怨他们那么长时间不来电话，其实不是关员们不想打电话，他们每天都在打，但每天都打不通。谁能够占到这个线，就说上半个小时，好像不多说点就亏了似的。他们打电话的最佳时间是夜里一点钟以后，拨十几下能够拨通一回。
从拉萨把报纸运到阿里要用15天，看到半个月以前的报纸对他们来说是新鲜事。他们想看书只能从拉萨买，有些书都看了五六遍了。晚上就更空虚了，没有电只好自己发电，可发电机的噪音让人心烦，看完《新闻联播》，电视节目不精彩就关掉发电机。阿里一公升油九块钱，运费特别高，关员们也用不起那么多的油。大部分业余时间他们都在宿舍里面吹吹牛，或者聚在一起喝点酒，这样一直熬上半年。在阿里呆久了，回到拉萨听到人家说一些新知识，就像傻子一样只有听的份儿。
阿里是不毛之地，吃菜主要从新疆往这儿运输。有一年通往新疆的路整整断了两个月，通往拉萨的路勉强可以通车，自治区政府就让拉萨市派车运送蔬菜到阿里。拉萨市挑了很多新鲜蔬菜装了满满一卡车，可车队在路上走了27天，菜运来时几乎全腐烂了，一棵菜都吃不了，能吃的只有罐头和方便面。那时候整个阿里地区物价涨得吓人，一个鸡蛋一元五角钱，一只鸡一百多元钱，方便面也涨到十几元钱一袋。
普兰口岸所在的普兰县城，最低的地方都在海拔4000米。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屋脊的屋脊。
孔繁森说过：“在阿里，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不倒就是一种奉献。”
海关关员们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奉献，他们只是默默地守卫着我们的国门。他们整天与狂风为伍，和飞雪作伴，茫茫雪原上处处有他们警惕的眼睛。有一次堵查走私，关员们爬冰卧雪整整埋伏了两天。渴了吃一把雪，饿了啃一口方便面，最后条件反射，谁看到方便面都想吐。当走私分子被抓获时，他们的腿都被冻坏了，不少人得了雪盲。
普兰口岸的关员们岂止是想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不倒，他们的追求是在这里把守好国门，要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在世界屋脊高高飘扬。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5)

狮泉河海关
1.地理位置及交通
狮泉河海关位于西藏阿里地区狮泉河市，距拉萨市1752公里，乘车经青藏公路一般需4-5天到达。气候恶劣，交通不便，路况十分复杂，容易迷路。夏季常因洪水断路。春秋两季路况稍好。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狮泉河海关隶属拉萨海关，管辖阿里地区海关业务。阿里地区位属青藏高原西北隅，北接新疆，西、南与印度、尼泊尔、克什米尔（印控区）等国家和地区接壤，边境线长1116公里，普兰口岸为国家一类口岸，海关在普兰设监管点。狮泉河海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海关。业务以对边境贸易监管为主，进口以日用百货为主，出口以羊毛、羊绒为主。近年查获的主要走私物品为濒危动物皮、毛、骨和反动宣传品。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狮泉河海关所在地海拔4300米。阿里地区平均海拔4500米，是青藏高原海拔最高、高原形态最完整的地貌单元。全区自然风光壮丽开阔，人文景观资源丰富。年平均气温0°C。,年平均降水量69毫米，全年无霜期不足100天，干冷缺氧。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狮泉河市
邮编：859000
电话:08060－2136
6. 狮泉河海关的名字很动听，可这里的海关关员却在透支生命
阿里有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狮泉河，狮泉河发源于冈底斯山北麓，是印度河上游的一条支流。
狮泉河海关就坐落在这条河流旁。海关大院里种着一片红柳树，是二十多年前建关的老同志种下的。这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在狮泉河海拔4300米的高度竟然长了一人多高。现在，这个海关的全部兵马就是十个人，他们很爱护这些红柳树，一棵树就是一个精灵，红柳是边关人的象征。
当年的种树人已经有好几个告别人世了，如今的红柳树下又有了新的后来人。为了促进西藏地方经济的发展，最近三年来普兰口岸实行免税，关员们的主要任务是打击野生动物走私和文物走私，堵查分裂祖国的反动宣传品和非法出版物。
商人们六月底七月初才从各个商口往狮泉河市场涌入，关员们一般五月就赶到狮泉河来，把前期工作准备好。他们的任务是从五月到十月底坚守在狮泉河海关，九月底大雪封山，他们要等到最后一批商人和旅游者出境，才能返回拉萨。从拉萨到狮泉河镇有1800公里，天气好的话要走四天才能到达，要是碰上山体滑坡翻浆断路，汽车在路上被堵个半个月二十天也不是稀罕事。
这里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有的地方去的时候有路，回来时山上化下来的雪水就把路冲得无影无踪。有些路是在深山峡谷中，山势异常险峻，有时还要经过海拔6000米以上的垭口。一路上很难找到住宿和吃饭的地方，这里的海关关员们都像野战军战士一样出门自带炊具，随时可以野炊。阿里的很多地方还是无人区，每十平方公里只有两个人。路上偶尔能看见野驴、藏羚羊和黑颈鹤。这里空气中的氧含量只有平原地区的45%，如果迷路的话就更难想象了。
这里的冬天特别寒冷，2001年冬天大面积遭受雪灾，气温在零下40多度，狮泉河海关办公楼外面的瓷砖都被冻脱落了。瓷砖冻裂还好说，无非就是房子的外衣不美丽，最要命的就是上下水管子被冻裂。修它难度很大，挖它还要花钱。海关关员们花钱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冬天取暖为了省钱，他们就买焦炭，一吨五六百元钱。便宜是便宜，但是烧焦炭很不卫生。屋子本身就干燥，一生炉子就更干燥了。所以这里的关员们嗓子总是冒烟。
狮泉河海关关员次仁卓嘎告诉我们：“我们这里菜的价格，西红柿四元钱一斤，萝卜三元钱一斤，这算是最便宜的。七八月份最贵的时候，贵到一斤十元钱。我们从这儿买菜，再带到普兰是很困难的。以前我们这儿只有一个市场，在桥头那边。去年政府采取措施，盖了一个农贸市场，离海关比较近，买菜也方便一点。前几年的话，冬天只能吃萝卜、土豆和大白菜，其它菜根本看不到。现在市场比以前丰富了，但物价比较贵。小白菜最便宜的时候一元五角一斤，拉萨那边几角钱一斤。这些小白菜都是我们自己温室里种的。
我们吃的菜大部分从新疆运来，前年新疆路断的时间比较长，政府从拉萨派了十几辆车运菜，后来西藏这边路也不行了，我们只能吃小白菜和萝卜。当时菜价飞涨，小白菜五元钱一斤，萝卜七八元钱一斤。那也得买，因为到拉萨和新疆的路全断了。”
这里不仅吃菜艰难，高寒缺氧还摧残着人的生命。高原肺水肿、心室肥大等高原疾病无情地折磨着边关人。2001年，62岁的扎西旺堆突然中风，瘫痪不起。
2002年6月，拉萨海关副关长塔吉刚刚被高原病夺走生命，狮泉河海关47岁的达娃也因高原病命赴黄泉。
在最近的十二年中，拉萨关区已经有八名关员英年早逝，平均年龄只有43岁，最小的才23岁。
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娘知道这里不是杀敌的战场，儿却说这里是献身报国的地方。
儿当兵当到多远多远的地方，儿的眼望不见娘炕头的灯光。儿知道娘在三月花中把儿望，娘可知儿在六月雪里把娘想。
十年前我采访过西藏的边防部队，边防战士为国奉献的精神令我感动。西藏边防部队的战士服满兵役可以退伍回到家乡，可我们拉萨关区的海关关员却拖家带口住在这里，他们要长年累月在这里透支生命，和他们一起透支生命的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
狮泉河海关从外面调过来几个关员，他们觉得在这里见识面很窄，仿佛是与世隔绝。报纸杂志到了这里已经过时了，新闻变成了旧闻。
关员觉得自己苦也就认了，可再苦不能苦孩子。他们心理负担最大的就是自己的下一代如何教育的问题。这个地方条件太差了，特别是阿里的教学条件，几乎是全国最落后的。阿里的小学一年级水平跟拉萨的幼儿园水平差不多，阿里小学的最高分与拉萨小学的最低分持平。有一年考试，阿里小学的最高分是260分，而拉萨中学的最低录取线就是260分，拉萨的学生考260分的挺多，而阿里只有学习尖子才能达到人家的最低录取线。
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将来就跟不上社会的飞速发展。过去的老西藏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现在的边关人献青春献终身是甘洒热血的，但他们最不忍心的就是埋没了孩子。北京101中学曾经办过一个班，专门招收新疆马兰地区的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为了研制中国的原子弹、氢弹和卫星，把青春献给了戈壁滩。为了让他们安心工作，部队就出钱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北京的重点中学学习。这些科研人员的孩子是人，边关关员的孩子也是人，我们的社会能不能给这些边关人的后代更多的一些关爱呢？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6)

聂拉木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聂拉木海关位于西藏日喀则地区聂拉木县樟木镇，距拉萨800公里，一般情况下行车约2天可达。中尼公路（中国境内段属318国道）横穿口岸，多数路段路况较差，以土路为主。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聂拉木海关管辖樟木口岸的海关业务，与尼泊尔接壤，边境线长约110公里，该口岸为国家一类口岸。聂拉木海关是拉萨关区最重要的边境贸易口岸，进口货物重要为植物油、面粉、工艺品；出口货物主要为日用百货、纺织品。该关近年来查获主要走私物品为黄金、大麻脂和濒危动物皮、毛、骨。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樟木口岸地处喜马拉雅山中段南坡峡谷原始森林处，与尼泊尔隔波曲河相望，平均海拔2300米，气候暖湿，山高坡陡，瀑布多，风景秀丽。年无霜期170天左右，终年多雾。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西藏自治区日喀则聂拉木县樟木镇聂拉木海关
邮编：858400 电话：0892－8743136
7.父亲的尸骨埋在拉萨烈士陵园里，儿子又踏着父亲的足迹像钉子似的钉在聂拉木海关
聂拉木县在西藏的西南部，中尼公路经这里通往尼泊尔。这是一个半农半牧区，农产品有青稞、豌豆、油菜籽、玉米和土豆，牲畜有羊、马和牦牛。聂拉木县有个樟木镇，聂拉木海关就设在青藏高原南端的樟木口岸，是中国与尼泊尔惟一的一个陆路口岸，也是西藏业务量最大的口岸。
说起聂拉木，恐怕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但说起珠穆朗玛峰，恐怕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不知道。其实，聂拉木县就在珠穆朗玛峰旁边。六十年代中期，这里曾经发现有巨大的鱼龙化石，更加证实了青藏高原曾经在海底三万米的事实。
樟木口岸的气候与西藏其它地区大相径庭，西藏大多是阳光灿烂的天气，而樟木口岸却几乎天天下雨，潮湿的气候使很多人患了风湿病。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三十二名边关关员的平均年龄不满三十岁。他们把恶劣的环境当成是磨炼意志的磨刀石。
聂拉木海关副关长吴长春是老西藏的后代，他的父亲是解放军十八军的干部，他的戎马生涯都是为了西藏的解放与和平。父亲临死前说：“处处青山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我死后就把我埋在拉萨，我要看着西藏人民把家乡建设好！”
父亲死后，遗体就埋在拉萨的烈士陵园里。小长春经常到烈士陵园去凭吊父亲，望着父亲的遗像，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继承父亲的遗志，热爱西藏，用毕生精力去建设西藏。
吴长春当上了海关关员，把守祖国的边关。1996年，关长带他向阿里进发。一路上要穿过很多无人区，有些地方连一棵树，一根草都没有。早上五六点出发，晚上赶到一个地点。第二天早上还得起个大早，一连走了四五天。一路上住宿条件非常艰苦，被里没有一个白的，都像农民进城住车马店的被子一样又黑又脏。这里没有女人张罗着给你洗被子，男人赶了好几天的路，累都累垮了，谁还有心思洗被子？路上的四五个晚上吴长春睡觉的时候，从来没敢脱过衣服。到了目的地后，恨不得一头扎在床上睡上三天三夜。
吴长春每年5月底赶到狮泉河来，到了以后就玩命地工作。如果这时候通知他到拉萨开会，或者内地有什么学习机会，他十有八九是去不了。一是因为工作忙，二是因为他对这段路还真有点犯怵。这四天的路程似乎是鬼门关，除非11月大雪封山彻底离开边关，他是能不碰这段路尽量不碰。
在阿里，吴长春真切地感受到海关的工作条件非常艰苦，连人的基本生存条件都不具备，难怪不少关员有思想情绪。这种地方没人愿意来，后来组织上决定拉萨海关的大部分干部都要进行交流，特别是年轻干部，都得听从组织分配。
1999年，上级委派他到聂拉木海关当副关长。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带着一个关员一起到边境线去巡查。在回关的途中，驾驶员不熟悉路，把车开进一个泥潭里面。水从上往下灌，他们往上走的时候，陷进了一个沼泽地，而且越陷越厉害。当时水把沙子全部堆到车身上，整个车几乎被埋没了。他心急如焚，给驾驶员留下了大衣和一些饮料、方便面，叫他呆在汽车里面守车。
他一口气走了20多公里山路，走得脚上起了好多泡。好不容易跑到一个村庄里面，请求乡亲们帮着抢救一下。他雇了一辆东风牌卡车，整整装了一车的石头，到了陷车地点，准备用千斤顶把汽车顶上来。谁知沼泽地大多是往下陷的，千斤顶根本顶不起车。他们绞尽脑汁，让农民修水渠，整整干了一天，才把上面流下来的水全部引到另一块地。
他们找来一块平石头垫在车底，用千斤顶每打一点，就往车底加很多石头和土。整整折腾了一天还没把汽车弄出来，晚上他们睡在汽车里，气温是零下二十多度，冻得腿都没有知觉了，盖上被子还觉得冷。刮风怒吼，车子发动不着，空调又不能开，他的心有些发慌。他们在野外熬了两宿好不容易回到驻地，宿舍是土坯房，屋顶千疮百孔，屋外下雨屋里流。出了一身臭汗，驻地不仅没有洗澡的地方，就连洗衣服也得徒步走到山下的河里去洗。生活用水要到雪山底下拉雪水。海关有一个小拖斗车，每次拉水时就把大大小小的塑料桶全部装在车上，每天拉一趟才够大伙洗漱和饮用。去年好不容易有了自来水，还不能敞开用。每天中午一点到三点之间供应自来水，人们一窝蜂涌到自来水水管前，像打仗似的赶紧灌水。
聂拉木海关离西阿尔瓦监管点有30公里，路况非常差，到处都是沙尘。由于高原缺氧，吴长春的嘴唇总是乌青的。呼吸困难，一天工作下来，觉得像扒了一层皮似的难受。有一次，吴长春陪同塔捷关长到定拉山口和强拉山口。那是一条盘山公路，他们到达的那天，遇到了百年不遇的一场大雨。那里的土质特别硬，水渗透不下去，车轮在雨水里行驶特别滑。大雨滂沱，他们早上7点钟开始准备往普兰赶，驾驶员经验不足，在盘山路上拐弯的时候，整个车子滑向悬崖，只听“梆”的一声，上面掉下的石头把汽车顶盖都砸扁了。幸亏吴长春脑子灵，他把车门打开一看，车子在快速地往下滑，再往下滑就没有人能把得住方向盘了。他跳下车，捡了一块小石头往车轮底下一垫，车子才停住。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再晚一分钟的话，他将和汽车一起葬身谷底。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7)

在这里工作，要是家里发生什么紧急情况的话，根本回不了家。有位副关长的妻子在家里煤气中毒需要抢救，当天给他打电话，他在路上走了三天两夜才赶到家里，妻子已经离开人世了。他只好跑到太平间与妻子做最后的诀别。望着妻子冰冷的面孔，他的心都要碎了。
生活上艰苦还可以忍受，最害怕的是生病。大夫不愿意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呆长，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差，即使是一个阑尾手术，也要到拉萨去开刀。很多关员生了病就咬牙扛着。高原上水的沸点低，他们常年喝半生不熟的水，又经常吃冷饭，没有几个不闹胃病的。胃痛了就靠吃药顶，经常延误诊断。不单是胃有病，不少人其它脏器也有病，由于缺医少药，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在这里长期工作的人寿命比较短。但这里是很重要的一段国境线，而且又是一个边境口岸，需要他们在这里工作，他们便愉快地听从党的召唤。
这些壮小伙子觉得生活艰苦、缺医少药都可以咬牙，他们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夫妻分居。这里白天人看人，晚上数星星。他们年富力强，有着正常的生理功能，但是为了守卫好国门，他们不得不在人性上做出巨大的牺牲。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有大半年见不到妻子儿女。吴长春结婚后妻子很快就怀孕了，临产期还没到，他就到了聂拉木海关当办公室主任。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因为忙没能赶回去，直到女儿一岁后才见到她，那时候她还不会走路。短暂的团聚之后又是漫长的别离，他整整三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
长期夫妻分居，女儿丢在拉萨，他也归心似箭。每年11月初他们便往拉萨赶。为了早点见到妻子女儿，他早晨四点钟就开始走，西藏的时差比北京晚，四点钟就相当于内地的午夜。天漆黑一团，车子在路况不好的情况下，每小时只能走20公里。
回到拉萨，妻子总是埋怨他：“你眼里没有家，女儿生下来一直到三岁，你在哪里？”
他说：“我在聂拉木海关办公啊。”
妻子说：“你在那儿呆了三年零十八天。我生女儿你不在身边，孩子大了你还不在身边。”
吴长春的心涌出了对妻子深深的愧疚，是啊，妻子坐月子自己没能好好伺候她，这是最遗憾的事。妻子是一个经理，出国机会又多，对于妻子，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他和妻子分居的时间加在一起有七年了，如果夫妻分居时间太长的话，感情容易出现裂痕。特别是对于年轻人，他们还没有过婚姻的磨合关，可高原却只有年轻人才能坚守岗位。超过40岁的人，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在这里已经属于老弱病残之列。
吴长春的女儿非常喜欢他，每当他一回家，家里就像过年一样高兴。女儿上小学五年级，再过一年就毕业了。女儿很喜欢让爸爸教她数学、语文，只要爸爸在身边，她的学习成绩就上升；只要爸爸一离开家，她的学习成绩就滑坡。女儿长期见不到父亲，心情很压抑。由于顾不上孩子的功课，他的女儿降了一级，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觉得对于女儿，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把孩子耽误了。
他每次探家都像是在还债，把所有的家务活都承担了下来。买菜做饭拖地打扫卫生，样样在行。女儿说：“爸爸做的饭好吃，我要是能天天吃到爸爸做的饭就好了。”
妻子和女儿最恨五月，因为五月份他就要走了。每当他要离开家去聂拉木的时候，家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女儿哇哇大哭，妻子默默流泪。有一次他要离开家到聂拉木海关，女儿紧紧地搂着他说：“爸爸你不要去了，我跟你们关长说。我要骂你们关长，为什么要把爸爸派到那么远去，为什么不让我爸爸回来？”
他挣脱了女儿的手，在女儿的嚎啕大哭声中踏上了行程。
人啊就是这么怪，当吴长春回到拉萨时，他确实不愿意再回到聂拉木海关；可当他一旦回到聂拉木海关，他又不愿意再下山了。男人总要干事业，他觉得聂拉木海关是一个干事业的地方。他把关员们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让他们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现在海关在普及计算机应用，聂拉木海关有些藏族关员文化程度不高，他打算把他们送到先进的地方去学一学。社会总要往前发展，聂拉木海关要是总没人会操作微机，就会落伍了。海关来了一些技术干部，他盼望他们能教会聂拉木海关的关员操作微机。
现在，吴长春又调到狮泉河海关担任副关长，2000年阿里地区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水灾，连续降了七天七夜的暴雨。很多阿里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抗洪抢险的时候，给吴长春所在的海关划了40米的范围，让他们严防死守。吴长春和战友们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洪水慢慢地退了，乡亲们的财产保住了，吴长春被评为“抗洪抢险先进个人”。
如今的吴长春已经在海关工作了整整七年，只要一想起在西藏战斗了几十年的父亲，他浑身就有了力量。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8)

8. 这个吸鼻烟的男人的反常举动，使他们查获了黄金走私大案
走私有着鲜明的地域特征，中国的走私大致是东烟西毒，即东部沿海地区走私香烟，西部地区走私毒品。在国境线，第一关是边防检查站。过了这个关口以后，第二关就是海关的沿边管辖地区。
从1986年开始，走私分子不知犯了什么邪，竟然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海关走私黄金。拉萨海关在这里查获了很多起黄金走私案，其中最大的一起就是1995年的8月4日，一次性查获走私黄金89公斤，价值1000多万元人民币。
2000年3月30日，拉萨海关接到一个情报，这段时间有人要走私黄金出境。摸到这条线索以后，拉萨海关的关员们当天就坐车往边境线上赶。到了边境线天已经很晚了，他们急忙找边防检查站的领导，要求他们协助搜查过往的车辆。
4月1日晚上邻近子夜，突然开来一辆汽车，夜色深沉，车上的商人和旅客心急火燎地去办边防手续，准备赶往闸门口方向。海关关员发现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吸鼻烟。其他人都急着办手续，他为什么不着急呢？关员们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疑，就通知边防检查站的同志，一起先查他的通行证和身份证，然后再查他的行李。检查时他依然是那样泰然自若，行李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查出来。
难道真是关员们草木皆兵？干长了海关的人对出入国境的人都有一种直觉，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人，但对于可疑的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关员们又开始询问这个男人，他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恐慌。虽然只是一瞬间，也休想瞒过关员们锐利的眼睛。
关员们说：“你站起来，我们要重新检查一下你的行李。”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动作不是很利索。关员们觉得很蹊跷，他年纪不大怎么会动作迟缓呢？看来问题就出在他身上。关员们开始搜查他的身体，结果发现他把准备带出境的黄金都藏在了身体上。
边防检查站的岩站长查到这个案子以后，关员们觉得这个男人用人体携带黄金出境事实确凿，要求边防检查站的同志把他连人带物都扣下来。
大约过了五六个小时以后，又来了一辆汽车停在旁边。那辆车上空空荡荡，可驾驶楼的人却吼着：“快点快点，检查个证件怎么那么慢啊？”
平时乘车去樟木口岸的人都是慢慢腾腾的，他们这辆空车为什么这么急着过去？这又是一个反常现象，经验告诉关员们：这辆车比较可疑。他们来到驾驶室前对驾驶员说：“我们要看一下你的证件！”
驾驶员用眼睛瞟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哪儿的？”
关员们说：“我们是海关的。”
边防检查站的同志马上走上前来：“这是海关的例行检查，请把证件拿出来！”
一看到边防检查人员拿来调查证，这个驾驶员就浑身筛糠。他越发抖关员们就越觉得情况可疑，便对他的车子进行了重点检查，最后从车上的隐蔽部位查出了200多条黄金，一共有40斤重。
有一天，上级给海关打来电话，说第二天晚上有一辆藏了黄金的走私车要经过你们那里往境外走私黄金。内线提供的情报很详细：什么型号的车子，车号是多少，都说得十分清楚。上级要求海关派人上山去设卡。
电话就是军令，缉私科和调查科马上派出八个人，第二天一早就上山了。雪越下越大，他们一直埋伏到第二天傍晚，每个人的脸都冻得像红萝卜。八个关员像八棵青松，巍然屹立在山顶。走私分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雪山上还会有人。他们刚刚露出头来，就被海关关员抓了个正着。
还有一次关员们监管边境贸易刚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一个情报，说山上今天午夜两点左右要来一批走私货。接到这个情报以后，关员们立刻凑到一块研究怎么堵截，怎么设伏。
腾噶山上终年积雪，天气非常寒冷，即使是夏天也要穿羊皮袄。关员们晚上出去稽查走私要带很多东西，什么被子呀皮袄呀棉鞋呀都要准备。他们本来计划去五个人，正好坐满一辆车。出发时发现带的东西太多了，车子装不下，而人又不能减。万一那边情况复杂人手不够怎么办？汽车的空间有限，只好减东西了。他们把被子、皮袄全都减了，车上只装了一点简单的干粮，就向腾噶山进发。他们跑到山上整整埋伏了一个晚上，身上只穿了棉衣、棉裤，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到下半夜时人几乎都冻僵了，但谁也没有叫苦，始终睁着警惕的眼睛。
走私分子终于露面了，这些狡猾的狐狸总是在夜晚出没，他们贼头贼脑地刚想溜走，突然雪山上站起来五个雪人：“不许动，检查车辆！”
五个雪人仿佛是五大金刚，巍然伫立在茫茫雪山上，夜色中越发显得威武刚健。这是五根降妖柱，魑魅魍魉休想在他们面前蒙混过关。他们跳上汽车开始搜查，给走私分子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有醒过味儿来就被海关关员把走私物品截获了。


第一部分第二章 世界屋脊上的国门(9)

9. 我们这辈子就交待给高原了，可我们最担心的是耽误了孩子
白玛次仁关长在樟木口岸工作了半年多，去年元旦他的妻子打来了电话。平时他们经常在电话里说说夫妻之间的悄悄话，互相报报平安。他以为这个电话也和往常一样是个报平安的电话。谁知妻子在电话里说：“白玛次仁，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白玛次仁关长说：“我到这儿才半年，怎么能回去？我们这儿事假一般只给十五天，我要是回一趟家的话，连路上都跑不赢，家里有啥事你就费点心吧，我实在是工作太忙回不去。”
他话音刚落，妻子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过了片刻，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白玛次仁关长有点不放心，又打电话问候妻子。妻子说：“咱这个小儿子我确实管不住，早晨上学下午才回来，我这个当妈的又不能老跟着他，再不管这孩子就完了！”
白玛次仁关长一听妻子话里有话，刚巧有个到狮泉河开会的机会，他就搭车回家了。一见妻子的面，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妻子说：“这孩子老逃学，最近家里丢了不少东西，可能是被他拿到外面去卖了。”
白玛次仁关长急忙请了十五天的事假，到儿子所在的学校了解情况。老师说：“您的孩子已经逃学很久了，最近狮泉河比较乱，有些开出租车的师傅，专门引诱这帮小孩，到戈壁滩上教他们开车，然后收钱。孩子学会开车就上瘾了，但他们没有钱，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不知道您的孩子是不是这种情况。”
白玛次仁关长把儿子叫到身边，和颜悦色地问：“最近表现怎么样啊？”
儿子说：“挺好的。”
白玛次仁关长说：“挺好的怎么家里的东西会少呢？”
儿子说：“我不知道。”
白玛次仁关长发现儿子正处在青春叛逆期，尤其是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特别需要父爱。长期得不到父爱的男孩儿在性格上会有缺陷。他没有冲儿子发火，打算利用这几天时间和儿子好好地聊一聊。他在家里呆了五天，每天做饭、洗衣服，耐心地辅导儿子功课。说来也怪，只要他在身边，儿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既不逃学，也不调皮。他松了一口气，觉得妻子有点小题大做。小孩嘛还能没个闪失？连个孩子都教育不了还总扯我的后腿，能力也太差了！
他惦记着海关的工作，打算提前赶回海关。腊月二十八日，白玛次仁关长正要回海关，突然接到了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在春节前夕，公安局抓获了一个以中学生为主的盗窃团伙，主要成员是一些初三初四的中学生。通过审讯这些大孩子，又审出来还有一些初一的小孩儿也参与了盗窃，他的儿子也在其中。
听了这话，白玛次仁关长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急忙说：“我不太了解情况，请你们好好调查一下，会不会是搞错了？”
民警带走了他的儿子，调查以后通知他：“你的小孩确实参与了盗窃，但不是主犯。”
大年初一那天他央求了半天才把儿子保出来。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主犯全都被学校开除了。白玛次仁关长的儿子虽然不是主犯，但他是参与者，又在局子里蹲了几天，学校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白玛次仁关长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从上到下都凉透了。他想：今天是大年初一，别人都在欢欢喜喜地过大年，我要是回口岸的话，家里人也过不好年。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可要是不回去，自己是一关之长，不能把兵们都扔在山上。干脆，咱们全家到口岸过年吧！于是，他对儿子说：“你不干坏事的话，我养你都可以。我把你带到聂拉木去，到樟木口岸去，到那边以后我也放心一点。有我在身边，毕竟工作之余还可以照顾一下你！”
春节期间，他带着老婆和孩子一起回到了海关。他思前想后地琢磨，在聂拉木这个地方，能不能找到一所好学校。当初他带儿子过来时，对当地的学校情况不太摸底。来了后才晓得这里只有一所小学。他与学校联系了一下，让儿子到学校上几天学。儿子乖乖地去了，念了几天书以后告诉爸爸：“这所小学一是条件太差，二是教的东西太浅，都是学过的东西。”
晚上，儿子躺在床上睡着了。看着儿子熟睡的脸，他的心涌出了无限的内疚。这孩子小时候非常聪明、活泼，学习成绩也不错。上初一的时候，自己正好到札达县搞扶贫，这孩子从小就听爸爸的话，爸爸一走，妈妈管不住他，他结识了一些坏孩子就学坏了。是自己把孩子耽误了啊！
到了樟木口岸，他觉得父子在一起，毕竟能管得住他。只要他不做什么坏事，条件艰苦点就艰苦点吧。可樟木口岸没有初中，孩子上不了学，也很少出去，基本上都呆在家里。孩子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就会呆傻了。儿子已经十五岁了，他出去逛逛街，到网吧里去打打游戏机，学学电脑，不让他去也不行。关键问题是，这样拖久了，孩子没有一技之长也不是个事啊！自己好歹是个国家公务员，有自己的工作，养儿子也养得起。可自己总不能一天到晚跟着孩子，一直把孩子养到老。
他的心泡在了苦水里：当初之所以那么坚决地把孩子带到这里，实在是出于无奈啊！拉萨关区有那么多的海关子女，都由组织出面解决也不太可能。他没向组织提出帮助儿子转学的要求。现在细想起来真有点后悔，当初真不该那么冒失地让他退学，每个孩子都有受教育的权利，自己剥夺了孩子上学的权利，这是侵犯人权的啊！
现在，白玛次仁关长的小儿子失学已经一年多了。作为一个海关关长，他是优秀的称职的；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中国的孩子都在享受九年义务教育，可自己的儿子却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他觉得自己太没有能耐了。他是个要强的人，他曾经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受最好的教育，把他培养成国家栋梁。可现在别说栋梁了，不做文盲就谢天谢地。看到儿子整天无所事事，妻子向他发牢骚，亲戚朋友也埋怨他。他对亲戚说：“我工作太忙，儿子的事我实在顾不上。”
亲戚说：“在樟木这个地方，工作好找得很。你作为海关的领导，给儿子找个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一寻思，给儿子找份工作的确易如反掌，比如安排在海关当个保安员什么的。但他不能这么做，这毕竟跟海关有关系，毕竟跟自己的权利有联系。即使养着儿子，也不能让他去沾海关的光。
后来，儿子在拉萨当了兵。他到部队去看望儿子，指导员说你的孩子脑子聪明，反映能力快，接受能力也快。他现在学习报务，收电码全班第二。他自己也感到，应该好好学习，把过去失去的时间都追回来。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

昆明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昆明海关位于云南省昆明市，距昆明火车站4公里，距机场7公里，交通便利。边境线长达4061公里，其中中缅边境1997公里、中越边境1354公里、中老边境710公里，在这条漫长的边境线上，极少天然屏障，进出通道众多、接壤地域山水相连、犬牙交错，形成了云南省独特的边陲环境。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昆明海关下辖24个隶属海关，分别与缅甸、老挝、越南三国接壤，对10个国家级口岸、10个省级口岸、100多条自然通道的进出境运输工具、货物、物品依法进行监管。云南省的特殊地理环境、构成了昆明海关点多、线长、面广、下属机构在全国直属海关之中最多的特色。
昆明海关还肩负着全省打击走私、查缉毒品的重任，云南地处边疆，毗邻世界闻名的毒品产地“金三角”，昆明海关缉私、缉毒的任务十分艰巨和繁重。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昆明海拔1900米，年平均气温14.7C,气候宜人、风景秀丽、以“春城”之称享誉海内外。
4．相关历史
昆明海关设关于1887年，至今已有115年的历史。
5．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云南省昆明市北京路618号昆明海关
邮编:650051 总机:3016999
河口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河口海关地处云南东南部红河州河口县，距昆明465公里，从昆明至河口可选择乘汽车或火车，历史上著名的滇越铁路（窄轨铁路）目前仍在使用，昆河公路为二级柏油路面，交通比较便利。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河口海关隶属于昆明海关，管辖红河州泸西、弥勒、开远、个旧、蒙自、建水、石屏、屏边、河口等9个县市的海关业务，与越南老街省省会城市谷柳市隔南溪河、红河相望，并有铁路（滇越铁路）和公路与之相连，边境线长193公里。现有桥头纸厂、坝洒、山腰3个省级边民互市通道，海关业务主要在山腰国际联运火车站和口岸联检中心办理。
河口口岸是我国对越贸易的主要口岸，进口货物主要为矿产品、木材、农付土特产品、水果。出口货物主要有化工产品、家用电器、建材、机械设备、五金产品。2001年进口总值12378749万美元，出口总值139237753美元。关区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鸦片、咖啡针水、海洛因、洋垃圾、野生动物及制品、易制毒化学品等。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河口县城海拔为80米，地形以山地为主，气候为热带山地季风雨林湿热型气候，平均气温22.6度，7月最热，最高气温高达40.9℃，终年无霜，多雨多湿，平均相对湿度达85%。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云南省河口县滨河路河口海关
邮编：661300
电话：0873－3421655
1.上班时他们穿的海关制服像盔甲；下班后盔甲里的汗水汇流成溪
海拔只有七十米的河口口岸，是云南省红河州对越南老街省的国家一类口岸。早在1897年，河口就设立了海关。也就是说，河口海关已经是一位105岁的老人了。
河口海关有两个特色，第一个特色是有铁路运输，这是云南其它海关所不具备的。这是一座有着100多年历史连接中越两国的铁路运输桥，桥上有一条独特的窄铁轨。在云南，陆路、水陆加铁路的海关，河口是独一份儿。流传甚广的“云南十八怪”之一的“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指的就是河口。如今，这里每天都有火车来往于昆明与河内之间。
第二个特色是这个口岸设在城区居民聚集的地方，河口口岸的边民互贸相当活跃，近年来每年进出境人数超过140万人次。过往的人很多，运输方式五花八门，有的用人挑，有的用自行车推，有的用平板车拉。
边民用自行车驮货是河口口岸的一大景观，按照规定：3000元以内的边境小额贸易海关是不征税的。尽管如此，河口海关监管工作量仍然直线上升。2001年，河口海关征税1400多万元，河口口岸边民贸易的繁荣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2)

在河口，“三八”妇女节到中秋节这一段日子就是夏天了。河口一年中没有春天和秋天，夏天非常漫长，而且大多是40度的高温。河口的气候仿佛是一个蒸笼，没有风，就让你发汗。这里想找个纳凉的地方真比登天还难，实在要找，最凉快的地方恐怕就是防空洞了。
即使最热的时候，海关关员们也得穿制服上班。关口来了很多车辆，他们要在太阳底下爬到车上验货。室内温度40度，地表温度就能达到五六十度。关员们分成两拨，两个星期在海关，一个星期在货场。
河口经常下雨，非常潮湿，天气一热降雨量就多，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这里的东西容易发霉，衣服总是潮乎乎的。不少外地关员不适应那里的气候，浑身起疙瘩，长痱子。由于湿度大，很多人患有风湿病。
越南的物资供应不够充分，边民们就认准了到中国进货。由于山路崎岖，汽车和摩托车有时显得笨拙，自行车在这里就大显神威。很多越南边民都用自行车驮货，他们在自行车后座上加一块板，一辆自行车可以拉一吨左右的东西。用自行车驮这么重的东西很不安全，边防检查站不让他们这么做，他们就改用平板车拉货。一辆平板车可以拉两吨多的东西，跟我们的农用拖拉机差不多。
河口农业发达，稻子玉米木薯甘蔗花生棉花应有尽有，香蕉菠萝咖啡藤条货源充足。越南边民用自行车拉几百斤货物回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拉的大多是一些日用品和农产品，有些人吃菜也要来中国境内买，真是逛趟菜市场也要出趟国。他们有时候也用汽车拉东西，如果拉一车龙眼就得报关，运费很高。
河口海关的通关量最多的时候一天进出的人流有一千多人。有时一天来四五十辆平板车，拉一些农产品。
黄倩在河口海关监管科工作两年了，她是本地人，土生土长，这里的气侯对她来说还比较适应。这个口岸的边民对海关关员很尊重，黄倩学的是越南语，和边民交流没有语言障碍，在这里大有用武之地。
一年中她最喜欢冬天，因为这里没有春天和秋天，夏天又太热，即使坐在屋里一动不动，浑身都要淌汗，衣服总是湿漉漉的。
河口口岸开通以来，一直没有一个专门的货场。有时货物多起来，一辆辆加长的大卡车你拥我挤，把口岸前那条滨河路基本上全占满了。红河州主要生产“烟叶”，越南人很喜欢中国的烟叶，烟叶销售高峰时，100多辆拉烟叶的卡车都在口岸前的马路上停放着，关员们就在马路上验货。
验货的时候，关员们还得爬上卡车顶着太阳一车一车地查。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他们在太阳下一站就是一天。一辆货车进来了，他们没有X光机那样正规的检查仪器，也没有外国海关那样整套的先进设备，只能靠人工查。打开箱子查验，人工查一般是用手摸物品，或者用钳子去捅。很多商品的性能完全靠关员们的经验和商品知识去确认。慢慢地，他们练就了一摸准的本领。在查验过程中，他们弯着腰一件一件地搬动商品，浑身汗流浃背，衣服都是湿的，前胸贴着后胸。
下班时衣服都能被汗水湿透，拧一把衣服汗水就滴在地上。几个关员一起拧衣服，汗水就汇成了一条小溪。工作环境如此恶劣，关员们却没有一个叫苦的。他们牢记着关长的话：“这是咱们的职业，咱必须这样干。既然咱穿上这身关服，就得把责任担在肩上。”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3)

2. 河口海关关员降温有高招儿，他们经常晚上下到河里开“河内会议”
2001年10月份，货场搭起了一个小棚子。尽管有了这个棚子，但棚子下面的温度还是五六十度。关员们在高温下工作是非常辛苦的。棚顶像个筛子，碰上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有一天正下着瓢泼大雨，刚巧关长来看望他们，只见雨水顺着顶棚流下来。货场的地形是个斜的，一下大雨，雨水就汇成了一条河，把下面淹没了。关员们的脚都泡在雨水里。当时，黄倩正在查验出入境人员携带的货物，每个过往的人都要登记。虽然是在棚子里，可她的头上还打着雨伞，不打伞的话登记本就全淋湿了。越南干苦力的人手挺脏，他们在海关登记本上登记时留下了很多泥手印。
黄倩的丈夫在河口海关调查科工作，他是文山州人，从文山调到河口来。海关关员们是没有星期天的，好不容易盼来了星期天，夫妻俩正准备出去玩，刚走到门口，电话又响了。不是验货就是缉私，反正没有清闲的时候。半夜三更电话一来就得出去，谁让这里是边关呢？
这里最苦的是女关员，在这样的气候里十月怀胎，本来天热就吃不下饭，再加上妊娠反应，真把人折腾苦了。黄倩1999年春节分娩，春节期间正是海关最繁忙的时候，从孩子出生到满月，丈夫没有请过一天假。作为一个海关关员，黄倩能够理解丈夫。如果是一般的家属，肯定要跟丈夫怄气。
黄倩1993年来到海关，她觉得海关的工作非常神圣。工作将近十年了，她也曾遇到过不少麻烦。有的越南边民走私，她要查一下他的货，看一下他是不是在自行车里夹藏了什么东西。
那个越南男人就把平板车丢在路旁，你查吧！五六百公斤重的东西，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抬不动，更何况苗条的黄倩了。黄倩上前搬他的东西，越南汉子就大声地哭，把黄倩弄得挺难为情，好像她要抢他的东西似的。要照平常，黄倩早就忍让了，她这辈子没跟任何人红过脸。可这是在边关，在国门前，她就是要履行职责正常查验一下，这时候的黄倩不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个国门卫士。
边境检查对语言的功力要求很高，有时候碰上别的关员值班，语言讲不通，边民一个劲儿地发火，黄倩就会赶去救火。她流利的越南语瞬间就会化解矛盾。
可要是碰上赖皮的边民，你把他的车扣在那里要检查他，明明黄倩讲的越南语特别标准，他却偏偏装着听不懂。他不搬动车，黄倩也推不动。如果你扣他的证件的话，他就会去偷渡。他是土生土长的边民，对这里的地形门儿清。证件扣了他也不怕，一张边境出入证两千元就可以办到。黄倩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向边防检查站的同志求救。边防站那些小伙子与海关的关员平时在一起上班，关系处得挺好。黄倩一求他们，他们总是乐意帮忙。边防站是要收费的。有一次边防站让一个边民买检疫票，他的心脏病就犯了，或者干脆就装死，吓得边防站的小伙子也不敢向这些边民收费。
河口的物价挺高，肉类和蔬菜类以及生活用品比昆明地区要贵。这里条件比较艰苦，十年前这里只有一栋宿舍楼，海关的几个单身汉住在一起。气侯太热了，屋里没有空调，男同志一下班就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吃饭都是汗流浃背的。
有一次海关工会要开会，房间里实在太闷了。有人提出到球场开会，可球场也像一个蒸笼。有人突发奇想：咱们到河边找个凉快的地方开会。
晚饭后大家来到河边，树影婆娑，河水荡漾，月亮挂在树梢，本应是一幅美好的消夏图，可空气中湿度太大，还是觉得闷。有人发牢骚说：“河边也不凉快，干脆咱们到浴盆里开会得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工会主席从浴盆两字受到启发，他想出了一个高招儿：反正咱们都是男的，干脆下到河里一起泡澡，一边泡一边开会，这叫做开河内会议。
关员门欢呼着跳进河里，互相撩着水花。河水的降温效果果然不错，不一会儿，他们就觉得凉快透了。于是，书归正传，大家开始研究工作。后来，只要一说开河内会议，关员们就心照不宣，下班后吃过晚饭便拿着浴巾跑到河里。河内会议也就成了河口海关的发明专利和专有名词，周围的几个兄弟海关也都晓得了河口海关关员们的这个降温高招儿。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4)

3.八字河畔，听侦察员阿罗讲侦破鸦片走私的故事
阿罗，大名罗丰泽。因为他姓罗，大家就都叫他阿罗。他人缘极好，阿罗是河口海关关员对他的一种爱称。你要是叫他小罗或者丰泽，大伙儿会觉得你这个人酸文假醋的。
别看阿罗个子不高，他可是河口海关的缉私英雄。他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打击走私的斗争中，是一个拼命三郎。河口海关缉私办公室成立至今，侦破了45起走私案，其中90％都是阿罗带领人干的。
这是一条边境上的国防公路，公路旁有一条河叫八字河。八字河是一条界河，国境线在八字河的主流上，也就是河道的中间线。河的这边是中国境内，河的那边是越南的老街省。
2001年5月1日，当人们兴高采烈地欢庆“五一”国际劳动节时，八字河畔却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贩毒案件。
2001年4月底，几个越南人多次非法入境来到这一带，寻找鸦片的买主。海关关员发现这个情况后，马上向局里汇报，并与河口县公安局缉毒大队取得联系。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案子很难侦察，要是采用常规侦破手段，恐怕难以奏效，最好采用化装侦察出其不意地破案。
海关缉私队挑选了五个精兵强将分成两个组，一个是以阿罗为首的侦察组化妆侦察；一个是以孙玉国为首的潜伏接近组，由三个人潜伏在交接鸦片的必经之地。
阿罗与另一个侦察员化装成鸦片的买主，通过独特的方式与越南方面取得联系，放出风来要买鸦片。贩毒分子的鼻子可灵了，他们很快就晓得了这个信息，高兴得心花怒放。
4月30日上午九点多钟，孙玉国等三个侦察员悄悄摸到预定地点设伏，准备时刻出击。
4月30日上午11点钟，越南的毒品贩子从离边境线两公里的一条小路探出头来，快速地来到界河边。由于天气干旱，八字河的河水很浅，轻轻一趟就过来了。侦察员阿罗仔细地观察着对面有没有可疑人员。当确信后面没有尾巴后，他发出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听到熟悉的暗号，毒品贩子鬼鬼祟祟地涉过了八字河，进入到侦察员们的埋伏点。
阿罗早已在一棵大树上等待他们。多好的接头地点啊，大树枝繁叶茂浓荫蔽日，毒品贩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距离这棵大树七八米以外的地方，还埋伏着孙玉国等三个侦察员。潜伏在这么近的地方，对潜伏人员的要求是很高的，不能有丝毫的暴露，这样才能够保证接头人的安全，保证案件的顺利侦破。
双方经过交谈，阿罗知道他们急于出售鸦片，想快点脱手。揣摩中对方的心理后，阿罗决定采取内紧外松的办法，慢慢地跟他们磨蹭。
毒品贩子非常狡猾，前来接头的人身上不带鸦片，鸦片统统都放在八字河对岸的玉米地里。尽管玉米有一人多高，可阿罗在树上用望远镜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阿罗与毒品贩子巧妙地周旋着，经过再三地斗智，对方有所松动。下午五点钟，前来接头的越南人吹了一声口哨，八字河对面立刻有人送来了一包鸦片。阿罗用手掂量了一下，估摸有三斤重。
阿罗说：“你把东西放在那里，打开我看看货色怎么样？”
另一个侦察员走过来验货，这些鸦片的成色还不错。验完以后，毒品贩子提出先成交这一部分，以后再成交大宗货。阿罗故意不动手，大宗货还没有拿来，他想放长线，钓大鱼。
他不慌不忙地与毒品贩子聊天，等到傍晚六点钟，大宗货还是没有运到。越南的毒品贩子不太相信阿罗，就把十八公斤重的鸦片放在八字河对岸，先拿1.5公斤鸦片到这里探探虚实，看看阿罗到底有什么反应。
阿罗太清楚对方的心思了，他打开身上背的包，露出了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毒品贩子一见到这么多钱，高兴得眼珠子直放光。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5)

阿罗狠命地抽了一口烟，吐了一口烟圈说：“我说要那么多，你才弄这么一点来，是不是不信任我们？他妈的，你拿大爷开涮，大爷不要了！”
这个激将法还真灵，眼看着到手的钞票就要飞走，毒品贩子的额头冒出了汗珠：“您千万别生气，你们中国的海关和公安太厉害，我们真是不敢贸然行动。”
阿罗笑得前仰后合：“什么，海关和公安？哈哈哈，你们真是胆小鬼。你们就来了两个人，我们要真是海关或公安的假买主的话，现在早就抓你们了。天快黑了，我们出来也不太方便。你就给我弄来这么点大烟，东西少了我不要。不是我难为你，实在是回去不够分啊。再见了，后会有期。”
毒品贩子说：“不是我不守信用，这个点儿是我们越南边防查得严的时候，明天我一定把大宗货拿来！”
阿罗说：“我要买就买大头，明天我再来。这点鸦片你现在拿回去也可以，不拿回去我们先保存也可以，随你选择。”
两个毒品贩子私下商量着，他们叽哩咕噜地说着越南语，阿罗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思想斗争很激烈。经过再三斟酌，最终他们还是觉得阿罗是真的买主，有诚意，不是假的。他们摆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说：“东西就先放在你们这儿了，明天一块结账！”
当天晚上，阿罗目送着两个毒品贩子顺利地返回了越南，便把三斤鸦片拿到河口海关的保险柜里放着。
第二天上午十点，阿罗和缉毒站的一个小伙子拎着三斤鸦片来到昨天的接头地点。仔细地侦察了周围环境后，阿罗学了几声鸟叫，孙玉国等三个侦察员悄悄地沿着河边潜入到离接头地点七八米的草丛中趴下。看到草丛中没有动静了，阿罗就发出信号，叫越南的卖主过来再谈。
10点20分，一高一矮两个毒品贩子在八字河对岸露出了脑袋，阿罗拍了拍手，毒品贩子就溜过来了。一见面就问：“昨天的东西呢？”
阿罗说：“在这里。”
阿罗马上打开给他看，看到鸦片一点都没有动过，毒品贩子放心了。高个子试探地问：“能不能先成交这一公斤多的大烟，我们先把钱拿回去，然后再把大宗货拿过来？”
阿罗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痛快，你昨天拿来的东西，我们今天原封不动都拿回来了。要是我不想给你钱，我今天就不会把大烟拿过来，你怎么不相信我们呢？”
听了阿罗的话，两个毒品贩子又用越南话嘀咕开了。商量来商量去，终于决定由一个人先回去背大宗货下来，这些大烟还是放在这里，他们不拿回去。
阿罗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才够哥儿们！”
阿罗与他们谈笑风生，巧妙周旋，终于取得了他们的信任。11点钟的时候，高个子回去背货了，矮个子留下继续跟阿罗谈交易的事情。高个子走了很久还没有回来，他在八字河对岸用望远镜了望，看看中国这边到底安不安全。
此时此刻，孙玉国等三个侦察员坐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越南人就在他们对面，只要他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越南人肯定会发现，发现了对侦察员的生命安全极为不利。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不仅越南毒贩与阿罗的交谈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越南毒贩和他们智囊团之间的对话也听得很真切。
昨天，由于任务来得突然，他们接了电话后带着微型冲锋枪就冲了出来，把水和干粮都忘记了。初夏的天气闷热无比，草丛中有摄氏41度。他们坐在草丛中又渴又饿。既不敢咳嗽，也不敢动。草丛中的灌木和芦苇划破了他们的胳膊，一出汗杀得特别疼。他们在草丛里呆了整整七个多小时，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饭。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6)

今天是五一节，他们倒是没有忘记带水和干粮。可今天毒品贩子总是来回走动，有时离他们潜伏的地点特别近，有好几次都差点踩到他们身上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还是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饭。为了破案的需要，他们又在那儿埋伏了整整七个小时，弦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出击。
一个小时以后，高个子像变戏法似的变了出来，他把货放到国境线越南一方山上的草丛里，只身跑过来说：“能不能换个交易地点，到山上去怎么样？”
阿罗说：“现在田里面都有人，咱们这个地方有一棵大树挡着便于隐蔽，这儿草丛很深看不见的。你怎么还不相信我们呢？”
阿罗磨破了嘴皮，高个子还是不太放心。阿罗突然发现对岸靠近国境线的山上下来了几个越南人，玉米地里还有几个越南人坐在那里。原来这小子搬来了援兵，怪不得他提出在山上交易呢！
阿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依旧与他俩讨价还价。矮个子被说服了，刚想把货拿过来，山上的一个越南人用越南话提醒那两个毒品贩子：“他们小买卖不想成交，他们会不会是公安呢？”
这两个毒品贩子又跑过去跟山上的人商量，他们说了些什么阿罗听不见，只晓得他们嘀咕了很长时间。阿罗想得敲山镇虎了，于是，他厉声吼道：“你甭涮我，你的东西还不定是不是真的呢，再啰嗦我们不买了啊！”
一听说阿罗不想买了，两个毒品贩子马上又把几个编织袋背了过来，剩下的几个编织袋放在八字河对岸。阿罗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们就是不全带过来。阿罗耐着性子又跟这两个毒品贩子周旋，气氛逐渐缓和了。高个子又提出来：“能不能先付一半的钱，我们把钱拿过去以后，再把大宗货拿过来行不行？”
阿罗拍了拍身上的书包说：“钱都在这里了，这儿又没有什么人。你们只要把东西抬过来，咱们马上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毒品贩子身后也有接应的人，几个越南人又在提醒他们，他们讲的越南话语速很快，还老是升调，看来争论得很激烈，阿罗一句也听不懂，他只能从两个毒品贩子的表情上判断他们的军师给他们出了什么点子。只见这两个毒品贩子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从山上走到八字河边想下来，一会儿又从八字河边走上去。
经过三番五次紧张的较量，在下午五点钟左右，这两个毒品贩子终于被阿罗征服了。他们赌咒说：“别人不抬过来，我们就自己背过来。我们决不能让你再落空了！”
两个毒品贩子果然很“仗义”，他们过河以后，把装有鸦片的编织袋扛在肩膀上趟过了八字河。看到编织袋里面沉甸甸的东西，阿罗让他们都倒在地上。表面上是要验货，实际上是为了防止抓他们的时候，他们背着编织袋又跳到河里带过去。
虽然是在中国境内交接，可中越之间的这段国境线没有天然屏障。当时越南对岸有六七个人，他们是随时准备接应的。八字河河水比较浅，要是侦察员们在交接时不防备，越南毒品贩子随时都能把毒品和阿罗身上的钱抢回去。所以抓捕必须雷厉风行。
倒在地上的鸦片一坨一坨的，每坨至少有秤砣那么大。有半公斤重的，有一公斤重的，还有两公斤重的。等毒品贩子把十八公斤鸦片全部都倒出来后，阿罗给缉毒队的那个民警使了个眼色，那个民警像猛虎一样扑过去先把那个高个子按住，阿罗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矮个子按在大树上。矮个子的力气很大，他拼命地把阿罗压倒在地上，用手狠狠地掐阿罗的脖子。阿罗用脚踢中了他的小肚子，两个人抱在地上打着滚。前面有一棵大树，阿罗的头被矮个子压到了树根上。阿罗大声喊道：“我们是公安的！”
听到事先约好的口令以后，埋伏在草丛中的孙玉国像天兵天降似的第一个冲了出来，只见阿罗与缉毒队的那个民警正在和两个越南毒贩互相扭打，他们搏斗得特别激烈。孙玉国冲上去，把与阿罗搏斗的那个毒贩制服了。其他埋伏的侦察员也带着微型冲锋枪冲了出来，边境线对面的七八个越南人一看这个情景，一个个虎视耽耽。为了防止越南人冲过来，侦察员鸣枪示警。矮个的毒品贩子像惊弓之鸟似的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按都按不住，突然挣脱了绳索，连滚带爬跳到河里游了回去。侦察员们急忙把那个高个毒品贩子捆了起来。整个抓捕过程很短，只用了三分钟就结束战斗。
看到我们的侦察员手里有枪，那几个越南人没敢过来。他们站在八字河对面大喊大叫，阿罗他们也害怕越南人开枪。很多越南人有自制的火枪，有一定的杀伤力。他们押着毒品贩子慢慢地往回撤。
八字河是界河，过了这条河就是越南境内了，侦察员们不能在越南境内开枪，只能在中国境内采取一些自我保护措施。周围的草特别茂密，他们交替掩护，胜利地返回到海关。
这次战役从化妆侦察到人赃俱获只用了两天时间，缴获了近20公斤重的鸦片，抓获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侦察员们用热血和汗水谱写了一曲国门卫士忠诚祖国的凯歌，以抓获罪犯作为向“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献礼！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7)

4.走私汽车刚一进入中国境内，走私分子马上就给汽车换上云南牌照
这块碑是中越边境第二段的第五号界碑。这块中国与越南的界碑，还是越南被法国统治的时候立的，这块碑上写着大中华民族的字样。
界碑旁的这条路在历史上就是中国和越南的通道，这条路向南通往越南庆门县，向北通往中国境内的马关县。自古以来，从越南的这个方位进入中国境内，毛平村和都龙镇都是必经之地。
这个国门建立于1942年，以前这个通道是一条羊肠小道，现在修成了一条大道。
毛平村是都龙镇的一个村公所，也是濒临越南最近的一个村公所。这里是一个集市贸易点，每周的星期二，中越两国的边民都集中在这里搞集市贸易。马关县出产稻子、玉米、甘蔗、大麻、八角茴香等农副产品以及苡仁、三七等药材。在这个市场上，中国的边民卖的大多是民族服装、针织品、棉布、胶鞋、农具、农产品和日常生活用品。越南的边民入境进来大多卖黄姜、黄草、何首乌等药材，也卖老百姓家养的鸡、鸭、狗、猫和稻谷等粮食。
都龙海关是1954年成立的，以前的老关牌叫都龙之关。那个时候海关不是独立机构，是由边防、海关和法庭三家在一起办公，叫做合办处。海关办理海关业务，法庭相当于现在的派出所，也要担负一些法庭职能。因为海关是一个对外的行政执法机构，所以统称叫中华人民共和国都龙海关。
都龙海关的主要任务是搞贸易调查。关员将了解的贸易信息反馈给总关，让总关知道都龙地区和马关地区发生了一些什么进出口贸易，以便总关在缉私时作参考。
改革开放之前，海关对边境贸易管得比较严，边民买卖几十块钱的东西都要登记。虽然不上税，但是要办理一定的手续。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对这类老百姓自产自销，自购自用的物品一般不管理，只要老百姓在市场上合理买卖，海关一般是不过问的。
这里每年从三月份就开始进入夏季，峡谷里没有风，最热的时候达到摄氏43度，关员出门前在家洗一个澡，到了海关最多十分钟，全身又湿透了。关员们上班必须穿制服，这里的人一天要洗十几次澡，叫做冲凉。
酷暑难耐，直到1998年，海关办公室才装上了空调。这里电压不稳，经常停电，一停电空调就成了摆设。都龙海关没有厕所，上厕所要到200多米以外的公共厕所。上厕所会遇到狗，一不小心会被狗咬伤。尽管条件简陋，可都龙海关的关员仍然坚守在国门前。
据可靠情报，1998年10月13日，有一批走私汽车要经过这条道路，进入中国境内。都龙海关的汪茂勇关长立刻与马立普海关调查科和边防派出所联系，请求紧急支援。他们带着枪早早地就来到马关通往越南的路口守株待兔。1998年10月13日半夜一点钟，一辆三菱越野车从中国境内向越南驶去。关员们看到车里坐了几个人，就例行检查，发现这些人都是驾驶员。 关员们心中有数，故意不露声色地把他们放行了。
午夜两点钟，四辆进口三菱越野车从越南方向悄悄地驶了过来。汪茂勇关长与关员王宏阳一道驾驶着吉普车横着停在路口，把第一辆三菱越野车堵住了，边防派出所的两位民警随后也赶到。堵住的这辆开道车，就是载着好几个司机刚刚从我们境内开出去的那辆。那辆车上装有警报器，还有步话机。
那天晚上雾很浓，几辆走私汽车之间相距四五十米，虽然开着车灯，但互相之间谁也看不见谁。汪关长等人把第一辆车堵住以后，他们晓得来者不善，关员们要采取行动，于是车上的人马上就用步话机跟后面的人通话。汪关长听出他们是广西口音，通话的内容是叫后面的车不要跟上来。
听着步话机里哇啦哇啦的声音，第二辆车上的云南人一时没有完全听懂。还没有等他们醒过味儿来，海关关员和民警一道就把第二辆走私车也堵住了。后面还有第三辆、第四辆车，情况十万火急，他们必须以一当十。他们留下两个人把先扣的两辆走私汽车堵在前面，其余的人又开着吉普车往后走了一公里的路，才把那两辆走私车一网打尽。
边防派出所的民警和汪茂勇、王宏阳一道上前盘查，发现这四辆车统统换上了云南省的汽车牌照。定睛细看，驾驶员恰恰是刚才出境的那几个人。尽管这几个人证件齐备，手续齐全，可他们还是扣下了这四辆车。经过审讯，果然是刚刚从越南买来的走私车，价值100多万元人民币。他们穿越国境线后，在漆黑的夜色中把走私车辆偷偷更换了牌照。
中越边境走私汽车的程序是先与越南的走私分子联系，说好定什么型号品牌的车，什么价格，在什么时间、地点交货。双方接头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付给越南人后，走私分子马上把车开到中国。为了防止在路上有人堵车，走私分子事先必须把国内的汽车牌照全部搞定。入境以后，立刻把牌照挂上，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开走。他们大多挂云南牌照，走私分子能耐很大，居然还能搞来部队和公安的汽车牌照。这些牌照基本上都是真的，把已经用过的汽车牌照卸下来，再挂在这些新买的车上，然后开到境内。
云南山路崎岖，三菱越野车很受欢迎。三菱车在越南销售时，只用十七万元人民币就可以买一辆，运到中国境内一转手就可以卖到二十几万元，这样一辆车就可以净赚五六万元。走私分子在暴利的驱使下铤而走险，汽车走私屡禁不绝。
1998年10月份以前，这个口岸没有设边防检查站，海关的缉私任务很重。据调查，毛平口岸从1996年开始走私进口这种车，前前后后走私了五十多辆。都龙海关查到了十三辆。由于力量单薄，有时走私分子还是得逞了。
这两年，武警在口岸设了边防检查站以后，走私车辆少了，可零零星星总有点白糖和红糖的走私。昔日这里是战场，双方都没有边民居住。所以这个口岸的走私不是用自行车蚂蚁搬家，而是用汽车整车整车地拉进来。
2000年下半年，文山地区降霜较多，甘蔗遭霜打以后，红糖和白糖减产，我国境内的食糖价格就上涨。越南的白糖产量比较高，价格便宜，走私分子就利用这个差价铤而走险，2000年都龙海关通过调查，从这个口岸查获了走私白糖30吨。2001年1月14日，他们又查获了两车用大解放牌卡车装载的走私红糖，一共有31吨。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8)

章凤海关
1.地理位置：
章凤海关位于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距芒市机场130公里，乘车两小时可以到达。经320国道至昆明为925公里，沿途多为高速公路。陇川除了通往昆明的公路状况较好以外，其余的路况都很差。
2.管辖范围：
章凤海关隶属于昆明海关，管辖陇川县的海关业务，西面与缅甸接壤，国境线全长51公里。章凤口岸1985年被确定为国家二级口岸。章凤口岸是中缅贸易的重要口岸之一，历史上章凤便是中缅两国重要的陆路通商口岸和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与缅甸北部重镇雷基（洋人街）仅一步之隔，没有天然屏障。章凤口岸的进出口贸易以边境小额贸易为主。进口货物主要为木材、藤条及农副产品，出口货物主要有纺织面料、药品。２000年进口总值为405万美元，出口总值为2414万美元。关区近年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有海洛因、鸦片、野生动物制品以及汽车轮胎、柚木等。
3.气候：
章凤关区面积为1931平方公里，其中山区面积占80％。最高海拔为2618.8米，最低海拔为780米，县城章凤海拔为930米，年平均气温18．7度，无霜期290天。
5. 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农妇，身上为什么要洒那么多香水呢？
金三角是位于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交界的一个三角地带，60年代就因种植鸦片而臭名昭著。金三角的大部分地区是海拔千米以上的崇山峻岭，密林遍布，雨量充沛，土壤肥沃，为罂粟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近年来，这一地区的罂粟种植面积已经超过6.6万公顷，年产鸦片高达2800吨。金三角的地方武装是以军护毒，以毒养军。当地毒品制造业水平很高，提炼高纯度毒品的加工厂多达60多个，年产海洛因100多吨。毒品贩卖非常猖獗。
我国西南边境与金三角地区毗邻，在我国云南省与越南、老挝、缅甸三个邻国之间长达4060公里的国境线上，没有长江大河的天然屏障。很多地方都是山水相连，村寨交错。邻国有许多边境地区属于地方民族武装控制。少数国际贩毒分子就把云南、广西等省作为过境贩毒通道，给我国带来了新的毒品问题。
这里是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的章凤镇，这里的国境线就是一道篱笆墙。篱笆墙的里面是中国，篱笆墙的外面是缅甸。这个通道虽然不起眼，但也是国际通道。篱笆墙两边虽然近在咫尺，但政治、经济、文化和法律却截然不同。
章凤海关的关长叫做赵春荣，他可是个大名鼎鼎的老海关了。一天，赵春荣刚从外面出差回来，关员们心急火燎地对他说：“赵关长，咱们章凤海关很长时间没有抓到贩毒的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查出大烟，您赶紧给想个办法！”
赵春荣说：“咱们海关以查大烟为主，这么长时间查不到鸦片就有点反常了。可能是缉查方法有问题，不可能没有鸦片入境。”
第二天早上，赵春荣就和关员龚和平一道驾驶汽车出去巡查。他们从章凤海关出发，沿着公路驶了一圈。路上他对龚和平说：“根据我的经验，出去查走私，要逢人必问，逢人必查。”
看到很多越南边民在海关登记入境，这些人有用布缠成大包头的，有挑着担子的，也有背着包的。龚和平说：“赵关长，咱们对这些人进行检查吧。”
赵春荣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觉得这些边民携带毒品的可能性不大。从装束上说，有藏的条件，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不大可能。他们没有检查这些人，继续往公路上开。汽车开到离海关大约三公里一个叫做龙秀的地方，突然看到两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在前面的公路上走着，她们的裤腿湿了一大片，鞋子上尽是灰。
这两个女人引起了赵春荣的怀疑，他示意龚和平把车停在她们前面，赵春荣走下汽车，在路旁点燃了一根烟。当他和她们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儿。他的眉头一皱：两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农妇，服饰也很朴素，可身上为什么要洒那么多香水呢？
他对龚和平说：“有戏了，咱们就查这两个人。
他决定对这两个女人进行常规性检查。他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入境的？”
两个女人说：“我们今天早晨刚刚入境。”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当时缉查方只有赵关长和小龚两个男的，依照法律男关员不得对妇女搜身。赵关长灵机一动，围着她们转圈。他和龚和平先检查了她们的包，包里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
两个农妇顿时紧张起来，慌慌张张地说要解手，边说边往路边的草丛走。龚和平焦急地问道：“关长，要不要跟上去盯住她们？”
赵春荣说：“不去，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说：“走，咱们查毒品去！”
他们来到离路边十多米的草丛旁，发现这两个农妇根本不是在解手，而是在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她们脱下上衣，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白布。撕开白布，三卷鸦片掉在了地上。原来，她们把鸦片压扁，像筒裙一样裹在身上，再用布一层层缠起来，穿上衣服，撒上香水，表面看上去一点痕迹也没有。
两个农妇穿好衣服，刚要把东西往草丛里藏，赵春荣大吼一声：“不许动！”
他捡起鸦片，用随身携带的弹簧秤一称，足足有六斤重。他对两个农妇说：“上车！”
两个农妇哆哆嗦嗦地爬上汽车，赵春荣用枪押着她俩，龚和平驾驶着汽车飞快地回到海关。看到赵关长一出马就手到擒来，关员们都非常兴奋，因为章凤海关很久没有抓到鸦片贩子了。
龚和平惊讶地问赵春荣：“赵关长，您怎么晓得这两个女人会携带毒品呢？”
赵春荣说：“我一看她们的裤脚被露水打湿了一大截，鞋子上有很多灰，就断定她们是前一天深夜入境，走了一夜的夜路。可她们却说是今天早晨刚刚入境，显然是撒谎。另外，两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农妇，穿得普普通通，身上的香水味道特别浓，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不符合常理就是疑点。我断定她们身上洒这么多香水一定是为了掩盖另一种东西的味道。咱们这里走私毒品主要以鸦片为主。鸦片的味道很浓，需要用一种特别冲的味道掩盖一下。”
赵春荣把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缉私经验无私地传授给每一个关员，从此，章凤海关每个月都能查获到毒品。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9)

章凤海关
1.地理位置：
章凤海关位于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距芒市机场130公里，乘车两小时可以到达。经320国道至昆明为925公里，沿途多为高速公路。陇川除了通往昆明的公路状况较好以外，其余的路况都很差。
2.管辖范围：
章凤海关隶属于昆明海关，管辖陇川县的海关业务，西面与缅甸接壤，国境线全长51公里。章凤口岸1985年被确定为国家二级口岸。章凤口岸是中缅贸易的重要口岸之一，历史上章凤便是中缅两国重要的陆路通商口岸和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与缅甸北部重镇雷基（洋人街）仅一步之隔，没有天然屏障。章凤口岸的进出口贸易以边境小额贸易为主。进口货物主要为木材、藤条及农副产品，出口货物主要有纺织面料、药品。２000年进口总值为405万美元，出口总值为2414万美元。关区近年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有海洛因、鸦片、野生动物制品以及汽车轮胎、柚木等。
3.气候：
章凤关区面积为1931平方公里，其中山区面积占80％。最高海拔为2618.8米，最低海拔为780米，县城章凤海拔为930米，年平均气温18．7度，无霜期290天。
5. 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农妇，身上为什么要洒那么多香水呢？
金三角是位于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交界的一个三角地带，60年代就因种植鸦片而臭名昭著。金三角的大部分地区是海拔千米以上的崇山峻岭，密林遍布，雨量充沛，土壤肥沃，为罂粟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近年来，这一地区的罂粟种植面积已经超过6.6万公顷，年产鸦片高达2800吨。金三角的地方武装是以军护毒，以毒养军。当地毒品制造业水平很高，提炼高纯度毒品的加工厂多达60多个，年产海洛因100多吨。毒品贩卖非常猖獗。
我国西南边境与金三角地区毗邻，在我国云南省与越南、老挝、缅甸三个邻国之间长达4060公里的国境线上，没有长江大河的天然屏障。很多地方都是山水相连，村寨交错。邻国有许多边境地区属于地方民族武装控制。少数国际贩毒分子就把云南、广西等省作为过境贩毒通道，给我国带来了新的毒品问题。
这里是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的章凤镇，这里的国境线就是一道篱笆墙。篱笆墙的里面是中国，篱笆墙的外面是缅甸。这个通道虽然不起眼，但也是国际通道。篱笆墙两边虽然近在咫尺，但政治、经济、文化和法律却截然不同。
章凤海关的关长叫做赵春荣，他可是个大名鼎鼎的老海关了。一天，赵春荣刚从外面出差回来，关员们心急火燎地对他说：“赵关长，咱们章凤海关很长时间没有抓到贩毒的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查出大烟，您赶紧给想个办法！”
赵春荣说：“咱们海关以查大烟为主，这么长时间查不到鸦片就有点反常了。可能是缉查方法有问题，不可能没有鸦片入境。”
第二天早上，赵春荣就和关员龚和平一道驾驶汽车出去巡查。他们从章凤海关出发，沿着公路驶了一圈。路上他对龚和平说：“根据我的经验，出去查走私，要逢人必问，逢人必查。”
看到很多越南边民在海关登记入境，这些人有用布缠成大包头的，有挑着担子的，也有背着包的。龚和平说：“赵关长，咱们对这些人进行检查吧。”
赵春荣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觉得这些边民携带毒品的可能性不大。从装束上说，有藏的条件，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不大可能。他们没有检查这些人，继续往公路上开。汽车开到离海关大约三公里一个叫做龙秀的地方，突然看到两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在前面的公路上走着，她们的裤腿湿了一大片，鞋子上尽是灰。
这两个女人引起了赵春荣的怀疑，他示意龚和平把车停在她们前面，赵春荣走下汽车，在路旁点燃了一根烟。当他和她们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儿。他的眉头一皱：两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农妇，服饰也很朴素，可身上为什么要洒那么多香水呢？
他对龚和平说：“有戏了，咱们就查这两个人。
他决定对这两个女人进行常规性检查。他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入境的？”
两个女人说：“我们今天早晨刚刚入境。”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当时缉查方只有赵关长和小龚两个男的，依照法律男关员不得对妇女搜身。赵关长灵机一动，围着她们转圈。他和龚和平先检查了她们的包，包里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
两个农妇顿时紧张起来，慌慌张张地说要解手，边说边往路边的草丛走。龚和平焦急地问道：“关长，要不要跟上去盯住她们？”
赵春荣说：“不去，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说：“走，咱们查毒品去！”
他们来到离路边十多米的草丛旁，发现这两个农妇根本不是在解手，而是在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她们脱下上衣，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白布。撕开白布，三卷鸦片掉在了地上。原来，她们把鸦片压扁，像筒裙一样裹在身上，再用布一层层缠起来，穿上衣服，撒上香水，表面看上去一点痕迹也没有。
两个农妇穿好衣服，刚要把东西往草丛里藏，赵春荣大吼一声：“不许动！”
他捡起鸦片，用随身携带的弹簧秤一称，足足有六斤重。他对两个农妇说：“上车！”
两个农妇哆哆嗦嗦地爬上汽车，赵春荣用枪押着她俩，龚和平驾驶着汽车飞快地回到海关。看到赵关长一出马就手到擒来，关员们都非常兴奋，因为章凤海关很久没有抓到鸦片贩子了。
龚和平惊讶地问赵春荣：“赵关长，您怎么晓得这两个女人会携带毒品呢？”
赵春荣说：“我一看她们的裤脚被露水打湿了一大截，鞋子上有很多灰，就断定她们是前一天深夜入境，走了一夜的夜路。可她们却说是今天早晨刚刚入境，显然是撒谎。另外，两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农妇，穿得普普通通，身上的香水味道特别浓，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不符合常理就是疑点。我断定她们身上洒这么多香水一定是为了掩盖另一种东西的味道。咱们这里走私毒品主要以鸦片为主。鸦片的味道很浓，需要用一种特别冲的味道掩盖一下。”
赵春荣把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缉私经验无私地传授给每一个关员，从此，章凤海关每个月都能查获到毒品。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0)

6.“师傅，能借用一下您的腰刀吗？”
赵春荣脑子里缉毒的弦时刻绷得紧紧的，有一次他回家探家，由于交通不便，他大清早搭乘了一辆拉水泥的货车。货车在公路上疾驰着，掀起一路灰尘。
突然，他看到两男一女三个人背着云南的少数民族包在前方的公路上匆匆地走着，两个男人身上都别着腰刀。他的脑子一转：这三个人是什么时间出发的？从时间上判断，如果是早上天亮起来，从户撒走到这里的话，走得再快也不可能到。他们肯定是走夜路。而两男一女为什么要急着走夜路，两个男人为什么都带着刀呢？这三个人肯定有问题。
他打算盘查这三个人，便在心里敲着小鼓：他们人多，又带着两把凶器，而自己孤身一人，又没带武器，万一他们玩命，自己寡不敌众怎么办？可又一想：作为一个关长，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要无愧于国门卫士的称号。
想到这里他马上对货车司机说：“师傅，请您把车子开到前面两百米的拐弯处停下来，我要对前面那三个人进行检查。如果有问题，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开开车门帮我一下忙。如果没有事，你就把汽车的引擎打开，装着在修车，一切由我来对付。”
货车司机是个有责任感的老师傅，他马上把货车开到前方的拐弯处停了下来。赵春荣一边假装修车一边用眼睛睃巡着那三个人。等他们走近了以后，赵春荣主动与其中的一个剽悍的男人搭话：“师傅，我的车子出问题了，能借用一下您的腰刀吗？”
那个男人刚把腰刀递过来，赵春荣立刻把腰刀抽出了鞘对准他们大声喝道：“不许动，把身上带的包和腰刀全部放在地上，谁动就砍谁！”
听到吼声那个女的想跑，赵春荣想女的跑并不可怕。他一边对两个男人进行搜身，一边对货车司机说：“刘警官，你在驾驶楼里准备好枪，先递给我一根麻绳！”
货车司机听到赵关长称呼自己刘警官，立刻会意地从货车的篷布上扯下几根麻绳递给他。赵春荣接过麻绳，三下五除二把两个男人绑紧，然后飞身把那个女人从树林里揪了出来。经过搜查，这三个人的身上和腿上都绑着鸦片，三个少数民族包里也塞满了鸦片，一共有25公斤重。
把这三个人捆好后，赵春荣命令他们爬上拉水泥的货车，他也一个鱼跃爬上货车，用腰刀顶着他们的胸口，对货车司机说：“刘警官，开车！”
当他把三个携带毒品的人押回海关时，海关关员半天都认不出他们是谁。乖乖，车上是些什么人？有三个人是捆着的，有一个人是不捆的，车箱里都是水泥，车厢里的四个人甭管是捆着的还是没捆的，脸上全是水泥扬起的灰尘。除了眼睛和嘴巴还看得出来，其它模样一点都看不清。更令关员们不解的是：这个开车的老师傅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捆起来带到这里？
一个关员说：“那个没捆的人像是赵关长。”
另一个关员说：“什么赵关长，他一大早就搭车回家了。”
看到关员们正在发楞，赵春荣大声说：“快点打盆水，让他们洗一洗！”
关员们这才听出真是赵关长的声音，急忙打来几盆清水，几个人简单地洗了一把脸，赵春荣马上对三个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原来这三个人都是昨天到了缅甸，买了鸦片后那个女的说：“奔波了一天好累呀，咱们歇一晚再走吧。”
那两个男的却说：“咱们还是连夜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他们连夜往回赶，没想到在路上碰上了“缉毒王”，打了一个遭遇战。虽然制服了三个毒品贩子，可赵春荣事后一想还是觉得后怕：乖乖，今天还真有点悬，一个人对付三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他们两个人都有刀，自己却赤手空拳。如果我借刀的时候他就反抗，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事后，关员们问赵春荣：“赵关长，您怎么会怀疑他们呢？”
他说：“主要有三点：第一，天那么早，三个人在森林公路上行走，既不是打柴的，也不像串亲戚的，这不符合规律。除了上山打猪草和打柴的人，一般很少有人这么早上山。如果是走亲戚，可他们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再说现在也不是少数民族串亲戚的季节；第二，三个人同行，两男一女就有文章。如果是回家，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是正常的，两个男人带一个女人就不正常；第三，从他们的外表和精神状态来看，整个是一个走夜路的状况。走夜路的人比较疲劳，他们沿着公路走，公路上的灰尘很大，一沾上露水，整个裤腿就有很重的灰尘的印记。他们穿着塑料拖鞋，灰挑起来就更多。所以我判断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的夜路，而且是刚由土路转上公路。他们身上带的行李很简单，就是每个人背一个包。这种情况大多是偷运鸦片，所以凭这三点，我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1)

7.他查获毒品神机妙算，获得了“缉毒王”的雅号
由于赵春荣关长在查私查毒方面有绝招儿，关员们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滇西王”和“缉毒王”。他搞缉毒弹无虚发，不光在章凤海关有影响，就是在整个云南省，也是大名鼎鼎。因为章凤镇在滇西，“滇西王”因此而得名。
有一天，赵春荣关长接到一个情报，说近期有人从境外携带了一批海洛因入境。他立刻派出四个小组，埋伏在重要位置上设卡堵查。为了防止不测，他还安排了一个预备组接应。经过长时间的监视检查，埋伏在重要位置的几个组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而预备组却发现了目标。
这是两个缅甸妇女在畹町海关入境，由于事先知道入境的人有可能携带毒品，所以关员们对她们检查得非常仔细，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关员们立刻向赵春荣报告了检查结果。赵春荣问道：“她们长得什么样？随身携带的什么行李，身上有没有食品或者其它的东西？”
关员们报告说：“个子不高，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是圆脸，瘦的那个是长脸。肤色都很黑。她俩没有行李，也没有吃的，就是每人背着五六团毛线，边走边织毛衣。”
赵春荣眼珠一转，问题可能就出在毛线身上！他又问道：“她们往什么方向走了？”
关员们说：“朝瑞丽方向走了。”
赵春荣果断地说：“你们预备组立即追上去，重新检查，重点是检查毛线，无论是重量、形状都可以判断出问题。”
接到命令，预备组马上驱车向瑞丽方向追赶。汽车开出了几公里，这两个缅甸妇女发现有人在追，就躲到了公路边一个简易的小卖部里。关员们眼看着目标失踪了，便怀疑上了公路旁的这个小卖部。他们走了进去，发现床底下藏了一个人，揪出来一看，正是刚才的那个胖胖的缅甸妇女。
关员们厉声问道：“刚才那个人呢？”
她战战兢兢地搪塞道：“什，什么人？”
关员们说：“别装傻，就是刚才和你一块入境的那个人。”
胖女人浑身筛糠似地打哆嗦，关员们发现墙壁的夹层里有响动，一把从夹层里揪出了那个瘦女人。只见她灰头土脸，头发上还沾有蜘蛛网。
她俩讷讷地说：“刚才你们不是检查过了吗？”
关员们说：“对，我们要重新检查一下你们的毛线。”
一听说要检查毛线，两个缅甸妇女顿时面无血色。关员们把毛线打开，发现十三坨毛线团里有十二坨毛线团藏着海洛因，这两个毒品贩子当场人赃俱获。
事后，关员们问赵春荣：“赵关长，当时您怎么就能判断毒品会藏在毛线里？”
赵春荣说：“按照一般规律，携带毒品的人肯定要找个借口，找个隐蔽的条件，当时你们告诉我她俩每人背着五六团毛线，边走边织毛衣，我就知道破绽了。你们想想，两个普通的妇女，如果为了织一件毛衣，路上不应该一个人背那么多的毛线。一团两团可以，一个人背五六团，这就有点反常。另外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就是这么两个缅甸妇女，一胖一瘦。从形象上判断，也是这两个人。东西我确认她俩肯定会带，不是人体藏，就是随身带。当时还不会发展到人体藏的地步，所以我确定问题就出在毛线上。缉毒一个是靠平时的观察了解，对毒品贩子的心理状态进行分析，再一个就是经验，干的多了，闻也闻出味儿来了。”
还有一次，赵春荣来到边境村寨和老百姓聊天，了解民情和进出边境村寨来往生人的情况。他们聊得正欢，突然看到一个内地装束的年轻男人。小伙子有二十五六岁，人长得比较高，身材比较瘦。他打量着小伙子，只见他轻装上路，身上什么也没有背。也许他是来边寨采风的吧？
可是当赵春荣的视线与小伙子的视线相撞时，小伙子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紧张，但是转瞬即逝。赵春荣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打量了半天，发现小伙子穿了一双非常时髦的旅游鞋，再一细看鞋子明显长了一点，而且鞋头相对翘了一点。他就对这双鞋子产生了怀疑。他开始对小伙子进行常规检查，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最后他让小伙子脱鞋子，小伙子的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他讷讷地说：“我这鞋子不合脚，特难穿。”
他严厉地说：“叫你脱你就脱！”
小伙子把鞋子脱了下来，他一看就晓得这双鞋子是特制的。他一把撕开鞋子，只见旅游鞋两个圆圆的鞋头里，全部塞满了毒品。小伙子被当场抓获，旁边的老百姓都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缉毒王，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啊！”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2)

瑞丽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瑞丽海关位于云南省西南部德宏州瑞丽市，距芒市机场106公里，乘车90分钟可达；距大理火车站500公里。距省会昆明空中距离500公里，公路距离896公里，大部分路况较好。瑞丽市三面与缅甸接壤，与缅甸的木姐、南坎形成三角形的布局，犬牙交错的国境线长达141.4公里，有28个渡口和陆路通道，便道难计其数，是中缅边境进出口通道、孔道最密集的路段。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瑞丽海关隶属于昆明海关，管辖瑞丽地区海关业务，同时管辖着全国唯一实行“境内关外”管理模式的姐告边境贸易区。
瑞丽是我国与缅甸最大的边贸口岸，边贸进出口额占云南全省一半以上，主要进口商品为木材、木雕像，主要出口商品为石蜡、香烟。瑞丽还是全国最大的珠宝市场、国际性的珠宝集散中心，云集了来自缅甸、印度、泰国、台湾、香港等国家和地区以及福建、广东等省市的大批客商。瑞丽海关年均监管进出口货物20万余吨，进出口总值12亿余元人民币。2001年共监管进出口货物23.8万余吨，进出口总值12亿余元人民币。关区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海洛因、冰毒、野生动物制品。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瑞丽关区平均海拔为1381米，地形以盆地和山岭为主，多湖泊。属南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年平均气温20度，最高温度36.6度，最低气温达1.2度，年无霜期为345天，春秋两季多雾，雨季旱季分明。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花开，常年林翠。
4．人文环境
作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和首批“中国优秀旅游城市”，瑞丽以其独特迷人的南亚热带风光和傣乡民族风情吸引着中外游客：山坡上耸立着挺拔刚劲、满树火红的攀枝花，平坝里到处是高大的仙人掌、碧绿的麻桑蒲、浓绿的柚子树和遮荫闭日的柚子树，婀娜多姿的凤尾竹环抱着清新挺立的傣家竹楼，时时可见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少数民族群众在风光如画的田间劳作。
瑞丽海关是全国少数民族关员最多的海关,现有汉、傣、景颇、德昂、傈僳、阿昌、回、白、壮、纳西、彝、蒙古族等12个民族。
5．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云南省瑞丽市瑞宏路瑞丽海关
电话：0692——4141273（总机）、4144770
打私举报电话：0692——4144771。
8. 瑞丽缉毒犬基地来了位学中文的漂亮的女驯犬员
瑞丽是一个美丽的边境小城，濒临缅甸。缅甸种了不少罂粟花，金三角一带是世界著名的毒品源头。因此，瑞丽海关的缉毒任务很重。
在云南的缉毒战中，我们不应该忽略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缉毒人员的战友——缉毒犬。
缉毒犬的鼻子很灵，能准确地分辩出鸦片、海洛因和冰毒等不同毒品的气味儿。缉毒犬在稽查毒品的现场有着双重功能，既能够保护缉毒人员，又能够威慑毒贩。缉毒犬在云南海关多年的缉毒打私战斗中屡建战功，有的犬被誉为功勋犬。
正因为缉毒犬在缉毒战役中不可替代的作用，缉毒警察便在瑞丽建立了一个缉毒犬训练基地。训练基地里有不少男驯犬员，可唯独缺少女驯犬员。于是他们就公开招聘，招收一个女驯犬员。
在国外，女驯犬员司空见惯，可国内由于封建思想作祟，很多人觉得女孩子整天跟狗打交道没出息。
马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鹅蛋型的脸庞粉面含春，水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她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专业。得知驯犬基地要招收女驯犬员，她兴冲冲地前来应聘。她从小就喜欢狗，孩提时代她家里养了一只小狗，她每天给它喂饭、洗澡，晚上搂着小狗睡觉。她生病了，小狗就静静地呆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她觉得在动物里面，狗是最通人性的，她把这只狗当成了家庭成员的一部分，疼爱有加。
当驯犬员是要经过考试的，考官说：“驯犬员这个工作挺苦的，你行吗？”
她说：“我从小就喜欢狗，我不怕苦。”
考官把驯犬员的艰苦如实告诉了马凌，她爽快地表示没关系。她的倔强打动了考官，顺利地被录取了，成为中国海关仅有的两名女驯犬员之一。
听说马凌要去当驯犬员，很多亲朋好友想不通，他们组成了强大的阵容，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你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怎么会想到去驯犬？那活儿又脏又累，不是女人干的。”
她说：“驯犬是一种职业，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得有人干。”
亲友们又说：“可这活儿是没文化的人干的，你是个大学生，应该干些高档次的工作。”
她说：“你们太不了解这一行了，这个职业挺新颖，更需要有文化的人来干。你们要是和犬接触过，就会理解了。”
有的人一撇嘴：“理解啥，驯犬基地很多男驯犬员找不到女朋友，人家一听说是一个养狗的，马上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干这行就不怕找不着对象？”
她说：“那都是社会上的偏见，我就是要和这些偏见顶一顶！”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3)

她咬着牙上阵了，在缉毒犬的训练面前男女是平等的，教练不会因为你是女性而迁就你。在培训的三个多月里，对她训练的科目和男驯犬员是完全一样的。她每天都要和男驯犬员一起进行大运动量的训练，她咬着牙把各科项目坚持下来了。惟一不济的是跑五公里越野有点吃不消，老是掉队。教练在这个项目上对她稍有宽容，因为这姑娘特别爱缉毒犬。
驯犬里学问很深，美式驯犬法不太讲究亲和关系，而中国的驯犬法很注重亲和关系。基地要求驯犬员必须自己的狗自己带，自己洗自己喂，就连犬舍都必须由驯犬员自己管理。你自己训练的狗，所有的一套必须自己做。这样下来，人跟狗的关系很亲密。
换句话说，美式驯犬法，驯犬员和犬的关系好像是战友的关系；而中式驯犬法，驯犬员和犬的关系好像是兄弟的关系。在给犬做训练的时候，尽管总是不断地重复动作，可她却觉得很有意思，一点也不觉得枯燥。虽然每次训练的科目是同样的，但是每次训练时出现的情况却不一样。有时候她的动作很规范，但是犬不一定反映得很好。有时候犬反映得很好，但是她没有察觉。训练犬的情况多种多样，非常复杂，决不是单纯的重复。
瑞丽犬训练基地是非常规范的，每天训练完了，教练都要开一个小结会。教官开始总结当天训练的优劣，驯犬员再开始总结，这属于训练中的一部分。马凌是个有心人，每次训练犬的时候，她都密切观察犬的变化和人的变化，对每一点微小的细节都认真记录下来。驯犬结束，她还要像记日记那样做小结。第二天训练时努力改正前一天出现的问题。她觉得男驯导员和女驯导员在驯犬时差别不明显，如果有差别的话，就是体能上的差别。
有一天，她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训练场上，呆呆地望着一只生龙活虎的犬，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有些纳闷，教练告诉她：“这是一个老驯犬员，他现在退役了。这次他是回到娘家探望，场上那只犬就是他亲手带大的老犬，他怎么会不哭呢？”
她被这位老驯犬员对犬的感情深深地打动了，她觉得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忘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慢慢地，她从心底里爱上了驯犬这一行。犬太通人性了，你对它亲，它对你也亲。训练中她和犬配合默契，特别是当她看到自己训练的缉毒犬从毒品贩子身上搜查出毒品时，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因为自己间接地为缉毒斗争做出了贡献。
9. 女驯犬员腰上的钢板是德国牧羊犬发怒时留给她的纪念
不知不觉训练已经两个多月了，马凌和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一天，她牵着一只犬从犬舍中出来，培训班的另一个驯犬员牵着另一只犬往犬舍里走。两只犬在犬舍门口相遇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成了冤家。那个驯犬员没有思想准备，他手中的犬挣脱了绳子猛地扑向马凌牵的那只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那只犬的右前爪抓了一个口子。那只犬也急了，扑上去要报仇雪恨。看着两只犬大打出手，马凌急忙把自己带的犬牵走了。
看到自己带的犬受了伤，马凌难受极了。一连几天都吃不好，睡不香。她每天都要到犬舍看望受伤的犬。每当她走进犬舍，那只犬就趴到门上，把右爪子搭上来，爪子上的那道伤口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心。她怀着歉疚的心情每天给犬上药，那条犬特别通人性，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着主人给它上药。马凌的心一酸：孩子打针还滋哇乱叫呢，可这只犬却一声不吭，它是多么懂事，又是多么体恤人心，它的忍耐力是多么让人敬佩啊！
马凌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哎，都怪自己笨，如果自己精心一点的话，这两只犬就不会打架了。如果它们不打架，这只犬就不会受伤了。作为一个驯犬员，来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啊！
开始训练，马凌带的是一只德国牧羊犬。尽管驯犬员很疼爱犬，可是在训练的时候，几乎每个驯犬员都被狗咬伤过。这倒不是因为犬忘恩负义，有时它不是有意地攻击驯犬员，却无意中伤害了它的恩人。
训练中有一个项目是驯犬员用毛巾与犬一块儿玩游戏。玩本来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可犬就有可能在玩中伤害驯犬员。它扑上来的本意是想咬毛巾，但是有可能就咬到驯犬员的手。在训练扑咬科目时，犬扑咬的欲望特别强烈。有时它特别想咬就是咬不住，着急了就会回过头来咬驯犬员一口。狗急跳墙就是这个意思，它毕竟是动物，你不能和它较真。
正当马凌成为一名优秀的驯犬员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一次训练中，马凌在旁边拉着那只德国牧羊犬。那天那只牧羊犬不知为什么不太高兴，死活不配合。它突然像发了疯的野马猛地一拉，把马凌拉倒了。当时马凌毫无思想准备，肌肉和韧带都处于松驰状态，被牧羊犬巨大的拉力拽倒后，腰部受了重伤。
到了医院，医生说是腰椎间盘突出。能把人的骨头伤成这样，可见当时狗的拉力是相当大的。这只德国牧羊犬体格强壮，它在发怒或者特别兴奋的时候，一个男人都不一定能够拉得住。人最害怕犬的突然袭击，当人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遇上一个很强的外力冲击，特别容易受伤。马凌受伤后落下了病根，坐骨神经受到压迫，每逢阴天下雨和劳累的时候，她的腰就疼得钻心。从此，她的腰上就绑上了一块护腰用的钢板。
腰疼还能忍受，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不能再带犬了。一个驯犬员不能带犬，就像战士在战场上不能摸枪一样，那种挫败感和失落感，不亲临其境是很难体会到的。
受伤以后，领导分配她搞内勤。她性格外向好动，从一个成天跑动训练的人到一个整天坐办公室的人，她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时候她才真切地体会到：驯犬是一项多么快乐的工作！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4)

她怀孕了，经历了十月怀胎的痛苦，也经历了分娩时撕心裂肺的阵痛，这阵痛和腰伤掺和在一起，是上帝对女人最残酷的惩罚。她生下了一个漂亮女儿，做母亲的人免不了要弯腰，每当给女儿喂奶或者换尿布时，她总是半天直不起腰来。有人劝她把孩子交给别人带，可她觉得带孩子是一个女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望着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她不由得感叹命运的艰难。当女人太痛苦了，自己为什么不生个男孩儿呢？
有一次她到医院看病，医生问她哪儿不舒服，她说腰疼。医生说：“我有个治腰疼的绝招儿？”
她兴奋地问：“啥绝招儿？”
医生扑哧一笑：“你别弯腰，你只要不弯腰，我保证治好你的病。”
她说：“这怎么可能呢，当妈的怎么可能不弯腰呢？”
玩笑归玩笑，医生仍然采用保守疗法精心地给她治疗着。她不但不恨那只牧羊犬，反而时常思念它。她经常跑到训练场上观看驯犬的场面，望着场上龙腾虎跃的人们，看着新手牵着她的老朋友，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驯犬时那难忘的时光，两行咸咸的矿物质便在她的脸颊上无声地流淌。
马凌的眼泪把我们的心浸泡得酸酸的，我们问马凌：“如果你女儿长大以后，你会让她去当驯犬员吗？”
她说：“如果她喜欢这个行当的话我不会反对，如果她不喜欢的话我也决不强迫她。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吧！”
我们又问道：“如果她真的选择了这个行当呢？”
她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支持她。这里有一个观念的转变，其实在国外，女性驯犬是很普遍的。到我女儿长大那会儿，女性驯犬员在国内也会很普及的。”
腰伤将伴随着马凌今后生活中的日日夜夜，她腰上绑着的钢板，是老朋友德国牧羊犬送给她的纪念。
10.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缉毒犬沙拉克叼着藏匿的冰毒跑来
驯犬员的危险不仅表现在平时训练中，更体现在缉毒现场。如果在缉毒现场遇到特殊情况是非常危险的。
1998年8月23日下午四点钟，瑞丽驯犬基地的值班室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值班员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急切的声音：“我是瑞丽海关，根据掌握的情报，我们已经知道毒品贩子把毒品藏匿在三角地的灌木丛中，他们藏得非常隐蔽，用人工搜查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搜出毒品，请你们马上派人带着缉毒犬来，组成一个缉毒小组，用缉毒犬搜查。”
三角地离驯犬基地有一百多公里，当时正值雨季，但电话就是战令，驯犬员彭永新和连海峰马上带着缉毒犬沙拉克和沙特列，冒着瓢泼大雨马不停蹄地向案发地赶去。
到达现场时已是傍晚六点多钟，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海关侦察员向彭永新和连海峰简单介绍了案情，要求他们立即带着狗进行搜查。那片灌木丛长约一公里，宽约五百米，坡度至少有45度。彭永新和连海峰一合计，决定采用野外常用的巡回搜索的方法，让缉毒犬不断缩小搜查的范围。
他们发出口令后，缉毒犬沙列特最先冲了上去，大有一副要抢头功的样子。灌木林的搜查是很艰难的，缉毒犬主要依靠嗅觉去搜查，可灌木林中的树叶在热带雨林中腐烂发酵，发出一股独特的植物气味，掩盖了毒品的味道。缉毒犬在搜查的过程中一般15分钟休息一次，接着再搜查。搜查到7点15分时，沙列特归队休息。
看到这家伙没有什么反应，彭永新又向沙拉克发出口令。口哨刚刚响起，沙拉克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冲了上去。在瑞丽驯犬基地，缉毒犬沙拉克是一只老练的狗，经常在缉毒中立功。天刮起了大风，彭永新的心不由得一阵惊喜：缉毒犬缉毒时风向很重要，强风的时候毒品气味飘散得比较远，便于搜查。
他带着沙拉克从下风方向开始搜查。风越刮越大，沙拉克眯缝着眼睛，吸着鼻子拼命地嗅着。它非常尽职，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它顺着毒品的气味儿追了100米后，在一堆石头和枯草前停了下来。石头上覆盖了很多树叶，它埋头用爪子在里面刨着什么。十分钟后，它叼着两个麻袋跑了过来。彭永新打开麻袋一看，正是毒品贩子藏匿的冰毒。仔细一数，整整有五十万片，这些冰毒大约有49公斤重。
彭永新激动地拍了拍沙拉克的脑袋，好样的，我没白疼你！你年轻力壮，正是出成果的时候。沙拉克朝彭永新羞涩地一笑，围着他不停地摇着尾巴。看着它乖巧的样子，彭永新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训练沙拉克的情景。
他刚到基地时年轻气盛，心里很不平衡。总琢磨着凭什么别人都是坐办公室的，偏偏让我在这儿伺候狗？说起驯犬，按中国人的观念就是养狗。分配给他的狗叫做沙拉克，这家伙身体强健，走起路来总是雄纠纠气昂昂。一天，彭永新训练沙拉克做扑咬动作。谁知这家伙咬住毛巾死活不放。彭永新猛地拽出了毛巾，它却吭地一口又咬了上来。这一咬不偏不倚刚好咬到彭永新的手，把他的手咬得鲜血淋淋。彭永新刚想发作，突然看到沙拉克蹲在自己身边，用舌头拼命地舔着他的胳膊，眼睛里流露出歉疚的神色。彭永新的鼻子一酸，多么通人性的狗啊！他抚摸着沙拉克的脑袋：伙计，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与犬产生了很深的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遇到狗生病或者脱毛，他都非常紧张，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地伺候狗。照顾一条小犬，观察它的生活习性，一点也不比带小孩省心。养狗会使人变得非常勤奋，平时周末他喜欢睡懒觉，自从当上了驯犬员，他每天都起得很早。他逐渐通晓了狗的习性，也懂得了咬住毛巾不放的狗，往往是缉毒时过硬的狗。要想使缉毒犬关键时刻不掉链，平时就要苦练抓捕和扑咬动作。
犬在异常兴奋的时候会拼命地咬人，驯犬不被犬咬是不可能的，他几乎每天训练都要被狗咬伤。狗咬人的时候总是死死地闭着嘴巴咬着牙，驯犬员要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它的嘴掰开。他的手上到处都是伤口，至今还留有狗的牙齿印。手上被咬掉的肉不会再长了，他的手变得坑坑凹凹崎岖不平，有的关节已经变形了。
对驯犬员而言，驯犬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查到毒品。他特别盼望出现场，他觉得今天沙拉克叼来的近百斤冰毒，是对自己最高的奖赏。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5)

11.在金三角的边缘地带，他觉得训练缉毒犬是一项很神圣的职业
训练的艰苦有时近乎于残酷，特别是九月份驯犬开班的时候，正是瑞丽最热的季节。驯犬员们住在山上，从山上的住处到基地有五六公里的路程，他们每天早晨牵着狗跑上跑下，迷彩服被汗水湿透了。休息时被太阳一烘干，迷彩服仿佛成了一块盐碱地。
如果长时间在操场上训练，局限性就太大了，于是他们就跑到野外的山坡和空气清新的松树林中。瑞丽的气候大多是上午下雨，下午天晴，只要雨一停他们就要牵着缉毒犬在泥泞的山地上训练，浑身上下都溅满了泥巴。
训练基地里有沙坑，上午训练只能跑一遍，下午就不能再在这里训练了。缉毒犬主要是训练嗅觉，他们经常把毒品埋在山坡或者仓库里，带着犬上山或者下到装了货物的仓库里进行训练。缉毒犬就凭借毒品散发出的气味来判断毒品隐藏的方向。
驯犬对人来说是一种挑战，训练的时候特别枯燥，有时候惹得人心烦。这时候是人和犬生物钟的低潮期，你越烦犬就越不争气，老是达不到目标，很多科目突破不了。于是你越驯越觉得沮丧，越驯越觉得枯燥。当你心里感到非常难过时，也许你就即将突破极限。这个时候是特别苦闷的，需要你咬牙坚持。过了这段时间，突然间人和犬会找到一种感觉，这个科目一下子就顺利完成了，这个时候又是最舒服、最愉快的。
驯犬说枯燥也不枯燥，训练一个科目获得成功之后，驯犬员的心就像泡在了蜜罐里，从里到外都觉得甜蜜舒坦。一天，驯犬员连海峰把一只犬带到空旷的地方，刚一解开绳索，它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跑得无影无踪。老驯犬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只犬追回来。为了驯服它，连海峰不知付出了多少劳动。他不但亲自喂狗，每天晚饭后还把犬带到野外散步嬉戏，和它朝夕相处。日子长了，它慢慢对连海峰产生了依恋。感情建立起来后，它特别听连海峰的话。连海峰再带它训练时，它不再东跑西颠，就在训练场周围转悠。只要连海峰一叫它，它就立刻跑到主人面前。缉毒时缉毒犬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很关键的，搞空子追踪训练时，要把狗的牵引带解掉。这时候如果驯犬员呼唤狗，它却不听招呼的话，局面就控制不了了。因此，如果驯犬员和犬之间没有很深的感情，是不敢轻易地解这个牵引带的。
驯犬乍一看是人牵着狗在跑着玩，其实驯犬员在驯犬时精神是高度紧张的。人在一瞬间提高了兴奋性，肾上腺素就会在瞬间分泌过多。狗在做扑咬动作时，有些驯犬员的头已经开始发晕，有一种要吐的感觉。驯犬这个活儿需要爆发力，驯犬员有点像拳击运动员，虽然对打的时间不长，但场上的一分一秒都非常紧张。他们付出的体力是巨大的。
一天，基地的九只小犬像预约好了似的突然发病，而队里的兽医又出差了。它们不吃不喝，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犬，彭永新的心像刀绞般的疼痛。他自告奋勇向领导请战，队长想反正兽医也不在，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认真地观察着病犬的神态，发现从病犬的症状来看，可能是病毒感染，于是就用抗病毒的方法治疗。他每天早晨和下午都分别给九只病犬输液，开始扎针的时候，由于病犬不思饮食，有的小狗的血管都找不到了。他细心地往小狗干瘪的血管里扎针，一连输了八天的液体，他整整在病狗的身边守候了八天八夜。治疗的时间太晚了，他只救活了两只狗，其他的七只狗在治疗的过程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些日子他难过极了，这些小狗生病之前是那样活蹦乱跳，他恨自己医术不高明，没有挽留住它们的生命。现在他和那两只命大的小狗感情特别深，毕竟是自己亲手救活的啊！
我们问彭永新：“你觉得作为一个驯犬员，最苦的是什么？”
他说：“最苦的就是得不到社会的理解。”
我们又问：“你觉得社会怎么不理解你？”
他说：“我们当初进海关的时候觉得心里挺自豪的，但是到了基地之后才知道是养狗的。不但外人这么看，而且在海关内部也觉得你们这些养狗的，跟海关一般的执法关员不一样。这样一来我就觉得在这里工作有点委屈。”
我们追问道：“现在你怎么看待自己的职业？”
他说：“我现在的职业虽然不是轰轰烈烈，但是不能缺少。我们处在金三角的边缘地带，缉毒的任务非常严峻。我们用缉毒犬到现场缉查，虽然有时候也不能全部查到毒品，但却起到了威慑作用，把很多毒品都堵在国门之外，使我们的老百姓少受一些毒品的危害。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个职业还是挺光荣的。”
腰上绑着钢板的马凌还是幸运的，在昆明海关壮烈的缉毒史上，先后有四名关员在与贩毒分子的殊死搏斗中献出了生命。近十年来，昆明海关共查获走私毒品案件500多起，缴获毒品2000多公斤，易制毒化学品近200吨。正如一位老海关关员所说的那样，昆明海关的名声是在缉毒征战的风雨历程中响亮起来的。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6)

12. 关员们用汗水和鲜血，创造了瑞丽海关生命的辉煌
瑞丽海关是1951年6月15日设立的，从那时开始，瑞丽海关的工作基本上是围绕着国家对边疆少数民族的工作要求进行的。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缅之间没有什么边境贸易往来，只有当地的一些边民有些鸡毛蒜皮的交易。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我国边境贸易的拓宽，对缅贸易有了很大的发展。瑞丽海关出入国境的人次越来越频繁，两国交流的货物越来越多。瑞丽口岸的年贸易额最高达到将近30亿元人民币。
瑞丽海关是一个老关，建关之初只有四个关员，现在已经发展到八十多人。瑞丽海关既是云南省边境海关中最大的一个海关，也是业务量名列前茅的一个海关。瑞丽复杂的地理环境，繁重的工作与艰苦的生活条件，造就了几代海关关员。他们为了保卫国家的经济安全，促进边境的经济发展，改善人民生活，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几代瑞丽海关关员用汗水和鲜血，创造了瑞丽海关生命的辉煌。
这里是美丽的瑞丽江大桥，大桥的西侧有一条通道，这条通道通往姐告边境贸易区。瑞丽海关有一条规定：由缅甸进入姐告贸易区的货物海关不做监管，一旦过了这条路，出了中缅边境贸易区，海关就要对进出贸易区的货物进行监管。
中缅边境没有天然屏障，瑞丽海关新建的联检大楼还没有盖好，国门前就出现了三个岔口。第一个岔口是边检大楼，从这里可以绕过我们的海关监管现场；第二个岔口是江堤，从江堤上也可以绕过我们的海关监管现场；第三个岔口是云南的傣族寨子，从这里的寨子还可以绕过我们的海关监管现场。监管就要收税，绕过我们的海关监管现场，不法分子就达到了偷税的目的。
为了保证国税不流失，海关关员在几个岔口都派人把守。只要在瑞丽江大桥发现拉货的车辆经过，他们就立刻向前面的监管点报告：有一辆货车正向你方驶去，车牌号是多少，他们拉的什么货，你们要注意看他去不去报关。
接到通知，前面监管点的海关关员就堵住岔口，不让这些货车逃越海关的监管现场。迫使他们到我们的联检服务中心去报关，接受监管。傣族的寨子岔口可以绕过海关的视线，但这是一条交通道路，村民们有的挎着小篮子去赶街，有的骑着自行车串亲戚，有的开着拖拉机去种地，经过这里的人不都是运货的，因此不可能把这个岔口堵起来，所以关员们就得在这个不是海关的岔口放哨，让货车走正常的进出通道，到海关的监管现场办理报关手续。
另一个监管点在新盖的联检楼前方，这里如果不设卡，从自由贸易区过来的货车就直接进村了。村寨的小路四通八达，熟悉地形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绕过海关监管，逃避海关税收。设了卡之后，关员们如果发现货车没有去报关，可以马上采取措施补救。瑞丽独特的地理环境，促使海关在管理上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方法。
13.国门前一时一刻都不能缺少卫士
女关员李凌燕是土生土长的云南姑娘，少女时代她经常听人说起瑞丽，知道这里是亚热带气候，却从来没有来过瑞丽。
2000年7月份，她从华东师范大学信息专业毕业后，义无返顾地来到了瑞丽海关。她是一个爱幻想的姑娘，瑞丽这个名字给她的感觉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瑞”是吉祥，“丽”是美丽，她觉得就冲这个地名也值得来这里工作。一踏上瑞丽的土地，她就觉得这里的绿色很吸引人，水果也很好吃。可当她在瑞丽海关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海关关员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浪漫。瑞丽的条件比起她读大学的上海来说艰苦多了，不仅文化娱乐设施不够健全，就连平时的日常生活都显得枯燥无味。海关关员的生活不是美酒加咖啡，这里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工作和脚踏实地的奉献。
由于人为地增加了不是口岸的关卡，关员们值班就勤多了。他们值班是三班倒，由于人手紧张，不仅男关员要值班，女关员也要值班。男关员把夜班都包了，李凌燕等六个女关员就分成三个组，两个人值早班，两个人值下午班，另外两个人调配到办公室。也就是说女关员在关卡值四个礼拜的班，再回办公室呆两个礼拜，如此循环往复。
如今的李凌燕每天都要站在关口，早班是早晨八点到下午两点半，下午班是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十点。亚热带气候的特点是太阳照射的时间比较长，紫外线比较强烈。关口前车辆来来往往，汽车从她的面前擦身而过，排出的尾气损伤着她的皮肤，发出的噪音撞击着她的耳膜，扬起的灰尘污染着她的肺叶。由于长期日晒雨淋，她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外人送给她们一个“马路天使”的雅号。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7)

这里的气候有两个极端，最冷和最热的时候很不舒服。最冷的时候温差很大，白天温度是28度，可是在早晨就很冷，雾特别大。这里有一个怪现象是先出太阳后出雾，冷的时候就要穿很多衣服，颇有些早穿棉袄午披纱的味道。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阳光又特别强烈。二月份的阳光就已经非常炽热了，她们的工作是在室外，三伏天露天站在太阳底下特别难受。
艰苦归艰苦，可李凌燕却从艰苦中发现了乐趣。她觉得瑞丽的冬天虽然有时也很冷，但毕竟比上海阴冷的寝室要好多了。夏天的太阳虽然很炽热，但是青翠的绿色扑面而来，还是令人心旷神怡。这绿色不仅非常养眼，而且沁人心脾，提神醒脑。热带雨林饱含负氧离子的空气是生活在大都市的人很难享受到的。
海关女关员虽然挺累，但比起男关员来还是舒服多了，她们毕竟不用值夜班，而男关员一值夜班就是十二个小时。李凌燕每天在关口盯着南来北往的车辆跟货，大声的盘查使她的嗓子变得沙哑。干燥的气候使人很容易上火，她拼命地喝水，每天都要泡一大杯菊花和板蓝根清火。
李凌燕刚上任时没有经验，总爱站在路中间盘查车辆。老关员就告诉她：“海关关员的工作有时会有危险，有些司机载的货物价值比较高，或者带有危险品和走私品，特别害怕被抓到，就很可能要冲关。所谓冲关就是不由分说开着车快速地冲过关卡，根本不理睬你的检查。对于这些亡命徒，拦车的时候就要特别注意安全，要站在路边。如果你没有经验站在马路中央，就会被车撞死。”
她吓得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原来当关员还有这么多的风险。后来，她发现不法分子闯关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多亏了老关员的提醒，她才没被汽车撞着。
开始，她分不清哪些货车带有危险品，检查起来效率很低。后来，她发现老关员有很多诀窍，他们只要看看汽车的轮胎，听听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观察一下汽车钢板的样子，就对车上装货的种类和重量了如指掌。
她好奇地问老关员：“你们怎么不上车就知道车上装了什么货，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老关员告诉她：“你可以从听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看汽车的轮胎来判断，看轮胎是比较直观的，如果汽车受重强的话，轮胎就会压得扁一点，发动机的声音就会很响，这些慢慢的就能摸索到了。”
海关真是一个战场，李凌燕和她的战友们在这里把守国门，检查货物，而有人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监视着他们。一辆货车闯关而过，她们要拼出老命去追车，督促不法分子报关。当他们去追车的时候关口就会出现一个空档，不法分子就会利用这个空档跑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追到了前面溜走的蝉，却放跑了后面隐藏的黄雀。
追货的时候是很艰苦的，这里四通八达，有很多条小路。闯关的大都是当地人，对路况特别熟悉，很容易躲藏。而关员们大多是外来户，不熟悉地形。不法分子把货车开到一个犄角旮旯猫了起来，等候着关员们扑空。有时候明明看到他们钻进了一个路口，可关员们追进去就无影无踪。因为路口里面有很多分支，他们早就从支路逃跑了。后来关员们学精了，再碰到这种情况，他们驾驶着一辆车开进去追，同时又通知另一辆车在另一个路口蹲坑，当不法分子一露头就把他们抓捕归案。
现在，李凌燕已经在瑞丽海关工作了整整两年，积累了很多经验。她晓得了不法分子的作案伎俩，有时停在路边的一些空车，司机在车上或者车外若无其事地抽着烟，悠哉悠哉地打着手机，别看他们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他打的电话很可能就是在联系货主，一旦关员们出去追货，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钻空子闯过关卡。
国门前一时一刻都不能缺少卫士，关员们连吃饭都是换班吃。坐办公室的人吃完饭后，开车过来接班，把关的关员再坐车回去吃饭。
关口的车流量非常大，有时一分钟要经过二十辆车。有一次两个关员在这里值班，刚好过来了大量的货车，他们刚想督促司机报关，谁知这些车却仗着人多势众直接冲了过去。两个关员奋勇追击，由于车多人少，他们顾此失彼。好不容易追上一辆车，那个司机把车停下后拔出车钥匙就跑了。以往追上车后是由海关关员把车开到海关监管现场，然后再让司机报关。但这回司机带着车钥匙逃走了，停车地离监管现场又有一定的距离，他们不可能把不法分子的车开回去。只好重新找车，亲自从不法分子的车上把货物一箱一箱地搬到新找来的车上，然后再把车开回海关。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忙到九点多才吃上晚饭。
有一次，李凌燕正在路口把守，突然看到调查科的陈科长开着车急匆匆地驶了过来。她感到很奇怪，一般办案的话都是两个人以上，他为什么只身而来呢？她问道：“陈科长，你怎么不多带些人呢？”
陈科长说：“事情比较急，来不及叫人了，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她问道：“啥事把你急成这样？”
陈科长说：“刚得到的情报，有一辆携带毒品的车马上就要过来，你们赶紧帮我拦住下一辆经过这里的车！”
一辆白色的汽车风驰电掣般驶了过来，李凌燕和陈科长一道用路障把汽车拦住了。这是一辆双排座的微型车，打开车厢一看，里面只有一个木箱。司机一边向陈科长递烟一边笑眯眯地说：“我刚从缅甸买了点饵丝，需要报关我会履行手续。”
陈科长把他的烟推到一边，用工具撬开了木箱，只见箱子里装满了缅甸产的饵丝。他不动声色地检查着，发现司机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一直翻到箱子底层，摸着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拽出一看原来是一个塑料袋，外面用塑料胶布缠着。他把胶布撕开，里面竟然是一包白花花的东西。
李凌燕问道：“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像味精？”
陈科长说：“是海洛因。”
李凌燕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海洛因，也是她第一次目睹查获毒品的过程。她原来以为稽查海洛因一定像电影里那样是一件非常惊险的事，可万万没有想到：稽查毒品竟然是那么平淡，好像就在一瞬间。
看着毒品贩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又一次体会到作为海关关员肩上责任的重大。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8)

14.瑞丽口岸的国境线没有天然屏障，海关关员的眼睛就是国境线上的雷达
这里是中缅边境的第71号界碑，这座界碑是1960年建立的。沿着界碑的方向，这条小沟就是国境线，小沟的北面是中国，小沟的南面是缅甸。小沟旁的村子隶属于两个国家，这种一村两国从旅游的角度看很有民族特色和人文情怀，但从海关管理的角度看就有很大难度。由于地理环境复杂，有时候连海关关员们都分不清哪里是国境线，只有当地土生土长的老乡才能分清楚这块田是中国的，那块田是缅甸的。
一村两国有很多奇特的景观，缅甸的村民经常要到中国来挑水，中国的鸭子有时会跑到缅甸去下蛋。猪养在国境线边，一有空就跑到境外观光，边旅游边刨食，吃得滚瓜溜圆再跑回来，没人跟它们要护照。内地人觉得国境线非常神秘，可这里老百姓家的厕所就建在国境线上。国境线没有什么明显标志，甚至出了境也不知道。
再往前面走，就到了我国的顺海乡。一口水井两国饮，一头肥猪两国养，真是鸡犬之声相闻，两国边民同根。
瑞丽口岸有141.2公里的国境线，国境线上没有天然屏障，车辆和人员经常出入的通道和渡口一共有28个。尤其是到了旱季，河水变得干涸，跨越国境只需举腿之劳，边民进出非常方便。
针对这种情况，瑞丽海关做出决定：一定要昼夜把守好重点通道，对于其它的通道，主要是采取巡逻式的管理。海关的调查部门和监管部门，要经常到那些沿边的村子和渡口巡查。
这是一个叫做允景的通道，这个通道紧连着中缅两国。缅甸政府对这个通道的管理非常严，专门派军队驻扎在这里。
一个边民骑着自行车向中国驶来，下车之后我们的海关关员并不去管他。长期泡在边境上，关员们对于这个村寨经常出入边境线的缅甸边民都比较熟悉，甚至连他的家庭住址在哪儿都了如指掌。如果是其他村寨的边民，关员们一定要让他到瑞丽口岸办理出入境手续，把他的身份证登记下来。这个骑自行车的边民是熟面孔，取得了自由出入中国国境的豁免权。
瑞丽的经济以农业为主，盛产稻谷、大豆、花生、烟草、橡胶、紫胶、甘蔗及多种药材。在允景经常会遇见一些缅甸的拖拉机，这些拖拉机到中国来主要是拉一些农产品，有时也把缅甸的农产品拉到中国来销售。
边境贸易繁荣就意味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通关，自从姐告边境贸易区成立以后，瑞丽口岸也带来一些问题。由于对姐告边境贸易区没有完全实行封闭性管理，所以从姐告到我们的海关及临时监管点还有四个通道口。这些通道口都可以绕过海关监管点驻地，给海关管理增加很大的难处。现在海关的监管时间大大延长了，过去关员们一班倒，现在却要三班倒。管理条件和管理环境与海关的监管力量之间有很大矛盾，这个口岸的八十多个海关关员除了后勤和机关以外，几乎都放到了业务一线，可管理下来的效果还是不尽人意。由于人手不够，关员们倒班的频率很高。
针对这种情况，海关采取了很多措施，首先是要做好周围村寨村民的工作。关员们经常深入到村寨里面，和两国边民交朋友，建立友好关系。姐告边境贸易区成立以后，很多货物都是通过沿边的村寨，从姐告运到瑞丽市内来。过去关员们主要管公司和商号，和外商接触较多。现在完全变了，他们管理的对象主要就是这些运送货物的边民。
昔日，这些边民对男耕女织津津乐道。由于城市不断扩大，修路占用了他们的农田，他们就必须在种田之外寻求谋生的道路。芝麻芝麻快开门吧，他们从过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变成了汽笛一响黄金万两，从过去的泥腿子变成了跑运输的能手，靠运输货物赚钱谋生。随着边民角色的转换，海关关员打交道的对象也发生了转变，从昔日的外商转变为当地的边民。这些边民大都是少数民族，在管理的同时，关员们必须通晓少数民族政策，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们尽快地脱贫致富。致富靠的是好政策，关员们要让这些边民充分地享受国家有关的优惠政策，同时还要引导他们合法经营。只有经济发展了，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了，边境才能稳定。
海关关员的工作范围大大拓宽了，他们不仅要做好监管工作，还要经常走乡串寨，宣传党的政策，和边民建立起鱼水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海关关员既是一支监管队，又是一支播种队和宣传队。
瑞丽口岸的国境线虽然没有天然屏障，可海关关员的眼睛就是国境线上的雷达。早在七十年代，瑞丽海关就破获了一起当时全国最大的鸦片走私案件，一共查获鸦片280多公斤，抓获贩毒犯32人；
八十年代之初，瑞丽海关又在缉毒方面有了新的突破。1983年4月，瑞丽海关破获了全国首例海洛因走私案件；
进入九十年代，瑞丽海关又创造了很多成就。1999年查获了全国最大的一起野生动物制品走私案件，经中央电视台等新闻媒体报道后，在全国引起了强烈反响，有力地打击了野生动物走私。1999年查获了一起摇头丸走私进口案件更是触目惊心，共查获摇头丸50万片，和公安部门查获的一起摇头丸案件，并列全国查获摇头丸毒品走私之首。
瑞丽海关两地分居问题很严重，有的夫妻已经分居十多年了。孩子从出生一直到读初中，父母才能够团聚。边关的关员们献了青春献终身，他们无怨无悔。瑞丽海关的尚秉忠关长告诉我们：“据我了解，多年来瑞丽海关这么多的关员子女，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
是这些关员的孩子笨吗？不是！他们之所以考不上大学，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把青春和终身献给了边关。孩子总要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边关的教育质量和生活条件很差，这些孩子从来没有受到过高质量的教育，有的边关所在地连所中学都没有，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呢？由此可见献了青春献终身的后果必然就是献子孙。边关的关员们是那样朴实无华无私无畏，为了保卫祖国的经济安全，他们甘愿吃尽天下苦，可要让他们再献子孙，他们实在不忍心啊！
现实是残酷的，不管他们忍心不忍心，他们的孩子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考不上大学，这些孩子的就业问题就成了老大难。边关关员们最担心的就是子女的受教育和就业的问题。除此之外他们还担心一个问题，就是生怕自己的子女染上不良习惯。瑞丽口岸靠近金三角，毒品在瑞丽很容易买到。孩子只要染上毒品，这辈子就毁了。有些关员实在无暇照顾孩子，就对子女提出最低要求：你没有出息就算了，但无论如何不能吸毒！只要孩子不吸毒，关员们就感到莫大的欣慰。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19)

畹町海关
1.地理位置：
畹町海关位于云南省德宏州西南部畹町经济开发区内。畹町口岸与缅甸接壤，属于国家一级口岸，是320国道的终点，交通便利，据芒市机场仅有80公里。
2.管辖范围：
畹町海关隶属于昆明海关，管辖范围为畹町经济开发区的海关业务。 畹町口岸是我国和缅甸贸易来往的重要陆路口岸，进口货物主要是缅甸的农林产品，矿产玉石等；出口货物主要有纺织、五金、生活用品及国产机电产品等；双方贸易历史渊远流长。口岸年平均过货量5万吨左右。近年来在打击毒品走私和濒危动物走私方面有较大突破，有力地打击了走私分子的嚣张气焰。
3.气候：
畹町开发区属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平均气温19.7度。自然条件优越，区内有和缅甸接壤的边境线28.6公里，两国山水相连，没有天然屏障，全区面积103平方公里，平均海拔800米，风光秀丽。
15.凯旋而还的缉毒英雄接到了父亲去世的噩耗，他含泪面向家乡的方向深深地跪拜
这是云南西部的一段国境线，这条界河叫做畹町河，河的中间就是国境线。河的这面是中国，过了河中央就到了缅甸境内。畹町与缅甸毗邻的边境线有28.64公里，大部分是以畹町河为界。畹町河不深，趟水就可以走过去。
河边有一段可以通车的便道，对面是缅甸的一个叫做南副的村寨。畹町河即使到了雨季也不深，汽车也能通过。海关关员不可能在28.64公里的边境线处处昼夜设防，走私分子就利用天然的地理条件，采用偷渡的方式潜入我国。特殊的地理环境给走私提供了便利，因此畹町海关就成为西南边陲缉毒打私的主战场。
28.64公里的边境线四通八达，畹町河是毒品走私的主要通道，河边经常留下非常明显的汽车轮胎印。有些边民不办手续就自由进出，好多走私的货物是从一个便道来的，用拖拉机和农用车拉，都是走便道。
中国海关主要以缉私缉毒为主，而畹町海关则主要以缉毒为主。他们所濒临的缅甸是毒禁区，他们的职责是遏制毒品入境。由于他们查出了很多贩毒案子，毒品贩子早就把他们上了黑名单。从人身安全考虑，畹町海关的关员是不允许随便出境的。他们办案子打击了很多毒枭，在打击的同时，对方也在搜集你的情况。他们是在暗处，而关员们却是在明处，打击报复海关关员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在边境上发生。
畹町海关调查科长何勇长得非常英俊，一双睿智的眼睛闪闪发亮，脸庞轮廓鲜明，嘴唇线条刚毅。说起话来总爱紧锁眉头，面部表情丰富多采，中国影视圈没选他当侦察英雄真是中国导演的失误。这位帅哥是战斗在敌人家门口的缉毒英雄，也是令毒贩闻风丧胆恨之入骨的人物。十多年来，他带领调查科全体关员经常在乡间村寨蹲点，破获了数以千计的贩毒大案。
我们问何勇：“你遇到过打击报复的事情吗？”
他说：“遇到过，是在边境线上。不光是海关部门，其他的部门也是一样的。凡是涉及到打击毒品，打击报复是家常便饭。我们在办案的同时，有着强烈的自我防范保护意识。这不但是昆明总关和海关总署的要求，我们畹町海关本身也是这样要求的。
干我们这一行的特别危险，这一带都是毒禁区，我们打击的不光是毒品，大量的走私出口也是打击的重点。2000年，我们得到情报说有大量的化学试剂要经过我们海关出境，关员们在半路就把货截下来了，货物一共有9吨多重，为了能抓到境外接货的人，我们决定用这批货做诱饵，引诱他们上钩。
这个举措是要冒风险的，在海关管辖的范围内实施控制交付，专门等境外的毒枭来接货。我们带着这些化学试剂来到接头地点后，只见几辆拉货的吉普车停在路边，对方心急火燎地前来接货。不法分子人还没进来，我们埋伏的人就听到他们拉枪栓的声音。为了埋伏人员的生命安全，我们决定放弃控制交付。关员们鸣枪把接货人赶走了，又把货押回到关里。这次行动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我的心里老是不对劲，因为我们没有钓到那个大毒枭。”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20)

大毒枭终于露面了，2002年春节后的一天晚上，何勇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境外的一个毒枭在几天之内要把一批毒品运进中国进行交易。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激动，一场缉毒大战即将来临了！
何勇与瑞丽海关走私犯罪侦察支局的侦察员一道认真地分析了案情，这个毒枭非常狡猾，对地形了如指掌。畹町有不少他的耳目，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插翅而逃。所以这个案子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得知毒枭已经携带毒品摸黑潜入中国境内，经过精心策划，何勇穿上一件油渍麻花的衣服，装扮成一个出租车司机，停在毒枭的必经之地上等候。毒枭背着书包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看到前面停着一辆出租车，一位男人站在车前，手里拿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男人向毒枭走了过来，用浓重的云南口音问道：“先生，能借个火吗？”
毒枭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只见他歪戴着帽子，神情木木呆呆，真是一个土得掉渣的边民。毒枭掏出打火机，给何勇装扮的这个男人点燃了香烟，用云南话问：“你是干啥的？”
何勇说：“大哥，不瞒您说，我是出租车司机，前几天开车违章让警察把我的本扣了。我刚把单位一个哥儿们的车偷偷开出来拉点私活儿，要是让警察发现准得扣我钱。”
说完，何勇打了一个喷嚏，一边擤着鼻涕一边拼命地翻着裤兜。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锡纸，背对着毒枭把锡纸放在鼻子前装模作样地吸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揉着眼睛说：“哎，真他妈难受，你上不上车，不上我得赶紧回家了。”
毒枭欣喜地看着这个瘾君子问：“你熟悉这里的环境吗？”
何勇说：“我就是在这儿生的，哪条街上种几棵树哪个寨子住几户人家我都晓得。”
毒枭说：“行，你把我拉到老胖寨的橡胶林吧。”
何勇说：“行，不过咱事先说好了，要是碰上警察我可得绕着走，多绕的路我不收您钱。”
毒枭高兴得心花怒放，嘴上却不情愿地说：“哎，真倒楣，你躲着警察走耽误我多少功夫啊！”
毒枭抱着书包打开了车门，何勇趁他不注意，悄悄地用手机按了几个号码。这是他与专案组事先约好的暗号，意思是说我已经把鱼钓上了钩。
他开着汽车向老胖寨驶去，每当遇到警察和关卡，他就像泥鳅一样拐弯抹角地溜了过去。他的驾驶室里放着一个特制的仪器，他走到哪里那个仪器就在走私犯罪侦察支局办公室的荧屏上闪现出来。
侦察员们悄悄地尾随着他的车，到了接头地点，毒枭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他：“你在远处等我，半个小时后再到这儿接我。”
他笑嘻嘻地接过一百元钱，把车开走了。毒枭望着何勇远去的汽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橡胶林走去。橡胶林前闪出几个人影，毒枭迎了上去。正当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缉毒民警突然从周围的树林里冲了出来，把毒枭和接头人全部抓获。
一辆警车停在橡胶林外，缉毒民警把毒枭等人押上了汽车。毒枭突然觉得坐在司机座位上的那个男人的背影非常熟悉。司机回过头来，慢慢地摘下墨镜，毒枭不由得目瞪口呆：这不正是刚才那个土得掉渣的大烟鬼吗？他怎么穿上了海关制服？毒枭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哎，自己精明了一世，今天算是栽了！
何勇开着汽车回到关里，心里仿佛揣着一只喜鹊。他刚想向同事们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幕，突然发现一个关员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他奇怪地问：“小张，你怎么了？”
小张递给他一份电报，一行黑色的字映入眼帘：父已去世，望回家奔丧。
他的头嗡得一声炸了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在他的脸颊上流淌。作为调查科长，他晓得又一场缉毒战役就要打响，他是没有权利在大战前夕回家的。他走出海关办公室，面对家乡的方向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忠孝不能两全，自己欠父母的情太多了！这个凯旋而归的缉毒英雄在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耗后，表达悼念之情的惟一方式就是含泪面向家乡的方向深深地跪拜。
何勇由于在这次缉毒战中的出色表现受到海关总署的嘉奖，荣立了个人二等功。他所在的畹町海关在缉毒战斗中屡战屡胜，仅从1998年以来，就查获海洛因14000多克，冰毒21000多克，罂粟壳3000多公斤，易制毒化学品近30000公斤。年年被昆明关区评为打击走私工作先进单位，还被国家人事部和海关总署评为“全国海关先进集体”。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21)

16.下雨天这个人开的车备胎很干净，我就怀疑他的备胎里面有猫腻
一个炎热的夏日，关员郭建云到巴托堵卡。一辆货车开了过来，他拦住车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司机说：“我是广西的。”
郭建云说：“我们是海关的，请下车例行检查！”
郭建云爬到了货箱上，只见里面有一吨多的龟板。他跳下汽车，看到驾驶室里有一个箱子，箱子旁坐着两个人，他对司机说：“你把箱子打开让我瞧瞧！”
司机很不情愿地打开了箱子，郭建云一看，里面藏着两把刀。他剑眉竖起，怒目圆睁，大声问道：“你带着两把刀干什么？”
司机讷讷地说：“这个东西好用，我想带回家给老人用。”
郭建云又问道：“还有什么东西？”
司机说：“真的没有了，不信您进来看看。”
郭建云好生奇怪，如果车上没有装什么违禁的东西，他们带两把尖刀干什么？他来到驾驶室门口仔细地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他信步从驾驶室门口转到汽车后面，无意中踢了一下汽车备胎，备胎瘪瘪的好像非洲难民，他问道：“你的备胎用了多少天了？”
司机说：“在瑞丽跑了四天了。”
在瑞丽跑了四天，汽车备胎还是干干净净的。他觉得很蹊跷，谁都知道瑞丽是亚热带气候，夏天几乎每天都要下雨。雨地非常泥泞，汽车备胎怎么会一尘不染呢？他说：“你把备胎卸下来！”
话音刚落，司机的脸一下子就僵在那里，足足僵了一分钟左右。过了片刻，他听到司机用广西土话对驾驶室里的那个人说：“你在家帮我把老婆照顾好。”
司机以为自己的广西土话郭建云听不懂，郭建云故意装傻对司机说：“你们说得哪国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快点卸轮胎吧！”
司机走过来卸备胎，他再次来到驾驶室检查，并趁机锁上车拔掉了汽车钥匙。检查中发现驾驶室司机的座椅底下有棍棒和尖刀。他刚想去拿尖刀，突然驾驶室里的那个人猛地一推他的头，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
骂完就扇了他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扇得太狠了，把他的眼睛都打出血了。他用手捂住眼睛，急忙跳下驾驶室，司机见状冲过来用刀对准他的胸口。他从腰间拔出枪大声喝道：“把刀放下，你再动手我就开枪！”
驾驶室里的那个人看到郭建云被司机钳制住了，就想开车逃跑。他刚想踩油门，这才发现汽车钥匙没有了。他向司机要钥匙，司机从兜里掏出另外一把钥匙丢给他，他发动汽车就想溜。郭建云的眼睛里喷射着怒火，一枪就把驾车人撂倒了。
驾车人的小腿被打穿了，他像惊弓之鸟似的开着车逃跑了。郭建云马上叫了一辆小客车，对司机说：“快，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踩动油门拼命地追着，郭建云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上，先用手机向海关领导报告情况，又给公安局打电话希望他们配合办案。不法分子的车开出了五六公里，由于车速太快，他的车撞到了山上。他跳下车顺着河边往山上跑去。爬到山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天渐渐黑了下来。他穿着短袖衫，脚登着土鞋拼命地跑着。毕竟他的腿受了伤，跑的时候一瘸一拐，慌忙中把土鞋也跑掉了。郭建云紧追不舍，公安和海关的人也从后面赶了上来。郭建云抄近道跑到了那个人的前方，与公安民警前后包抄擒拿了逃犯。
他们开着车把逃犯押回海关立即审讯。逃犯交代说：“我在广西经常帮人家送大烟、送海洛因，都是用油箱装着毒品开车送到广州交给一个香港老板。”
关员们说：“贩毒是死罪，看来你是个马仔，你要是能帮我们抓住那个贩毒的老板，可以带罪立功。”
逃犯说：“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可以帮你们抓这个老板。”
关员们把这个情况向公安部门通报后，公安部门说可以将计就计。于是，海关关员和公安民警就乔装打扮成商人的样子，开着那个马仔的车和他一道来到了广西，又经广西到了广州。到了广州，民警示意那个马仔给老板打电话。他拿起电话，用粤语对香港老板说：“老板，您要的货我带来了，我给您送到白天鹅宾馆好不好？”
香港老板高兴地说：“谢谢你啦，咱们这回换个接头地点，不要在老地方啦。”
马仔问道：“那在哪儿交货呢？”
香港老板说：“晚上八点钟在海珠桥啦。”
晚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把广州映照得流金溢彩，海珠桥畔行人如织。海关关员和公安民警穿着便衣在海珠桥上散步，警惕的眼睛却向周围睃巡着。马仔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浓重的粤语：“请你到桥北面的第三棵大树下交货。”
马仔朝海珠桥北面走去，他来到第三棵大树下，两个穿短袖衫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向他走来。马仔把海洛因递给其中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刚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币，突然听到一声巨吼：“不许动！”
海关关员与公安民警一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获了两个香港毒犯。
看到郭建云流血的眼睛，关员们催促他赶紧去看病。他来到红河州医院，眼科医生检查后说：“你的眼睛伤得很重，我们这儿条件不行，你还得再到昆明瞧瞧。”
他舍不得离开工作岗位，关员们逼着他来到了昆明。他不认识昆明的医生，可天下海关是一家，昆明海关的同志马上给他联系了昆明最好的眼科医院，医生给他做了精心的治疗。虽然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他的眼睛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他只要一闻到烟的味道就想吐，工作一忙眼睛就疼，还经常迎风流泪。
那天堵卡他只是例行检查，事先并不知道司机是个毒品贩子。他只是从汽车的备胎在八月的雨季里一尘不染这个反常现象里发现了猫腻，抓住了两个境外大毒枭，保卫了国家的经济安全，他觉得眼睛受这个伤值得。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22)

勐腊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勐腊海关位于云南省南部西双版纳州勐腊县，距版纳机场178公里，路况较差，驱车前往版纳机场需要4个小时；距省城昆明800公里，乘汽车走213国道经思茅、玉溪到达，其中昆明至元江为高等级公路，其余为四级柏油路，部分路段正在加紧修建为高等级公路，规化建设中的贯穿东南亚的国际“大通道”昆曼公路就是从勐腊县内的国家一级口岸磨憨出境。勐腊关区内道路较差，交通较为落后。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勐腊海关隶属于昆明海关，管辖磨憨口岸、澜沧江——湄公河国际航道上关累码头以及中老边境各通道的海关业务。勐腊县与老挝、缅甸接壤，边境线长714公里（其中中缅段为38公里）。磨憨口岸是我国通往老挝唯一的陆路口岸。目前海关在磨憨口岸、关累码头设立了监管点。
勐腊磨憨口岸是我国与老挝最大的边贸口岸，进口货物主要为木材、药材等；出口货物主要为百货、建材、电器、车辆等。2001年进口总值1000万美元，出口总值5550万美元，关区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是鸦片、海洛英、冰毒、野生动植物产品等。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勐腊关区平均海拔为680米，地形以山地为主，多河流，森林覆盖率70%以上，自然风景秀丽。气候为热带雨林气候，无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之分。年降雨量2000mm以上，年平均气温25度以上，4月份最热，气温可达42度；1月最冷，最低气温15度，无霜冻。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云南省双版纳州勐腊县勐腊海关
邮编：666300
值班电话：0691-8122828
打私举报电话：0691-8122593
17.我在勐腊，媳妇在景洪，小孩在磨憨，边关人的家庭总是这样天各一方
云南是中国设立海关机构最多的省份，这些海关大多设在少数民族聚居的贫困地区。工作和生活条件非常艰苦，交通通讯极不方便。
勐腊海关所管辖的磨憨口岸，在中国内陆省份的最南端。离这个口岸大约一公里左右就是中国的23号界碑，这个界碑是中国和老挝的分水岭。磨憨口岸是中国与老挝惟一的一个口岸，每年从这里进出口的货物以百分之二十的数量递增。
勐腊在西双版纳的东南部，这里气候炎热，不仅盛产芒果、香蕉等水果和热带经济植物，还盛产虎骨、熊胆、鹿茸、琥珀、沙仁等名贵药材，森林中有野象、野牛等珍贵动物出没。中老边境过往的人员、车辆和货物全部从磨憨口岸进出。磨憨海关的主要业务是检查进出关货物和车辆的次数，老挝进关的货物主要是油菜、木材等农副产品，中国出口的货物主要是机电产品及热带水果。这些属于海关的正常监管范围。
磨憨海关的办公室很小，关员们在这里登记边民申报的进出口货物，并给这些货物称重量。磨憨海关原来没有食堂，关员们吃饭都是到小饭馆跟人家搭伙。由于卫生条件差，到小饭馆吃饭的人经常生病，什么伤寒啦痢疾啦都出现过。海关领导下决心改善条件，就把办公室的一道墙拆掉腾出点空间做厨房。有了厨房却没有像样的食堂，关员们就把办公室当成食堂了。
磨憨的夏天很热，气候干燥时有很多灰尘，过往的车辆从海关门口经过，灰尘就扬到办公室里。关员们只要去一趟货场，浑身上下就像灰老鼠一样。
关员要到货舱里查货，货舱里很闷，仿佛是一个蒸笼。人一进去就感觉头晕，好像要中暑似的，出来时似乎整个人都虚脱了。关员们修了个洗澡间，这个洗澡间仿佛是个鸽子笼，洗澡时非常憋闷。再憋闷总算有块地方，卫生间就只好到50米以外的公共厕所将就了。
磨憨口岸的关员每半个月轮换一次，每次三个人值班。有时候人手不够，关员们就得继续呆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两个月。
关员史林彬1989年7月参加工作，在海关已经干了13个年头了。刚来到磨憨时，天气特别热，工作一天衣服全湿透了。碰上下雨天鞋子会陷进泥里，猛地一拔鞋子溅得全身都是泥。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23)

磨憨一到雨季房间特别潮湿，墙壁上爬满了小虫子，这种虫子叫做婆婆虫，既会吸血又会咬人。人被它叮了后浑身起疙瘩，身上特别痒，有时候两三个月红斑都不会消失。关员们见到婆婆虫就会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史林彬去年在磨憨口岸整整守了160天关。“五一”国际劳动节和“十一”国庆节及很多双休日，他都是在磨憨口岸度过的。虽说有轮班，可关员蒙那出差了，人手不够，他就把磨憨当成了自己的家。
由于工作需要，他和妻子长期忍受着两地分居的痛苦。他在勐腊，媳妇在景洪，小孩在磨憨跟着爷爷奶奶，边关人的家庭总是这样天各一方。好在妻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能够理解他的难处，对他的工作非常支持。她很要强，咬着牙努力工作，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碰到多大的困难从不叫苦。
妻子怀孕时他没有在身边照顾；妻子在景洪生孩子时，刚巧赶上海关的业务特别忙，为了追回30多万元的一笔橡胶款，他又没能守候在妻子身边。孩子是难产，她咬牙忍受着分娩的阵痛。走进产房的当天她没有给丈夫打电话，直到第二天生下孩子以后才给丈夫打电话报喜。这时候那笔橡胶款追了回来，他才请假赶到妻子身边。看到妻子因分娩失血变得苍白的脸，他从心里感到内疚。
后来同事们在一起吹牛的时候，偶尔会提起女人生孩子的情景。他们说当时自己站在妻子旁边，看见妻子分娩时那种痛苦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每当听到这个话题，他就觉得对不起妻子。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没能在身边守候，成了他永久的心病。
对于天各一方的家庭来说，全家人吃一顿团圆饭也成为一种奢望。孩子生下不久，他从乡下赶回家与家人吃团圆饭，他伸出手想抱抱孩子，谁知孩子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他片刻，慌张地躲开了，好像觉得他很陌生。特别是孩子一岁的时候，刚学会了说话，他总是喊妈妈，却从来不喊爸爸，那种感觉真不是滋味儿。现在，他的孩子已经两岁多了。为了偿还心债，他把孩子放在磨憨的父母家，让妻子能够喘口气。
天各一方的日子太熬人了，每逢休假的时候，他就和妻子一道回到磨憨，那里有他的父母和可爱的孩子。看到白发苍苍的父母，他有点于心不忍。老人操劳了一辈子，该享点清福了，可自己还把孩子这个累赘推给他们。于是，除了过年他会回父母家看看，还把平时值班的轮休攒到一起，有空就回到父母家做些家务。
天各一方的日子持续将近四年了，他工作上没感觉到艰苦，八小时以内的时间要到处走，到处查，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他感觉最艰苦的就是这儿的文化设施落后，最苦闷的就是八小时以外。磨憨口岸非常简陋，文化生活特别单调，下班后史林彬就和同事们看看电视，打打球，聊聊天，有时候觉得太无聊了，就站在河边看青蛙。青蛙呱呱地叫着跳来跳去，史林彬的心觉得特别酸楚。人要是老在这种地方呆着，真要变成井底之蛙了。
可又一想：这些艰苦的地方总要有人去，巴掌大的磨憨正是自己报效祖国的战场。他从小就对海关充满向往，考学时毫不犹豫地报考了海关学校。从海关学校毕业后，他来到了磨憨口岸。从他一进关，领导就把守关的重担放在了他的肩头。他们下乡时间多，休息时间少。来了一车货，他要爬上爬下地检验。他年轻力壮，爬车像猴子一样灵巧，可那些老关员就很费劲，爬到货车上要喘上半天。
根据规定，进出口货物必须严格检测。一辆货车驶来，他们爬上车以后，首先根据对方申报的货物数量和价值认真核对，还要看看车上是不是藏了其它东西，有没有夹藏禁运品。货车上的包裹特别零乱，检查起来很困难。那些老关员就翻箱倒柜地检查，累得满头大汗也无怨无悔。



第二部分第三章 热带雨林诉说着南线人的故事(24)

一天夜里十一点多钟，关里接到了奔赴蒙那喀喇稽查走私车的任务。当时磨憨海关能够出现场的只有四个人，史林彬自告奋勇跑到关里请战，只见关员老马抱着熟睡的儿子跑来了。老马的妻子出差了，临走托付他照料儿子。他想一岁多的小娃傻吃傻喝有啥难带的，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谁知刚挑上重担就遇到了敌情。史林彬说：“老马，带孩子出现场危险，你别去了！”
老马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再说，你们几个小年轻都不会开车，我不去咋行？”
老马把儿子用被子包起来后，放在汽车的后座上，驾驶着汽车载着史林彬等关员向调查地点赶去。驻地离蒙那喀喇有24公里，老马在漆黑的夜色中把车开到了现场。下了汽车，他把熟睡的儿子锁在车里，和年轻关员们一道去执行任务。可怜老马幼小的儿子，就那样孤零零地在野外睡了一夜。
完成任务后，天边出现了鱼肚白，老马急忙跑到汽车旁，看到儿子正扒着车窗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打开车门，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儿子一边哭一边问：“爸爸，我怎么会睡在这个地方？”
老马安慰儿子说：“你不是喜欢坐车吗，今天早晨爸爸开车带你出来遛遛。”
后来，老马的儿子长大了，经常给老马打电话：“爸爸，您星期一休息回家带我到橡胶林玩好不好？给我买一个冲锋枪，再带我去吃竹筒饭，烤山鸡！”
老马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儿子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星期一，老马却因为关里人手不够不能轮休，只好再值一个月的班。当他终于有机会回家探望时，早早地就做好了带孩子去橡胶林玩的准备，可儿子已经没有这个欲望了。他奇怪地问：“不是你说要到橡胶林玩吗？”
儿子眨着眼睛说：“我啥时候说要到橡胶林玩呀，我怎么不记得了？”
老马的鼻子一酸，是啊，儿子是两个月前说要去橡胶林玩，你这个当爸爸的没有满足人家。现在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孩子怎么会还有兴趣呢？
凡是干边关这一行的父母，都有同样的感觉，就是欠孩子的太多。因此边关人容易惯孩子，有时候明明知道孩子错了，就是不忍心打他，这也许成了边关人的通病。边关人在工作上吃苦受累，回到家也要忍气吞声。由于长期照顾不了家，妻子攒了一肚子的火，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们骂一顿。照这些男子汉的脾气本应发火，可想一想还是不能发。自己欠妻子和孩子的太多，哪个女人愿意独守空房？哪个孩子愿意远离父亲？回到家干脆低人一头算了。所以很多边关人都特别会干家务活，回家后尽可能地补偿妻子。
由于长时间回不了家，孩子都快把爸爸忘掉了，不知道你是家里的人。老马就经常晚上回家走错了门，他已经习惯了磨憨海关的生活环境，而自己家的门却跟海关宿舍的门不一样，所以回家找门经常找错。晚上在家里躺在床上似醒非醒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点陌生，又好像比较熟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睁开眼睛一看，哎呀这不是自己家嘛！这种感受老马有，其他关员也有。
去年磨憨口岸出口了四万多吨货物，进口了六万多吨货物。这个数字与整个中国海关陆路口岸相比确实微不足道，但在云南边境就名列前茅。磨憨海关在昆明关区还算大关，2000年的税收，除了昆明海关外，磨憨海关在各个分关中首屈一指，税收获得第一名。
一辆货车开了过来，史林彬飞身跳上了货车，认真地检查着这批出口货物。他突然觉得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中央利益和地方利益好比船的两头，国家利益和中央利益在船头，地方利益和个人利益在船尾。有的人只愿意站在船尾，往往只考虑个人利益和当地利益；而干海关的人却喜欢站在船头，一事当前首先要维护国家利益，再来考虑如何处理好与地方的关系。
站在船头的边关人，祝你乘风破浪一路平安！


第三部分第四章 友谊关前的风风雨雨(1)

南宁海关资料
南宁海关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首府南宁市,距南宁国际机场30公里，乘车半小时可以到达。以南宁为中心的公路交通以高速公路为主，省内交通一日可达。
南宁关区管辖广西壮族自治区内的海关业务，西南与越南接壤，边境线长1020公里，海岸线长1595公里，有南宁、柳州、桂林、梧州、贵港、北海、钦州、防城、东兴、凭祥、水口、龙邦12个一类口岸、9个二类口岸、4个边地贸口岸、25个边民互市点。
南宁关区地处云贵高原的东南边缘，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四周被山脉围绕，有“广西盆地”之称。河流众多，海岸线迂回曲折，多溺谷、港湾，自然风景秀丽。气候为季风性亚热带气候，年平均气温在16-23度之间，7月最热，最高气温在37-39度；1月最冷，最低气温在零下1-5度，是国内多雨地区之一。
关区业务种类齐全，涉及海、陆、空、邮及内河等运输方式的监管。区内海关分布点多、线长、分散，边境进出通道多，沿海、沿边、沿江可停靠卸货点多，近两年来，南宁海关的监管货运量均达1000余万吨，征收关税11亿元，查获走私案件1500余起，案值1.8亿余元,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成品油、橡胶、香烟等。
南宁海关地址:
广西南宁市桃源路65号
邮编:530021
电话:0771-5398666
凭祥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凭祥海关位于广西凭祥市。凭祥地处中越边境地区，是中越边境线上最大的城市，西南两面与越南谅山省接壤，市区中心与越南边界直线距离3公里，友谊关至越南谅山省省会谅山市和首都河内市里程分别为18公里和172公里，至越南著名的亚热带旅游风景区下龙湾公里里程260公里，距离广西首府南宁市231公里。有湘桂铁路、国道322线公路分别与越南主要交通干线相连接，交通十分方便，是我国通往越南及东南亚最便捷、最重要的陆路通道和对外开放窗口。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凭祥海关隶属于南宁海关，管辖凭祥市和宁明县全境的海关业务，边境线长309公里。辖区点多、面广、线长，监管点分散，各业务现场距关本部3至100公里之间。
辖区内有友谊关、凭祥2个国家一类口岸；爱店、平而2个二类口岸；边民互市点7个，即凭祥市的油溢、凭祥、浦寨（含弄尧）、平而，宁明县的板烂、爱店、北山，其中浦寨、弄尧已成为目前中越边境线上规模最大、设施最完备、管理较完善的边民互市点，边境贸易十分活跃，成交额逐年大幅增长，每年边贸成交额占广西边贸总额三分之一以上。是南宁关区业务种类较齐全、业务量较大的边境海关。2001年进出口货物47.4万吨，进出口总值5.29亿美元，进出境运输工具7.51万辆次，出入境旅客23.69万人次，征收税款1.049亿元。进口货物主要有西瓜、龙眼、荔枝、香蕉、火龙果、腰果、椰子油等农副产品、海产品及矿产品；出口货物主要有柴油机、手扶拖拉机、摩托车散件、客车底盘、压路机等机电产品及苹果、雪梨等水果。
边境进出通道多，地形复杂，打击走私任务繁重。近年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香烟、桂圆肉、红木家具、文物等，还有巨蜥、蟒蛇皮、穿山甲、玳瑁等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野生珍稀动物及其制品。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凭祥属高温多雨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主要气候特点：长夏无冬，雨量较充沛，半年高温多雨，半年少雨温凉。年平均气温19.5-21.4度，1月最冷，平均气温11.4-13.5度，7月最热，平均气温25.7-27.7度，年无霜期340天。具有典型的喀斯特地貌。
4.名胜古迹：
以军事名胜古迹为主的人文景观独具特色，有中国九大名关之一友谊关、金鸡山古炮台、平公岭地下长城、平而河太阳岛、法卡山等著名旅游景点。
5．相关历史
凭祥海关始创于1952年1月， 1958年至1960年9月曾为广西省内的总关。1979年2月后，因边境战事原因，各项业务工作暂停。1991年9月开始筹备海关业务，至1992年10月海关各项业务工作逐步恢复并逐年扩展。
6．通讯地址及电话
凭祥海关地址：广西壮族自治区凭祥市狮子山路105号
邮编：522600
工作联系电话：0771-8520101 打私举报电话：0771-8520100



第三部分第四章 友谊关前的风风雨雨(2)

1. 中国32号国道的终点站，也是越南一号公路的起点，这里有一座大名鼎鼎的友谊关
三十二年前，我在总后通信团当报务员。在我用无线电波联络的八个方向中，有一个叫作凭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凭祥的电波信号总是特别小。我曾经多次给凭祥发过真电报。我问老兵：“凭祥在什么地方？”
老兵说：“在广西的中越边境，那里有一座友谊关。”
中国32号国道的终点站，也是越南一号公路的起点，这里有一座零号界碑，人们把界碑前的分界线称之为“零公里”。大名鼎鼎的友谊关就坐落在这里。
友谊关关楼是清朝时期中国人修建的，当时叫做震南关。震南者，威震南蛮也。可见当时的清朝统治者的用心。新中国成立后，中越两国成了同志加兄弟，震南这个名字就有点盛气凌人的味道。于是，中国政府就把这座关楼改名为友谊关。
于是，我对友谊关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也对自己发出的电报内容感到骄傲。那电报一定是往越南输送战备物资和粮食的内容。
当时越南是中国在世界上最铁的朋友之一，我们看的电影是《琛姑娘的森林》；我们唱的歌是“越南中国山连山江连江，唇齿相依我们的友谊像朝阳”；我们向往的地方是到抗美援越的战场，在枪林弹雨的胡志明小道上帮助我们的越南兄弟打败美帝国主义。
那时候，我们管越南的最高统帅叫做胡伯伯。当胡志明去世时，我还作为北京一零一中学的学生代表来到越南驻中国大使馆吊唁胡伯伯。我至今清楚地记得当时大使馆里越南外交官接待我们的情景，记得越南大使馆里弥漫着一股特别好闻的气味，这气味来自外交官们用电扇吹着的那个东西，那东西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檀香木。
于是我憧憬着能来到凭祥，亲眼看一看友谊关的模样。
万万没有想到，二十三年前，友谊关前风云突变，中越之间突然打起了仗。我的一些战友越过友谊关，奔上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的很多大学同学都曾经上过越南前线，甚至有的同学的手指头就被越南的子弹咬掉了，落下终生残疾。听说那子弹很多就来自于中国，他们用我们援助的子弹打制造子弹的人。我顿时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铁哥们儿把枪口对准了我们，而我们的头号敌人却与我们成了朋友。
当我站在麻栗坡烈士陵园里，眼前就闪现出血雨腥风的老山、法卡山和者阴山。今天，人们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穿梭忙碌着，有谁还会想起长眠在那里的英灵？有谁还会想起喋血边关的卫士？有谁还会想起友谊关前的风风雨雨？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人民不希望战争，人民渴望着和平！
硝烟过后，友谊关前呈现出一片和平景象。中国和越南是唇齿相依的友好邻邦，如果从民族学上去追踪溯源，中越边境的人民都是一个祖先的后代。边境寨子同族之间一直是通婚的。即使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期，双方部队也不愿意炮击那些通婚的寨子。因为越南的民宅里有中国的儿媳妇，中国的民宅里有越南的女婿。
随着中越两国关系的正常化，现在中越边境贸易空前活跃，友好往来十分频繁。
从友谊关关楼走出200米，就到了友谊关海关。这是广西四个陆路边境口岸里最大的一个口岸。年过货量相当大，去年仅摩托车一项就从这里出口了140多万辆。友谊关口岸也是中国离越南首都河内最近的一个口岸，相距180公里。友谊关是中国通往越南乃至整个东南亚的一个便捷的通道，很多商家都利用这个通道对越南出口货物。
友谊关是历史的见证，友谊关不需要伤痕和贫穷，友谊关呼唤着友谊与和平！


第三部分第四章 友谊关前的风风雨雨(3)

2. 你听说过海关关员“打蚂蚁”的行动吗？
广西的龙州县在中国革命史上颇为著名，当年邓小平等人在这里领导了龙州起义，创建了红八军。
历史的车轮碾过了半个世纪，在党的领导下，龙州人民把蔗糖生产作为龙头产品，家家户户种甘蔗，老百姓的生活比甘蔗还要甜。
广西是中国的产糖大省，蔗糖生产是广西农民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白糖不仅是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也是重要的工业原料。在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如果白糖走私泛滥，不仅会使蔗农生产的甘蔗大量积压烂在地里，使他们的利益受损；而且还会扰乱国家经济秩序，最终危害国家利益。
龙州县糖厂自1995年扩建以来，成为龙州县最大的制糖企业，生产效益也不错。1999年，由于老天爷不长眼，龙州的甘蔗减产，白糖卖到三千多元钱一吨。越南也盛产甘蔗，越南的白糖一千多元钱一吨，相当于几角钱一斤。当时越南白糖和龙州地区的白糖，每吨价格相差一千多元。在巨额利润的驱使下，巨大的差价使得不法分子开始大量走私白糖。
广西山高林密，河流纵横，地形复杂，走私分子就以此作为走私的突破口。1998年全国打击走私会议的隆重召开，在全国形成了打击走私的高压态势，大规模的走私活动受到遏制。然而走私分子一天也没有睡大觉，他们没有洗手不干，而是改变了走私策略：化整为零。
携带走私品的摩托车、自行车三五成群地穿梭在山间小路上，人们把这种走私方式形象地比喻成“蚂蚁搬家”。“蚂蚁”们的本事很大，他们对地形了如指掌，对海关人员的行踪也烂熟于心。因此总能见缝插针钻到空子。
越南的走私白糖虽然价格便宜，但是质量欠佳。走私分子把白糖用塑料袋装好，上面印着中国某某糖厂生产的商标，投放市场后可以以假乱真。假的终究是假的，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白糖，老百姓一尝就尝出来了。因此有的人怀疑我们的白糖质量下降了，广西的糖厂在顾客心里留下了不良印象。
2000年至2001年，国内的走私分子以低价从越南购进了大量的白糖走私入境，走私白糖带来了一系串的负面连锁反应：越南白糖蜂拥而致，国内糖价就一落千丈；制糖业销售额上不去，龙州县糖厂就收不回资金；糖厂拿不出钱来收购农民的甘蔗，蔗农的利益就受到严重损害；蔗农卖甘蔗连本儿都收不回，很多蔗农就不想再种甘蔗了；蔗农不种甘蔗，糖厂这个龙州县的创税大户就无米下锅；创税大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阻碍了龙州县的经济发展。
龙州县的农民长期以来把种植甘蔗作为拳头产品，不种甘蔗就断了他们的财源，因此老百姓怨声载道。长期以来，龙州县主要是靠白糖来创税的。走私白糖极大地冲击了中国的糖业生产，于是，海关加大了对走私蔗糖的打击力度。
边民的生活水准较之内地还是有不小差距的，尽管“蚂蚁”每驮一车白糖只赚几十元钱，可他们还是要铤而走险。
这一天，东兴海关组织了一次打“蚂蚁”的行动。缉私队员就像灭蚁药哪样令“蚂蚁”们恨之入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海关关员的行踪。为了摆脱盯梢，缉私队员穿着便衣装着游玩的样子开着汽车向远方驶去，他们绕了很远的路才来到预先侦察好的地点埋伏。
缉私队员摘掉了掩护用的汽车牌照，换上了海关的真牌照；他们脱下便衣，换上海关制服。
广西的很多饭店都叫“五月花”，可五月的广西气候却并不像五月的花朵那样美丽。五月的广西赤日炎炎，山坳里没有一丝风。关员们在闷热的天气里等候了两个多小时，传来了侦察员的报告：几分钟之后“蚂蚁”就要到了。关员们的神经顿时兴奋起来。
广西恐怕是中国摩托车用户最多的省区，几辆载着走私物品的摩托车开了过来。缉私队员招手让他们停车，看到缉私队员的警告，“蚂蚁”们不但不停车，反而加大了马力。
缉私队员不能用枪把“蚂蚁”打伤，只好向“蚂蚁”身上抛着木棍和树枝。一根根飞来的木棍、树枝对于“蚂蚁”来说只是挠痒痒，“蚂蚁”们对这种武器颇有点不屑一顾。他们的摩托车仍然嗡嗡地响着向前闯关。缉私队员们跑到了路上，“蚂蚁”们的摩托车用飞快的速度把队员们冲到了路边。他们灵机一动，用石头和木桩做路障，终于截获了“蚂蚁”。
对于赖昌星这样的走私巨鳄，缉私队员倒好对付。对这种人或逮捕或坐牢或枪毙都有招数，因为他们走私的数额早已构成死罪；可是对于“蚂蚁”，缉私队员们有时真有点束手无策。这里的“蚂蚁”大多是些没有文化的边民，据不完全统计，在广西的一个海关辖区里，每天从事走私的边民大约有500人次，用于走私的运输工具大约有300辆，每天走私入境的货物香烟400箱，橡胶30吨，白糖20吨，成品油30万吨，价值100多万元人民币。
逮住了一只“蚂蚁”，他驮得这车货只能赚几十元，你不可能因为几十元钱就把他治罪，只好罚款了事。可你今天罚了，他明天可能干得更凶，说是要堤外损失堤内补。几十元的走私额是个小数，可日积月累量变就转为质变。“蚂蚁”们之所以为了蝇头小利要走私是因为贫困，所以打击走私要和扶贫济困结合起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成群结队的“蚂蚁”就能掏空国家的经济堤坝。尽管“蚂蚁”们是一群令海关关员无可奈何的边民，可是只要他们损害了国家利益就一定要打。
打“蚂蚁”遏制了越南白糖的入境，中国白糖的身价又抬高了。蔗农见到糖厂的机器又正常运转了，糖也能卖出好价钱了，种甘蔗的信心又找回来了。今年龙州县糖厂的蔗糖生产又上了新台阶。
打击走私白糖，有利地保护了农民的利益；打击走私白糖，有利地保护了民族工业的利益。 近年来龙州县糖厂的蔗糖产量好比芝麻开花节节高，从去年生产的75万吨糖到今年生产的156万吨糖，产量翻了一番。
龙州县地处边境线，龙口海关在稳定边疆经济秩序，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方面立了大功。在龙口海关的保驾护航下，龙州县糖厂这艘航空母舰在蔚蓝色的海洋上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第三部分第四章 友谊关前的风风雨雨(4)

3.友谊关前有时也会发生一些不讲友谊的事情，走私分子的旅行袋里装满了穿山甲
凭祥靠近越南和东南亚，凭祥海关所辖的地区由于与越南接壤，濒临东南亚，走私珍稀野生动物一直是凭祥海关走私的焦点。凭祥海关根据国家对珍稀野生动物的管理要求，坚决地开展了打击走私野生动物的活动。
穿山甲又称食蚁兽，是一种专门以吃蚂蚁为生的爬行类动物。在我国主要分布于广西和云南一带。对于这种珍稀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有些人却偏偏就好吃这一口儿。在越南的市场上一公斤穿山甲卖1000多元钱，拿到广州一转手就卖到几千元了。巨大的差价使走私分子铤而走险，专门从越南往中国倒腾穿山甲。近年来由于大量捕杀，穿山甲已经濒临灭绝。
2002年5月的一个晚上，当时钟敲响了二十二下，凭祥海关的关员们接到情报，在边境的村子边，有人要携带穿山甲偷越国境。关员们马不停蹄地摸黑来到边境线设伏。过了五分钟，一辆电驴子开了过来，关员们招手让电驴子停车，谁知他不但不停，反而加大油门冲了过来。关员们用路障去阻拦，电驴子就往路旁闪，由于车速太快，电驴子蹩倒在路旁，车上的货也甩了出来。关员们发现旅行袋里有东西在往外爬，打开手电筒一照，原来狡猾的走私分子用旅行袋装了很多穿山甲，他们急忙把爬出去的穿山甲逮了回来。
车上的司机和乘客见状扔下旅行袋就往前跑。关员们拼命地追击，当快要追上去的时候，司机突然转过身来从兜里掏出2000元钱，用云南话说：“这些钱都给你们，你们把我放了吧！”
关员们没有答应，司机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用云南话对关员们进行威胁。关员们挺身而出刚要逮他，他就用尖刀向一个关员凶狠地刺了过来。这个关员往旁边一躲，他扑了空，关员们乘机把他制服了。关员们把两个走私分子押上汽车，又把地上的旅行袋搬到车上，开回了海关。打开旅行袋一看，发现里面装了二十八只穿山甲。
审讯完了走私分子已经是子夜时分，他们刚想眯一会儿，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有关部门通知他们：根据掌握的情报，将有一批食蟹猴从凭祥边境走私入境。食蟹猴是世界珍稀野生动物，主要分布在东南亚地区。这种猴子非常稀少，很受人们喜爱。物以稀为贵，食蟹猴在欧美的价钱就变成了一个天价。这种猴子在越南只需200元就能买一只，拿到欧美倒卖一只猴子能卖到8000美元。为了获取这个天价，我国的走私分子就从东南亚以廉价走私入境，再辗转走私出口到欧美国家。这种猴子本来就不是中国产的，走私分子之所以要从东南亚的黄皮肤老外手里买来，再卖给欧美的白皮肤老外，就是因为黄皮肤老外卖得便宜，而白皮肤老外买得贵。由于猴子不好携带运输，加上卖这种猴子是犯罪，东南亚精明的老外就卖给中国傻呼呼的走私分子，宁肯少赚钱，也要保安全。而中国的走私分子却拿脑袋做赌注，不惜以掉脑袋的代价来赢得大价钱。
我国作为国际公约的缔约国，应该坚决履行保护珍稀野生动植物的国际公约。想到这里，凭祥海关关员们的瞌睡全都跑到了爪哇国里。他们顾不上休息，马上又组织人力布控设伏，一举查获了这起走私食蟹猴的大案。
2002年4月27日，凭祥海关接到情报，一些不法分子把一批海龟标本以贝壳的品名报关进境。对这批冒牌的贝壳，海关查验部门和调查部门一直在进行严密的监管和布控，终于在“五一”节前浮出水面。
4月30日，一群走私分子开着汽车来到了友谊关前的货运现场。看到车上鼓鼓囊囊的东西，关员们心中有了数。他们问道：“车上装的什么？”
走私分子说：“贝壳，工艺品商店要的货。”
关员们说：“打开看看！”
走私分子打开了一个袋子，里面确实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贝壳。关员们说：“把那些袋子都打开！”
走私分子说：“长官，贝壳这东西娇嫩，特别怕碰，您摸一摸就行了。”
说着就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关员们手里：“小意思，不成敬意。”
关员们挥手把信封打落在地，从信封里飘出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关员们又打开了一个袋子，里面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贝壳。一位老关员说：“这是虎斑宝贝，是国家保护一级动物。”
他们又解开一个袋子，一只绿色海龟爬了出来。老关员说：“这个绿海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一位年轻关员指着一堆标本说：“这是什么？”
老关员说：“这是玳瑁，玳瑁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那个冠箩标本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些动物标本都是国际公约禁止进行贸易或者限制进行贸易的商品。”
关员们把查获的这些珍稀动物标本送到有关部门，专家们经过认真地鉴别和清点，发现有144只海龟和玳瑁。还有虎纹鲨，虎纹鲨是鲨鱼的一种，外观像虎皮的纹路。这条虎纹鲨已经被制成漂亮的标本。这是我国海关查获的最大的一起龟标本案。
除了龟标本，在凭祥海关关员查获的珍稀动物标本中还有蟒蛇皮。蟒蛇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国际公约也是禁止进行国际贸易的。他们在4月17日查获的蟒蛇皮标本直径都有40公分，最大的两张超过了40公分。
中国是《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缔约国，保护珍稀野生动植物是每一个中国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中国海关有代表国家履行国际条约的责任和义务。因此，珍稀野生动物无论是从国内走私出境，还是从国外走私入境，海关关员都要坚决打击。


第三部分第四章 友谊关前的风风雨雨(5)

东兴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
东兴海关位于东兴市，与越南芒街市隔河相望，地处祖国海岸线的最西南端，也是我国陆路边境线的始端；距首府南宁市188公里，乘车3个小时可到达；距防城港市60公里，乘汽车沿防东二级公路50分钟可到达；距桂林市近580公里，乘汽车沿南北高速公路6个小时可到达。东兴海关辖区内道路较好，多为二、三级公路，但弯道、坡道多。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东兴海关隶属于南宁海关，管辖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和防城港市防城区部分地区的海关业务，南与越南接壤，海上边境线长80公里，陆路边境线长150公里，辖区内有东兴国家一类口岸一个，江山边地贸口岸一个，西铁门、旧东中、峒中、滩散、里火五个边民互市贸易点。
东兴口岸贸易方式有一般贸易、边境小额贸易和互市贸易三种，进口货物主要为泥煤、天然橡胶和天然橡胶下脚料等；出口货物主要为摩托车整装散件、摩托车零配件、发动机等，年均进口泥煤约11万吨，出口摩托车整装散件约14万辆。这个地区的走私活动主要采取“蚂蚁搬家”式，近年查获的走私货物主要有香烟、天然橡胶和成品油。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东兴关区平均海拔8米，地形以山地为主，自然风景秀丽。气候为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年平均气温为22.5度，7月最热，最高极端气温38.4度；1月最冷，最低极端气温0.9度，多台风，全年无霜，春季多雾，夏季多雨，雨量充沛。
4．通讯地址及电话
东兴海关地址：
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兴东路
邮编：538100
电话：0770-7682507
4. 世界杯大赛期间看不到世界杯转播，谁让他们是边关把关人呢
广西的东兴有一道独特的风景，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蓝色的海岸线，一边是蜿蜒曲折的绿色的边境线。中国的海岸线在这里悄然隐退，北仑河翻着激情的波浪从西北向东南流去。
在祖国南陆边界的起点，有一个仅有三个关员的海关监管点叫做里火。里火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却是个活跃的边民互市贸易点。三个海关关员都在村民家里吃住。田园风光填饱肚子不成问题，要是需要日常生活用品，就得到几十里以外的镇子上购买。
祖国母亲的皮肤有海洋和高山，也有沙漠与河流。一条碧波荡漾的小河成了中越两国的分界线，河上有一座用竹排架起的竹桥，成为连接中越两国人民来往的国际通道。每天大概有一百多辆装满货物的人力推车从这座竹桥上经过。
里火海关恐怕是中国海关中条件最差规模最小的海关监管点，监管点的办公场所是一个简陋的木棚。每天当灿烂的朝阳从东方升起，关员们就来到了工作现场，对过往的货物进行审单、查验、征税、放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关口虽小，同样体现着国家主权。
里火的雨季很长，一年中大约有280天要下雨，平均一个月只有五个晴天。关员们的衣服洗完一个礼拜也晾不干，都快发霉了。下再大的雨也要查货、过货，一方面避免走私品入境，另一方面防止假冒伪劣产品出境，使我国的国际形象受到影响。
三个人的监管点，白天人看人，晚上数星星。关员们下班后在村民家吃完饭，就跑到外面散步。看到木棉树下的一队队情侣，他们不由得思念起自己的亲人。回到住处想给亲人写封信或发封电报，这里没有一所邮局；想看看报纸了解国家大事，这里没有一份报纸；想翻翻杂志消遣一下，这里没有一本杂志。惟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看书、看电视。
2002年世界杯足球赛在韩国和日本举行，三个关员都是球迷，都想通过电视好好地观看世界杯大赛，痛痛快快地过一回足球瘾。可是他们连这点微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由于接收信号不好，破旧的电视只能收到广西台、浙江台和山东台几个台。中央电视台的世界杯现场转播他们看不到，只能事后收看广西台转播的录像。屏幕上麻麻渣渣尽是雪花点不说，已经知道了比赛结果再看比赛还有什么劲呀。
长期在偏僻的边关工作生活的人容易心情焦躁，考虑到里火海关监管点的条件非常艰苦，南宁海关安排关员两个月轮换一次。由于人手紧张，关员们一呆就是两三个月，带班的那个人一呆就是一年。同样都是海关，可这里的条件却如此艰苦，一想起大城市海关优越的工作环境，年轻关员刚来的时候很不习惯，心里有些不平衡。可是在里火呆久了，看到老关员无私奉献的精神，他们觉得在哪里也是为国门站岗放哨。
里火不晓得是不是地里有火，就是长不好蔬菜，关员们吃菜要到越南去买，物以稀为贵，越南人就把菜的价钱提高了。
有一次，暴雨骤雨袭击着里火，路面塌方阻断了交通运输，关员们无法到越南的菜市场买菜买肉，只好把残存的方便面找出来吃。路没有修好，他们横竖过不去，足足吃了一个礼拜的方便面。
虽然感到寂寞枯燥，但关员们感觉比起当年董存瑞炸碉堡，这里的环境要好得多了。至少这里没有流血牺牲，只是辛苦一点。
里火海关监管点像一个熔炉，冶炼着一批又一批好钢。这些钢铁铸造的国门卫士，在祖国的西南边陲筑起一道钢铁长城！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1)

呼和浩特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呼和浩特海关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市，距白塔机场15公里，距火车站4公里。白塔机场有20多条航线往返北京、广州、上海等地，火车有始发北京、通辽、乌海等地的列车。关区内交通便利，路况较好。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呼和浩特海关业务辖区面积72万平方公里，内含边境线2400多公里，业务范围包括内蒙古自治区中西部的呼和浩特市、包头市、乌海市和锡林郭勒盟、乌兰察布盟、巴彦淖尔盟、伊克昭盟、阿拉善盟共8个盟（市）。 呼和浩特海关关区目前辟有呼和浩特国际航空港、二连浩特铁路、公路三个长期开放的口岸和珠恩嘎达布其、策克、甘其毛道三个季节性过货口岸。呼和浩特海关有二连关和包头关2个隶属海关。
呼和浩特海关业务以转关运输和加工贸易为主。进口货物主要有通讯、电力、乳制品加工设备、纺织机械、医疗及科研设备及畜产品等，出口以服装、化工、面粉、建材、羊绒制品为主。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呼和浩特关区平均海拨在1400米以上，呼和浩特地处阴山南麓，地势北高南低，黄河流经市南部。气候属大陆性气候，春秋多沙尘天气，年平均气温17摄氏度左右，7月最热，最高温度35摄氏度，1月最冷，最低气温零下25度。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新城区东库街101号
邮编：010050
电话：0471—6504411
传真：0471—6527644
1. 你们要把带有口蹄疫的毛皮强行入境，除非你们的汽车从我的身上轧过
瀚海心迹，寻觅着浑黄的风景；
大漠足音，激荡着远古的回声。
这是我国内蒙古自治区的二连浩特，国门下的界碑默默地伫立在漫漫黄沙中。二连浩特海关坐落在离界碑几百米之外，关员们与界碑朝夕相处，界碑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向人们诉说着在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所发生的感人肺腑的故事。
二连浩特海关是中国通往蒙古国和俄罗斯的重要口岸之一，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国和苏联是最好的朋友，苏联老大哥经常给中国物质援助，中国也经常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送给苏联老大哥。中苏贸易空前活跃，二连浩特海关曾经在中国的对外贸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2000年蒙古国发生了口蹄疫，为了防止疫情传入我国，国务院领导作出重要批示，一定要加大口岸查验和打击走私的力度，严防疫情传入我国。
我国发布了口蹄疫疫情公告后，海关总署、国家检验检疫局等机构发出紧急命令，禁止蒙古国偶蹄类动物及产品进入中国。
所谓偶蹄类动物，指的是牲畜的蹄肢分成两瓣的，牛羊就是偶蹄类动物。这类动物发生口蹄疫以后，传染得特别快，对畜牧业的危害非常大。蒙古暴发口蹄疫之后，作为邻邦我们理所当然要采取措施，把蒙古疫区的偶蹄类动物产品阻挡在国门之外。
蒙古民族的饮食习惯以食肉为主，我国曾经从蒙古国进口过大量的牛羊肉。蒙古国的商贩也习惯于把牛羊等动物向中国出口，一方面因为内蒙古的蒙古族人是他们的同族兄弟，另一方面因为内蒙古和蒙古国紧紧相连，运输方便。
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口蹄疫打碎了蒙古商贩向中国出口牛羊牲畜的惯例。从2000年开始，中国海关就不让蒙古的牲畜产品及初级加工产品进口了。蒙古是畜牧大国，由于中蒙双方畜产品差价较大，所以不法分子总是千方百计地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走私进口蒙古的畜产品。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2)

蒙古疫区的牲畜价格一落千丈，一些不法之徒将中国人民生命财产置之度外，企图走私进口偶蹄类动物。他们觉得什么他妈口蹄疫，都是那些人喝墨水喝多了编造出来的。我们长了这么大，吃的牛羊肉比那些毛孩子吃得饭都多，也没听说谁得过口蹄疫。再说，好不容易养大了牛羊，卖得再便宜也比就地烧掉好。于是，他们利用自己在内蒙古的关系，与内蒙古的商贩约好把蒙古国患有口蹄疫的牛羊就地宰割，把动物的毛皮扒下来以低价卖给他们。
2000年12月24日是个星期天，二连浩特海关公路科科长格日勒图正在家休息。妻子买了两斤羊肉，煮了一大锅羊肉汤。闻着羊肉的香味儿，他的心痒稣稣的。他从箱子里翻出一瓶蒙古王白酒，准备晚上好好喝个痛快。
下午4点多钟，电话铃声响了。他拿起听筒，原来是仓储经理打来的电话：“格日勒图科长，咱们仓储大院门口来了好多车，可我看这些要放在仓库储存的羊皮和牛皮，都是海关不允许进来的。最近蒙古正闹口蹄疫，我看这些东西挺危险，别把咱们仓库的其他货物污染了。”
放下电话，格日勒图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仓储大院，只见院子里停着一排汽车，有二十来个剽悍的蒙古人站在那里，他们的情绪都很激动，有的人正在强行卸车。院子的西边停了四辆车，这四辆车是四个串，蒙古的串车都是两个斗子的，他们已经把两个斗子的毛皮卸在了地上。
没有经过二连浩特海关的允许，这些蒙古人就把货卸下来了。海关是国家尊严的象征，没有得到国门卫士的允许就私自卸货，是对人家国家主权的嘲弄。格日勒图见状急忙前来劝说，当时正值双休日，仓储大院里值班的人不多，他一个人实在说服不了那二十多个剽悍的蒙古人，就返回去通知海关公路科的其他两位同志。
公路科的三个关员穿着海关制服走了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但是那些倔强的蒙古人一句也听不进去，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天渐渐黑了下来，格日勒图乘机拨通了王关长的手机。当时，二连浩特海关的王富宽关长正与高关长、韩副关长一道坐在汽车上，从呼和浩特向二连浩特驶来。王关长的手机里传来格日勒图急切的声音：“王关长吗，咱们仓储大院有十几辆蒙古国的卡车，没有经过咱们海关允许正在卸牛皮和羊皮。听说这些毛皮有口蹄疫。”
王富宽关长说：“格日勒图，请你们坚持住，我马上就赶到！”
格日勒图仍然和那几位关员一道用蒙语劝说着那些蒙古人，他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可还是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王关长一行正在心急火燎地赶路。紧急电话就是命令，他们以每小时120迈的速度风驰电掣般开到二连浩特海关仓储大院。
正当格日勒图一筹莫展之际，王关长一行走了进来。发现仓储大院里停满了卡车，里面装载的全是动物毛皮。一些蒙古人在卸货，院子里弥漫着牛羊毛皮的味道。事不宜迟，韩翔副关长马上与二连浩特市政府及有关部门联系，领导赶到现场之后，决定立即把仓储大院封存起来。
王关长带领调查科的七个关员留守在院子里，他们让蒙古的汽车停在院子中间，又在大院的西南角布上海关的汽车。管理员马上与海关缉私局联系，请缉私局警察配合在这里守夜，防止一些客商在夜间把毛皮偷偷地运走。雪越下越大，二连浩特的雪夜格外寒冷，关员们在零下20多度的严寒里整整守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开始清点毛皮，发现一张也没有少。夜里，他们又来到仓储大院把守。他们磨破了嘴跑断了腿，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有口蹄疫的毛皮全部退了回去。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3)

2.不法分子纠集了三百来个不明真相的人冲关，石块、木棒雨点般向海关关员袭来
这是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西部的甘其毛道口岸，这个中蒙边境线上的重要口岸是呼和浩特海关管辖的一个季节性口岸，每个季度的前二十天开关。在开关的日子里，中蒙两国的边民和车辆，经常在这里来来往往，通过这个口岸做小额边境贸易。中国的汽车上载着向蒙古出口的大米、白面及日用品；蒙古的汽车上载着牛羊等畜产品入境到中国。
去年1月，呼和浩特海关的八个关员奉命奔赴甘其毛道口岸履行监管任务。出发之前，他们得到了可靠消息：蒙古国的一些不法商人筹集了81万张动物毛皮，准备偷偷入境获取暴力。
2001年1月12日，这里上演了一场触目惊心的走私与反走私的较量。
自从蒙古国发生口蹄疫之后，中国海关加强了对进口动物产品的监管和查验，严密监视偶蹄类动物产品入境的动向。从蒙古国驶来的一辆辆大卡车被甘其毛道口岸的关员扣留下来接受检查，关员们发现企图入境的汽车里藏匿着羊皮和牛皮。为了从源头上杜绝偶蹄类产品进入中国，关员们坚决拒绝这些藏匿夹带疫区来的牛羊毛皮的车辆入境。
走私分子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请你们高抬贵手通融一下，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关员们说：“如果我们对疫区来的偶蹄类动物高抬贵手，就是在牺牲国家的利益。牺牲国家利益我们怎么能通融呢？我国有很多畜牧大省，如果口蹄疫流入我国境内的话，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是我们海关关员不想高抬贵手，而是我们海关的职责要求我们不能高抬贵手。我们只有认真履行职责，才对得起国家。我们头顶的是国徽，首先就要考虑对国家负责。”
关员们把汽车扣在海关的临时监管场所。这个临时监管场所条件特别简陋，围墙很低，晚上只有两三个关员轮班把守着这些汽车。
午夜时分，蒙古商贩得知关员们要退运毛皮心急如焚，这些毛皮如果能卖给中国人，利润是很高的，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惨败而归。关员们苦口婆心地向蒙古商贩讲道理、讲法规、讲政策。尽管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利益的驱动还是促使那些蒙古商贩孤注一掷。
200多辆装满偶蹄类动物毛皮的卡车聚焦在这里，走私分子准备闯关。由于蒙古的商贩把偶蹄类动物毛皮的价格压得很低，内蒙古的一些商贩觉得捡了个大便宜。他们一算小账：一张牛皮或羊皮比中国货便宜四五十元，要是买上一卡车羊皮能赚多少钱啊！
蒙古国的走私分子煽动说：“咱们蒙古人自古是一家，汉人不让我们的便宜毛皮入境，就是想把他们的牛羊毛皮以高价卖给你们。他们黑了心，可咱们一家人不能坑一家人。来啊，大伙儿一起冲，狠狠地打他们，打伤了他们我们的牛羊毛皮就全归你们了！”
不法分子纠集了三百来个不明真相的人把小小的甘其毛道口岸包围得水泄不通，煽动他们对海关关员进行围攻、殴打。在临时监管场所值班的关员，突然看到墙头上爬着很多人。一个声音高喊着：“快抢啊，不抢白不抢！”
黑压压的人群从墙头上跳到监管场所，一窝蜂似的冲上汽车，像亡命徒似的疯抢牛羊毛皮。关员们劝阻他们，他们就抡起了砖头和石头。一个个恐吓电话打进海关办公室，一块块石头向海关的汽车砸来，一根根木棒雨点般向海关关员袭来。三百辆汽车压在边境线上，黑压压的人群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走私分子想靠人多势众给甘其毛道口岸施加压力。
甘其毛道地处戈壁滩，不通水不通电，一年四季刮大风。边境口岸的监管设施非常简陋，边境线就由一道铁丝网阻隔。卡口两边的铁丝网被不法分子冲倒以后，各种车辆就“唔唔”地怪叫着往里闯。
根据国家农业部和质检局的公告要求，疫区的动物及产品是绝对不能入关的。面对走私分子的嚣张气焰，关员韩晓明用身体挡住了车头大声说：“如果你们要强行闯关，除非你们的汽车轮子从我的身上轧过去！”
韩晓明用身体挡住车头，他们就掉转方向盘从旁边往里开，局面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蒙古人脾气火爆，有的汽车都贴到了关员们身上，似乎马上就要从他们身边冲过去。鉴于严峻的形势，呼和浩特海关又增派了两辆汽车载着八个关员赶到现场。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毫不畏惧，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关员们立刻召集当地群众参加座谈会，向他们宣传蒙古国发生口蹄疫的现状和危害，告诉他们这些毛皮入关以后不是在内蒙古自治区就能消化的，而要运到河北、河南的一些毛皮加工厂。运输途中要经过很多省市，如果口蹄疫蔓延的话，中国北方省份的牛羊等畜产品很快就会全线崩溃。甘其毛道政府领导也出面做工作，向内蒙古货主讲清我国政府的有关规定，希望他们能知法守法，配合海关做好疏导工作。
与此同时，中国海关又派人多次主动与蒙古国海关会晤，希望蒙古国海关配合我们做好工作。中国海关的合理要求得到了蒙古国海关的支持与配合。
关员们驾驶着汽车把所有闯进关的车都追了回来，同时用卫星电话请示领导，并与边防部队取得联系，紧急征调兵力控制势态发展。在千钧一发之际，边防部队赶来了一个排的兵力。这些人民子弟兵平时经常为老百姓做好事，在群众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们帮助关员疏导群众，联检部门通力合作，边检、国家进出境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海关携手把闯关的人和车都撵了回去。
在生命攸关的时刻，关员们把生死置之度外。有些海关的关系户前来说情，希望他们罔开一面。关员们铁面无私决不放行一辆载有疫区动物毛皮的车。正气终于压倒了邪气，有的货主说：“海关如果真是这么公正执法的话，我们心里也服气了。”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4)

3.沙尘暴一来，他们浑身上下除了白眼球全是黑的
开车的人都晓得，中国小汽车的牌照是蓝底白字。可是当你来到二连浩特，就会发现这里的汽车牌照却是白底白字。军车的牌照是白底，二连浩特这些与众不同的白底牌照不是军车的标志，而是被狂风打造出来的。狂风刮起时扬起漫漫黄沙吹打在车上，日久天长，汽车牌照上的蓝色就被风咬掉了。
二连浩特是中国沙尘暴的发源地之一，这里一年中有三个季度是沙尘天气。这间只有几平方米的铁皮房子，是二连浩特海关公路监管科的一个办公场所。几位年轻的关员都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大学生，他们每天从事着枯燥的查验工作。他们说：“海关代表的是国家，能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忠于天职是一种荣耀。”
2001年4月6日，二连浩特扬起一场特大的沙尘暴。上午还是一点微风，中午时分就逐渐起风了。风肆虐地吼着，发出一阵阵凄厉的狞叫，下午三点多钟就扬起沙尘暴了。
当时，公路口岸袁风隆科长和关员白苏勒正在值班，突然看到天空变成了红色，慢慢地又变得像黑夜一样。他们打开电灯，屋子里有了一丝光亮。远处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却见不到汽车的影子。他们拼命地睁大了眼睛，远远地只能看到两个车灯，在漆黑的白天里闪了过来，仿佛是荒原上狼的眼睛。
苍穹遮天蔽日，屋里飘着细土粉末，连呼吸都很困难。白苏勒用毛巾捂住嘴，觉得胸腔一阵阵憋闷。袁风隆在屋里来回地踱步，眼睛透过窗户不停地向外面睃巡。
风越刮越猛，风力达到了12级；风速越刮越快，恨不得把人卷到天上。轰隆一声巨响，狂风把海关仓库的后墙刮倒了，白苏勒的心头掠过了一丝恐怖，感觉似乎是世界末日到了。袁风隆对白苏勒说：“越是气侯不好，走私分子就越容易利用这种气侯进行走私活动。”
白苏勒点点头，外面只要有亮光，他们就跑出去看车。气候不正常可工作程序不能不正常，入关的手续还要办，车辆检查还要照常进行。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人站在汽车前，看不清汽车的轮廓，只能看见汽车的车灯，他们只好摸索着检查车辆。
袁风隆和白苏勒是幸运的，毕竟他们是坐在屋子里值班。而旅检科的王臣成等三个关员却遭了殃。当时，他们正要从旅检点下班回来，就遇到了工作十多年来从未遇到的大风。风沙弥漫了整个天空，细腻的沙尘像水泥粉末撒向大地。能见度很低，只能在五米之内看清物体。工作现场离海关只有500米的距离，可这500米的距离，他们却足足走了20分钟。迎着风是没法走的，沙尘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只能沿着建筑物的墙壁倒退着走，他们每走一步都感觉非常艰难。等他们走到办公楼的时候，突然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覆盖着三毫米厚的沙尘。他们对着镜子一照，除了眼球是白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白的地方，连牙齿都是黑的，活脱脱一个泥巴人。
通关科副科长王瑞国来二连浩特将近17年了，看见这样的大风还是头一遭。下午四点半钟他接到学校通知，让他去学校接孩子。二连浩特市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遇到大风老师和学生就要放假，家长必须到学校接孩子。当时他正在签发一个保函，十分钟之后，他完成了工作才走下楼来。四点四十分他开车去接小孩。他开的是五级变速车，一般应该是加油跑，但他却一直踩着刹车往前开。短短四十多米的路程，他整整用了半个小时，平均每分钟走一米多。
虽然是在白天，但是他开着车灯还是看不清前面的物体。马路前方有一个圆盘，他的车跌跌撞撞地向前开去，突然被一个交通警察给截住了。交通警察说：“你的车怎么开的，马上就要撞上圆盘啦！”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把方向盘打过来往西开，这条路他几乎每天都要经过，应该是烂熟于心，可那天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完全是凭着感觉往前开。汽车方向盘稍微往马路中间一打就看不着两边的马路牙子，根本就不知道走的是什么方向。他一直蹭着往前开，本来应该在第一个或第二个路口往左拐才能到学校，结果他的车左侧有一辆金杯车挡住了他的视线，这辆车也是贴着马路牙子往前开。当时谁也顾不上什么交通规则了，王瑞国紧紧地贴着沈阳金杯车，他的车后面跟着一辆桑塔纳，桑塔纳的后面是一个骑摩托的人，这些车都是去接孩子的。走到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几辆车谁也没拐，都一直往前开。走到第二个路口本应往左拐弯，但是仍然没有一辆车拐，还是继续往前开。结果这几辆车全走了冤枉路，原来他们根本就没看见路口，连马路牙子都看不清，怎么可能看清路口呢？
四辆车的司机同时都迷路了，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怎么学校变得这么远啊？到了一个丁字路口，他们谁也不敢往前开了，要是这么走下去，即使半夜也到不了学校啊！他们只好停在路边，四辆车在狂风中仿佛成了四座孤岛。他们在飞沙走石中默默地忍受了20分钟，天稍微有点放晴了，定睛细看，哇，都快出二连浩特市了。他们赶紧又调转车头往回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学校。
这场大风可能是二连浩特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所有的汽车牌子都被打成白颜色了。这也算二连浩特市的一道特色菜。
二连浩特海关的关员不仅要经受狂风和沙尘暴的侵扰，而且还要经受热浪的袭击。二连浩特公路口岸通关的高峰期是在七八月份，这是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潜伏潜伏就是要在伏天好好休息，可他们恰恰是伏天工作最繁忙。他们的办公场所是一个铁棚，金属的导热性优于砖瓦，这个铁棚冬天不保暖，夏天不隔热。虽然棚里有空调，可空调在恶劣的气候下有时就罢工了，夏天棚里的最高温度达到五六十度，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关员们的衣服都湿透了。不到万不得已，关员们夏天一般不敢在五六十度的铁棚里呆着，只好在外面溜达。夏天的阳光太毒，紫外线辐射很厉害，草原一望无际，没有遮荫的树木，赶上没风的天气，他们只能让太阳干晒着。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他们必须一辆接着一辆地去查车。一个夏天下来，人晒得像非洲来客。
公路口岸总是回响着汽车的嘈杂声，关员们检查车辆时经常要扯着嗓子盘问。二连浩特的气侯太干燥，喊了一天关员们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他们的饮食以牛羊肉为主，这些热性的食物本来就容易上火，所以夏天关员们的嗓子十个有八个是沙哑的。
在人们的心目中，内蒙古草原是夏天的避暑胜地，都纷纷在夏天往草原跑。天越热入关的人越多，关员们工作量越大。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草木变枯焦。关员心中如汤煮，过往边民把扇摇。无论是寒风酷暑，关员们都要正常工作。虽然工作繁重条件艰苦，可二连浩特海关的关员们却无怨无悔。他们觉得海关这几年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已经在逐步改善，比起老关员来，他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天堂了。为了把守好祖国的北大门，他们在这里吃再大的苦也值得！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5)

4.当铁皮门打开之际，关员们从精心伪装的暗格里发现了圆角龙的化石
2001年10月中旬的一天，二连浩特口岸公路科副科长袁风隆带领关员们在口岸查验过往的车辆。一辆从蒙古国开来的旅游汽车停在入境处等候检查，袁风隆在开始查验车辆的时候，没有发现藏匿物品的迹象。可是出于海关职业的敏感，他发现这辆车有一些疑点：首先是这辆车属于海关监控的重点检查车辆；其次是司机的一些言行有点反常。按照惯例，司机在办完海关检查手续以后，还应该接着办其它手续，不太在意车辆的情况。可这辆车的司机却一直跟在海关关员的后面，主动地打开车门和油箱盖子，让海关关员检查。还一再表白自己开的车不会给海关带来任何麻烦。
欲盖弥彰，他越是极力表白袁风隆就越是觉得有鬼，便检查得特别仔细。当检查到驾驶室下边通常放汽车电瓶的地方时，司机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虽然稍纵即逝，可还是引起了海关人员的注意。他们要求司机把铁皮门打开，司机显得有些紧张，连声说：“这里面放着电瓶，铁丝已经生锈铁皮门特别不好打开。”
在海关人员的一再要求下，司机终于打开了铁皮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电瓶，司机说：“我说没有什么东西吧，你们偏要打开。这不就是一个电瓶吗？”
他刚要关上铁皮门，袁风隆挡住了他的手：“等一等！”
袁风隆拿出电瓶，低头仔细观察着里面的陈设。司机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袁风隆对关员们说：“你们发现电瓶后面有一个精心伪装的暗格了吗？”
关员们探头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用铁皮焊的暗格，暗格里有三块用胶条缠着的块状物体。如果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关员们取出了三个块状物体，打开胶条一看原来是三块石头。一个关员问道：“袁科长，他们大老远地带石头干啥？”
袁风隆接过三块“石头”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心里很清楚，这肯定不是石头，而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那么不是石头又会是什么呢？
根据掌握的知识，他确认是一种化石，可司机却狡辩说就是一种普通的石头。袁风隆说：“你的说法漏洞百出，如果是普通的石头不可能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不可能首先用软纸，然后再用胶条这么精心地包装。”
化石是可以判定的，但究竟是什么化石尚不能确定。化石可是有科学价值的东西啊，于是他们决定将这辆车押到海关仓库暂时扣留。当关员们把这辆车押到半路的时候，司机从兜里掏出5000元人民币递给袁风隆：“海关大人，只要你们把我放了，这钱就给你们了。”
袁风隆轻蔑地一笑，严词拒绝了。车辆押到海关仓库以后，又有一些人通过各种关系来求情：“你们干海关的没有什么油水，我们多给你们点钱，你们高抬贵手把石头和车放了吧！”
关员们仍然不为所动，走私分子碰了一鼻子灰后无奈地说：“石头我们不要了，你们把车放了就行！”
这句话引起了关员们的注意，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这辆车？在车子扣留的当天晚上，仓库管理人员发现有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在仓库周围活动。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关员们判定汽车里可能还有没有发现的东西，
第二天，他们重新对这辆车进行重点检查。检查到汽车底部的大梁部位时，他们又发现了两块用胶条包裹的块状物，打开一看与前一天查获的东西一模一样，初步确定为化石。于是他们火速将查获的五块化石交到海关调查科，请他们送到有关部门进行鉴定。专家们经过鉴定确定是一种稀有恐龙化石，关员们查获的这些只是这种稀有恐龙化石的一部分。
关员们想：既然只是一部分，走私分子就有可能再次进行活动。他们对海关周围进行了严密的布控。事后关员们得知，这种恐龙化石是在邻国挖掘出来的一种叫做圆角龙的稀有恐龙化石。他们查获的化石只是这种稀有恐龙化石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已经通过秘密途径运到了美国，还有三分之一尚在邻国。
正因为这些化石价值连城，走私分子总是耿耿于怀。有一些人找到关员们说：“只要你们把扣留的部分化石给买出来，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关员们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走私分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咱们做一笔交易，你们干海关的清汤寡水，干一辈子也赚不着啥钱。我们把邻国的那三分之一恐龙化石再运进来，只要你们不吭声，放我们过去，我们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让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
走私分子又遭到关员们严厉地拒绝。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关员们到底是哪根筋转了向，连金钱都打动不了他们的心。
通过二连浩特海关关员查获的这些走私恐龙化石，专家们发现在巴月满湖出土的圆角龙死亡时都是一个姿势，都是蹲在地上头朝上张着嘴。这种有趣的形态提示我们不管是由于气候的原因，还是由于地质变化的原因，这些恐龙都是由于一种原因死亡的。这种姿势似乎告诉人们这些圆角龙死亡时或是因为缺氧，或是因为惊恐，或是因为饥饿，或是因为寒冷，或是因为地震，或是因为小行星撞击地球，这形态勾起了科学家研究恐龙的无限的联想。
正如二连浩特市恐龙博物馆馆长宁培杰所说的那样：“这些珍贵的稀有恐龙化石对于研究晚期恐龙的灭绝提供了很好的证据，对我们研究晚期恐龙灭绝的原因有着极高的参考价值。”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6)

5. 只要你往国门前一站，一种神圣感和庄严感就会油然而生
二连浩特海关的王关长说：“在全国的海关中，咱们二连浩特海关条件是最差的。”
可是，就在这条件最差的海关中，却有着一些大学生。他们像红柳一样扎根在大漠，把青春和智慧献给边关。
在二连浩特海关去年入关的大学生中，张利民毕业于山西财经大学，黄跃全毕业于内蒙古大学新闻系，韩晓明毕业于内蒙古财经学院金融专业。张利民与韩晓明都是去年11月份分配来的，在报到之前他们经过了两个半月的海关专业培训。他们刚来的那段时间风沙特别大，人站在屋外眼睛一点都睁不开，一出去就迷眼。查验一辆车真比登天还难。
张利民没来二连浩特之前听说这里的环境非常恶劣，来了以后才有了切身感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从都市太原到戈壁大漠，他觉得最不适应的就是沙尘暴这种天气。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有人说山西是地孬人勤，山西的好风光是人用汗水描绘出来的，吕梁山的绿色是人用双手种植出来的。二连浩特地处敕勒川外，如果把这里绿化得好一些，多种些树木，即使风再大，也不会扬起那么大的沙尘暴。任何地方都需要人来建设，地孬不要紧，关键是要人勤。在这里把关是非常辛苦的，但国门总要有卫士。只要我们辛勤地耕耘，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就能变成塞北江南。
黄跃全在呼和浩特读了四年大学，对内蒙古自治区的自然环境了如指掌。大学毕业填写志愿时有的同学填北京，有的同学填上海，有的同学填广州，有人向他推荐二连浩特，他当时心里很不情愿。可是他的心最终还是抗拒不了海关女神的诱惑，虽说二连浩特偏僻一些，但毕竟还是和海关沾了边。
来到二连浩特海关后，才发现边关的生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浪漫。除了沙尘暴，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干旱。尤其是到了夏天，气候特别干燥，寝室里很闷，往地上洒水很快就烘干了。外面更是焦阳似火，他的嘴唇一层层地脱皮。他每天都要凉几大杯白开水，尽管这里水质不好，水不太好喝，但他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大学刚毕业同学们联系较多，天南地北的同学们寄来了照片和信件，兴奋地诉说着新单位的工作环境和趣闻。他的同学有的在首都北京，有的在羊城广州，最不济的也在呼和浩特。他仔细端详着同学们寄来的照片，人家的背后都是青山绿水，真令人羡慕啊。他把自己在二连浩特拍摄的照片精选了几张给同学寄去后，大家回信都说我们看到了照片才晓得什么是大漠风光，你黄跃全确实太辛苦了！接到这样的来信他的确动摇过，心想自己是学新闻的，在哪儿干不好，干吗偏偏跑到二连浩特，整天跟干旱和沙尘暴这两个魔鬼打交道。可当他看到老关员无私奉献的高尚品格，他又觉得人还是要有一点理想主义的。边关虽小，却是祖国重要的北大门。正因为有了二连浩特口岸，有了铁路，二连浩特的经济发展水平才上了一个新台阶。看到二连浩特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他打心眼里感到快乐。
韩晓明在内蒙古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这个专业很吃香，毕业前夕，很多南方的大型国有企业和股份制银行，都到内蒙古大学招聘过金融人才。当时，韩晓明挺想去南方发展，可后来还是阴错阳差地填写了海关翻译专业这个志愿。他不晓得海关都干些啥工作，只晓得海关挺神圣的，也许是一种理想主义的驱使，也许是一种浪漫主义的好奇，他二话没说就过来了。
他很喜欢内蒙古大草原，在呼和浩特呆了四年，他以为内蒙古的自然环境和物质条件到处都和呼和浩特差不多。到了二连浩特，他才晓得这里与呼和浩特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二连浩特的气候条件太恶劣了，他来的时候正值深秋，风沙很大，可老关员却告诉他这样的风沙在这里是小菜。过了一个月以后他才见识到二连浩特边关的风沙是多么威猛强悍。
有一次他们几个关员出去查车，风呼呼地吼着，外面奇冷无比，韩晓明既没有穿防寒服，也没有戴帽子，心里涌出了浓浓的委屈。唉，这份工作离自己的梦想实在相差得太远了。自然环境差还好克服，他觉得最不能忍受的是信息的闭塞和精神的孤独。这里的报刊杂志很少，与世隔绝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看到他情绪不佳，海关领导和科领导都很关心他，多次和他聊天开导他。虽然这里自然条件这个大环境不尽人意，可海关里的小环境却很好，二连浩特海关的老关员都很朴实，与人相处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你。他们特别疼爱年轻关员，你到了他们家里，他们一定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款待你。关里的人际关系很融洽，营造得学习氛围也非常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了。头顶着庄严的国徽，身穿着威武的海关制服，一种国门卫士的神圣感支撑着他扎根边关的决心。人只要思想通了精神就爽了，精神爽了一切困难就迎刃而解了。过去他觉得信息闭塞令人窒息，现在他觉得上网是与世界沟通的最佳方式。他每天都上网读新闻，学知识。他觉得只要你往国门前一站，一种神圣感和庄严感就会油然而生。是这身海关制服决定他要在这里好好服务。他有了主人翁意识，在蒙古国不法分子携带口蹄疫毛皮强行冲关时，他挺身而出扑倒在车头，保卫了国门的安全。


第三部分第五章 敕勒川外的边关腹地(7)

6.他想请天上的大雁捎个话给家乡的亲人：二连海关已经成了我的第二故乡
韩翔是二连浩特海关的副关长，在二连浩特海关已经工作16年了。1987年，他从内蒙古大学毕业分配到二连浩特市，和刚结识的几个伙伴一道开始找工作。百无聊赖，他们经常在二连浩特市周围转一圈。当时二连浩特市给他的印象是特别荒凉单调，街道两旁的小平房比比皆是，而楼房却如凤毛麟角。在呼和浩特上了四年学，总感觉那是在大城市里。可是到了二连浩特，总觉得这座城市像荒凉的农村。
有一天晚上韩翔和同学在街上散步，市中心有一个安全岛，他们就坐在安全岛上聊天。晚上八点多钟，他们感到挺无聊的，就开始数过往的行人。掐着表数了半天，结果在半个小时之内还没有超过十个人。
他失望地寻思着：韩翔啊韩翔，你咋飞翔到这么寒冷寂寞的地方了？他怀着沮丧的心情等待着命运的安排。第一次来海关找工作时，他见到了王关长。王关长问他：“你为什么来海关，你了解海关吗？”
他说：“我不了解，我是听人介绍的，听说二连海关现在需要人。”
王关长热情地说：“你学的这个专业，我们现在确实很需要，我们欢迎你来！”
韩翔模棱两可地答应着，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可他在二连浩特市住了十多天，总感觉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当时正是七月底，气侯特别干燥炎热，晚上十二点钟还睡不着觉，嘴唇也干得直裂口。一想到要长年累月在这里遭罪，韩翔就打了退堂鼓。第二天他找到人事局，向人事局局长讲了自己的感受和困难，希望回学校重新分配，哪怕分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他回内蒙古大学等待改派的时候，又得到了消息，说是改派的人需要等候三个月。那时候他在呼和浩特举目无亲，也找不到熟人帮忙，找不到工作难道要喝西北风吗？穷学生受不了三个月没有工资的日子，他只好硬着头皮从学校返回到二连浩特市。回来后他又找到了王关长，王关长问道：“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到王关长诚恳的目光，他鼓足勇气向他谈了自己这一段思想上的变化，他说：“王关长，我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回海关工作，保证把工作做好，请你们放心！”。
王关长吐了一口烟圈说：“小韩啊，我们是多么盼望能分来你们这些大学生啊！你要来海关工作我们欢迎，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惊愕地问道：“什么条件？”
王关长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八年之内不许走。咱们海关虽然在二连浩特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单位，但是真正的大学生还非常少。以前也有分来的，但是后来都走了。你前些天来找工作，我心里这个高兴啊，总算有个大学生了。谁知你呆了几天就要走。你走的时候我难受极了。我恨自己没本事，为什么不能把你们这些人才留住？今天你又回来了，我收下你，希望你不要拿我们这儿当跳板，要干就在这儿长期干下去，为咱们二连海关做一份贡献！”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说得韩翔心里热乎乎的，他留了下来，踏踏实实在海关这个大家庭里努力地工作，也感受到了海关这个大家庭的温暖。过去，他只打算看着老关长的面子在这里干八年就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干了两个八年，而且越干越欢势。
当年的王关长已经退休了，韩翔被提拔为副关长。前些日子他亲自率领关员与携带口蹄疫毛皮闯关的蒙古商贩较量，阻止了他们强行闯关。望着天上飞翔的大雁，他想请它们捎个话给家乡的亲人：二连浩特海关已经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如果组织上需要，我愿意在二连海关贡献自己的毕生精力！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

乌鲁木齐海关是国家派驻新疆对进出关境活动进行监督管理的执法机关，监管区域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全境。乌鲁木齐海关辖九个隶属海关，即喀什海关、吐尔尕特海关、红其拉甫海关、霍尔果斯海关、伊宁海关、阿拉山口海关、塔城海关、阿勒泰海关和伊尔克什坦海关；4个走私犯罪侦查支局。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有十六个国家一类口岸和十一个国家二类口岸，乌鲁木齐海关的主要任务是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法》及有关法律法规，对这些口岸进出境的运输工具、货物、行李物品、邮递物品和其他物品进行监管。征收关税和其他税费，查缉走私、编制海关统计和开展海关稽查等业务。
2001年，全关区共监管货物485.9万吨，征收税款11.85亿元。全年共查获违规案件5起，案值6.85万元，查获走私案件16起，案值2500万元。上缴罚没收入1092.395万元，抓获走私犯罪嫌疑人55人，对36人采取了强制措施。逮捕18人，拘留21人，移送调查部门行政处罚24人，向公安机关移送1人。
近年来，乌鲁木齐海关结合海关行业特点，深入开展以创建文明窗口活动为载体的精神文明建设工作。 1998年以来，受到省部级表彰的集体有12个，个人24名。先后有两个单位被评为全国海关先进集体，有3个单位被评为区级文明单位，2个单位被命名为全国级青年文明号，10个单位被命名为区级青年文明号，1个单位被评为区级十佳青年文明号。
红其拉甫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红其拉甫海关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境内，距离南疆重镇喀什市297公里，从喀什前往红其拉甫的公路穿行于崇山峻岭之中且路况较差，乘车需要5个小时。红其拉甫海关距离中巴边境131公里，距离新疆首府乌鲁木齐1766公里。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红其拉甫海关是我国与巴基斯坦唯一的陆路进出境通道，进口货物主要以经毯、化工原料、海那、椰枣、巴旦木、铜铁制品和民族特需品为主。出口货物主要是机械设备、橡胶轮胎、小五金、日用百货等，年均进出口货物2万吨左右。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有枪支、弹药、毒品和反动宣传品、猎隼等。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红其拉甫平均海拔4000米，“红其拉甫”在波斯语里是“要命的水沟”之意。此地山路崎岖，时常发生洪水、雪崩和泥石流。空气中的含氧量只有平原地区的74%。气候为大陆性干旱气候，年平均气温3.4度，8月最热，最高气温32.5度，2月最冷，最低气温零下39度，全年无霜期110天，平均年降水量69.4mm，年平均大风天气70天，每年10月进入冬季，到严冬时节海拔3500米以上的地区雪深9cm以上，海拔5000米以上的边境线雪深通常达60cm，这给进出境交通带来极大的不便，因此，红其拉甫海关为每年5月1日至12月31日开关的季节性开放口岸。
4．人文环境
世界三大宗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三大语系（汉藏语系、印欧语系、阿尔泰语系）和四大文化体系（中国、伊斯兰、印度、欧美文化体系）在这里交叉、碰撞、融合，具有独特的文化底蕴和人文景观。
5．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新疆省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新区39号
邮编：845250
联系电话：0998-3421355
1.红其拉甫口岸就在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四国的包围圈中
新疆与蒙古、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八个国家接壤，边境线长达5000多公里。乌鲁木齐海关设有十个海关，是中国监管面积最大的关区；乌鲁木齐海关也是中国离大海最远的海关，除了总关设在乌鲁木齐以外，其余的九个海关几乎都在边界线上。这些海关远离城镇远离人群远离现代文明，是地地道道的边关。其中最远的就是帕米尔高原上的红其拉甫海关。
红其拉甫海关距离乌鲁木齐市有1800多公里，我们的汽车从新疆喀什向红其拉甫进发，沿着“314”国道到了盖子边防检查站以后，就开始上帕米尔高原。从帕米尔高原到流沙河这一线的落差较大，道路损毁严重。上了帕米尔高原以后，地势变得平缓，山势不再陡峭。经过卡拉其里湖，慕士塔格峰脚下海拔五千一百米的苏巴什达坂就横陈在眼前。达坂突厥语的意思是山口，维吾尔语的意思是高山峡道。在北京听李双江唱《达坂城的姑娘》这首歌，觉得既然达坂城美，所有的达坂都应该是一片戈壁绿洲。当我们真的来到达坂身边，才知道达坂是多么的荒芜凄凉。翻过苏巴什达坂就来到了塔什库尔干县的卡哈曼，也就是红其拉甫口岸所在地。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

红其拉甫口岸所在的县城叫做塔什库尔干，这个县与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及印度四个国家接壤，边境线为880公里。中巴边境比较长，中印边境和中塔边境居中，中阿边境只是沾了个92公里的边。由于特殊的地理因素，红其拉甫口岸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关员们肩负着特殊的责任和使命在这里昼夜把关。
过去，这个海关建在海拔五千三百米的水不郎沟。1984年，从水不郎沟搬迁到海拔四千七百米的皮拉里。1993年又从皮拉里搬迁到海拔三千六百米的红其拉甫。红其拉甫口岸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海拔高度搬迁，正是为了照顾进出境旅客和海关关员的身心健康。
云雀在天上飞，帕米尔我的家乡多么美。当你置身在帕米尔高原，就会感到这里的自然环境并不像歌里唱得那样浪漫。帕米尔高原是天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和兴都库什山等山脉交汇而成的大山结。著名的丝绸之路就是经过这里通往波斯等地。这里终年积雪，冰川密布，红其拉甫是古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地，波斯语的意思是“要命的水沟”。
这条要命的水沟真是名副其实，红其拉甫口岸门前曾经修过一条经山上树林通往巴基斯坦的公路，从海关门前到山上树林的那段公路本来很平坦，1999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把这段好端端的公路冲断了，汽车只好从山根走便道。2000年海关开关期间，山根便道也被泥石流冲断了，上下山的旅客和换班的关员只好翻越三四座大山才能下来。
有一年刘苏静关长带领几个关员下山开会，回来时刚巧赶上正在修宗巴公路，他们停下车到附近方便一下，谁知过了一会儿就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半座山塌了下来。山体不偏不倚正好堵在他们的汽车前。如果当时不停车他们也就过去了，可就是解个手的功夫他们就被滑坡的巨石和泥土堵住了。汽车成了一座孤岛，他们上不去下不来，附近连个人家都没有。他们整整熬了三天三夜才等到公路疏通，急忙搭乘便车翻山越岭赶回了海关。
关员孙大山是1999年分配到红其拉甫口岸的，刘苏静关长本来想让他晚几天上山，可他们几个新分来的小青年特别兴奋，一定要提前上山。在他们的再三请求下，刘关长就派办公室主任朱宗华带着他们一起上山。
1999年8月27日是个艳阳天，他们六个人坐着一辆牛头车向红其拉甫口岸进发。虽然车里很挤，可他们的心情却特别爽，一路上东张西望，一点睡意都没有。从喀什往宿县走了一会儿，朱主任就睡着了。孙大山心里很奇怪，路上的风景这么美，他怎么会睡着呢？初来乍到的孙大山一直没敢问。
到了喀湖朱主任醒了，他说：“喀湖是喀什著名的风景点，你们好好看一下。现在你们看到的喀湖都是冰，可能没有美的感觉，到了夏天喀湖碧波荡漾，蓝蓝的天，蓝蓝的水，特别迷人。”
孙大山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是八月份，不正是夏天吗？后来他才晓得帕米尔高原说的夏天指的是六七月份。八月就已经是冰天雪地了。
喀湖给孙大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觉得即使湖里有冰，这里的风景也是天下一绝，能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真是太好了。
上山之后，他和朱主任住在一个宿舍，慢慢地就熟悉了。有一天他壮着胆子问道：“朱主任，您记不记得刚来那天，我们几个都特别兴奋地四处看，就您一个人在车上睡觉，您为什么老睡觉呀？”
朱主任说：“孙大山你不知道，刚来时我也和你一样眼睛都不够使，现在我在这个山上已经呆了整整十年了，所有的东西在我脑子里都有了印象，我就是睡觉都知道呆的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给孙大山的印象很深，刚到红其拉甫口岸他看什么都新鲜，每次上山下山都特别兴奋，坐在汽车上从来不睡觉。现在他在这里工作已经整整三年了，再也没有初来时那种新奇兴奋的感觉了，一上车基本上都是睡觉，不太爱说话。红其拉甫没有光缆，生活比较单调，每天就是海关、食堂、寝室三点成一线，一天天简单地重复。望着海拔7546米的巍峨的慕士塔格峰，他想：孙大山啊孙大山，谁让你叫这么个名字呢？就冲这名字，你也该在大山工作一辈子啊！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3)

2.米里干在维族语言里是美丽的公主之意，这个“公主”要做天山上的雪莲花
在帕米尔高原的红其拉甫口岸，有一位维吾尔族女关长叫做米里干。米里干在维族语言里是美丽的公主之意，她小时候确实长得像一个公主，眼睛又大又亮，比吐鲁番的葡萄还要醉人。上学的时候人家都叫她野三娘，就是最漂亮的姑娘的意思。
1984年8月，她从上海海关专科学校毕业，成为第一个登上生命禁区帕米尔高原的女关员。她被分配到海拔4200米的皮拉里口岸，也叫红其拉甫口岸。那时候口岸只有一排平房，里面有九间宿舍，一间宿舍可以住两个人。当时红其拉甫口岸一共有七个老关员，加上从上海新分来的五个人，一共有十二个人。平房的后面是职工食堂，再往后走有一条河流。米里干刚来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边防检查站，对面是会晤站。周围有一个个体户商店，下面有银行、派出所等单位，还有一个红其拉甫导航站。
红其拉甫口岸的关员们一年四季都要到四公里以外的导航站边的河里去拉水。冬天砸开冰化冰取水或者采点雪化成雪水饮用和洗澡。米里干当时只有20岁经常抢着去运水。当地一些单位听说红其拉甫口岸来了一个女关员，都觉得非常好奇。女人也能到帕米尔高原？只要米里干一站在门口，好多男人都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物以稀为贵，本来这里就缺少女人，何况这回来的是一个绝顶漂亮充满青春活力的女人，男人们怎么能不激动呢？有些人甚至对米里干说：“我们希望你每天都能在这条公路上走一走，我们就是想看看你！”
他们吃用的东西全部从喀什供给，喀什的天气很热，拉上山以后天气又很冷，冷热交替连冻带脱水外带缺氧，蔬菜变成了烂菜、干菜、脱水菜，味道很难吃，炊事员把干菜用水泡一泡就给大家做饭。高原上沸点低，只好用高压锅做主食，做出的面条和馒头都是黏的，大家饥肠碌碌却不想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面对着皑皑雪山阵阵狂风滚滚泥石流，米里干觉得都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强烈的紫外线。她的皮肤原本白里透红，可高原无情的紫外线却把她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她的皮肤一层层脱落，缺氧使她的指甲变得凹陷，营养不良使她秀美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上山不到一个星期，皮肤就开始变黑，她觉得很痛苦，就拼命往脸上擦美容霜。干燥的气候使她的美容霜变得板结，使劲擦也擦不匀，还把脸擦得生疼生疼。
回到家里，妈妈望着女儿的脸惊讶地问道：“米里干，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趴在妈妈的怀里哭诉：“妈，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知道高原苦，但也不该是这么苦啊！”
妈妈说：“我的女儿，咱们维吾尔族有句话叫做大榆树下的青苗长不高。你是公家的人，就该听公家的话！”
听了妈妈的话，她咬着牙在山上干了三年。海关领导关心大家，组织关员们到医院体检。卡塔木是塔吉克族人，他从1977年到1993年在红其拉甫整整呆了十六年。大夫拿着他的胸部X光片子对他说：“一般人的心脏像自己的拳头一样大，而你的心脏像自己的头一样大。”
当时米里干并没听到医生的话，但她却细心地发现三天以后卡塔木变得消瘦了，见人也不说话，情绪很低落。米里干关切地问道：“卡塔木你怎么了？”
卡塔木说：“医生说了，我的心脏和我的头一样大，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这么大？”
米里干一听吓了一跳，急忙安慰卡塔木：“咱们去问问医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思想负担不要这么重。”
下班后米里干与卡塔木一道去医院咨询，大夫对他们讲：“这是一种代偿性的心脏肥大，在高原缺氧的环境中，在空气含氧量只有47％的情况下，你的心肺功能必须要扩大，扩大以后才能适应高原那种特殊气候。这是生理上的一种调节，如果你的心脏不扩大的话，你在那儿就呆不下去。这是正常的，你心理负担不要太重。”
听了医生的话，卡塔木的思想顾虑才打消了，情绪也变好了。可米里干却记住了医生的话：在高原工作长了，每个人的心室都要增大，这是很正常的。回到平原以后很难恢复，所以我们在这儿工作是挑战生命、挑战极限，是为祖国在默默无闻地做奉献。
当年的卡塔木在红其拉甫已经干了二十二年，他从二十岁起就将自己的热血与红其拉甫融会在一起；今天的米里干也在红其拉甫干了十八年，她从二十岁起就把自己的青春和红其拉甫连在了一起。十八年来，和她一起分配到这里的男关员都调走了，而她却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每天与风霜为伍，和雨雪相伴，成为在红其拉甫口岸工作最长的女性和惟一的少数民族女性。
十八年来，她从上海海关管理专科学校的那个皮肤白皙身材窈窕头发浓密脸蛋漂亮的校花，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粗壮头发稀疏脸蛋粗糙的高原女关长。
十八年来，她累计加班6000多小时，她经手的数千万元税款没有出现一例差错，她管理的走私物品没有一件损坏和丢失，她和同事们一道查获的140 起走私违规案件没有一件掉链。她曾经几十次受到表彰，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4)

3.冰山上的来客全部冻成了“团长”
女大学生陈宁是新疆财经学院企业管理专业的高才生，1999年大学毕业时考公务员考进了乌鲁木齐海关。7月15日开始培训海关业务，一个月之后她与另外十二个人一道分配到喀什海关。
她兴冲冲地来到喀什海关报到。于关长说：“陈宁你是学财经的在我们海关适合当会计，红其拉甫口岸正好没有会计。我本来打算让另外一个女孩去，可她身体不太好，不愿意去……”
陈宁打断了于关长的话：“关长，我想到红其拉甫口岸行吗？”
于关长的脸绽成了一朵牡丹：“哎呀，那可太好了！”
陈宁第一次上山时已经是十月份了，出发时喀什的树叶已经发黄了。一路上越往高走见到的绿色越少。到了塔什库尔干县以后，看到树上的叶子差不多全落光了。当时她和另外六个男同胞挤在一辆牛头车里往山上开，她与瓦科长挤在前排。毕竟是第一次上山，她怀着一种旅游者的心境看什么都稀奇，一路上东看西看，虽说没有那种秀美的感觉，但景色很壮丽、很粗犷，很多景致都是大线条的，给人一种伟岸的感觉。
一路上非常颠簸，眼里面看到的与心里面感受到的形成了反差，眼里面看到的都是美景，但心里面感受到的却是身体很不舒服。
晚上七点多才赶到红其拉甫海关，刘苏静关长握着她的手说：“以前我们关有一个女关员调到这儿来，第一天上山一下车就哭了。陈宁你没有哭很不简单！”
老关员们在食堂给他们接风。说是接风，也就是一般的饭菜。一路上口渴难忍，吃饭时她喝了很多水。一路颠簸人困马乏，晚饭后关员们把他们领进了宿舍。那些男同胞都是几个人一个宿舍，有说有笑挺热闹。而陈宁一个女人在山上没有伴，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由于长时间没有开电暖气，宿舍里冷得像个冰窖。气候又很干燥，晚上躺在床上又干又冷。由于高原缺氧，她觉得胸闷、气短、心慌，喘不过气来。头疼得很剧烈，不用摸都能感觉到太阳穴部位的血管突突地跳。
这里海拔高压强小水的沸点低，水六十度就沸腾了，她晚饭时喝的水没有开，肚子里串着疼，胃也不太舒服。尽管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实还是和她的想象相差甚远。她觉得很委屈，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一个人悄悄地哭了。
缺氧导致脑细胞代偿性兴奋，她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在心里数数，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下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三四点钟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刚睡了俩钟头突然觉得嘴里又腥又咸，醒来一看原来自己流鼻血了。收拾完毕她又兴奋了，只好望着天花板等到天亮。第一天晚上她最多睡了一两个小时。第二天早晨吃饭时她看到与她一同上山的同伴都变成了乌眼青，便关切地问他们睡得怎么样，新来的男关员都说：“我们昨天晚上当了一夜的团长，冻得一宿没睡好。”
她接到了大学同学的来信，他们有的当了老师，有的在银行工作，有的在电信局工作，有的在证券公司工作，还有一个同学毕业后背着包到北京中关村自谋职业去了。他现在在电脑公司混得不错，她很羡慕他的勇气。自己当初之所以选择海关是因为父母说女孩子最好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她的家在新疆阿克苏，就在新疆考了公务员。
这里的工作环境相当恶劣，刚上山时一路上的风景还令人激动，时间长了满眼看到的都是茫茫戈壁和灰暗的山峰，她觉得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很容易影响心境。不知是日久生厌还是怎么回事，时间长了她再看这些山的感觉与第一眼看到时的感觉迥然不同。只要一见到这光秃秃的山，就觉得有一种压抑感，一种说不出来的烦燥。老关员说：“上山以后有三燥：空气干燥、心情烦燥、生活枯燥。”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气候的缘故还是因为环境的缘故，这三燥在自己身上体会得特别真切。
同学之间总要互通消息，听说有的同学到口里去了，有的同学在电信局干得不顺心又跳槽了，她的心开始痒痒了。她有点后悔自己的选择，想换一个工作。即使不调工作也要调个单位。哎，一块培训的十五个人当中只有三个女的，那两个人去了吐尔尕特海关，自己干吗当初非逞能要求到红其拉甫呢？
虽然这里环境艰苦，可她感觉到红其拉甫口岸像一个家，老关员和关长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看待，无微不至地关心他们。红其拉甫口岸的团队精神是相当强的，大学时你有什么困难，同班同学中最多是几个关系跟你比较好的人会帮你。但是在红其拉甫口岸，如果你碰到困难，全关人都会伸出手来。她觉得大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建立起这样深的感情是很不容易的。在自然环境恶劣的情况下，人显得很渺小。尤其是站在群山脚下的时候，就显得自己更加渺小。如果大家不团结一致的话，许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做的。所以她从进关第一天开始就感受到红其拉甫大家庭的温暖和睦。这个关的人总共有六个民族，汉族、维族、塔吉克族、回族、满族，还有土家族。虽然大家语言有差异，生活习惯有差异，民族文化传统有差异，但是大家都能和睦相处。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5)

汉族理解少数民族，少数民族也理解汉族。大家在一种互相融洽、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环境中工作，对她的工作也是一种动力。一天，陈宁把钥匙锁在宿舍里，下班后怎么也进不去屋子。当时正值晚饭时间，维族关员亚利昆的老婆扯着嗓子喊他吃饭，儿子也扑进他的怀里接爸爸回家。可当他看到陈宁撬不开门后，二话没说抱着儿子徒步走了三四公里路，找来了一个老锁匠帮她开锁。等她终于进了屋后，亚利昆的儿子都快饿晕了。那天晚上她的心里特别感动。
有一次，大家在一起种树，陈宁挖不动树坑，男关员们就让她扶着树。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挖好了树坑，把树苗放进坑里后，陈宁扶着树干，关员们一边填土一边说：“陈宁你看咱们在种一棵友谊树。”
当初种树的时候谁也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在劳动的过程中，大家产生了感情。这棵树被称为友谊树的时候就赋予了一种新的含义，她觉得这次劳动不仅仅是种下了几棵树，而且是种下了关员之间的友谊。
还有一次她在红其拉甫口岸刚参加完知识竞赛，就和同事们一道下山。过了苏巴什达坂，前面的一段路被泥石流冲断了。泥石流像一把手术刀，在公路的肚皮上切了一道四米宽的伤口。汽车被阻断了，大家都跳下汽车让空车慢慢地趟过豁口。豁口最窄的地方也有两米，下面是河水和大鹅卵石。男关员们轻松地一跃就跨过去了，而陈宁却穿着高跟鞋，横竖不敢跨。两米的距离即使不掉到水里，也会扭了脚。同事们都在对面等她，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河这边急得团团转。大家在河的对岸鼓励她：“陈宁，赶紧跳过来，你跳过来以后我们拉你一把，不会让你掉进水里的！”
可她还是不敢跳，哎，都怪自己笨，干吗非穿双高跟鞋，这不擎等着要扭脚吗？同事们都站在河对岸焦急地等她，她想总不能让大家无限期地等下去，干脆硬着头皮跳吧。跳过去更好，实在跳不过去干脆就跳到水里。当她鼓足勇气跳的时候，同事们说你跳的时候把手伸给我们，她就在跳的同时把手伸向前方，等她快跳到对岸的时候同事们一把把她拽了过去。那次跳跃她的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脚脖子肿得像个馒头。
从那儿以后，她上山再也不穿高跟鞋了。重新坐上汽车，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玩的小把戏。她很喜欢逮蚂蚁，发现一个蚂蚁洞之后，就在蚂蚁搬粮食的过程中，用手指挖一道小沟把水灌上，看着蚂蚁爬不过去，在沟边走来走去，她觉得心里很惬意。刚才自己跳沟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蚂蚁，被水阻断了路怎么也跳不过去。
现在的陈宁变得像钢铁一样坚强。她觉得一个人就像一粒种子，一粒种子撒在一个地方，如果它不扎根的话，时间长了就会被风吹走或者腐烂。人也是这个样子，既然到了红其拉甫，就要在这里扎根。她从小有一种习惯，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把它做好。她的父母也来信说：“陈宁，你在海关干会计是个不错的职业，比较稳定。虽然说辛苦一点，但是少了野外的风吹雨打。再说人年轻的时候吃一些苦，是在给自己打基础，给自己的人生描绘出灿烂的色彩。”
她觉得父母说得有道理，红其拉甫虽然在别人眼里没有什么干头儿，可是在陈宁眼里却是锻炼人的疆场。她觉得每一次上山的时候都是在接受一种挑战。她和米里干关长一个宿舍，米关长常说：在红其拉甫工作其实是透支生命。开始陈宁无法体会透支生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但是时间长了以后，特别是通过体检她深刻地理解了透支生命的含义。在高原工作了十几年的关员或多或少都会患一些结石、心室肥大、心率不齐、心动过缓等高原病。
梅花香自苦寒来，人的一生如果全是平平坦坦，不经过一些坎坷，到老了以后会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没有什么意义。正如培训的时候宋里强关长说得那样：如果你爱他，你就送他到红其拉甫，因为红其拉甫最能磨砺人生；如果你恨他，你也送他到红其拉甫，因为红其拉甫是全关区最艰苦的地方。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6)

4. 女大学生眼里的米里干
陈宁含着眼泪向我们讲述了米里干的故事：我刚到红其拉甫口岸的时候，米里干是征统科的科长，我们两人在一个宿舍。我第一天上山时她不在，她是第二天下午到的。看到身边有了位女性，我特别高兴。晚上她关切地问我，你刚上来有啥不适应的？当时我跟她不熟，没告诉她昨天晚上冻得一宿没睡着，缩在被窝里悄悄掉眼泪的事。我说就是有点干燥寒冷不太适应，具体的也没跟她详细说。她说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条件比以前的皮拉里和水不郎沟那地方要好多了。
当年他们在皮拉里和水不郎沟的时候，住的全是土房子。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四五公里以外的地方拉河坝水；没有电晚上就点蜡烛，山上风大一阵风就把蜡烛吹灭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晚上睡觉时风把门吹得“咔啦咔啦”响，胆小的人缩在被子里，整夜都不敢合眼。荒僻的驻地晚上可以听到狼叫，谁也不敢出门。那时候从喀什到红其拉甫口岸要开三天的车，路况很差特别颠簸，关里没有配备车关员经常要搭别人的车。搭车坐在车后面很容易晕车。他们一路走一路停，如果碰到泥石流或者山洪，在路上就要走一个礼拜才能到达。关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米里干年轻的时候在山上也曾经一个人偷偷掉眼泪。十八年了她总算坚持下来了，她鼓励我说人生很多时候就是一道坎，跨跃过去了，坚持下来了就是胜利。
她还给我讲了一件事情，这里海拔很高，到了冬天就大雪封山，皮拉里和水不郎沟的雪厚度达到六七十公分，把大腿都埋住了。有一次两个老关员在山上值班，半夜的时候炉子灭了，门被风吹得“咔啦咔啦”响，他们不敢睡觉。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们战战兢兢打开门，发现是一个老牧民为生病的家人来找药。老牧民古铜色的脸和黑色的羊皮袄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挺恐怖，值班员吓得心惊胆战，急忙把药给了老牧民。送走老牧民以后两个关员就彻夜不眠。
现在关里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我们住的是楼房，门口有警卫，在你夜晚睡梦正香的时候，没有人会敲门把你惊醒。聊着聊着米里干就睡着了，我听了她的话挺受鼓励，我们现在虽然也苦，但是比起老关员还是好多了，上山下山自己单位有车，宿舍条件也好多了。虽然山上经常停电，但是关里自己买了发电机，一旦停电了，我们的电暖气仍然可以带动，屋里就不冷了。
我从小到大在上大学之前没离开过家，以前感受不到父母是怎么关心子女的，小时候还经常跟父母顶嘴。入关了以后，父母每天看天气预报都要看看红其拉甫的天气变化，还经常给我打电话，叮嘱我注意冷暖不要生病。人在艰苦的环境里特别在意别人的关心，父母一个短短的电话，我的心里就暖洋洋的，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寂寞。
米里干向我讲起她的两个孩子的时候，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确实挺难的。她的丈夫热夏提是喀什民族师范学院的数学教师，每天都要给学生讲课。两个孩子小时候没人带，就锁在屋里。有一天儿子迪力夏提沿着屋子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玩具玩，就去抠电源插座，差一点被电击死。他吓得蒙着被子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候爸爸回家。米里干知道后心里直后怕，后来只要她和丈夫不在家，就把两个孩子绑在床栏杆上，下班回家才把孩子解开。为了支持妻子的工作，热夏提也成了做家务的能手，一个人带着孩子度过了很多艰难寂寞的日子。
红其拉甫口岸每年“五一”开关，关员们要提前一个礼拜上山做准备。 1992年4月下旬，米里干又要上山了。离别的日子还差两天，公公突然得了急性肠梗阻需要住院做手术。以前每次上山米里干总是把女儿放在母亲家里，让丈夫带儿子。这回丈夫又要教书又要伺候父亲，她实在不忍心把孩子撇给热夏提。她想向领导请假，可思忖再三还是止住了。临行时，热夏提从医院赶回来送妻子，看着丈夫红红的眼睛，听着儿子的嚎啕大哭，米里干的心都碎了。她咬着牙登上了汽车，撂给儿子一个冰冷的后背。儿子追着汽车拼命地哭喊着，望着幼小的儿子，她在汽车里哭成了泪人。
米里干对两个孩子充满愧疚感，在红其拉甫工作的每一个关员对自己的孩子都有愧疚感。我曾经写过一篇散文《室友》，就是写米里干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写她两个孩子的，她看了这篇散文后当场就哭了。当时杨局长开玩笑说咱们当关长的怎么能被一个新来的小姑娘骗哭了？米里干说陈宁写得确实是实情，我的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哪儿也没去过，就跟我去过红其拉甫，有一次在跟我上山的时候路断了，我们娘仨就在山谷里面过的夜。红其拉甫昼夜温差非常大，中午的时候你可以穿衬衣，但是到了早晚以后，穿着棉袄还冷。米里干抱着她的两个孩子在空荡荡的山谷过了一夜以后，她的两个孩子从此特别害怕上山。只要她再上山，她的丫头米热帮就掉眼泪，儿子迪力夏提也说妈妈我不让你上山，你要上山就把我带上。米里干说妈妈在山上有工作不能带你，迪力夏提说不行，妈妈我要保护你，我不能让你在山谷里再过一夜了！
米里干的两个孩子特别懂事，米热帮从小就会做饭，妈妈在几百公里以外的红其拉甫，很多家务活米热帮都替妈妈干了。做好饭就静静地做作业，等候父亲和弟弟回家吃饭。
当时米里干讲这个情节时哽咽着说：我这辈子实在是太对不起两个孩子了！
中国的孩子同在一片蓝天下，同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首都的孩子在假日里，可以跟着父母上故宫，逛颐和园，登长城，去游乐园玩。而红其拉甫口岸关员的子女却只能跟着父母上山，每一个关员都说对不起自己的孩子。米关长也说我这一辈子就是亏欠了我的两个孩子。但是话又说回来，工作总要有人干，国门总要有人守，不能因为我是个女人就可以找各种理由把工作放在一边。
透过荣誉的光环，我看到的米里干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慈祥的母亲。维吾尔族的风俗是结婚后男人不干家务活，米里干也希望自己能多呆在家里料理家务，照料孩子，为家庭营造一份舒适和温馨。然而边关人的天职使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红其拉甫，回到了雪域国门。米里干是我最敬佩的人，她总是把工作放在首位，她是我们青年人的楷模。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7)

5.结婚纪念日他最想做的事是带妻子去吃一顿巴西烤肉
陈洪平是红其拉甫口岸的年轻关员，他的妻子是上海知青的后代，落实政策后回到了上海，于是这对新婚夫妻不得不忍受远隔千山万水的相思之苦
陈洪平和妻子是2001年4月12日在上海登记结婚的，现在整整一年零四个月了。这一年零四个月的时光他和妻子在一起的日子只有短短的五十多天。眼下的陈洪平只能在荒凉寂寞的帕米尔高原，遥望万里之外的上海。
陈洪平和妻子是新疆工学院的大学同学，三年的朝夕相处使他们之间绽开了爱情的花蕊。妻子明明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到上海，可还是义无返顾地嫁给了守卫边关的心上人。
结婚时妻子刚调到上海工作，一方面资金有限，一方面不熟悉周围的人，囊中羞涩的小俩口只请了妻子的外婆、两个舅舅和姐姐参加了婚礼。当了新郎倌的陈洪平心情特别高兴，发誓要让妻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蜜月是在上海度过的，晚上陈洪平经常挽着妻子的胳膊到外滩散步。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乘过船，就和妻子一道乘船在黄埔江上游览，观看外滩的夜景。过去他在电视里也见过外滩的景色，但亲临其境地观看还是感觉和电视里有很大的差别，外滩的景色比电视里要漂亮多了。他特别喜欢看外滩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总也看不够。在新疆长大的妻子深深地理解丈夫的心境，是啊，在遥远的帕米尔高原，有时连电都没有，上哪儿去看霓虹灯啊！霓虹灯是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缩影，越是繁华的地方霓虹灯就越多，霓虹灯是青年人的梦幻，霓虹灯是现代人的憧憬。
蜜月中的别离是非常痛苦的，马上又要回到新疆，回到红其拉甫工作，他的心里涌出了对妻子、对上海这个大都市无限的眷恋。妻子紧紧地拥抱着他说道：“洪平，咱们两个都是本科生，你在上海找份工作也可以生活下去，如果努力工作还能过得更好。你能不能不走啊？”
陈洪平考虑了好几天，觉得年轻人不能那么冲动。毕竟自己刚结婚连基本的生活基础都不具备，如果莽撞地把工作辞掉，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红其拉甫口岸虽然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但是同志间那种亲情特别浓厚。自己在那里工作，业余时间比较充分，可以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提高自己的综合能力，他想利用这段时间给自己再充充电。
思前想后，他的心还是舍不得离开红其拉甫海关，他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在她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一下说道：“好好努力吧，咱们总会有团聚的一天！”
他又回到了红其拉甫口岸，分别后他非常思念妻子，可他还要在红其拉甫把关，只好用繁忙的工作和紧张的学习来冲淡自己对妻子的思念。他并不觉得这地方有多么艰苦。他从小在农村长大，虽然这里自然环境差点，但是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比家乡要优越多了。苦孩子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虽然很偏远，但是呆久了却能陶冶情操，能把自己心里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过滤掉。去年七八九三个月是红其拉甫口岸最繁忙的时刻，他一下子在山上呆了四十多天，人就跟上山前的感觉不一样了。本职工作能拿下来了，同时又在晚上抓紧时间学了很多东西。夜深人静，他伏案苦读，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觉得自己升华到一种境界，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去想它，他真正地入静了，而这种静是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很难享受到的。
他每天早晨起床跑步，晨练使他一天的精神特别好，干事特别有劲。老关员杨建波就带着他跑步。老杨长期坚持跑步速度比较快，陈洪平跟他跑了一圈就浑身冒虚汗，他看到了自己的差距。要想把自己锤炼成一块好钢，不仅仅是能够呆在红其拉甫就行了，而且要呆得有质量，活得有价值！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8)

结婚周年日，他特别想和妻子在一起。无论是在雪山上和亲人相聚还是在上海找一个浪漫的地方欢度，他在梦中梦见过很多回。
现实是残酷的，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正是他要奔赴红其拉甫口岸把关的日子，而她刚到上海也不能随便请假，就是能请假也没有那么多钱贡献给火车轮子。
此时此刻，陈洪平最想做的事情是带妻子去吃一顿正宗的巴西烤肉。2002年1月25日，陈洪平回上海度假。中午一点到上海，可妻子正在上班请不了假，他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傻等，越等心里越来气。晚上，妻子回到家里，陈洪平说：“咱们都一年没有见面了，你不去接我怎么还这么晚才回来？”
妻子扑到他的怀里哭着说：“我实在撑不了家，我一个人生活很辛苦，我真的没有办法，实在请不了假，请假之后工作就丢掉了。”
快过年了，他和妻子一道出去逛街，想给妻子买几身漂亮衣服。走到中山路，她指着图书馆对面的一家饭馆说：“洪平，那家饭馆的巴西烧烤是很出名的。我和同事去吃过，但是和谁吃也没有和你在一起吃的感觉好，我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带我来吃一顿巴西烧烤。”
陈洪平看了看手中的大包小包，为难地说：“手里东西太多了，往后再说吧！”
妻子当时没有说什么，后来她又多次提起这件事情，可陈洪平却一直没有空。直到离开上海，他也没有了却妻子的心愿。
生活中有些事情是在事后回味时才品得出滋味儿的。现在陈洪平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难受。一个女孩子向自己最心爱的人提出想吃一顿巴西烧烤，这要求太微不足道了。人家不是没钱去吃也不是没人陪着去吃，人家只是想跟你陈洪平一块去吃，去体验一下浪漫的感受。现在，陈洪平一闭上眼睛眼前就闪现出妻子站在路边盯着巴西烤肉店的情景。他觉得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忽略妻子每一个微小的请求了。这就是成熟的男人！
结婚一年多了，小俩口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天，有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们是分离的。为了表达对妻子的思念之情，陈洪平经常给妻子写信，有时觉得写信不过瘾就打电话。电话打多了又交不起长途电话费，于是就用手机发短信息，上网发电子邮件。
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到红其拉甫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不能怨天尤人。我觉得只要两人真诚相爱，靠自己的努力一定会最终生活在一起。看到和我一起分来的同事在这里结了婚，他们天天成双成对地在我们楼里进进出出，真羡慕他们。我的同事衣服脏了妻子帮着洗，肚子饿了妻子把饭端上桌，如果我在上海住也可以体验到这种生活，但是咱们毕竟还年轻，还能耗得起，毕竟我不是在这个地方混日子。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我天天在这里都有收获，这是我最大的满足。
在这里工作三年了，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也产生了感情，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对红其拉甫的感情比对上海的感情更浓厚一点。虽然这里环境艰苦，但这毕竟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和老关员们相处得非常好，真的很有感情。我作为一个男子汉，不会总把你一个人扔在大上海。我还年轻，我一定要奋斗，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虽然小俩口一个在海角，一个在天涯，但是他俩几乎天天都要发送短信息，或者在网上聊天，有什么事情都互相讲。天天交流并不觉得陌生，并不觉得相隔得很远，现代通讯手段使得两个相隔万里的人感觉彼此距离很近，就像在身边一样。陈洪平送给妻子一句格言：“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多经历点磨难，对自己人生是一种考验。”
上海这座城市和红其拉甫完全是两个世界，陈洪平第一次到上海时觉得这座城市挺陌生的，可回到红其拉甫之后又觉得上海有一种亲切感。因为自己有一个家在那里，那是一个温馨的小家，那里有自己最心爱的人。再回到上海，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妻子去中山路吃一顿巴西烤肉。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9)

阿拉山口
1.地理位置
阿拉山口海关距博尔塔拉州府所在地博乐市有80公里，距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市有500公里，公路和铁路把口岸与州府、首府紧紧相连。
2.管辖范围
阿拉山口海关监管范围为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两县一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11个农牧团场，监管面积2.7万平方公里。阿拉山口口岸是我国西部最大的对外贸易口岸，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德鲁日巴口岸毗邻，年过货量达500万吨，海关年税收超过10亿元。口岸主要进口货物为钢材、废旧金属、原油、化工产品等；出口货物为日用百货、家用电器、服装等。
3.气候 ：
阿拉山口是世界著名的风口之一，每年八级以上的大风要刮165天，平均每两天就要刮一次，最高风速为55米 / 秒。夏天最高气温为42摄氏度，冬天最低气温为零下39摄氏度。
6.阿拉山口是世界上著名的风口，每年八级以上的大风要刮165天
沿着乌鲁木齐向西北方向进发，我们看到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边境有一个V字型的走向。这个V字型的底尖就是世界著名的风口阿拉山口，美丽的艾比湖在她的脚下静静地流淌，哈萨克斯坦古朴的德鲁日巴镇在她的额头遥遥相望。
阿拉山口是世界著名的风口之一，每年八级以上的大风要刮165天，平均每两天就要刮一次，最高风速为55米 / 秒。夏天最高气温为42摄氏度，冬天最低气温为零下39摄氏度。如今阿拉山口海关已经十岁了，强劲的大风每天都让阿拉山口人感受着生命的艰难和顽强。
中国海关为什么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设立陆路口岸呢？铁路是经济的命脉，一条铁路从东海之滨的连云港经过西北边陲的阿拉山口一直通往欧洲，每天有一万多吨货物通过这条铁路从这个口岸进出。如今阿拉山口口岸是中国西北地区最大的陆路口岸。
阿拉山口口岸每年进出口货物的递增量都超过10%，海关征税的数量也在逐年增加。虽然这里的风像刀子一样硬，可海关仍然实行24小时通关。
阿拉山口海关的赵希诚关长在块土地上工作了整整七年半，刚创业时条件非常艰苦，气侯恶劣，人员稀少。这里最冷的时候是零下34度，关员们从屋里出来登记货物，一手拿着一只铅笔，一手拿着一个本子，等他们五分钟后再回来的时候，手就冻僵了。他们十个人睡一间土屋子，晚上冻得瑟瑟发抖。
这里最热的时候是零上44度，关员们的脸全都变成了关公。整个口岸没有一棵树，没有一块凉爽的地方，把人憋得很难受。坐在屋里一动不动还汗流浃背，男人只好穿一条短裤，可后背又被强烈的紫外线灼伤了。阿拉山口的地表温度是五十度，夏天稍微热一点就到了六七十度。光着脚穿鞋子是站不住的，必须跳着走。所以关员们穿的鞋就特别费。
要想改变阿拉山口口岸的面貌，必须有一批铁了心跟着带头人艰苦创业的人。大家都远离亲人在这儿工作，如果不能给人以温暖，关员们肯定要孔雀东南飞。
浇树要浇根，留人要留心。只有当关长的关心人、尊重人、理解人，才能形成凝聚力。赵希诚首先从爱心工程做起，像长兄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每一个关员的工作和生活。关员病了，他必定要去看望；关员结婚，他每次都是证婚人，并亲自参加婚礼祝贺；关员的父母去世，他每次都披麻戴孝，亲自参加追悼会、送葬并慰问家属；关员生活上有了困难，他都尽快帮助解决。
他一方面想方设法改善关员生活，提高关员待遇，另一方面又积极与海关总署联系筹建集体宿舍。这些年海关总署财务政策向边关倾斜，阿拉山口海关为关员们建造了新的集体宿舍，营造海关家园的氛围。宿舍里暖气空调一应俱全，关员们说宿舍的条件像星级宾馆一样。他们还兴建了报关大厅，改善了工作环境。
赵希诚觉得要想在阿拉山口生存，必须有一个好的身体。因此，他每年组织关员进行封闭式军事训练，坚持每天出早操、早点名和早读制度，实行准军事化管理。有的关员睡懒觉不出早操，他就在早点名中公布名单，不来的罚款50元，由科长开罚款单到财务交款去。三次无故不出操，年底考核就不称职。尽管这里平均两天就要刮一场七级以上的大风，可他们的出操制度却从未间断。他把出操作为对关员意志的锻炼。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0)

他身体力行，身先士卒，要求关员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在他的带领下，关员们白手起家，把这座世界第二亚欧大陆桥建成了美丽的家园。环境美了，生活好了，关员们工作的劲头更大了。现在，中国运往欧洲的80％的货运量都是阿拉山口口岸完成的。如今的阿拉山口口岸已经今非昔比，初具规模。不但得到了海关总署的赞扬，而且得到了国务院领导的重视。正如海关总署牟新生署长所说的那样：“阿拉山口口岸的变化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缩影。”
要想拴住人心，光靠提高物质待遇是不够的，必须待遇和教育两手抓。随着海关改革和建设的需要，必须培养一支高素质的队伍，这种形势使关员们有了紧迫感和危机感。大家意识到再不抓紧时间学习锻炼，很可能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所淘汰。所以他们非常渴望学习深造。海关系统办培训班，即使家里工作再忙，赵希诚也要创造条件送他们去学习。
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通过学习大家开阔了眼界，看到了差距，激发了上进心。西方人的哲学是你行，我比你还行！而中国人的原则是我不行，也不让你行！当今世界提倡能者为师，你有水平，人家比你还要有水平，谁也不要不服气谁。在阿拉山口这个地方，你追我赶蔚然成风。你能超过我我更高兴，我要使出浑身解数再追上你，谁也不要有嫉妒心。
作为一个关长，如果没有使命感和责任感，个人素质再高也是白搭。关长的素质有多高，他带领的这支队伍的素质就有多高。言传身教就是无声的命令，从1995年赵希诚担白玛次仁关长以来，阿拉山口口岸货运任务层层加码，征税数额年年攀升。1995年运送货物100万吨，完成税收五六千万元；从1999年至2001年，年年税收都保持在10亿元的水平。据了解，内地一些海关能够达到年税收10亿元的为数不多，拿西北的海关来说，乌鲁木齐、兰州、西安、银川、西宁五个海关的税收总额加起来，也没有一个阿拉山口海关多，他们只能达到九亿多元，而阿拉山口海关年年都是十亿元。
赵希诚在管理上有高招儿，他有一句著名的格言叫做“谁的孩子谁抱走”，意思是说大家在年初都把自己的任务领走，按照预定的目标一定要完成。到年底严格考核，科级干部实行末位淘汰，总评分达不到95分马上下台。你是科长，他给你转个非职务性的，当个主任总行吧。你是关员，对不起下岗进行培训，培训合格再重新上岗。年年考核给你弄个不称职，你脸上也不光彩。
他的铁腕是众所周知的，关里原来有几个调皮捣蛋经常打架的刺头，谁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上任后马上辞退了三个，有人说：“老赵，咱关区还没有第二个单位一下子辞退这么多人，你可不要得罪人啊！”
他掷地有声地说：“海关是一支纯洁的高素质队伍，绝对不能留害群之马，影响到我们的整体形象！”
现在，阿拉山口海关的关员对整体形象特别在意，如果哪个关员有不廉洁行为，他所在科室的关员就会咬牙切齿，他的行为就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有人问赵希诚：“你敢保证你那个地方没有腐败吗？”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签责任状，绝对没有！”
当然，腐败现象以前曾经有过，但这些年绝迹了。赵关长规定关员不准到外面吃请，他是这么要求的，也派人每天晚上去巡查。纪检检查员一个长期的任务就是每天晚上坐车到各个饭馆巡查，如果发现有不请假，不打招呼就与工作对象一起吃饭的，马上就地处理。海关总署有规定，阿拉山口海关也有规定，照章处理不含糊。你说家里来了个亲戚需要请吃饭，请吃饭可以，吃完饭以后你要拿发票回来到科长那里登记，关里外出就餐都有登记本。
在海关自己的饭店自己掏钱吃饭是允许的，但是绝对禁止到外面大吃大喝。工作对象的一条烟，一箱饮料，一箱水果都不能沾，谁沾了只要一经查实立刻严肃处理，不管你是哪一级领导，绝对不留情。
阿拉山口海关的团队精神和集体荣誉感特别强，现在他们又全力以赴争取在全国精神文明创建活动中能够列入先进行列。
1996年至今，阿拉山口海关共征收税款53.18亿元，监管进出口货物2256.01万吨，验放进出境运输工具73.77万辆次，进出境旅客40.66万人次，查稽走私案件案值2.24亿元，为边疆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几年来，阿拉山口海关分别被评为“全国海关先进集体”、“全国反走私先进集体”、“全国文明行业示范点”、“自治区级精神文明先进单位”、“2001年全国海关先进基层党支部”等荣誉称号。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1)

7．女大学生段玉莲在网上发表了一封家信，牵动了全国海关关员的心
段玉莲是阿拉山口海关众多年轻人中的一个，毕业于新疆大学纺织工程系。在大学当学生时，几个女伴儿在宿舍里打闹。一个女同学拿着电风扇对着她的头吹，她开玩笑说：“你不要对着我的头吹，都快把我吹到阿拉山口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1999年考进海关后，她真的被分配到阿拉山口。当年的一句玩笑话居然应验了，亲朋好友纷纷阻拦，可她却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来到阿拉山口。
第一天值外勤时，她听着玻璃的响声说：“这风挺大的。”
老关员说：“这风还算大，你还没见过大的呢！”
2000年5月刮了一场大风，那场风让她真正见识到了阿拉山口风的厉害。当时她正在上班，只听办公室的玻璃稀哩哗啦全都碎了。她一会儿找人去堵会议室的窗户，一会儿找人去堵档案室的玻璃。
他们乘坐汽车来到检查站，漫天风沙迷住了人的双眼，根本看不清路。汽车慢慢地爬着走，她发现副驾驶员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关员用手顶着前车窗的玻璃。她奇怪地问：“你这样不累吗？”
男关员说：“小段，你也顶上，不然玻璃一会儿就碎了。”
她觉得那个男关员有点小题大作，刚想用手去顶，车窗玻璃就碎了。身旁的一个男关员马上让她挪到里面的座位，自己顶着破玻璃窗口。车上只有段玉莲和郭英两个女孩子，男关员扔给她们两件衣服，她俩头缩在衣服里没敢抬头。过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吉普车除了前挡风玻璃还在，两边的玻璃和后面的玻璃全碎了，吉普车成了敞篷车了。经历了这次大风后，段玉莲对风已经见怪不怪了，再大的风也不过如此。有一次她在家休假正赶上乌鲁木齐刮大风，家里人说这场风挺大的，她说你们没见过阿拉山口的风，我们那儿的风有12级，今天这场风在我们那儿就算是小儿科。
听了这话家里人挺高兴，说这丫头看上去特别乐观。段玉莲觉得自己是那种外刚内柔的人，外表看起来坚强，其实内心还是挺脆弱的。刚离开父母到阿拉山口时，她觉得好不容易挣脱了父母的约束，非常兴奋。可过了一段之后，她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坚强。刚来的两个月里，她一接到家信就流眼泪。回信刚写上两行字就写不下去了。她特别想家，父母年龄挺大的，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她想要是我能够留在父母身边照顾他们该有多好。
虽说时间长了好一些了，但每次从家里上火车回海关，她都哭成了泪人。妈妈说：“莲呀，你的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
她说：“我不知道，可能在阿拉山口才能体会到思念的滋味儿。”
乌鲁木齐海关要搞讲演比赛，段玉莲怀着激动的心情写了一篇讲演稿。题目是《让青春在魔力中起飞》，那篇文章充满了激情，大意是人在年轻时就要立大志，创大业！
2000年父亲过生日那天，她特别想回家看看。可驻地离家有500公里，她无法回家。她含着眼泪给爸爸写了一封感人至深的信，想跑到邮局寄给父亲。那天的阿拉山口又刮起了刀子似的狂风，戈壁风口的狂风似乎要把她卷到空中。她无法赶到邮局，只好以《风中祝福》为题发表在网站。她在信中写到：我喜欢这个远离城市的边境口岸，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让漫天狂风吹散所有的浮华虚幻，只留下我坚强成长的印迹。
这里的关员与常人一样，在生活中扮演着父母、夫妻、子女的角色，但他们又与常人不一样，因为他们无法做到为人父母，为人夫妻，为人子女所应做到的一切。对于亲人，他们只有愧疚；但对于工作，他们则无愧于心。他们不过是一群平凡的不被人知的小人物。请求爸爸妈妈原谅远行的女儿，就让风带去对爸爸妈妈的祝福吧!
这封信表达了边关人真实的情感，引起了众多海关人的共鸣。她万万没有想到，信发表的第二天，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回信就雪片般飞向自己的电子邮箱。很多人在她的名片上留言，这封信在海关系统的网络上被点击了上万次。
那时候她正和男朋友在爱河里游泳，每天都要打很长时间的电话。谈婚论嫁时，她一本正经对他说：“我在阿拉山口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说不准要干个三年五载，也可能在那儿呆一辈子，你可得想清楚！”
他说：“我早就想清楚了，就这样了！”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2)

去年，段玉莲被借调到乌鲁木齐总关工作了一年，在这一年里她才有机会与大学时的恋人在乌鲁木齐结婚成家。借调结束她又回到阿拉山口，从此走上了一条许多老关员走过的路，品尝到了夫妻分居的滋味儿。思念噬咬着她的心，她经常给丈夫打电话，一听到那悦耳的男中音就流眼泪。她说：“我在这儿太想家了！”
他说：“都是这样的，没事，过一阵子你就回来了，再坚持坚持！”
他每次都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大哥哥来安慰她，她很敬佩他的坚强。可有一次她突然接到丈夫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对她哭诉：“我一个人回到家，房子里空荡荡的。别人星期六星期天可以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可我们家冷冷清清的。”
她意识到丈夫是妻子的第一个孩子，男人更需要呵护。这个时候她就变得特别坚强。她安慰他说：“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你有什么可难过的。行了，别难过了！”
这小俩口就是这样，妻子软弱的时候丈夫就变得坚强，想方设法来安慰妻子；丈夫难过的时候妻子就变得刚强，绞尽脑汁来劝说丈夫。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丈夫很少流眼泪，但她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凄风苦雨。
品尝夫妻分居苦酒的何尝只有段玉莲一人，赵希诚关长也和妻子过着牛郎织女的日子。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段玉莲觉得赵关长就是她的榜样。关员郭英与段玉莲是一个宿舍的室友，郭英的父亲在乌鲁木齐去世时，她正在阿拉山口海关把守国门。噩耗传来，她难过得痛哭流涕，为自己不能在父亲告别这个世界时陪伴父亲而内疚。
郭英坐着出租车走了。看着出租车扬起的灰尘，段玉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想远行的虽然不是自己的父母，但是自己的父母肯定也会有这么一天。可能到那个时候自己也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也会有极大的遗憾。她觉得阿拉山口人在这儿呆得很不容易，这个地方的苦和累还是其次，主要是这份亲情难以割舍，这份别离太折磨人。她觉得关员们呆在这里就已经包含了很多的牺牲，这是一种和平年代所付出的牺牲！
关员的家里出了红白喜事，每次都是赵关长出面处理。这回正好赵希诚不在关里，他闻讯后马上打电话慰问，并派人到乌鲁木齐参加追悼会，代表阿拉山口海关给郭英的父亲送去了花圈。得知郭英家生活困难，又拿出一千元钱作为阿拉山口海关的慰问金送给郭英。最近，郭英提出想调到乌鲁木齐海关。考虑到她家的实际困难，经党组研究同意后，赵希诚马上上报总关，希望总关帮助解决。
郭英的男朋友刘枫远在红其拉甫海关，两个海关相距2500公里，刘枫放心不下悲情中的郭英，可5000里的距离却残酷地割断了他的温情。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结婚后也要像段玉莲那样喝夫妻分居的苦酒，这杯酒他们究竟要喝到何年何月？
尽管阿拉山口的月亮有着太多的阴晴圆缺，尽管阿拉山口的风有着太多的刺骨凛冽，尽管阿拉山口的人有着太多的悲欢离合，可阿拉山口的国门前却始终站着坚强的卫士，他们之所以能够巍然屹立在戈壁风口，正因为他们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兄长般的关领导的关怀，来自家庭般的集体的温暖。
阿拉山口每一位关员的生日都由人事处和工会登记在册，每个月阿拉山口人都会为当月的寿星举行一场生日晚会。让所有的关员感受到边关就是一个大家庭。正如段玉莲在信中所写的那样：你的开阔，赋予了边关人博大的心胸；你的偏僻，赋予了边关人淡薄名利的心境；你的荒凉，赋予了边关人不屈的意志；你的贫瘠，赋予了边关人乐观的人生。
在阿拉山口工作了三年之后，段玉莲觉得心境有些不一样了。关员们能够远离优越的生活，远离喧闹的城市，在这里默默无闻地工作，本身就是一种境界。关里的人都是很乐观的，很少看见他们愁眉苦脸，一个个都是笑呵呵的。这就是生命的本质，就是在痛苦的环境中能够生存下来的精神支柱。当她第一次来到阿拉山口，她更多地感受到的是激情；在乌鲁木齐总关工作了一年之后，当她第二次踏上阿拉山口的土地，她觉得激情的东西少了一些，但来自生命本身的真挚的东西却多了起来。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3)

8．车皮之间的地表温度有70多度，关员在那里验货时就像走在烤箱里
暑九寒天，关员们要在零下30多度的气温下验货。这个时候的风像锥子，刺得骨头生疼生疼；这个时候的风像刀子，刮得脸上累累裂痕。关员们验货时如果不戴手套，手摸到铁上就会把手粘住了。很多新关员不了解这个情况，验货时忘了戴手套，手一摸钢材，手上的皮就被撕掉了，撕掉了皮还没有疼痛的感觉，因为手都冻麻木了。回到屋里缓过劲儿来才觉得手非常难受，尤其是在半夜或凌晨四五点钟时疼得最厉害。
阿拉山口的风可怕，风最大的时候，在查验现场走路都很困难，走一步要停三停才能站住。特别是在两个车皮之间风力更强，走一步都很困难，100米的路要走上20分钟。
阿拉山口的夏天更可怕，海关要求对于进口货车要百分之百地查验。夏天气温高达34度，地表温度高达四五十度，车皮在这么炎热的气候下变得特别烫，光着手脚根本没法上车。关员们戴着棉手套或皮手套爬上货车，每一辆车都要查验，每一批货都要核对。汗水把衣服和手套浸湿了，洗的时候一掉色，衣服上红与黑交错，像是现代派绘画。
尤其是到了夏天的傍晚，两个车皮之间的温度有70多度，人走在车皮之间就像走在烤箱里，能把人热晕了。在这个时间里验货，比在浴室洗桑拿的温度还要高。尽管这是一个魔鬼般的时段，可关员们却必须争分夺秒地验货。阿拉山口海关的通关效率是很高的，由于铁路作业是24小时连轴干，所以海关也实行24小时查验制度。只有查验作业和铁路同步，才能保证口岸的通关速度和效率。口岸已经形成了通关模式，查验的速度关系到口岸的通关速度，通关的速度关系到企业的经济利益。半夜12点以前，如果有些车皮不放掉的话，就会滞留货物。每滞留一个车皮，企业就要损失120元钱。超过三天翻一番损失240元，超过五天损失480元。如果关员们慢慢悠悠，查验不与铁路同步的话，很多货物就会滞留在口岸，这种瓶颈效应与国家改革开放和大进大出的政策就会产生冲突。所以来了货物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关员们也得赴汤蹈火。
关员们对外承诺：必须在六小时之内使到达车站的过境货物离境。他们主要负责铁路进出口货物的查验，基本上是货物随到随查。铁路最繁忙的时候，一个晚上有七条线同时在运营，最多的时候一个晚上要查验一百二十个车皮。
查得最漂亮的是氯丁的案子，前年中秋节，关里搞庆祝活动，正在会餐时一个线人汇报说：“今天晚上要进一批货物，我不知道是什么货物，反正挺厉害的。”
两个关员在入境处的隧道里潜伏了整整一个晚上，走私分子没有动静。线人又说：“进货人已经知道有人在这儿等他，估计这两天就进货。”
两个关员连续潜伏了三天三夜，走私分子也连续观察了三天三夜。确信没有埋伏后，第四天晚上蛇出洞了。他们推了一辆平板车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两个关员突然大吼一声：“不许动！”
走私分子吓得浑身筛糠，关员们从平板车上搜出了20多块氯丁。
1999年5月，关员们正在开晨会，线人突然打来了电话，说宽轨头上有几个人接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共有四个麻袋。关员们接到情报后迅速跑了过去，但是已经晚了，接头地点没有一个人影。经过多方打探，得知他们已经把货藏在一个哈萨克人的房子里。关员们摸到那所房子，打开门一看，里面有98只旱龟。四爪龟是国家级保护动物，侦查局说走私两个旱龟就可以立案，四个就是大案，八个就是特大案。他们一下子就查获了98只，是缉私的特大案子，当时就把旱龟移交给缉私局了。
当地人说：“在阿拉山口，再美的女人也会变丑。”这话确实不假，这里的关员平均年龄才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是由于当地水质不好，再加上废钢的辐射，很多关员浓密的头发都脱落了。他们明明知道辐射超标的废钢铁对人的身心健康都有影响，却没有谁提出调换工作，他们从心灵深处热爱海关工作。虽然海关工作辛苦一点，但是最能体现人的价值。
阿拉山口海关有一句口号叫做“不以条件艰苦而降低工作标准”。就是说环境越是恶劣，越要创一流业绩；条件越是艰苦，越要带出一流的队伍。阿拉山口的关员像青松那样。巍然屹立在风口戈壁上。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4)

伊尔克什坦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伊尔克什坦海关地处祖国西部帕米尔高原，是我国最西部的海关，边境线长1170公里，距南疆最大的城市喀什市250公里，乘车4个小时可以到达；距独联体国家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奥什市210公里，是通往中亚五国及欧洲的重要路径。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伊尔克什坦海关地处帕米尔高原，是我国最西部的海关，边境线长达1170公里，距南疆最大的城市喀什市250公里，乘车4个小时可以到达；距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奥什市210公里，是通往中亚五国及欧洲的重要路径。
伊尔克什坦海关隶属于乌鲁木齐海关，主要管辖乌恰县境内的海关业务，监管的进口货物主要有废旧金属、动植物产品、干鲜水果；出口货物主要有小五金、小百货，年均进口货物量3万吨，出口货物量4万吨。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以羚羊角走私为主。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伊尔克什坦海关位于新疆乌恰县西部的斯木哈纳山口，海拔3180米，四周冰峰雪岭，年均8级以上大风125天，年均积雪日169天，年平均气温-2℃。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新疆乌恰县伊尔克什坦海关
邮编：845450
电话：0908-4460100
9．人是感情动物，每当他想离开伊尔克什坦海关时，老关长的人格魅力就拴住了他的心
1974年，二十岁的吴怀明从河北保定应征入伍来到新疆南疆军区警卫连服役。他仿佛命中注定和新疆有缘，转业后先是在地委宣传部当干事，1986年分配到新疆吐尔尕特海关工作，从业务科科长、办公室主任一直干到关长，在此期间，他还在红其拉甫海关工作过。
1997年，乌鲁木齐海关要筹建伊尔克什坦海关，组织上任命吴怀明为伊尔克什坦海关筹备处主任和伊尔克什坦海关关长，带领四个关员到伊尔克什坦口岸，边开展业务边筹备建关。
伊尔克什坦海关与吉尔吉斯斯坦接壤，与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邻近，这些国家货源充足，随着中亚五国关系正常化，对外贸易往来逐年增加。对南疆的贸易和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10月20日，伊尔克什坦口岸正式开关。开关典礼时，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的主要领导和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两国的总理都参加了剪彩仪式。
伊尔克什坦海关位于新疆乌恰县西部的斯木哈纳山口，海拔3180米，是个山风口。口岸旁有一条河，冬天气温在零下三十多度，河面上冻成厚厚的冰。每年八级以上的大风就要刮125天，积雪的日子是169天，连暖水瓶都被冻裂了。晚上冻得睡不着觉，只好穿着棉大衣和棉裤，戴着棉帽子坐在床上熬到天亮。有人编了一句顺口溜来形容这里的环境：山高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氧气吃不饱。
没有房子，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公路，没有通讯设施，没有炊事员。一切白手起家，没有房子就先住帐篷，安装好铁皮房子后再搬进去住；没有电就点煤油灯；没有自来水就到河里去挑水；没有公路就走土路；没有通讯设施就人工送信；没有炊事员就让吴怀明当大厨。
吴怀明带领筹备处的四个人自己规划，自己设计，精打细算，边办理海关业务边搞基建，在海拔3100米的高原风口，仅用了335万元就建造了一座美丽的海关关院，受到了国内外旅客的赞扬。吉尔吉斯斯坦的车开过来后，关员马上给他们办理转关运输手续，登记完毕再查验货物。车上的东西卸在地上，过磅后查验好再办入关手续和征税手续。虽然困难重重，五个关员硬是在艰苦的环境下工作了四年半。
1999年，小小的伊尔克什坦口岸分来了一个叫做刘伟的大学生。他来的真是时候，通讯设备刚刚安装好，他一有空就给乌鲁木齐一个叫做马丽的女孩儿打电话。
马丽和刘伟是大学同学，学的是会计专业。1997年，23岁的刘伟在学校的舞会上邂逅了马丽。后来刘伟的班里搞了一次野炊，刘伟请马丽来吃烤肉，就慢慢熟悉了。开始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双方挺聊得来。随着交往的加深，他们在毕业前夕确定了恋爱关系。
大四那年，很多同学的家长已经给子女找到了称心的工作。刘伟的家在石河子，如果他不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公务员，考海关，很可能要被打回原籍。于是，大学毕业时刘伟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被海关录取了。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5)

马丽的家在乌鲁木齐，她毕业后分配到乌鲁木齐工作。刘伟很想和女朋友分配到一起，便尝试着在乌鲁木齐找工作。人家一看他的学习成绩和相貌，乌鲁木齐烟草局就相中了他。究竟是去海关还是到烟草局呢？刘伟有点拿不定主意。马丽劝他说：“你考上公务员挺不容易的，还是不要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会计系的领导也找他谈话，说咱们会计系就你一个人考到了海关，系里挺重视的。他反复权衡了一下，还是去了海关。当时马丽想大不了刘伟就是分配在北疆的某座城市，离乌鲁木齐也不会太远，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分配到伊尔克什坦口岸。大学毕业后，像他们这样不在一座城市的校园恋人大多都分手了。分配到伊尔克什坦口岸以后，刘伟的心里很矛盾。他一遍又一遍地问马丽：“丽丽，你说我去不去？”
马丽说：“你去吧，考了公务员，又考了海关，挺不容易。”
刘伟一把把马丽搂在怀里：“丽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可能好几年也回不来，我确实挺舍不得你！”
他们含着眼泪分别了，刘伟第一次登上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一上车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嘎地一下停了下来。他下来一看，三间破房子孤零零地戳在那里。他以为是路上的一个小站，下车吃点饭休息一下还要出发。可人家却让他搬行李，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家说这就是海关，他想这也叫海关？尽管他做好了海关条件艰苦的思想准备，还是没有想到海关竟然这样原始。风把土刮得在空中打着旋子，他想洗把脸，连个水龙头也没有；想上厕所，也找不到厕所，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想先干几天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回乌鲁木齐，反正马丽在那儿有工作，自己的工作大不了还有个烟草局保底。
刘伟来到海关以后，刚好关里缺一个会计，吴怀明关长主动要了刘伟。他很喜欢这个工作，吴关长也很重用他。
中秋佳节到了，吴怀明关长招呼刘伟这些单身汉和老同志一道吃饭。他举起酒杯说：“你们远道而来，远离父母，以关为家，我谢谢你们。大家都是兄弟，咱们一块儿吃个团圆饭！”
听了这话刘伟的心里特别感动。这时，尔肯江关长的妻子带着儿子来找他，叫他回丈母娘家吃饭。尔肯江不回去，妻子就在餐厅下面骂他，她说得是维语，刘伟虽然听不懂，但知道她很不高兴。
尔肯江关长为什么不跟着妻子回家，还不是惦记着海关这个家嘛！再看看吴怀明关长，他在伊尔克什坦，妻子在乌鲁木齐，惟一的女儿在阿拉山口。难道他就不思念亲人吗？他是把关员看得比亲人还亲啊！他们是自己的楷模，做人就要做这样的人！
两个人不在一座城市，确实很影响感情交流。马丽毕竟是个女孩子，身边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有了男朋友，很多人都是和男朋友形影不离，而她却是孤独的一个人，感到很寂寞。一次别后小聚，马丽说：“我们俩必须有一个人做出牺牲，如果老是这样两地分居，时间久了在感情上我不是很自信。”
刘伟说：“我也不是很自信，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很多，当时好得那么铁的鸳鸯最后一对对都分手了。”
马丽狠着心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干脆分手算了。”
她昂着头走了，像一个高傲的公主。她的话刺伤了刘伟的心。难道纯洁的爱情必定要随着分配而烟消云散吗？他不死心，尽最大的努力挽回残局。他给马丽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字里行间的真诚感动了马丽。
一连几天，马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心软了。毕竟好了这么久了，俩人从校园里的友谊转化而来的爱情确实挺真的。自己要是真甩了刘伟，再找一个对象并不难，可要想再寻找到这样一份感情确实太不容易了。
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知女莫如母，女儿的变化没有瞒过母亲的眼睛，马丽的妈妈发现了女儿的异常，便关心地询问女儿。马丽就把自己的心事向妈妈和盘托出。妈妈说：“你把他领到家里让我们看看吧。”
刘伟的家在石河子，从伊尔克什坦口岸回来探家，要先经过乌鲁木齐。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进了马丽的家门，马丽的爸爸妈妈对他的印象挺好，尤其是马丽的妈妈，一眼就看出刘伟是个老实孩子，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她放心！
妈妈对马丽说：“丽呀，找对象主要要图人好，你爸是个军人，当初好多小伙子追求我，可我就是喜欢你爸，硬是跟着他来到新疆。妈在大西北呆了大半生，一辈子嫁了个好男人，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妈妈的话像一盏灯塔，照亮了马丽感情的航船。她一头扑进刘伟的怀里，两行晶莹的热泪洇湿了刘伟的衣襟。
他们订婚了，马丽很感谢爸爸妈妈的支持，是他们的高瞻远瞩，才促成了一桩美满婚姻。婚姻要想美满，小俩口必须经常在一起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俩人在一座城市。自从有了这个念头，马丽经常在心里将自己和刘伟所在的地方做比较。
大学毕业以后，马丽分配到乌鲁木齐工商银行工作。她学的专业是会计，在银行先做柜员，一年以后又做综合，干得得心应手。乌鲁木齐是新疆的首府，而刘伟却在伊尔克什坦。首府和边境，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6)

在吴怀明人格魅力的感召下，刘伟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他觉得虽然边疆条件艰苦，可海关工作是很神圣的，他说啥也舍不得脱掉关服回乌鲁木齐。他一再给马丽做工作，劝她来到自己身边。可马丽确实很舍不得乌鲁木齐，毕竟她是在这里出生的，毕竟她的父母在这里。除了上大学的几年之外，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一下子让她抛弃这座熟悉的城市到陌生的南疆，她真有点拿不准。当时很多人都说南疆比较乱，你又不了解伊尔克什坦去那儿干啥？她确实舍不得慈祥的父母和称心的工作，舍不得童年的朋友和亲密的同学。
思前想后，对刘伟的思念还是占了上风。两地分居不是长久之计，两个人总得牺牲一个人，那就只有我牺牲一下吧。马丽的妈妈是过来人，考虑问题很周全。她对女儿说：“如果你们两个成家以后，还是像这样分开的话，刘伟经常在伊尔克什坦口岸，你在乌鲁木齐，以后有了小孩挺困难的。所以我觉得不论在哪儿生活，还是两个人能在一起为好。”
妈妈的话给了马丽力量，春节过后她打了辞职报告，想调到喀什工作。主任说：“你要到喀什去，打个报告立马就会批，因为南疆特别缺人。你要是主动要求调到那边去的话特别容易。虽然咱乌鲁木齐不算大，但是很多人都希望调回来。”
她放弃了心爱的工作，远离了疼爱她的亲人，追随刘伟来到边境伊尔克什坦，寻找的只是一份真情。他们在伊尔克什坦口岸举行了婚礼，吴怀明亲自给他们当证婚人。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俩人终于在一起了，最难的一步都迈出去了！
新婚之夜她想起了父母，她离开家的时候，妈妈一直在哭。这老太太真怪，当初是她鼓励自己到南疆工作嫁给刘伟，可自己按照她的话做了她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是骨肉之亲啊！马丽不像有些女孩子就知道追求好的物质条件和优越的工作环境，她之所以选择了刘伟是因为她非常重感情。她既然有勇气放弃工作和家人来到边境，她就有能力创造出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事业！
伊尔克什坦海关筹建时只有五个人，吴怀明是他们的头儿。要是雇一个会做饭的炊事员就要付很高的工资，吴怀明便找了一个下岗工人小唐来当炊事员。小唐不会做饭，吴怀明就亲自教。那时候吴怀明既是关长，又是炊事员，忙得不亦乐乎。
炊事员小唐是吴怀明的徒弟，他含着眼泪向我们讲述着发生在雪域高原的故事：我是1998年2月15号到伊尔克什坦海关的，当时这里的条件比较艰苦。我上来时吴怀明关长正在吃饭。他们吃的是方便面，吴关长亲自给我煮了方便面。
我们这儿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离海关五公里以外的河坝里挑水。这段路挺远的，一天要挑十几趟。路不太好走，磨得肩上都是泡。我一般是上午十一点开始挑水，挑到十二点半，就开始做午饭了。两点钟吃完午饭，从两点半又开始挑水，挑到三四点钟，又要准备晚饭了。
冬天，雪下得很大。有一次我大清早挑着水桶刚走到一个山坡上就滑倒了，摔得满身都是泥巴。我辛辛苦苦挑来了一桶水，一个关员拎过水桶就洗头。他的用水量很大，又是洗头，又是洗脸的，把水泼得哗哗响。我说我挑水很难，请你节约用水。谁知他却跟我吵了起来，我觉得特别委屈，就跟他争吵了两句。
当时我真想哭，想打退堂鼓，因为我觉得这里特别艰苦。我对吴关长说不想干了，出去找一个食堂打工也比在这儿舒服多了，这儿的环境太恶劣，受苦受累还受气，我受不了。
吴关长说：“小唐你现在走，我把所有的路费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要后悔，你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想起我这句话，我在这里不是把你当作一般的工人看，而是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我会把我做人的品格和做菜的技术都教给你，将来你无论走到哪里也不会饿肚子。”
一个关长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挺感动的。以前我不认识他，那天我们俩聊得挺深的，他说：“你在我们这儿干，虽然现在条件很艰苦，但是往后会发展起来的。”
听了他的话，我留了下来。伊尔克什坦的关员们之间亲情是很浓的。有一次我发高烧，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关员就把我背到乡里的卫生站打针，我当时特别感动。这些事情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积少成多就让人觉得他们确实就像老大哥，无微不至地关照我，所以我一直留到现在。
去年我父亲去世了，吴关长组织关员专门为此开了一个会，会上大家给我捐款两千元，海关专门派人带着捐款到我家去慰问，在经济上和感情上给我很大的帮助，我想不管怎么样，也要以自己的行动来报答海关的干部和职工。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7)

10．你听说过住铁皮车的海关吗？他俩却在六平方米的空间里度过了四个春秋
1999年11月24日，吴怀明一大早就起了床。那天是他的四十五岁生日，他很想好好庆祝一下。他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死活推不开门。打开窗户一看，原来窗户下全是雪，汽车车灯以下完全被雪覆盖住了。
鹅毛大雪有一米多厚，他慢慢地把门推开，发现门口有两只兔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兔子饿得四处觅食，他的宿舍门口有白菜叶子，兔子就在这儿吃菜叶。由于雪太深，它钻来钻去也跑不出去。雪地里人也跑不动，但是人腿长，还是比兔子跑得快，吴怀明一把就把两只兔子抓住了。
他们做了一桌红烧兔肉，又煮了几个鸡蛋，把煮熟的鸡蛋一切两半摆成拼盘，再把榨菜也摆成菊花形状。最后又把大白菜切成薄薄的丝做成凉拌白菜。做好了简易的四盘菜，又在馒头上插上几根筷子，筷子上点一些番茄酱，好像是几根红蜡烛。
刚刚把菜端上桌，门呼拉一下被推开了。边检站的，国家进出境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局的，工商税务的朋友都来了，大伙说：“老吴过生日，咱们好好聚一聚！”
来客的手里都拎着白酒，这里气温太低，没人爱喝啤酒，谁来祝贺都带一瓶白酒。尔肯江副关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斟了一杯白酒递给吴怀明：“老吴，我先敬你一杯！”
两个老朋友一饮而尽，他们点燃蜡烛，就着白菜、榨菜，啃着兔子喝着酒，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心头。望着尔肯江红红的脸庞，吴怀明的心涌出了几多感慨。虽然这里生活枯燥，环境恶劣，但是集体的凝聚力特别强，团结得也非常好。
尔肯江原来叫艾尔肯，因为与吐尔尕特海关的艾尔肯关长同名，闹出了不少笑话。为了避免误会，他改名为尔肯江。吴怀明和尔肯江从1997年到现在，一直同住一个宿舍。吴怀明是汉族人，尔肯江是维吾尔族人，他们俩在六平方米的空间里度过了四个春秋。他们在共同的事业中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一个汉族的关长和一个维吾尔族的关长住在一块儿，共同生活了四年，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在全国海关也是绝无仅有的。全国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住铁皮车的海关了。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他们俩有好几次在生命危机时互相救助，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1999年，尔肯江心脏病发作，倒在马路上抽搐，嘴里直吐白沫。吴怀明一看大事不妙，马上找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把尔肯江架到车上，吴怀明一路上紧紧地抱着尔肯江。一个关员在医院有熟人，吴怀明让他给医院打电话说：“我们副关长病得挺重的，请你们马上准备床，准备抢救。”
医生问道：“什么病？”
关员说：“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浑身抽搐，嘴里吐白沫。”
医生以为是食物中毒，就做好了抢救食物中毒的准备。出租车把尔肯江送到了医院，吴怀明找来了医生和院长，医生一检查，不是食物中毒，是心脏病发作，必须马上注射强心针抢救，但是抢救前必须有家属签字。
吴怀明急得吼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爱人在哪儿上班，电话没联系上，救人要紧，你们先抢救，我来签字，一切责任由我负！”
医生说：“你是他什么人？”
吴怀明说：“我是他哥哥。”
医生说：“你是汉族，他是维族，你怎么会是他哥哥？”
吴怀明说：“我说的这个哥哥和同胞兄弟不一样，我们是在高山上结成的友谊，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哥们儿！”
医生说：“我不信什么哥儿们，你还是他的什么人？”
吴怀明说：“我还是他的领导，是他的朋友。我们俩是搭档。”
医生说：“你怎么不早说领导，要知道你是领导早就让你签字了。”
吴怀明的心掠过一丝悲哀，难道领导就真的比哥儿们重要吗？他和尔肯江是汉族和维族最好的哥儿们，没在高原工作过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患难之交的。
吴怀明签字后，医生开始了抢救。尔肯江吐了起来，医生要给他打强心针。谁知强心针打不进去，只好往静脉里直接推药。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尔肯江抢救过来。医生松了一口气说：“多亏抢救及时，这个病人你们再晚来八九分钟就没命了！”
尔肯江睁开眼睛，一看身边都是海关的人，他的家人却不在。吴怀明说：“尔肯江，你病得很厉害，必须抢救，我来不及通知你家里人。”
尔肯江紧紧地握着吴怀明的手说：“老吴，你比我的家里人还要亲啊！”
吴怀明叮嘱关员们说：“尔肯江关长已经抢救过来了，千万别跟他家里讲，咱们能守护他！”
吴怀明安排了七个关员轮流守护在他的身边，经过一段精心治疗，尔肯江出院了。出院前医生对他说：“你这个病在高山上要特别注意，高山寒冷千万别感冒。你的病一感冒就容易再犯。”
吴怀明牢牢记住了医生的叮嘱，从那儿以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他们俩住在一起，尔肯江睡觉爱蹬被子，吴怀明就经常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后来吴怀明有两次喝酒喝多了也蹬过被子，尔肯江也起来给他盖被子。他俩拧成一股绳，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他们带的海关也非常团结。连续五年获得“民族团结先进集体”的称号，还被评为精神文明建设先进单位。


第三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8)

11．商检局的人大声喊道：“别坐在破铜烂铁上，那么高的辐射，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随着国家开发大西北的隆隆脚步，我国西北地区的经济蒸蒸日上。开发大西北离不开钢铁，如果从铁矿中炼钢，时间又慢，成本又高。前苏联的很多重工业基地都离新疆很近。苏联解体以后，有些工厂就废弃了，剩下好多废旧钢铁。
这些废旧钢铁成本很低，回炉一下马上就能练成好钢。中国是一个穷国，把人家这些废旧钢铁买来炼钢一来省钱，二来保护了国家的铁矿资源。新疆濒临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近年来我国大量从俄罗斯等国家进口的废旧钢铁就源源不断地向新疆的口岸涌来。
阿拉山口口岸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口岸，濒临哈萨克斯坦，靠近俄罗斯，这几年国家进口了大量的废钢。俄罗斯核工业污染的废钢含有大量的超标辐射，关员们在一线工作既辛苦又危险。
有害辐射线分三种，就是r射线、b射线 和a射线。a射线是最厉害的，它是直线进行辐射，r射线和b射线是分散辐射。如果你与这些射线保持一定的距离，辐射相对来讲比较低，不过多多少少对人体还是有害的。
去年第四季度，是进口辐射超标废钢最多的时刻。平均每天都要进口两到三车的废钢，这些废钢的核辐射全部超标。查验废旧钢材肯定要有人付出，你要是躲避，别的关员就要被辐射。
关员们对废钢实行巡查制度，以前是先申报，后查验。申报需要时间，等申报批准后再查验就要耽误很多时间。为了加快通关速度，提高通关效率，现在他们是先查验，在查验的过程中通关，然后再申报，这样就给企业和客户节省了很多时间。为了落实海关“促进发展，服务经济”的方针，阿拉山口海关对货物加快了通关的速度。
任何事物都有两个方面，有利就有弊，先查验后申报虽然提高了通关速度，但是最大的弊病是关员们事先不清楚哪批废旧钢材所含的有害射线严重超标，不能有的放矢地防范。关员们对每批货都不停地巡查，吃了很多有害射线后也不知道，等国家商检局检测后通知他们时，黄瓜菜早都凉了，该吃的射线早都吃到了肚子里。
2001年11月9日，阿拉山口海关经历了十年来废旧钢材辐射超标最严重的一天。那批钢材含有大量的a射线，按照商检局的标准，超了21万个CPM，超标量是相当可怕的。那天白课力等几个关员查验这批货物。整个场站30多公分厚的土地都被辐射了，铁路采取了紧急措施，把这30公分厚的土全部挖走进行处理了。那次辐射是阿拉山口海关建立以来最厉害的一次。
关员们几乎天天都查到辐射超标的废钢，严重威胁到自己的身心健康。海关领导很重视，拨专款让关员们定期到乌鲁木齐防疫站检查身体。
有一次，关里得到情报说有可能在进口的废不锈钢材料里夹杂废钛。废钛是国家禁止进口的货物，艾尔肯关长和夏克尔科长就跑到装载进口废不锈钢的车皮里专门找废钛。车厢很大，他们担心废钛藏在下面，就蹲在车厢里查找。他们发现有一块很大的废旧不锈钢，害怕里面夹杂废钛，就扒拉着这块不锈钢找了一个半小时。后来这车废旧不锈钢经检验局检测，才晓得这些废旧不锈钢含有的核辐射超标300多倍。
伊尔克什坦口岸平均每个月进口货物三千吨，主要进口废旧金属，废铁、废钢、废铜和不锈钢。进口货物里的辐射性废旧金属大约占10％，一般是以a射线为主。a射线放射性长度在1000倍以上。对人体的伤害特别大。废金属中a射线对人的伤害轻重，是以辐射源在人体的积存量判定的。短则积存七天，长则积存十到十五年。关员们查验进口废旧金属的时候，平均每个月都要碰到辐射性强的废旧金属。
国家进出境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局要求关员们对进口货物的查验率达到百分之百，有一天，夏克尔带领几个关员检查车辆，离他们五米的地方堆着一堆废铜。当检验局来检验时，他们的仪表在离废铜六七米的地方，表针就达到顶头了。检验局的人说：“你们赶紧把废铜先退货，后办手续。废铜辐射太高了，仪表已经无法显示到底超标了多少倍。”
他们查验货物时，必须要靠近货物翻一翻，看一看，否则里面有什么东西根本看不见。这样无形中接触了很多辐射源。
2001年，口岸进口了五六十辆车皮的废旧金属，大约有几百吨重。夏克尔和几个关员前去查验货物，查验了几辆车后，他们觉得特别累。还有一辆车没有检查完，他们就坐在废旧金属上休息一会儿。几个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突然听到商检局的同志在很远的地方大声喊着什么。是不是后面出什么事了？他们赶紧跑过去问道：“你们喊什么呢，是发现有什么违禁物资了吗？”
商检局的人大声说：“别坐在破铜烂铁上，这批废旧金属辐射超标量在1000倍以上，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关员们害怕极了，超标的辐射源在人体积存时间的长短，最长可达到15年。那么多年轻关员掉头发，掉胡子，全身发痒，原来以为是货物太脏身上发痒，就拼命洗澡，可洗完照痒不误。后来才晓得这是辐射造成的。
有一天，夏克尔早晨洗脸时照镜子，感觉到下巴上有块白疙瘩。仔细一看，下巴颏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没有胡子了。当时他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洗完脸刮完胡子就去上班了。几个月以后，下巴颏处的那块空白越来越大。他赶紧到医院看病，医院没有检查出原因。总关来了几位搞技术的同志一看就说：“这是核辐射在你身上起的作用。”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最近一个劲儿地掉头发，身上特别痒，连续拉了七天的肚子。核辐射对生育系统也有破坏，影响到传宗接代。
伊尔克什坦口岸除了废旧金属辐射性高，车辆尾气还特别严重。货场的车辆最多时有三四百辆，关员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特别是冬天，车都是烧柴油，一晚上都不熄火。站在货场一看，到处都是烟，连气都喘不过来。
伊尔克什坦口岸是个新口岸，这个新口岸在西部大开发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为了祖国的经济建设，关员们像黄继光堵枪眼那样用身体堵住了核辐射。当年的五位关员如今已经壮大到十一位，五年来他们监管进出口货物二十多万吨，征收关税一亿多元。
从1997年开始，吴怀明在口岸先后救助遇险人员十几人次，常年捐助两个克族小学生上学。1997年至今，他连续五年获得地州级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的光荣称号；他所领导的伊尔克什坦海关也连续五年被评为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州民族团结先进单位，口岸先进集体，地州市先进单位和自治区级先进单位。
壮哉，国门英雄！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19)

吐尔尕特海关简介
1.地理位置：
吐尔尕特海关位于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乌恰县境内，距喀什机场55公里，距喀什市60公里。
2.管辖范围：
隶属于乌鲁木齐海关。管辖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图什市、阿克陶、阿合奇两县一市的海关业务，北面与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接壤，既是我国与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最大的边境陆路口岸，也是国家一类口岸。进口货物主要为牛羊皮、废钢、废铜、废铝等；出口货物则主要为纺织品、日用百货、五金机械、服装等，年平均过货量在10万吨左右。吐尔尕特海关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国家珍稀保护动物羚羊角。
3.气候：
吐尔尕特海关海拔3800米，是个自然环境极其恶劣的老风口。地形以山地为主，气候为半干旱沙漠性气候，最高气温35度，最低气温零下29度，年无霜期小于150天。
12．在吐尔尕特口岸政治把关的意义超过了经济把关
1961年10月14日，在新疆喀什地区的麦盖提县，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了。父亲吾买尔· 艾买提高兴得合不拢嘴，给儿子取名为艾尔肯。艾买提是邮电局的职工，负责筹建四乡的邮电所。在交通闭塞的地方，老百姓对穿绿衣服的乡邮员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看到艾买提喜得贵子，都赶来贺喜：“艾买提，亚克西！”
1968年，艾买提又去筹建七乡的邮电所。谁知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里，小小的乡邮员却被打成走资派下放到农村，刚刚上小学的艾尔肯被迫辍学。直到父亲重新恢复工作，十岁的艾尔肯才有机会走进了麦盖提县第二小学的大门。艾尔肯绝顶聪明，1981年高中毕业时，他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上海海关专科学校，学习海关管理专业。他多才多艺，除了担任班里的学习委员，学校的体育干事外，还作为学校篮球、排球队的主力，参加了上海高校联赛。
1984年，23岁的艾尔肯被分配到吐尔尕特海关工作。当老师告诉他吐尔尕特这个地名时，他还以为是中国一座发达的城市，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非常好，要不怎么能起这么牛的地名呢？
后来他才晓得吐尔尕特海关位于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乌恰县境内，1984年8月23日，艾尔肯来到吐尔尕特海关。当时关里只有十二个人。从繁华的大都市上海来到偏僻的边境线，他觉得仿佛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心里一片茫然。他的激情枯萎了，这么恶劣的环境怎么工作，再说我又不是找不到其它工作。三年大学寒窗苦，难道就是为了和凄凉的荒山为伴吗？他年轻气盛找到领导质问：“这里风吹石头跑，六月雪花飘。常年生火炉，氧气吃不饱。春秋恶风嚎，野兽缩头逃。怎么把我分到这么个鬼地方，我怎么工作啊？”
领导说：“小伙子你先干吧，我们都是这样干出来的。干好三年就把你调下来。”
他埋怨自己命苦，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吐尔尕特口岸吃水要到几公里以外的河里去拉，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关员们要凿开冰把头伸进冰窟窿里将水一瓢一瓢舀到水桶里。河水很深，他怎么也够不着，还是老关员把水打上来的。好不容易把水运到了口岸，烧水又不会点火，老关员就手把手教他烧煤炉子。生炉子不能直接点火，否则炉子的铁皮就要烧坏。炉子里面要黏上一层五公分厚的泥圈，还要垫一层砖，用泥巴糊起来。第一层先放柴禾，第二层再放煤，煤上面洒上煤油，从下边点着柴禾，再用柴禾去点燃煤。山上一年四季都要生炉子，六七月份小麦熟了，关员们还要生炉子，不生炉子就冻得慌。临睡前要用水搅和煤压炉子，封好的炉子既省煤又保温。赶上刮大风烟囱就会往屋里倒烟，为了防止煤气中毒，关员们只好打开窗户通风。屋里冷得像冰窖，他们便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熬到天亮。艾尔肯觉得自己人生的转折就是从学会生炉子开始的。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0)

口岸伙食极差，吃不上新鲜蔬菜，肚子里没有油水就特别能吃。挺大的包子，他一顿可以吃八个，再喝上一大碗的稀饭，还觉得肚子没填饱。物质条件艰苦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精神生活的贫乏。山上连电都没有，晚上想看电视电视机没有图像，想听广播收音机没有声响，只好点蜡烛或煤油灯看书，第二天起床鼻子眼睛都是黑呼呼的。虽然这里条件艰苦，可人情味儿却很浓，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艾尔肯感到这是一个有凝聚力的集体，是一个充满关爱的集体。
随着时光的流逝，艾尔肯爱上了吐尔尕特口岸。他把燃烧的心和生命的激情都扑到海关工作上，吐尔尕特口岸在关员们辛勤的耕耘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口岸定时发电了，关里配备水车了。关员们的生活工作条件有了改善。
有一段，农民对进口化肥通关慢意见很大。艾尔肯想老百姓之所想，提出了一个车边倒货，集中报关，凭保放行，统一纳税的建议。就是说来了一车化肥后，集中卸货，集中报关，集中纳税，只要有人作保就先放行。这个建议被采纳后，既加快了通关速度，解决了压港问题，又把农民急需的化肥及时送到农民手里，支援了春耕生产，保证了农业丰收。
新疆的边境线90％以上都在山区。吐尔尕特口岸有1070公里的边境线，作为国门卫士，武器弹药、宗教印刷品和反动宣传品是他们把关的主要内容。他们查获过大量的反动印刷品，都是一箱一箱地运来的。有些打着宗教的幌子分裂祖国内容的书籍，虽然数量不大，但是如果流入一本，它的威力可能比炸弹还大。
1993年夏天，极少数民族分裂分子在南疆地区连续制造了多起散发反动传单和爆炸案，造成南疆地区社会混乱，人心不稳。吐尔尕特海关通常业务量是比较小的，随着对外贸易的发展，出入境人员也在增加。民族分裂活动逐步加剧，海关政治把关的责任越来越大。不仅是吐尔尕特海关，就连乌鲁木齐整个关区，政治把关的责任都重于经济把关的责任。
从历史上看，吐尔尕特口岸就是分裂分子走私和贩运武器的一个通道。1873年，阿古伯闹了一场新疆投敌的闹剧，由英俄两国支援的武器弹药，就是从吐尔尕特口岸运进来的。
从国际大环境来看，国际上反华势力分裂新疆贼心不死，他们的惯用伎俩是利用一些宗教、民族的观念来激化矛盾。吉尔吉斯斯坦自称是一个自由国度，自诩为中亚的“瑞士”，环境比较宽松一些。宽松的环境既给潜逃到国外的民族分裂势力提供了一个活动的空间，又为他们的政治渗透创造了条件。关员们在查货时发现了一本欧洲中土联盟印的杂志，这本杂志利用宗教观念来攻击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如果走私一车货物，造成的只是经济损失；如果运进来一批反动印刷品，就好比一颗定时炸弹，造成的政治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从国内形势来看，客观现实对关员们提出了更高的政治把关的要求。新疆的主要危险来自国内外分裂主义势力和恐怖暴力组织。国内一些分裂主义分子蠢蠢欲动，与国外分裂主义分子遥相呼应。在这种情况下，国门卫士不能放松警惕，必须维护国家的稳定，维护新疆的稳定，维护南疆的稳定，才能使新疆的经济得到发展，才能保持民族团结这个大好局面。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1)

13．21世纪是人才竞争的时代，艾尔肯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竞争里被淘汰
艾尔肯是1987年7月结婚的，婚礼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按照当地风俗，结婚要先到女方家里举行婚礼，然后再到男方的老家举行婚礼。艾尔肯的老家麦盖提县距口岸170公里，婚礼举行完了他就上山了。山上人手很紧，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山了。狂风把电话线刮断了，他和新婚的妻子断了联系，只好通过鸿雁传书来联络感情。
他本来文笔很美，可人呆在荒凉的地方呆久了手就懒了。一天，新娘子出现在海关的院子里。艾尔肯看到妻子的身影半晌没有醒过味儿来。当时没有班车来口岸，她怎么会来呢，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定睛细看确实是妻子，他愣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妻子说：“我搭便车上来的。”
他脱口而出：“你上来干什么？”
妻子一下子愣在那里。上来干什么，想你呗！她恨自己怎么嫁给了个木头？艾尔肯领妻子来到宿舍，让她看看关员们生活的环境。妻子没有埋怨，只呆了两天就下山了。
海关事业像一匹奔腾的千里马，业务制度一日千里地飞跃着。当年在海关学校学习的知识已经老化，艾尔肯特别想再深造一下。他开始想上函授学院，可山上人手少倒班倒不开未能如愿。1988年4月份海关总署在广州干部学院举办处科长上岗培训班，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学习机会，他高兴得心花怒放。他迫不及待地来到广州，连老婆怀孕这么重要的大事都忘记了。正当他在培训班里挑灯苦读时，一个同学给他发来了一份电传，上面写了四个字：顺生一子。
接到电传他激动万分：二十七岁当上爸爸了，自己终于成人了！
三个月的培训班一结束，艾尔肯就回来了。看到刚刚出世的儿子他欣喜若狂，妻子这回却埋怨开了：“艾尔肯，嫁给你可真倒楣。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可以忍，孩子不能忍！”
艾尔肯一看自己结婚时的小房子被拆毁了，爱人做月子时家具都放在浴室里。他急得去找管房子的人，人家说：“我也没房子，你自己想办法吧！”
他说：“我一个关员怎么想办法？”
人家说：“你到农村自己租房子吧。”
他说：“我结婚虽说没有什么家产，但那毕竟是一个家。你让我到农村安家，我在海关，家里面没人肯定要被偷盗。”
管房子的人说：“单位解决不了房子，那就住招待所吧。”
当时招待所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是只能放一个单人床的小卧室，一间是十四平方米的小客厅，关长把自己住的大房子让给艾尔肯，自己住在里面的小间。房子问题解决了，艾尔肯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家务活就全撂给妻子了。
丈夫一年四季猫在山上，妻子也有工作，只好把孩子托付给岳母带。岳母家在喀什，儿子八个月时能够认人了。有一次，艾尔肯在海关呆了20多天才下山，一见到儿子就想抱在怀里亲上几口。可儿子却坐在床上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死活不让他抱。他特别伤心，眼圈也红了。正在厨房做饭的岳母见状急忙对外孙子说：“孩子，这是你爸爸！”
虽然娃娃小听不懂，但是从姥姥说话的表情上判断出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可以接受的。姥姥整整劝了三个小时，儿子才勉强答应让他抱一下。抱完了以后，马上又把腿蹬开跑到姥姥怀里。现在艾尔肯两口子闹矛盾时，妻子还会埋怨他：“我生孩子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女人第一次生孩子，总有一些危险吧！”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2)

儿子出生还不到两岁，妻子又生了一个女儿。孩子总得有人带，带孩子的任务交给谁？丈夫是指望不上，保姆也请不起，只好把两个孩子都送到托儿所。两个孩子的入托手续都是妻子托人办的，每天早晨，妻子用自行车驮着两个孩子向托儿所走去。她不敢骑车，怕把孩子摔着，只好推着走。她上班很远，从托儿所要绕十个弯才能走到单位。
艾尔肯的母亲体弱多病，她特别想让艾尔肯回到自己身边。艾尔肯是家里的小儿子，母亲最喜欢他。虽然母亲家离海关距离不远，可艾尔肯一年只能回母亲家两三趟，每次住上几天。每当他回海关的时候，母亲总是眼泪汪汪地目送着他乘坐的班车，直到看不到班车的影子才回去。
艾尔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对亲人欠得太多太多。他的家到现在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家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成了一种奢望。好在孩子长大了认父亲了，一回到家里，儿子和丫头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抢着让爸爸抱。无论在山上有多么累，回家只要一抱孩子，所有的疲劳全都跑得无影无踪。孩子由不认他到跟他亲热，离开家的时候还搂着脖子亲他一下，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流下了眼泪。每次离开家时他也舍不得走。可不走怎么行，边关总得有人把关啊！
长年累月在边关工作，孩子的教育成了大问题。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在边关工作，妻子也要上班，孩子的教育就荒疏了。开家长会老师经常要求父亲参加，他去不了，只好由妻子代替。孩子欺负妈妈，你越慈祥我们越不听你的话。爸爸越厉害我们越服他！艾尔肯在休假时去开家长会，老师不分青红皂白训斥道：“你的娃娃不按时交作业，你怎么做家长的？”
小学老师训起人来一点也不讲情面，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关长，你的孩子学习不好你就得挨训。21世纪是人才竞争的时代，艾尔肯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竞争里被淘汰。他多想能抽出空来把孩子的教育抓上来，可海关的工作太忙，他只好把教育孩子、孝敬老人的担子，全都放在妻子肩上。他清楚地记得，关里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老关员的女儿考上了大学，其余的孩子考上中专就算烧了高香了。
现在，艾尔肯和他的同事们有两块心病，一块是担忧孩子的前程，一块是发愁不能孝敬老人。有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老人对关员们要求并不高，他们不要求子女在经济上给家里什么支援。人家有自己的退休工资，自己养得活自己。可他们希望儿女能经常回家看看，和他们说说话，不让他们感到孤独。艾尔肯的岳母给他带孩子立了汗马功劳，现在老人脊椎骨折，妻子就把女儿放在姥姥身边。女孩儿懂事，伺候起姥姥来可细心了。
艾尔肯的岳母还是幸运的，毕竟她的女儿和外孙女还在身边。很多海关关员的父母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了，可孩子一干了海关就一点也指望不上了。艾尔肯前任关长的父亲患脑溢血瘫痪在床上，老关长在口岸工作了八年实在分不了身。他的弟弟也在边境线上，妻子也要工作，只好把父亲送到克州的表姐家。老关长出差期间，父亲又从床上摔下来了。老关长远在千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艾尔肯得知后带着几个关员赶到克州老关长的表姐家，把老关长的父亲送到医院做检查。医生说过去单纯是脑溢血，现在又有了脑水肿，病情很危急。
艾尔肯没有在自己的老人面前尽孝，却把老关长的父亲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老关长的父亲完全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他们几个关员轮流值班照顾，直到老关长回来。可老关长回来又有什么用？他还是离不开边关，没能守候在父亲身边尽孝。后来老人去世了，老关长趴在父亲的遗体上放声痛哭，全关的人都特别悲伤。直到今年春节前夕，老关长才抽空把父亲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在他母亲的坟墓旁。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3)

14．他们在冰山上吃了一个礼拜的乌鸦肉，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肉了
2000年4月，艾尔肯当上了关长。一天，他在吐尔尕特海关值班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红其拉甫海关出入境的人很多，关员们人手紧张，请他们紧急支援。全国海关是一家，兄弟关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他马上派副关长吕继新前去帮忙。吕继新在那里整整帮了半年的忙，11月份红其拉甫海关闭关，可他们值班的人手还不够，他们又跟吐尔尕特海关联系，想让吕继新在那儿多留一段时间，艾尔肯爽快地应允了。
12月份由吕继新和另一个关员在山上值班。他们每人每班有500元钱的伙食费，两个人正好带上一千元钱的食品，卡着定量吃。换班的时间到了，可换班的人走到半路上碰到大雪封山，怎么也上不去山，只好又退了回来。山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带的粮食都吃完了，雪越下越大，换班的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没有吃的怎么办？吕继新和同伴带了一支汽枪上了山，山上惟一能见到的生灵就是乌鸦，他们用汽枪打中了很多乌鸦，拿回来做红烧乌鸦吃。饿瘪了的肚子有点饥不择食，刚开始吃的时候觉得味道还凑合。可当他们整整吃了一个礼拜的乌鸦后，胃实在是盯不住了，一见到乌鸦嘴里就冒酸水，他们觉得乌鸦肉恐怕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肉了。
还有一次，吕继新和一个关员在吐尔尕特海关值班。到了快换班的时候，吃的食物没有了。他们通过远程对讲机通知下面说山上没有粮食了，请你们带点上来。换班的人走到半路，泥石流把路冲断了，只好往回返。这段时间吕继新他们两人可饿惨了，他们把食堂里能吃的东西都翻出来吃了。等到路修通了上来人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六个人前来换班，炊事员计划做八个人的饭。他一合计一两多一个的大包子，一个人顶多吃上六七个就够了，于是就包了五十多个包子。谁知吕继新他们俩人狼吞虎咽把包子一扫而光。吕继新一下子吃了24个包子，另一个关员一口气吃了27个包子。炊事员的鼻子一酸，这些日子确实把他们饿坏了！否则，胃怎么能一下子容纳下三斤的食物呢？
当了关长以后，艾尔肯越发感觉到工作责任的重大。他不担心自己在廉政问题上出现什么纰漏，曾经有人向他行贿几万元钱，他都严词拒绝了，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他最担心的是在把关上出现什么问题。现在境外运来一些宣传品，一盘分裂祖国内容的录音带、一份带有宗教性质的印刷品，或者几本反动书籍。有的是在沙特阿拉伯印的，有的是在土耳其印的，有的是在德国印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他唯恐在政治方面把关失职，引起其它不良影响，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因此每天都要盯在第一线，家里人都说这两年艾尔肯明显的苍老了。不光是家里人这么说，就连朝夕相处的关员也有这个感觉，人的精神压力可以摧跨生理上的防线。
印刷品的问题始终是边境线上一个敏感的问题。他每天都在口岸顶班，查获了很多反动宣传品，有自制的录音带，也有多媒体影碟。他们对录音带和录像带进行审查，维吾尔族语和哈萨克族语他们都可以听懂并判别。他们最害怕遇到阿拉伯语的宣传品，关里没有人懂阿拉伯语，他们先把这些宣传品扣下来，再找专家翻译，看看有没有反动内容。
作为一个关长，需要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很高的政策水平。一天，一个医生拿着一份扣留凭单来到艾尔肯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们海关把我的书扣下来了。”
他和蔼地对那个医生说：“你不要着急，我了解一下情况，你把扣留凭单给我。”
那个医生把扣留凭单交给了艾尔肯，他急忙拨通了吐尔尕特口岸的电话：“请你们马上把扣留的两本书带下来。”
关员们把书送到他的面前，他一看这两本书有一本是《古兰经》，《古兰经》是伊斯兰教的经文，在我国是允许看的。他知道当地有个风俗，每星期五中午，伊斯兰教教徒要做礼拜。这本《古兰经》正是伊斯兰教教徒要看的经书，扣留这样的书是违反宗教信仰自由的。
他又翻阅着另一本书，只见书的扉页上写着免费赠送的字样。他知道境外有一个组织，专门搞一些宣传品免费赠送给旅客，把一些攻击中国政策的内容刊登在书里，混淆视听。他认真翻阅着目录，一眼就扫到第20章，讲的是计划生育问题。他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生命是自己的，任何人没有权力扼杀生命。所以生育的数量是应该受到保护的。”这些内容看起来冠冕堂皇，实际是在攻击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
他对那个医生说：“对不起，扣留《古兰经》是不对的，我现在还给你，不会耽误你做礼拜的。但是另一本书不能放行。”
那个医生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他耐心地向那个医生讲明这本书为什么不能放行的原因。那个医生看他说得句句在理，不是以势压人，高兴地说：“我明白了，这本书我不要了！”
那个医生走了之后，他对关员们说：“这本书赶紧收起来，绝对不能流入境内。咱们国家农民中文盲比较多，宗教知识又不全面，别有用心的人很容易利用宗教蛊惑人心。计划生育是咱们国家的一项基本国策，决不能允许他们诋毁咱们的国策。”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4)

15．一把烤肉钎子顶在他的脊背上：“艾尔肯，你到底是维族人的关长，还是汉族人的关长？”
由于艾尔肯在税收政策上一丝不苟，遭到很多不法分子的憎恨。一些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人扬言要收拾他，消灭他。
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口岸过货是有期限的，关员们面临着催交税的问题。从1994年11月到1995年5月，艾尔肯带队去催税。在征税过程中，他受到很多侮辱。有一次他们到阿富市的一个乡里催交税，当地人对他们很不友好，一下子把他们围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他一看情况不妙，立即示意关员们先撤回。他赶紧和当地的公安部门联系，最后与公安民警一起去征税，才断断续续拿回两千八百多万元。两千八百多万元只是个小数，其它的税还要催。
有一户欠了四辆莫斯科人力车的税，一共有十几万元。艾尔肯去催税的时候，他们不想交，就上演了一场戏，雇佣社会上的渣滓来暗害他。
有一天，艾尔肯到菜市场买菜。菜市场有卖烤肉的摊位，他看到一个男人在小摊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烤羊肉串。他没有在意，挑选好菜后刚想付钱，突然感觉背后有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原来是刚才那个吃羊肉串的男人用羊肉串的钎子捅在了他的后背，他用沙哑的嗓子问道：“艾尔肯上司，你到底是维族人的关长，还是汉族人的关长？你到底是为维族人谋利益，还是为汉族人谋利益？”
他说：“我是维吾尔族人，是人民的关长！”
那个男人又说：“你既然是维族人，为什么不给我们维族人免税？”
他说：“税收政策既不是哪个人定的，也不是哪个部门定的，而是国家制定的政策。国家花钱开发了口岸，你利用这个口岸进出口货物后赚了钱。进出口货物交税是法律规定的义务。可是有些人一说要征税就像要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似的。不管是维族人还是汉族人，都应该交税！”
那个男人恶狠狠地说：“如果你要为汉族人谋利益的话，那你小心点！”
他刚想用钢钎刺杀艾尔肯，突然发现艾尔肯从兜里掏出了两把刀子。艾尔肯那双冒火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只要先动手，我就用刀子刺死你，这叫正当防卫。
这是意志的较量，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艾尔肯毫不畏惧，他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在他的一身正气面前，那个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悄悄地溜走了。
艾尔肯在反对民族分裂，维护民族团结，维护祖国统一方面，做得非常突出。众所周知新疆的喀什是一个民族分裂活动比较猖獗的地区。南疆的一些人与阿富汗一些中西亚的民族分裂主义分子接触频繁。在这种环境下，海关作为一个执法机关，在执法问题上要特别注意民族政策，以免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1994年7月份，海关查获一起走私羚羊角案件。羚羊是国家级保护动物，羚羊角属于国家禁止贸易的商品，所以对走私羚羊角的人不能姑息迁就。关员们扣留了羚羊角之后，这些羚羊角的货主都是当地的维吾尔族人，他们都挤到喀什海关办公楼里静坐，想通过静坐示威给海关造成压力，迫使海关让步。海关派了一些科长去做货主的工作，但他们不予理睬：你们不给我们的货，我们今天就呆在这儿，除非你们把货还给我们我们再走。
艾尔肯挺身而出说：“我们是按照规定办事的，你们在这里静坐不对！”
那些人根本不听这一套，他们大声嚷嚷着：“羚羊角都是我们花钱买来的，不是偷来的，你为什么要扣我们的货？你是维族人，为什么处处替汉族人说话？”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艾尔肯耐着性子说：“不管我是维族还是汉族，我首先是一名中国海关的关员，首先是一名国家的公务员，我的职责就是执行国家的法律和法规。你们在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会给你们解决。但是对待国家禁止贸易的物品，我要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依法办事，该扣留的扣留，该没收的没收，该罚款的罚款。”
一番义正辞严的话，使货主们软了下来。艾尔肯给他们讲了一遍政策法规之后，又谈了对走私羚羊角的处理意见。他说：“你们在这里静坐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如果觉得有什么疑问，可以找我们进行咨询；如果对我们的执法行为有异议的话，可以向上级单位反映。如果没有疑问和异议，还是先回家吧，有什么问题海关会找你们，请你们相信海关会处理好这个问题！”
说完这番入情入理的话，几个货主站起来说：“咱们回去吧，艾尔肯关长已经讲了这么多，再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在他们的带动下，闹事的货主都走了。是艾尔肯高超的政策水平，平息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


第四部分第六章 帕米尔高原的雄鹰(25)

16．吐尔尕特的意思是草黄色的达坂，关员们在草黄色的达坂上浇灌出生命的新绿
从戈壁绿洲喀什到不毛之地吐尔尕特，就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从河里来到了河滩上。吐尔尕特的喀语意思是草黄色的达坂，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棵草，满目荒凉一把心酸泪。这里的人渴望绿色就像鱼渴望水一样。
关员袁江伟是1992年8月参加工作的。分配来了之后他在喀什呆了四天，就直接上了吐尔尕特口岸。当时虽然听说过口岸荒凉，人烟稀少，但是上去之后还是感觉反差太大。当时正值8月下旬，正是喀什的瓜果最丰盛的时候。他们坐了10个小时的车到达山上一看，山上既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块绿地。甚至自来水都没有，只好自己下山拉水。文化生活特别单调，人呆在没有绿色的地方，不超过三天心情就烦燥，总想着下山看一看。
1993年3月中旬，他们连续值了40天的班。到了四月中旬下山时，喀什的树早就发芽了，树叶绿了，麦苗也长了十几公分。那时候感觉真像是解放了，大家高兴地大声喊：“我们终于下来了，终于见到绿色了，终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啦！”
过正常人的生活，这要求对于内地人来说并不奢侈，可对于边关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四月中旬的喀什，姑娘们都穿上了漂亮裙子，小伙子也穿上了短袖衬衣。可袁江伟他们下山的时候，穿的却是皮衣皮裤，脚上登着大头鞋。人们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天外来客。是啊，人家在过春天，而四月份口岸上还是风最硬，气候最冷的季节，他们怎么可能不穿皮衣皮裤呢？
人生存在世界上物质条件差一点没有关系，最关键的是在精神上要有一种寄托和追求，才会觉得比较充实。
1995年初，关长带着他们来到了新址，驻地没有一棵树，整个院子全是戈壁滩，周围似乎缺少了生机。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有的关员去过江南，特别喜欢那里漫山遍野的绿。他们想江南的绿是人家用双手培育出来的，我们也有双手，也可以使这里的荒山秃岭变成江南。
对绿色的向往攫住了大家的心，四月中旬，他们开始种树。院子里到处都是石子，没有一点土，口岸附近的土质也不好，不适合树的生长。戈壁滩上没有土壤是种不活树的，铺土首先要清除石头，他们每天早上八点钟起床，八点半吃完饭之后，就开始把院子里的石子装到小推车里拉到外面去。晚上七点钟下班，吃过晚饭又开始从八点钟一直干到十点半熄灯。就这么苦干了二十天，基本上把院子里的石子全部拉出去了。剩下的任务就是拉土，他们用汽车从五公里以外的地方把土拉到山腰，再像抗日战争时期的小推车队那样，一人推一辆车把土从山腰推上山来。当地气侯干燥，垫土的时候扬得满院子都是灰尘，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但谁也没叫苦，足足在院子里铺了三十公分厚的土层。
这块土地非常荒凉，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种过树。他们想先种一些最容易成活的树。他们从牧民那里买了很多羊粪撒进树坑，第一年种了新疆的柳树和杨树，基本上全都成活了。特别是土柳树，种一棵活一棵。为了确保成活率，他们分片包干包产到人，每个人对包干的树都要负责浇水，施肥，没有成活的树第二年春天再补种。
也许是大家长期生活在土黄色的达坂对土黄色厌倦了，也许是大家对绿色充满渴望，种树时谁也没有怨言，每天种完树后大家的心情都特别好，第二天风风火火地接着干。大家早早地起床，吃完早饭就去抢着推小车，以前谁也没推过小车，大伙开玩笑说如果没有种树的事，咱们这辈子也用不着干这么多的体力活。
他们改变不了整个口岸的环境，改变不了高原的气候，但是他们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工作环境，营造一个美好的家园。他们在宿舍前刨出一小块空间，从二十公里以外有草的地方，连草带泥一起移过来，成功地培植了一小块绿地。又从山坡挖来了一点马兰花点缀在草坪上。关员们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着绿地，整天浇水、施肥。虽然草坪很小，毕竟有了一点绿色，大家看着心里很舒服。第一年种了柳树和杨树之后，第二年他们又把整个院子全都种上小榆树。第三年又开始种果树，他们种了几百棵杏树、桃树、酸梅树，还种了葵花、玉米等农作物。
1999年，为了进一步改善生活，他们开始搞温室大棚。建温室大棚就更艰难了，关员们坐着大卡车来到60公里以外的喀什，在人家种麦子、种菜的地里把土装上车，拉到山上把土卸在大棚里，这样的土才适于种菜。当西红柿、黄瓜和茄子刚长出来的时候，大家每天都要参观温室大棚。今天西红柿红了没有，黄瓜长多大了，辣椒长多长了，每天都去看一看。烦燥的时候，心境不好的时候，到大棚里大饱眼福后心情就好多了。
戈壁滩上荒无人烟，人肯定不会有好心情；但是在葱葱绿色中，看看植物的花和果实，人就会有一种充实感。这就是植物对人的滋养。
如今的吐尔尕特海关大院不仅有了各种各样的绿树，还有了篮球场、图书室和乒乓球室，每天下班后歌声阵阵，书声朗朗。袁江伟一晃就在高原上呆了十年，他觉得在生活中有一个良师益友，随时随地指导着他们的学习和工作。他之所以能在海关一直干下去，并且从刚开始不愿意呆在这儿到现在愿意扎根在这里，愿意奉献自己的青春，离不开艾尔肯关长的言传身教。他用自已的模范行动感染、鼓舞、激励着年轻一代的海关关员，扎根边关、热爱边关，奉献边关。
如今，艾尔肯已经在吐尔尕特海关工作了十八年了。从1993年至2000年，他连续八年被评为喀什地区优秀共产党员；2000年，他被评为克州先进工作者；2001年，他被评为海关系统优秀共产党员。他所领导的吐尔尕特海关连续三年被评为口岸先进集体；两次被评为克州先进集体，民族团结模范单位，自治区级青年文明号单位。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1)

哈尔滨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哈尔滨海关位于黑龙江省省会城市——哈尔滨市市区内，距太平机场40公里，乘汽车约1小时可达。哈尔滨市地处东北亚中心位置，是第一条欧亚大陆桥和空中走廊的重要枢纽。对外是沟通日本、韩国、俄罗斯的重要通道，对内是全国各省入俄罗斯和东欧的重要桥梁，在对俄罗斯和独联体及东欧国家经济合作中具有重要的战略位置。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哈尔滨海关管辖哈尔滨地区的海关业务。主要进口货物为电子元器件、医药原料、汽车配件、机电设备等；主要出口货物为家具半成品、家禽类半成品、化工原料等。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哈尔滨年平均气温3.6度，冰雪覆盖大地长达4个月之久，素有“冰城”之称。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南岗区嵩山路88号
邮编：150008
电话：0451—2381888
漠河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漠河海关位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县，距哈尔滨1000余公里，有铁路相通。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漠河海关隶属于哈尔滨海关，管辖漠河县及大兴安岭地区的海关业务，下属两个口岸，一是连釜口岸与俄加林达市相邻，距漠河县城230公里；一是洛古河临时过货通道与俄波库洛夫卡村相邻，距漠河县城100公里；连釜、洛古河与县城间为山道，艰险难行。
漠河口岸业务以进口木材为主，年进口木材10万立方米。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漠河海关辖区以山地为主，处大兴安岭腹地，山脉连绵，无高山。气候为季风性亚寒带气候，年平均气温零下5度，冬长夏短，有极昼极夜现象，可见北极光，年无霜期100天，年最低气温零下56度。
4.通讯地址及电话
漠河海关地址：（现由齐齐哈尔海关代管，通讯时可与齐齐哈尔海关联系）
电话：0452-2446202、2427882
1．中国北纬度最高的海关监管点离漠河县城还有100公里，关员们给亲人打个电话得跑上一天
漠河县地处中国的东北边陲，漠河海关是中国最北部的海关。随着对俄贸易的逐渐扩大，1994年漠河口岸应运而生。
我国天然林保护工程的顺利实施，使漠河县的木材采伐量大大减少，有利地保护了我国的森林资源和生态环境，推动了漠河县的经济发展。漠河口岸濒临俄罗斯的阿摩尔州和赤塔州，俄罗斯的森林资源非常丰富，漠河口岸主要以进口木材为主。
漠河地域偏僻，边境线长，气侯寒冷，条件艰苦，设施落后。通过海关关员的努力，漠河口岸在小额贸易和木材供货量上，芝麻开花节节高。从过去的每年进口几万吨木材，到现在每年进口几十万吨木材，对俄贸易不断发展，推动了漠河县的经济车轮。
从漠河县城向北走100多公里就是洛古河，洛古河是黑龙江的源头。冬天气温一般在零下四五十度，一年四季有三分之二的日子是常年封冻期。这里的最低气温曾经达到零下五十七度，而一江之隔的俄罗斯对岸历史上的最低气温达到零下七十度。俄罗斯人称之为魔鬼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漠河海关驻洛古河监管点，这个监管点是1996年在不具备创办海关的条件下先行开关的。过去，俄罗斯的森林砍伐后，要经过泊夫路卡和马库加来到赤塔，从赤塔来到获贝加尔，再到中国的满洲里入关。木材绕了一大圈，中间要换两次装。路程的遥远造成运输成本的加大。
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中国的洛古河和俄罗斯的泊夫路卡这个临时过货口岸，是俄罗斯伐区与中国之间最近的一个口岸。从俄罗斯的森林采伐区到中国的洛古河口岸只有15公里，这个口岸就是专门为进口原木而开设的一个临时通道。洛古河口岸对岸，是俄罗斯的赤塔州，赤塔州相当于我国的一个省。那里人烟稀少，是一个很偏僻的一个山区，蕴藏着大量的森林资源。
洛古河口岸对着俄罗斯，冬天，黑龙江静静地沉睡了。魔鬼就把液态的黑龙江变成了固态。白雪皑皑，冰冻三尺，一家中方公司与俄罗斯签订了十年的采伐合同。每天有大量的木材从俄罗斯经过镜子般光滑的黑龙江运到中国境内。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2)

洛古河的风光很原始，森林里有一个小木屋，这个小木屋不是白雪公主的居室，也不是汤姆叔叔的小屋，而是海关和其他联检单位的办公地点。说是木屋，其实就是个工棚。外面用材料布一遮，摆上一张桌子，海关、国家进出境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和边防检查站的人，就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海关，在这里各司其职。
洛古河口岸建在大山深处，没有自来水，关员们吃水就在黑龙江上戳一个冰窟窿取水。 没有电，电话装不上，手机拨不通，人整个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有个关员在山上值班，他的岳父去世前，妻子想让他回家与老泰山告别。由于通讯不便，妻子无法和他联系。想找个人把他喊回来，一百多公里的路又赶上大雪封山，根本就没法去。等他下山之后，看到的只是老人的遗像。
这里的白天特别长，早晨五点多钟天就大亮了。关员们赶紧起床洗漱，吃完早饭时钟才打了六下。当大多数中国人还在沉睡时，关员们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晚上，太阳迟迟不肯下山，关员们要干到七点才下班。这里所有的食品和日用品都要从漠河县城运来，当大多数中国人都吃过晚饭后，关员们才能吃上简单的晚餐。
宿营地是一个废弃已久的老军营，里面没有暖气，关员们一个屋子生一个炉子，取之不尽的木头把炉子燃得劈里啪啦作响，炉子点着时屋里很热，炉子一灭人就会冻僵。
冬季特别寒冷，关员们穿着最厚的衣服在外面呆上一两分钟，浑身就被冻透了。没有一条公路，运送木材的山路叫集材路，冬天经常出现冰雹，一场大雪就把冰雹覆盖得严严实实。由于山水常年流淌，冰雹的上面是冻层，下面是空档，汽车陷进去可就栽了，四五米深的水洼非常危险。林业局的汽车上山，整个车陷入冰雹里。由于人烟稀少没有人搭救，有两个人都死在冰雹里。我们的关员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工作，他们随时都有潜在危险。
寒冷容易使汽车发生故障，这条道上没有人烟，如果汽车在森林里坏了，很可能出现生命危险。一天，关里的汽车坏到半道上，关员们只好点燃一堆篝火取暖，等待着有人路过这里。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里人的耐力是有限的，眼看着关员们就要熬不住了，幸亏有一辆运送木材的车路过，才化险为夷。
我国黑龙江省本来森林资源很丰富，可是由于多年的滥砍滥伐，使中国境内的森林面积大面积减少。1987年那场大兴安岭森林大火，使大兴安岭的森林资源更加雪上加霜。自从国家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以来，大兴安岭地区逐年对森林资源进行减伐和限伐，造成大兴安岭地区的林业职工大批下岗，一些林业机械设备大量闲置下来。与此同时，经济还没有完全复苏的俄罗斯却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他们缺乏林业技术工人和机械设备。漠河地区及时抓住了这个有利机会，向俄罗斯派出了大批的劳务人员，到境外去采伐森林资源。这样既弥补了大兴安岭地区森林资源的短缺，也安置了大量的下岗职工。现在国家基础建设大量上马，而木材又奇缺，我们从俄罗斯进口大量的木材，对于缓解国内的木材短缺，促进天然林保护工程，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充分利用地缘优势，发展外向型经济，是大兴安岭地区由林业经济向林区经济转变的一个重要的战略举措。
在发展外向型经济过程中，我们的海关和联检部门把自己的精兵派到了中国最北部、最寒冷、最艰苦，最单调的地方来工作，他们忍受了严寒，忍受了孤独和寂寞，舍弃了与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在这里默默无闻地工作，为大兴安岭地区经济的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海关关员在这样艰苦的工作环境下采取了超常规措施，使整个口岸工作的运转达到高效、快捷和准确，有利保障了境外采伐及口岸工作的顺利运转。
洛古河口岸的开通，促进了中俄两国之间的经济发展。自从境外采伐和边境贸易开通以来，海关为当地创造了宽松的经济发展环境，引来了黑河等地的客户到这里来过货。随着过货量的增大，企业取得了可观的效益，极大地带动了大兴安岭地区特别是漠河县经济的发展。旅游业和其它产业的发展，带动了地方经济，弥补了林业经济的一些缺陷，安置了大量的下岗职工。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3)

2．越是偏僻的地方思念越重，倒挂的“福”字上写着我想家
魔鬼居住的地方自然没人愿意来，2001年11月，哈尔滨海关搞了一个青年志愿者活动，号召哈尔滨海关及下属海关的青年团员踊跃报名到洛古河口岸。这个活动有两个意义，一是让青年到基层去锻炼一下，二是解决洛古河口岸人手不足的实际问题。
洛古河口岸人烟稀少，环境艰苦，缺水缺电，生活条件差，劳动强度高，平均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哈尔滨关区的于晓刚、张卫冬等一百多个年轻人自愿报名到洛古河口岸。竞争还挺激烈，哈尔滨关区挑选那些表现好的人当志愿者奔赴洛古河口岸。
于小刚今年28岁，现在是洛古河口岸的综合科科长。他们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去。过去他只晓得洛古河位于中国的最北部，跟俄罗斯接壤。来到洛古河后他才晓得这里是中国最冷的地方，每年的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这里比他的想象要苦多了，晚上睡觉特别冷，房间里没有厕所，只能到外面去上厕所。晚上一般气温都在零下三四十度，出去上厕所特别遭罪。
屋里放着一个大炉子，他们躺在床上烤得很难受。孙科长睡的那张床靠近炉子，烟灰特别大，他只好把毛巾蒙在脸上睡觉，旁边的陈真一会儿爬上来，一会儿爬下去，折腾得他一宿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问陈真：“你昨天晚上干啥老是穷折腾？”
陈真说：“咱这屋里上边是桑拿浴下边是冰窖，我烤得睡不着出去透透风。我还想问你，你干吗把毛巾蒙在脸上闷不闷啊？”
于小刚说：“那烟灰直往鼻子钻不蒙行吗，蒙我还睡不着呢！”
洛古河口岸是中国北纬度最高的口岸，寒冷是这里的主要特色。冬天的黑龙江冻得很磁实，是运输木头的好口子，所以冬天是洛古河的关员们最繁忙的季节。冬季跨住两个节日，一个是元旦，一个是春节，都是中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
这里没有报纸，没有电视，关员们只好找一些废旧的报刊杂志来打发日子。有时想给亲戚朋友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没有水，没有电都能克服。最难熬的就是寂寞。在山上执勤的关员，加上联检部门一共也就四五个人，这几个人天天在一起聊天，头一两天还新鲜，过几天再这样唠嗑就没有什么可唠的了。整天面对着蓝天和大山，感觉很孤独。长时间在这里工作，对于心理和生理健康有很大损害。
越是偏僻的地方思念越重，关员们特别想家。屋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是上一批的志愿者在这儿过年时写的。倒挂的“福”字上写着“我想家”三个大字。
有一年张文和张卫冬两个人值班。过春节时往家里打电话，张文和妻子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2002年春节，张文和于小刚在洛古河过年。正月十五那天，张文给家里打电话。刚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妻子就不吱声了。张文知道妻子在哭，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说：“我挺好的，你怎么样？”
妻子还是不吱声，他怕电话线占长了影响其他关员打电话，就说：“你没啥事我就撂了啊。”
他挂断电话，心里特别难受，一幕幕往事在他记忆的荧光屏前闪现：张文的妻子刘玉馨在一家国营工厂的工会工作，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多才多艺。播音、主持节目，她样样在行。1996年，她和张文相识了。那时候张文的母亲已经生病了，出了门就找不着家。有人说：“玉馨，你可得慎重点，别找个累赘！”
可玉馨却觉得嫁人首先要图人品好，张文不仅一表人材，而且老实忠厚，有事业心。他又细心又孝顺，对玉馨家的人特别好，尤其是对玉馨的姥爷姥姥可孝顺了。玉馨小时候是姥爷姥姥带大的，她想谁对我姥爷姥姥好，我就对谁好。
1999年，25岁的刘玉馨义无返顾地嫁给了张文。谁知洞房花烛刚点了几个月，张文就奉命来到了洛古河口岸。由于关里人手不够，他已经在洛古河度过了三个冬天。
结婚头一年的春节是在洛古河过的，边检、国家进出境质量监督检验检疫局的人和关员们一起在山上过年。那时山上的蔬菜特别少，只有一些罐头，大家就自己动手包饺子。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更想家了。有个边防战士唱《我的父亲》这首歌，唱着唱着就把在场的人都唱哭了。歌声使张文想起了卧病在床的母亲，想起了日夜操劳的妻子。喝酒的时候，他举起酒杯却怎么也喝不下去，心里特别难受。
吃完饭他特别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是洛古河口岸根本不通电话，打电话得下山到漠河县城去打。她只好给妻子写信，平时在山上写信就请运输木材的司机帮忙带到山下寄信，现在正是春节，人家都在家里过年，托谁带信呢？他下决心一定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是跑再远的路也要打。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4)

从洛古河到漠河县城有100多公里，100多公里的路程在城里高速公路上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可是林区的运材道崎岖险峻，冬天雪大路滑，为了打一次电话，跑一趟要花四五个小时。张文和几个关员结伴下了山，跑了半天才摸着个电话。他们轮流往家里打电话，由于是排队打电话，谁也不好意思多占线，只能简明扼要地说上几句就撂下了。
张文拨通了妻子的电话，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虽然只和妻子讲了几句话，可他觉得自己跑再远的路也值得。如果没有今天这个电话，娘和玉馨这个年可咋过啊？
自己一走，照顾婆婆的重担就历史性地落在了玉馨的肩头。婆婆的病越来越重，大小便失禁，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人。为了更好地照顾婆婆，玉馨辞掉了工厂的工作，像对待自己亲娘那样无微不至地对待婆婆。早晨给她洗脸梳头，喂过早饭就得给她按摩、端屎端尿，刚忙活完又要做午饭，午饭后安顿老人睡下又要上街买菜。回来洗衣服洗床单，再忙活晚饭。一天到晚忙得腰酸背疼。
玉馨学过计算机，就去参加连通和外运的考试，两个单位都录取了她，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婆婆，只好把这份工作也放弃了。
张文一走就是三个月，他非常惦记家，每次上山之后，都给妻子打来电话。玉馨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家，有什么难事也不告诉丈夫。去年老太太突然犯病，发高烧，血压一下子升高到200毫米汞柱，把她急得火烧火燎，就自己背着老太太去医院看病。有时候她也想：我这么年轻，为什么活得这么累，不像我的哥哥姐姐那样活得那么潇洒。可一想张文特别热爱海关事业，自己照顾好婆婆是对丈夫工作的最大支持，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从25岁到28岁，刘玉馨整整照顾了三年婆婆。她在家里很寂寞，就想给丈夫打电话，可电话却打不过去，因为洛古河那边用的是卫星电话。只能等丈夫下山之后往家里打电话。每次打电话丈夫都要问：“老太太怎么样了？”
玉馨想：即使老太太不怎么样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山上的路不好走，去年有一辆汽车差一点从山上翻下去。家里有什么事情，能不告诉丈夫的她都尽量不告诉，让他在那边安心工作。张文的领导马关长和张主任都特别关心玉馨，逢年过节到家里来慰问一下，平时也打电话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她总是回答说：“你们让张文一心一意在山上工作，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关员们都说张文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张文觉得这是缘分。想到这里张文感慨万端，挥笔写下一首小诗，题目是《元宵节感怀》。“深夜独处深山中，寂寞组画映窗红。都市边关人相忆，未闻片语心境中。”
晚上躺在床上，张文横竖睡不着。别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媳妇是别人的好”，可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的媳妇真是百里挑一。母亲有病，这几年都是媳妇伺候的。
结婚三年多了，他觉得自己欠媳妇的太多了，心里总有一种难过的感觉。母亲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他为自己没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而惭愧。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既然干了海关这份事业，就要把它干好，要对得起肩头扛着的关徽，对得起头上顶着的国徽。
从早晨6点到中午12点，关员们一上午就要连续工作六个小时。吃完午饭再接着干，每天都要工作十二三个小时。虽然工作条件艰苦，可他们却首先替客户着想。为了让木材在入关时过得顺畅，他们采取了先过卡，后报关的形式。
越是艰苦的地方人情味儿就越浓，砍伐木材有危险，伐木工人在俄罗斯被树砸伤了，隔着黑龙江朝这边吼上一嗓子：“哎，我们这儿有人砸伤了，你们做好急救准备！”
虽然下班时间到了，关员们也一直在耐心等候。有时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伤员送来以后，他们才能下班。
还有的时候运货的车子坏在了江心，他们也要饿着肚子等候。一直等到修好车或者用其他车把坏车拖回去以后，他们才能休息吃饭。
这几年漠河地区输出劳务3600多人次，解决林业闲置设备600多台。洛古河口岸的开通和兴盛，不但解决了漠河地区的就业问题，也解决了俄罗斯赤塔州部分人的就业问题。随着中俄两国森林采伐木场的合作，中俄双方的企业效益都有所提高。中方在俄罗斯赤塔州又建立了一个中俄合资的中国餐厅，还建了保龄球馆。这个合资餐厅雇佣了三十多名俄罗斯员工，中俄双方的合作也带动了双方政府之间的亲密接触。
洛古河口岸的开通，也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洛古河村原有的20户居民，现在都办起了商店和旅店，收入非常可观，对地方经济起到了推进作用。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5)

3．青年志愿者的心声
2001年岁末，哈尔滨海关机场办事处的缉私关员杨广志光荣地成了一名青年志愿者，前往漠河海关参加冬季监管工作。当他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就听说了漠河这个名字；现在他已经和漠河有了不解之缘。
漠河口岸的两个监管点都建在大山深处的黑龙江边上。关员们通常把去口岸工作称为上山。其实山的海拔和地面差不多，最初他不明白为什么叫做上山。在那儿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亲身体会了边关生活的艰苦，也感觉到“上山”两个字更能准确地表达当地交通的险恶和环境的闭塞。
转眼间时光已经过去八个月了，边关工作的一幕幕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挥之不去的记忆。他工作的联营口岸就坐落在距漠河县城213公里外的两个山头之间，而漠河的过货通道就在黑龙江的源头附近。在那里工作，一方面生理上面临着风湿和关节炎的威胁；另一方面心理上承受着离开亲戚朋友孤独寂寞的煎熬。这213公里的路程在冬季通常要走4个多小时，每次的往返都是一次艰苦的旅程。冰雪覆盖的山路崎岖不平，长时间的颠簸使有的关员患了腰椎间盘脱出症，每次一下车都像散了架子似的浑身不舒服。坐在车上睡觉又像摇冰糖葫芦似的，随时让你面临生命危险。几年下来关员们已经不敢再坐车睡觉了。这里是国家的正式口岸，国家在这里投资了大量资金，设备看起来也很完备。但严寒冻裂了设备，很多设施根本无法使用。联营口岸办公楼的下水道已经被冻坏，关员们只能使用室外厕所。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温，室外厕所太令人痛苦了。暖气管道也被冻坏无法修复，关员们盖着棉被还瑟瑟发抖。有一次水井被冻坏了，关员们只能喝地沟的水。在漠河他们住的是部队废弃的房子，刚住时要烧炉子取暖，关员们睡在火炉旁，上面热得像桑那浴，下边冷得像冰窖。关员们一天洗好几次脸，飘浮的烟尘还是把鼻孔熏得黑黑的。黝黑的墙壁使200瓦的灯泡显得像一只蜡烛。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不可能很好的休息。
繁重的工作使人十分疲惫，与世隔绝的生活令人寂寞难耐。没有电话，收不到报纸信件，仅有的一台电视收不着信号。口岸办公室没有钱购买柴油，发电只能发到晚上十点，蜡烛成了每天晚上的必需品。
当地没有居民，买东西、洗澡、理发都要等到有车的时候跑到十三公里以外的西安乡办理。关员们一遇见书，都当成排遣寂寞的宝贝。最令人难受的是不能和家人一起过春节。那种滋味儿不亲临其境是体会不到的。在和家人通电话时，很多关员的眼睛都红了，声音都改变了。平时并不喜欢喝酒的关员，在除夕之夜也喝醉了。
漠河蓝天无际，雪山林立，滔滔的界江，神秘的原始森林令人心旷神怡。很多来漠河旅游的人都会为这里美好的自然风光而感叹，可关员们在这里得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感受。高寒缺氧，气侯恶劣，山路崎岖，信息闭塞，令多少人望而却步。
有一次，一个关员突然得了风湿病，浑身上下都是红斑，疼痛难忍。要是在交通方便的地方，早就到医院瞧大夫去了。可这是在缺医少药的边境线，他只能耐心地等待一天后人们从山下捎回的那瓶红花油。还有一个关员突然在晚上接到了女儿从远方打来的电话，七尺男儿竟然当场潸然泪下。
在口岸工作的日子既有艰辛，也有欢歌，是信仰让他们战胜了生活上工作上的一个个困难，是意志让他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正是有了这么多在高寒地带把守边关的关员，才保证了漠河口岸有效的监管。五年来，他们共监管进出口货物15万余吨，进出人员2万余人次，征收关税391万美元。他们不知道累吗？不，他们知道。他们在边关付出的太多太多，然而在他们心中只装着一样东西，那就是神圣的海关事业；在他们的胸怀里只拥有一种感情，那就是对自己工作的热爱。
他们不知道苦吗？不，他们也知道。然而在他们的骨子里只注有一种责任，那就是对运输的每一根木材负责，对过往的每一个旅客负责，对自己头上那颗闪闪发亮的关徽负责。
支援漠河口岸青年志愿者活动，极大地缓解了老关员的压力，减轻了他们的工作负担，使老关员切实感受到党的温暖。短短几个月的漠河生活就要结束了，对于杨广志来说，那是艰苦的几个月，也是不平凡的几个月。使他懂得了青春的意义，生命的意义，让他更加热爱自己的工作岗位。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把自己的青春才智献给壮丽的海关事业的信念。青年关员沐浴在祖国强盛民族复兴的春风中，现代海关制度建设时不我待，要用满腔热血去点燃希望之火，在自己的平凡岗位上升华人生理想。他发出了青春誓言：青春短暂，有志者须报复远大；疆场辽阔，青年人应有所作为。这也是每一个青年志愿者的心声。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6)

4．妻子眼中的海关关长
这里是黑河口岸，从俄罗斯进口的木材源源不断地涌入中国境内，在黑龙江流域的一些企业加工，给当地经济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黑河海关关长徐志贤是一个好带头人，他总是战斗在第一线上。他的妻子陈淑文是个贤惠的女人，她的诉说像潺潺流水在我们耳畔回响：
我不信上帝，但是老天让我找了一个好丈夫。初恋的时候，我觉得他又瘦又小不乐意跟他谈，可我父母觉得他人好，他跟我爸爸在一起工作过，他们喜欢他。结婚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我发现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淳朴厚道。用老百姓的话说找丈夫就要找一个老实人。在事业上他是个拼命三郎，在政治上他挺稳的，很多事情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做出决定。
现在我很庆幸嫁给他，1997年，我被诊断为乳腺癌中晚期。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全家人都非常震惊。这个消息对老徐打击很大，他承受着巨大的精神的压力。我来到天津总医院做手术，手术后我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我是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他现在是黑河海关的关长，在大城市倒无所谓，但是在我们这个小城镇，关长的地位是很显赫的。有的男人一升官就和妻子离婚，但是在我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他却尽全力帮助我。我觉得黑河海关的关员们都有一种善心。
比如他们扶贫，每年都帮助失学青年。我丈夫和黑河海关的很多关员，都是自己掏腰包，拿最好的东西给这些贫困户。他们无论是把关还是扶贫，都做得扎扎实实，从内心深处去奉献自己的爱心。
我跟他结婚有30多年了，他开始是在地方工作，从1990年调到海关工作。他在地方工作的时候，路子很平稳，领导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了海关就不尽然，海关关长权利很大，整天跟利益、金钱打交道，还要协调中俄两国的关系。过货的时候把俄罗斯人罚了，有人要来找你；携带违禁品被扣了，也有人要来找你。
有一次，一些俄罗斯酒鬼在船上闹事，他们违反海关规定，通过黑河的个别人把走私品弄到船上去。黑河海关发现后马上就制止他们，没让他们走，把船扣了一宿。苏联的《真理报》还报道过这件事情。俄罗斯的大国沙文主义还是挺严重的，对咱们中国人不太礼貌。我丈夫说一定要顶住压力不循私情。整个黑河海关都顶住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这个压力不仅有来自中方的，也有来自俄方的。最后俄罗斯人道歉了。
我每年都要到天津总医院复查一次，还要做化疗。老徐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我几次到天津化疗，又呕吐又掉头发，他都没有陪同我去过一次。我现在正是更年期，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怨言还是有的。可我知道他工作确实太忙，他心里也不落忍。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作为黑河海关的一把手在这里工作，他的心里装着的是大家，不能总惦记小家。我还是比较理解他，他脚踏实地地走到今天不容易。可有时候到礼拜天了，他还得去工作，我也嘲讽过他。我很敬佩他，他工作的成绩政府都做了肯定，让他当市委委员、政协委员，被评为“十佳公仆”，我就感觉到我丈夫是为了海关的事业在奋斗。
现在老徐也50多岁了，再干四五年就到站了。我要支持他的工作。我跟他说，咱们活着，一个是要享受自由，一个是要享受阳光。这两个东西对咱们的生存是最关键的。所谓自由不是无政府的自由，而是自由地把自己最后的能量释放出来。你有肝硬化，我有癌症，等你退休了咱俩好好享受阳光，晚年生活一定要高质量。
一个幸福的家庭离不开夫妻双方的努力，我们的婚姻关系能持续这么多年，又有了儿女，我们都会珍惜的。这种互相的扶持越老越感觉到甜。
去年在海关总署的关心下，黑河海关新建了一个职工住宅，住房面积都是一样的。在工程建设前期，老徐说：“我们一定要成立一个基建班子，大事要有集体决策，个人说了都不算。我们一定要按照投标法走正规的招标程序，不要去交易。”
给我们盖房的建筑企业是通过黑河招投标入选的，由于严格按照程序办事，我们黑河海关的集资楼建得很漂亮，成为黑龙江省级优质工程和黑河开发建设中的标志性建筑，大伙儿都特别满意。
为国家把关，为经济服务，是海关的天职。别看我们老徐每天风里来雨里走粗粗拉拉的，可写起东西来还真文诌诌的。他写得这首诗说出了海关人的心里话：铁肩担落边陲月，热血燃亮国门星。服务殷殷风拂柳，把关铮铮雪凝松。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7)

绥芬河海关
1．地理位置及交通
绥芬河海关位于黑龙江省绥芬河市中心广场东侧，距绥芬河火车站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距牡丹江市海浪机场200公里，乘车两个小时可抵达；距哈尔滨500公里，乘汽车沿301国道5个小时到达，路况较好。绥芬河海关所在城市的内部道路很好，为水泥路面和柏油路面两种。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绥芬河海关隶属于哈尔滨海关，管辖黑龙江省绥芬河市的海关业务，东面与俄罗斯联邦接壤，边境线长26公里，有绥芬河铁路口岸和东北沟公路口岸两个国家一类口岸。绥芬河市是我国的重要边境重镇，是对俄罗斯、东欧、韩国等国通商的陆路口岸城市，进口货物主要为木材、化肥、钢材，出口货物主要为服装、家电、建筑材料、水果、蔬菜、肉类等，1999年至2001年每年平均货运量400万吨。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绥芬河市平均海拔550米，市区东高西低，丘陵广布、林木繁茂，素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称。春迟秋早、夏短冬长、温差悬殊，年平均无霜期119天。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黑龙江省绥芬河市通天路117号
邮编：157300
电话：0453—3924173 传真：0453—3923405
打私举报电话：0453—3924134—3203
5．绥芬河讲述着海关历史的变迁
绥芬河地处中俄边境线上，有两条公路、一条铁路与俄罗斯的海参崴相通。这条铁路1898年开始兴建，1903年开通，至今已经有100年的历史了。绥芬河是俄罗斯中东铁路的出口，铁路是经济的命脉，由于有了这条铁路，才诞生了绥芬河口岸，才孕育了绥芬河这个百年商城。一百年来绥芬河与俄罗斯之间的贸易往来一直没有间断过，五十年代中苏友好时期，两国过货量比较大，贸易往来很频繁。
1959年，中苏两国关系紧张了，说是苏联老大哥要卡我们的脖子，于是中国控制了苏联货物的进口，一天顶多进个三车五车的木头。可出口量却加大了，虽然中国正遭受着三年自然灾害，可还是勒紧裤腰带把粮食、肉、蛋和水果统统运往苏联，说是要还清外债。海关的任务也随着两国关系的变化而变化。进口的货物少了，中方关员的监管任务就寥寥无几。
1969年，中苏之间爆发了珍宝岛战役，两国关系剑拔弩张。绥芬河口岸的两国关员都时刻睁着警惕的眼睛，对对方的车辆、货物和人员严格检查，连车轮子都不放过。由此可见，绥芬河口岸的兴衰是中俄两国关系的晴雨表。
改革开放以来，中俄双方海关会晤商谈不断，边境贸易日益兴盛。1989年，中苏两国关系逐步升温，货运量和客运量与日俱增，中国的出国劳务人员多了。这个阶段的货运量超过了历史上两国关系最好的时期，进出口货物达到百万吨，后来就在每年10万吨至30万吨之间徘徊，绥芬河口岸起到了前沿阵地的作用。
九十年代以来，中俄贸易发展迅速。1993年后俄罗斯的汽车进口量很大，每年绥芬河海关征税两亿多元。后来不进口汽车了，征税也下降了，但是客运量却增加了。中俄双方的人民都渴望能够与对方交往，俄罗斯的旅客通过绥芬河口岸到中国观光旅游，同时也拎着大包小包买回很多日用品。中国的旅客通过绥芬河口岸到海参崴，在饱览了异国风光之后买回望远镜、手表、紫金饰物和巧克力。黑龙江省的旅客到海参崴旅游成为一种时尚，旅客进出量为全国之冠。
近年来绥芬河口岸连续几年货运量都以百万吨的速度增长，各项业务指标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绥芬河口岸是货物集散地，它的主要功能是进出境货物，进出境人员及开展民间贸易。中国从绥芬河口岸往俄罗斯发一些轻工轻纺产品。鉴于这个特点，绥芬河口岸每年年初制定出十条支持地方经济发展的优惠措施，每年年底再把十条优惠措施兑现的情况向政府有关部门公示。这十条优惠政策，既符合海关总署对他们的要求，同时又设身处地为地方利益着想，受到人民的欢迎。
2001年，绥芬河口岸的货运量达到420万吨，关员们在人员少的情况下全天候工作，采取先货后报，快速通关等措施保证了口岸人流货流的畅通，连续五年被评为最佳单位。
2002年十项措施的第一项就是保证口岸畅通，保证过货500万吨。双方的铁路部门和公司计划达到500万吨货运量，绥芬河口岸的关员们就要保证有500万吨的货源。为了确保口岸畅通，关员们采取了一些措施。他们一方面购进一些先进设备，一方面合并科室精兵简政，连打字员和话务员都是临时聘用。
中俄双方的地方政府对中俄两国建立边民贸易区非常重视，黑龙江省的副省长与俄方的领导在绥芬河专门为此召开研讨会。绥芬河口岸的关员很想为中俄两国边民贸易区做一点贡献，他们来到俄方海关，与俄方关员商讨边境海关如何执行中俄两国海关互助协定的问题，了解俄方海关对中俄贸易区有什么政策和举措，并把这些信息及时提供给黑龙江地方政府。关员们承诺采取措施保证符合政策的商贩能够及时地出入境。他们的措施都是切实可行的，每一条措施后边都跟着承诺，最后要把承诺兑现。绥芬河海关为口岸的繁荣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改革开放以前，绥芬河只是一个贫穷落后的边陲小镇，没有工业，全镇的几千口人要靠黑龙江省财政的支持才能开支吃饭。当时的对俄贸易几乎等于零，国家政策不允许与俄罗斯通商。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1992年绥芬河被列为国家级开放口岸城市后，绥芬河借助改革开放的东风开始活跃起来。绥芬河的地理位置和地理优势决定她的腾飞要从贸易开始。全市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积极开展对俄贸易，以贸兴业，多业并举，使加工业、旅游业、运输业和服务业齐头并进。当年的边陲小镇已经鸟枪换炮今非昔比，在党中央改革开放政策的指引下，绥芬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8)

6．检验一节车皮从三四个小时到三四分钟，究竟是什么仪器能有如此效率？
长期以来，绥芬河口岸的关员们对过往货物一直采用人工查验，劳动强度大，通关效率低。随着绥芬河口岸通关时间的延长，每天进出口的货物从三四十车增加到五六十车。货运量的增加导致了关员们工作量的增加，一个关员突发奇想：要是能有一台机器像给人透视的X光机那样有多好，货往机器面前一放，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他刚把想法说出来，旁边的关员们就吹冷风：“拉倒吧，要是能有那玩艺儿，还要咱关员干什么？你这个想法是白日做梦！”
人类之所以能够前进就是因为人类敢于幻想，并且不断把幻想变成现实。这个爱幻想的关员不是白日做梦，现在，他的幻想已经变成了现实。
为了减轻关员们的负荷，绥芬河口岸于2001年10月29日安装了H986 X光集装箱检查仪。
2002年2月28日，H986 X光集装箱检查仪正式运行。这套设备是华力兴公司和清华大学共同研制的检测设备。它的正常工作流程是：先把门打开，让被检查的车辆进来，停靠在黄线之内的固定位置后，主控室发布警告信号，宣布全体人员撤离现场，然后检测开始。
这时候在主控台有人控制开快门，门架开始向前运动。门架里面有钴60放射源。钴60放射出r射线后，呈直线状照射到车体上，通过门架的移动，形成一个集装箱的二维图象。这个图象经过电脑的处理后，在计算机显示屏上就显示出一幅集装箱的图像来。操作人员通过分析图像，里面的物品就可以清晰地显现出来。
仪器接受射线后自动把它转化成数字信号，在主控台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车里头有什么东西。如果有违禁的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仪器检测起来特别迅速，只需要一分半的时间就可以把一辆车的货物检测完。仪器的辐射非常低，相当于一个人做CT所受到的射线剂量的1/20。而且做防护非常方便，用普通的0.4米厚的墙就可以防护了。
过去，关员们如果怀疑这辆车的货物有问题，就得挥汗如雨地把全车货物都卸下车，检查完毕再装上去。来回一折腾就要花上三四个小时。那时候一天要检查三四十车货物，冬天狂风怒吼，大雪扑面；夏天烈日当头，热浪滚滚，关员们在露天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劳动强度很大。
现在一车货物只要通过986系统一扫描，就看得一清二楚。检查一个集装箱，三到五分钟就完事了，整个车箱里的货物状况一目了然。关员们再也不用卸车了，只要货单相符，他们就可以直接放行。高科技节省了人力，减轻了劳动强度，缩短了查验时间，提高了查验质量，增强了通关效率。
绥芬河口岸有两个关，一个是铁路关，一个是公路关，铁路关口24小时要有人把守；公路关的通关时间也由过去的八小时延长到十二小时。口岸人手很紧张，只要有利于地方经济发展，有利于中俄贸易开展，关员就克服困难加班，每天都工作十几个小时。有了X光集装箱检查仪，关员们如虎添翼，来再多的货物也不在话下。
在绥芬河铁路口岸海关监管现场，每天都从俄罗斯入境七列火车，平均每天有260个火车皮，1.5万吨货物入境。这些货物主要是原木、水泥、塑料、化肥等大宗货物。货物入境之后，由于俄罗斯和中国的轨距不一样，还要在这里换装，就是从俄罗斯的火车上把货物换装到中国火车上，然后再发往祖国各地。
绥芬河口岸积极开展大通道的建设，改善运输的技术条件，加快铁路站场改造和公路站场改造。绥芬河海关对绥芬河地区的经济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2001年绥芬河海关过货量达到425万吨，贸易额突破了12亿美元。绥芬河口岸每年给国家上交关税三亿多元。随着过货量的增长，贸易额的增长，海关关税还会不断地增加。
海关在为国把关的同时，经常为地方经济建设出谋划策。外贸企业遇到困难，在不违反国家政策的前提下，海关都给予积极的支持。绥芬河商联进出口有限公司常年做进出口贸易，经常跟绥芬河海关打交道。公司在口岸过往的木材量很大，必须当天把木材卖掉才能赚钱。绥芬河海关想企业之所想，急企业之所急，为了给企业加快验放速度，他们当天到货当天就昼夜加班清关，全部把货都放走，不滞留一点木头。
有一年春节期间，这家公司在绥芬河口岸进了一大批货物，可春节期间银行全部休息了，公司提不出钱来纳税。他们就与海关沟通，海关同意让这家公司以货抵税。关员们先把公司的货全部放走，企业感激海关的通融，等银行一上班马上就提款交清了税款。绥芬河海关创造性地发挥了海关的作用，而不是简单地拿着海关的条例来约束地方经济发展。绥芬河海关赢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连续五年在民意测评中名列前茅。
以贸兴业，多业并举，富民强市，建设现代化的国际商都。绥芬河已经由一个贫穷落后的边陲小镇，发展成一个经济繁荣的小城；由一万人口发展到十万人口；由改革开放前的三百万元年财政收入，发展到年财政收入一亿五千多万元；由年运货量几十万吨，发展到年运货量425万吨；贸易额由过去的几百万美元，发展到近13亿美元。
绥芬河口岸是黑龙江省最大的一个贸易口岸，这个口岸年贸易额占黑龙江省整个贸易额的三分之一以上。每年以100万吨的速度往上增长。这与绥芬河海关全体关员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绥芬河口岸设计年运货量不足200万吨，现在已经达到了400多万吨，绥芬河海关关员的工作量由此可见一斑。
凡是到绥芬河海关办理过进出口业务的人，都感到绥芬河海关的工作效率是第一流的。一些外地企业纷纷跑到绥芬河来投资，他们觉得正因为有了绥芬河这么一个优惠的环境，有了绥芬河海关这么一个先进集体，才愿意到绥芬河经营投资。绥芬河海关与绥芬河的发展息息相关。绥芬河之所以由一个边境小城，在短短十年之内发展成一个贸易城市，在黑龙江省的各项经济指标中名列前茅，绥芬河海关是功不可没的。
如今的绥芬河海关与当地老百姓是一种鱼水关系，关员们既忠心耿耿地履行国家赋予的职责，也实实在在地为地方经济服务。老百姓也积极支持绥芬河海关的建设。绥芬河海关关员们集资建房，盖办公大楼，当地政府都给开绿灯；就连家属就业、子女上学这些问题，老百姓都给予最大的支持。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9)

7．男关员称她们是“九仙女”，她们却说自己是“独孤九剑”
在绥芬河口岸，有九位来海关工作的女大学生。他们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跳舞，喜欢逛街，喜欢看电影，喜欢吃巧克力，喜欢大都市的风情。
近年来海关的电子化、信息化、自动化发展迅速，海关对于高素质高水平的人才求贤若渴，来自全国各地的九位女大学生就满怀热望满怀理想，风尘仆仆地来到了边陲小城绥芬河，准备在广阔天地里大显身手。
刘瑞是一个河南姑娘，毕业于郑州大学商学院。来绥芬河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地方天气忒冷了。第一天晚上，听着外边飕飕的北风，她的心里有点发毛。在河南时冬天风虽然也挺大，但最冷也就是零下十来度，可绥芬河的气温一不留神就是零下三四十度，风刮到脸上像小刀割似的，咱中原人哪遭过这罪啊？但不太冷。但是这里，一都说女人适应性强，刘瑞慢慢地也就适应了，反正冬天屋里有暖气。可要是野外值勤还真有点吃不消，外边风贼大，路贼滑，吃的苦老鼻子啦。
过去在学校时听人讲爱国主义，作为一个中国人怎么骄傲怎么自豪，她没有什么切身体会。但是当她真正站到国门前，看着一望无际的国境线，看着对面既遥远又近在咫尺的俄罗斯建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作为一个中国海关关员，把守着祖国东北的边陲小镇，她觉得非常自豪。她决心为祖国把好大门。
她才23岁，孤身一人在外，生病的时候或者心里不太舒服的时候特别想妈妈，就总往家打电话。可又一想既然已经长大了，就应该多到艰难的地方锻炼一下，不能老呆在父母的身旁，这也许就是一种成长体验吧。
东北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比较陌生，小时候听人家说这里的人比较豪爽，待人热情，她就总想到这边来看一下。到这儿以后，觉得这边的人确实很朴实，待人很热情，边关生活是人生历程中的一种特殊体验，这是在父母身边得不到的。她还没有交男朋友，如果将来碰上合适的，她也许会在这里扎根，一切随缘吧。
25岁的郭莹是一个营口姑娘，毕业于鞍山钢铁学院。她性格豪爽，上大学的时候就利用暑假到外地旅游闯荡天下。大学毕业时老师问她想分配到哪儿工作，她觉得在哪里都可以发展自己，就毅然决然地选则了绥芬河海关。当时有很多人不理解她为什么偏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她本来完全可以在家乡找一份非常好的工作，可她却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离开父母后，她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从营口来到绥芬河，也许她本来就是在东北长大的缘故，她不觉得绥芬河的气候有多么冷。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太恋家的人，可真的在这儿落户了，才品味到了想家的滋味儿。现在，每逢她想家的时候就写日记，抒发一下感情，慢慢就好了。开始她对海关的业务一点也不了解，现在她逐渐熟悉了工作。她觉得海关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她热爱海关这个职业。小马过河试一试才知道水的深浅，她要追求一种不同凡响的人生。她现在整天琢磨着要扎根边关，因为这里的海关领导特别关心年轻人，她越来越觉得海关的责任很重大。
邓辉来自于冰城哈尔滨，她和来自双城市的刘真威既是黑龙江老乡，也是黑龙江大学的校友。邓辉的脚长了嵌甲，就是脚趾甲长到肉里边去了，一走路就疼。为了不影响工作，她利用回家探家的机会给脚做了个小手术，把嵌甲割出去了。做完手术一个星期，她就从哈尔滨坐夜车往绥芬河赶，早晨下了火车就开始上班了。
由于做手术时脚出了不少血，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女伴儿们就管她叫“独脚兽”。
可“独脚兽”也有令人羡慕的时候，邓辉那只伤脚缠着绷带不用穿袜子，刘真威就眼馋地说：“邓辉你多美啊，每天晚上只洗一只袜子，可我们都得洗两只。”
邓辉反唇相讥：“这还不好办，你把两只脚都弄坏了，就可以一只都不用洗了。”
玩笑归玩笑，可邓辉的脚碰一下还是有点疼。她们科很忙，少一个人那一摊活儿就没人干了。她咬着牙坚持工作。为避免脚淤血，医书让她把脚抬高让血往下流，可上班的时候不可能把脚抬起来，工作一天她的脚又肿又疼。晚上回到宿舍，她赶紧把腿伸到椅子上，椅子上放个枕头，把脚悬在枕头上。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刘真威说：“看来少洗一只袜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话音刚落，宿舍里爆发出欢快的笑声，气得邓辉直想捶刘真威。这些20多岁的姑娘充满活力充满激情，她们为了同样的理想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绥芬河，给小城带来了无线生机。姑娘们之间像姐妹一样亲，有个什么事大家都互相照顾互相帮忙。有人发烧感冒，其他姐妹这个送来了药品，那个端来了姜汤。虽然远离亲人，可她们却时刻感受到春风般的温暖。同事之间相处得融洽，大伙儿都觉得在这里生活得挺愉快。
邓辉的脚已经好了，刘真威高兴地说：“邓辉，你现在也得洗两只袜子了。”
邓辉笑着说：“两只就两只，“独脚兽”的帽子是那么好摘的吗？”
郭莹说：“邓辉，你的脚坏了，咱们的关系更加融洽了，希望你往后多生病。”
邓辉马上接上了话茬儿：“别光我一个人生病，咱们轮流执政。你也加盟到病号行列，老让你们照顾，我多不好意思啊！”
郭莹说：“行，明天你给我洗袜子。”


第四部分第七章 北极星下面的边关人(10)

姐妹们又哄堂大笑起来。女生宿舍里依然有绒毛玩具，有挂在墙头的照片，有明星挂历，有浓浓的亲情。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虽然这些女大学生已经参加工作了，但现在的感觉和学校里的感觉是一样的。她们都远离亲人，却像姐妹一样生活在一起。郭莹觉得和女伴儿们在一起的日子特别有意思，一点也不寂寞，大家都能互相照顾。刘真威觉得她们好像是一群异乡朋友，异乡亲人。邓辉觉得虽然人在边关，可心却离家很近。
刘瑞的话说得耐人寻味：“无论在哪里，人和人的相处贵在真诚。只要你付出了一颗心，别人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觉得我们四个人就像四姐妹一样，平时有什么困难，有什么心事都互相说一下，这就驱走了很多寂寞。”
刘瑞这间宿舍有四姐妹，旁边那间宿舍还住着五个姐妹。邢丹是来自黑龙江嫩江县的姑娘，毕业于秦皇岛海关中专学校。别看都在黑龙江省，从她家到绥芬河要坐十八个小时的火车呢。到绥芬河海关工作后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关里对我们太照顾了，工作条件太好了。她的父辈把汗水洒在嫩江那片黑土地上，她在黑土地上长大，知道嫩江的农民一粒汗珠摔八瓣的辛劳，因此对绥芬河的生活条件很知足。她是中专生，看到其他姐妹都是大学毕业，她下决心通过自学达到大学文化。2002年上半年，她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一下就报了四门，四月下旬就要参加自考考试了，她害怕考不过去。她每天晚上都要复习到夜阑人珊。
张波刚从东北林业大学毕业，在学校学的是化工专业。大学毕业时刚巧绥芬河海关来学校挑人，海关的物流监控就招一个化工专业的学生。她不假思索地报了名，凭着扎实的专业基础考取了海关公务员。她觉得这份工作是靠自己拼搏换来的，得来非常不容易，自己应该珍惜这个机会。
走上工作岗位之前，她一点也不了解海关，觉得海关是国家机关，是一个刻板严肃人情淡漠，人人都不苟言笑的单位。可是到了绥芬河海关后却发现和自己原来的想象大相径庭。海关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穿上关服显得特别自豪，特别神圣。关里的领导非常细心，给她们提供的生活条件特别好，就连小小的衣服架关里也给她们买回来了，她非常感动。
工作中老关员对她们非常关心，手把手地教她们业务技能。询问她们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她一下子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觉着这里的氛围非常好，人情味儿非常浓，刚来时的那种拘谨一扫而光。儿行千里母担忧，尤其女孩子出门在外，父母非常担心的就是她们的安全问题。当张波把绥芬河海关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告诉父母后，他们也就放心了。
张波觉得能够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出来的单位就是好单位，能够赏识自己才华的领导就是好领导。她在这里干得很舒心，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绥芬河海关的人才非常多，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虽然她在这里学有所长，可她还是感到工作中有一些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她相信自己能扎根在这里，把这里当成家，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她选择了海关的职业，海关也选择了她。她打算一辈子都在海关工作，决不愧对这身关服。
袁媛在家是独生女，父母特别珍爱这个掌上明珠。她除了大学时代住过四年集体宿舍外，压根就没离开过父母。大学毕业时考国家公务员对她来说纯属偶然，她既没有依靠亲戚的门路，也没有依靠父母的关系，完全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取了绥芬河海关。离开家到绥芬河海关报到那天，父母到火车站为她送行。她一头扑进母亲怀里，泪水洇湿了母亲的衣襟。火车已经开出很远了，父母还站在站台上向她挥手告别。
到了海关以后，袁媛思家心切，晚上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她性格外向，心里搁不住事，喜怒哀乐溢于言表。平时还好点，每当生病的时候就特别想家。好在通讯比较发达，她没事就给父母打个电话。碰到不顺心的事她也闹过情绪，关领导和科长就找她聊天，从思想上循循善诱地开导她，从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她，使她很受感动。母亲不放心宝贝丫头，打发老伴前来看望她。看到她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父亲满意地笑了。
她告诉父亲：“老爸，关领导对我们这些新来的大学生非常爱护，我觉得一个人出来闯一闯对自己有好处。尤其像我这种从小到大都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人，更应该出来闯一闯，应该自立。如果现在让我在家乡的单位和绥芬河海关之间进行选择，我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绥芬河海关！”
张庆红来自黑龙江省鸡西市，在秦皇岛海关学校学的是海关专业。2001年七月份来到绥芬河口岸后，一直在公路口岸非贸易物品监管科工作。绥芬河口岸的通关时间比较长，她每天早晨五点钟就起床，六点钟坐班车来到工作现场，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中午没有午休。每天坚持工作十三个小时，刚来的时候她感觉很辛苦。可一想到家乡鸡西煤矿那么多下岗工人，她就觉得海关的工作比起煤矿工人来真是天堂了。作为年青人，工作条件艰苦是对自己的锻炼。
这九个女大学生走到哪里就把笑声撒向哪里，像无忧无虑的自由电子。男关员们给她们起了个外号叫做“九仙女”。刘真威一撇嘴：“什么仙女，跟我们反差太大了，我看我们是独孤九剑。”
满洲里海关资料
1.地理位置及交通
满洲里海关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所辖的满洲里市区内，紧靠中俄边境线，是全国纬度最高的直属海关。满洲里市没有飞机场，对外交通主要依靠火车（有直达北京的火车）和汽车，或者可以到呼伦贝尔市首府城市海拉尔坐飞机（海拉尔只有直达北京和呼和浩特的两条航线，不是每天都有航班）。满洲里距海拉尔220公里，乘汽车2个多小时，坐火车3个小时可抵达。满洲里到海拉尔的301国道公路路况一般，道路较窄，国道穿行世界著名的呼伦贝尔草原，夏季绿草茫茫，冬季白雪皑皑，景色壮美。
2．管辖范围及主要业务
满洲里海关关区范围为内蒙古自治区东四盟市，即呼伦贝尔市、兴安盟、通辽市、赤峰市，关区面积45万平方公里。关区与俄罗斯和蒙古国接壤，关境线长1808公里。共有一类和二类口岸10个，其中满洲里铁路口岸是全国最大的铁路口岸。满洲里关区监管货物90%以上都通过满洲里铁路口岸进出，进口货运量较大，出口货运量较小。主要进口货物为原木、废旧钢铁、原油、化工原料等，出口货物主要是轻工产品、蔬菜水果等。2000年监管货运量595万吨，征收关税和进口环节税20亿元人民币，2001年监管货运量730多万吨，征收关税和进口环节税17亿多元。
3．自然环境（气候、海拔、地理地貌等）
满洲里关区大部分处于内蒙古高原，地势平坦，只有关区东部的大兴安岭山脉较为起伏。无霜期短，日照丰富，降水量不多。全年有6个多月时间平均气温在0度以下，极端最低气温达到零下42.7度。
4．通讯地址及电话
地址：内蒙古满洲里市二道街2号
邮编：021400
联系电话：0470-6231942
举报电话：0470-6260278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1)

1.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是海关关员的天然办公室
草原的夏天是美丽的，各种各样的小花开遍大地，有红的，有黄的，还有白颜色的，丰富多彩。而草原的冬天却是另一番景象：天寒地冻，飞沙走石的大风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流肆虐着大地，让人睁不开眼，伸不出手。
鄂布杜鄂口岸，是中蒙边境的一个临时性的季节性口岸，每到冬季开关时，海关关员就只能在车上办公，为客商办理一些通关手续。在车上办公，车里的暖风必须经常开着，一开始还挺舒服，可时间一长，人就口干舌燥。当地吃水极为困难，不但量少，而且难喝，一般人都容易水土不服，喝完当地的水就拉肚子，只好在车上带矿泉水。可又不能带得太多，因为车里地方有限，还得装一些海关单证，还得装一些吃的用的，给矿泉水留出的地方就有限了。大家只能节省着喝。时间一长，不少人的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结果有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在车上准备一些女士用的无色唇膏，经常在自己的嘴唇上抹一抹。
在车上填写单证还好一些，最要命的是下车去验货。草原上的冬天，一般都是零下30多度，最冷的时候零下40度，冻得人直打哆嗦。冰天雪地的，在过关的车辆上验货，不用两分钟，手就冻得发白。
从海关关员住的地方到口岸，每天要往返五六十公里。天一亮就要出发，天擦黑才能回来。中午的时候在车上吃一碗方便面，或者啃两个干面包就算对付过去了。正是在这种条件下，海关关员们为国家尽到把守国门的责任，验好每一批货，把好每一道关。
与鄂布杜鄂口岸相比，阿日哈沙特口岸的水环境更为恶劣。由于这个地方的水质特别差，井打到100多米深，水还是不适合人饮用。水的含氟量超过一般标准的120％。一旦饮用这种水，多数人都会出现身上起疙瘩，伴有腹泻等症状。我们在这里见到了这种水，它的颜色发黄，显得十分浑浊，在内地别说做饭，就是洗涮东西恐怕都没人用。可是这里海关的刘雷科长告诉我们：附近没有别的水源，只能拿它做饭。人吃了以后，几天之内常常拉肚子。海关的人每次来都是这样，肚子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确实很难受。
说实话，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海关人的艰苦条件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六十年代中国石油工人开发大庆油田时，曾经有过“天当被，地当炕”般的佳话。而今天，海关人仍然把大草原当作自己的办公室，继续为国家建设奉献着青春甚至生命，这又怎能不让人感动呢？
2. 杨学锁在生命垂危时提出两条要求：一是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一是在告别这个世界时穿上海关关服
他只是满洲里关区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关员，他只度过了人生中短短的三十八个年轮，可是在生命即将停止的时候，他仍然不放弃自己的人生追求。他叫杨学锁。
在医院里，我们见到了曾经为杨学锁诊治过的主治医生孙丽。她为我们描述了杨学锁生命最后时刻的情形：
杨学锁来医院已经是膀胱癌的晚期广泛转移了。住院仅仅三天的时间就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因为他刚入院的时候，一抬进来瘦骨嶙峋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一位老人，结果一看年龄，才38岁。这让我有些吃惊。凶恶的病魔对他的折磨使他的模样彻底改变了。住院之前的二十多天，他已经出现了消化道的出血，他为了节省单位的住院开支，没有来住院，在家靠一些杜冷丁来减轻痛苦的症状。因为癌细胞广泛转移，最终我们没有办法挽救他的生命。但是作为医务人员，他的这种表现令我们非常感动。这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因为当时出现了淋巴结的转移，消化道的转移，脑的转移，这么广泛的转移对他来讲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他对自己的疾病有一个正确的看法，他跟我多次说，孙大夫，我已经非常了解我疾病的情况，你不要给我花太多的钱来治，我的病已经就这样了，而且我们单位的领导已经给我很大的照顾，我不希望在这方面花太多的钱，还有很多人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希望这些钱能为他们服务。听了这些话，我非常感动。我觉得他能够正确的看待自己的生和死,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真是不容易。
他临去世前三天，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症状，基本上不能进食，靠胃管补充一些营养。在这之后，又出现了消化道的出血、黑便呕血，所以说非常严重。他为了节省单位的开支，一直在家里进行点滴治疗。他甚至说，能够忍受这种痛苦，对我是最大的考验。因为这些痛苦对我来说，我能够忍受了，这对我的子女，对我的家人都是一种鼓励。他就是这样说的。
忍受着一个晚期癌症病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生命之火愈来愈弱，但他还有一个巨大的人生愿望没能实现，如果他就这样地离开这个世界，他会留下终身的遗憾，他会死不瞑目。这个愿望就是加入中国共产党。
几年来，杨学锁的政治思想水平和分析处理问题的能力不断提高。根据他各方面的表现，1999年下半年，海关办事处党组织将他确定为建党积极分子，并准备于2000年下半年进行组织发展。但由于他的身体原因，没能完成考察。当了解到他的临终心愿时，海关党组织为了鼓励他与病魔顽强抗争的意志，肯定他对共产主义信仰坚定不移的追求，决定立即向上级组织部门报告。很快地，他的入党申请得到了批准。
那天，城镇办事处党支部的录书记带领全体支部委员来到医院。当他们走进抢救室，眼前的杨学锁让他们感到吃惊：原本一米七二的个子，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人都有些脱相。病魔和疼痛随时可能吞食他的生命，但他仍然在与病魔做着不懈的抗争。他的神智是清醒的。当录书记代表上级党组织向他宣布批准他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决定时他紧紧握着录书记的手，只说了一句“感谢”，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是穿着海关关服走的。这是他生命最后时刻的又一心愿。他热爱自己所从事的海关工作，愿意把自己的毕生精力奉献给为祖国把守边关的神圣事业。但是，癌细胞侵蚀了他的全身，不再给他生命的机会，他不服输，他要体体面面地走，他要威威风风地走，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在海关的岗位。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2)

3. 我就是想去看看，海关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让我爸爸这么着魔，这么喜欢海关
在满洲里海关，我们见到了杨学锁的妻子齐艳梅和女儿杨帆。一谈起杨学锁，齐艳梅仍然禁不住流下眼泪：
学锁查出癌症之后，还非要去上班。我一寻思，作为妻子，我也不能拦着他，他就去了。等严重的时候，大夫说不行，得化疗，他就开始化疗。化疗的时候，因为恶心就吐，还要上班，海关领导就找我谈了，说你看他非要上班，你的意见是啥呢？我说，现在他不能上班，化疗以后，头发都掉光了，你也看见了，很虚弱，去了以后，大家都惦记着他，我就在家照顾他吧。关里几次想派人给我当护理员，我说别要了，你们工作也挺忙，这已经给关里添了不少麻烦，我一个人护理就行了。
我就一直这么护理。等到去年12月份的时候，他上了两个月的班，就不行了，发现癌细胞转移到淋巴，反正特别疼，腰都直不起来了。我说别上班了，在家里治疗，本来今年1月份应该去北京复查，他说别去了，我给海关花了这么多的钱，海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这病已经治不好了，别花那个钱了，我就在家吧。我对他说，你就住院吧，在家我也不会，又需要灌肠，又需要打杜冷丁，我从来没学过。他说，给单位节省点钱吧，每天花一百多块钱，不治疗也一百多，你慢慢学吧。我就上急救中心跟护士学了，学打针，学灌肠。等到最后，我看他快挺不住的时候，不得不把他送到医院。
在医院里，他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疼。他说，我为工作做的太少了，跟同志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太短了，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培养了我那么多年的海关。我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就跟我说吧。他说，我什么也不需要说了，我就一个心愿没有完成，我想入党。我说，这事我说了也不算，你跟关里提吧，我作为妻子怎么能说工作上的事。等海关的同志去看他的时候，他就提了这个事。海关党组织很重视，马上就进行了讨论。他们也清楚，学锁的日子不多了。等到宣布他已经是一名共产党员时，他还认真地问，用不用宣誓？宣誓的时候，用不用穿制服？领导说，你别穿了，我们知道就行了。几天之后，他就去世了。他走得很安详，因为他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学锁曾经说过，我工作了一辈子，我热爱这个工作，党培养我这么多年，还送我上广州干部学校学了两年半，我没为海关做什么贡献。
他是在通辽发病的，同事都劝他去看看，可那时候天天查走私车，他忙得根本顾不上。等到稍微闲下来一点，他就疼得受不了了，这才去医院检查。结果已经是膀胱癌晚期了。我对他说，你早去看，不是还能早发现吗？他说，那时候也没寻思到这么多，以为忍一忍，就坚持过去了。直到开始大量尿血，才意识到这个病严重了。他说他不后悔。
学锁热爱海关工作，常常在家里告诉我姑娘，做人要正直，以后好好考上大学，上完大学上海关，为海关多做点贡献，爸爸这辈子没完成海关的心愿，你去替爸爸完成。我姑娘一开始不同意，说，看你一天那么累，也不着家，咱家分房子，装修你都不在家，我不想去海关。她爸爸走了以后，她说，妈妈，我一定要考上大学。上完大学上海关。看我爸爸这么热爱这个工作，我要替他完成。
听了齐艳梅的叙述，我们不禁对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于是，我们开始了一场有意味的对话：
采访者：你现在几年级了?
杨帆：初二。
采访者：你是不是也有一个志向，想继承爸爸的事业？
杨帆：嗯。
采访者：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说说你的愿望。
杨帆：我想考二中，回来以后看学习怎么样，进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然后我想进海关。看看我爸爸……
这时齐艳梅在旁边说：她是想到海关他爸爸工作过的各科去走一走，上各科了解一下，她说就是想知道她爸爸为什么对海关这么着魔，她说她一定要看看，体验一下。
杨帆：我爸爸想入党，别人给他上党课，他疼得大汗直冒，还是非常认真地听，然后自己没事在家就看党章。我说等你不太疼了再看吧。我爸爸不同意，他说自己没几天了，得赶快看，看完了就是一个合格的党员了。我爸爸非常喜欢海关，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海关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让我爸爸这么着魔，这么喜欢海关。
采访者：你爸爸平常工作很忙，对于你的学习生活照顾多吗？
杨帆：一般来说，不怎么多。他有时候忙起来，后半夜才回家。后来去广州学习了几年，又到通辽工作了几年，回来以后就发现这个病了，没有多大的劲儿再跟我讲学习的事，他就告诉我自己努力，不会的一定问老师，一定要弄明白，好好地学习，以后也像他一样成为海关关员。
采访者：你爸爸临去世的时候，你知道他提出了一些什么要求？
杨帆：他就是提出要入党。别的他就没说什么了。
采访者：小姑娘，刚才你说了，你爸爸工作很忙，没有照顾你的学习和生活。你现在怎么看待？你对你爸爸怎么看，怎么评价？
杨帆：我认为我爸爸做得是对的，因为他首先是属于海关，其次才属于我们。所以我说他应该为海关做出贡献，我学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我应该自己努力，不应该靠我爸爸。
采访者：你有没有怨言？
杨帆：没有。
采访者：你爸爸去世之前，跟你说了些什么？
杨帆：他告诉我，要坚强一点儿，这个家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了，所以说，要让我坚强点，不要让我跟着妈妈一块儿哭。等他去了以后，我学习就得靠我自己了，那时候妈妈不能帮我，让我自己多多地努力。
在采访中，我们见到了杨学锁临终前留给女儿的海关关服。他自己就是穿着海关关服走的，他要让自己的女儿也能像他一样，长大了投身到海关的事业中去。年龄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未必全能理解父亲的良苦有心，可她还是很喜欢父亲留下的海关制服。当她走进父亲生前工作过的办公室，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这是一个既普通又简陋的办公场所，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女儿看到的除了父亲的同事们那关切的目光，还有就是他们身上穿的海关制服与父亲钟爱的制服一模一样。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3)

4. 癌症可以夺去他年轻的生命，却夺不去人们对他的深深记忆
在采访座谈会上，我们见到了很多和杨学锁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和战友，他们一谈起这个被亲切地称为“锁子”的同志，话匣子就算打开了：
我是1985年和杨学锁一起入关的，应该说对他比较了解，他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当时我们一起被分在货管处工作，他第二年即被提升为带班，当时他是四个带班中最年轻的一个。我认为他有较高的领导艺术和领导水平。1991年他考到广州海关干部管理学院，就是在那里，他向党组织提出了入党的申请。回来以后，我们俩又一起分配到满洲里海关货管处报税科工作。在报税科工作期间，杨学锁也是努力钻研业务，当时也写过入党申请书。
杨学锁病重以后，我们也到北京专程去看望过他，他在临终前，没有提安排子女，安排妻子，而是提出了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和去世时穿海关关服。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崇高的境界，我觉得要想达到这种境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所以我觉得杨学锁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他自己的宿愿，也是我们大家的宿愿。
杨学锁去世以后，我们满洲里海关调查局专门组织了一个学习杨学锁同志专题会，当时在会上，我们局的江波同志专门写了一篇纪念杨学锁的文章，写的是短暂的人生，永恒的精神，来祭奠杨学锁同志。当念完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们局一个年龄最大的高庆怀同志，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就讲了杨学锁生前的一些事迹，当时真是泣不成声。
这是一位杨学锁生前战友的肺腑之言。
那位专门撰写纪念文章的江波接着说：杨学锁1998年就出现了病情，但他始终坚持在工作岗位上。他是在2000年4月份左右到北京检查的时候，被确诊为膀胱癌晚期。当时这个消息对他的同事和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于是领导关切地将他调回了总关休养，然后他在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的同时，向组织提出了继续工作的愿望，并坚持要回到他工作过的业务一线。他一边做着治疗，一边坚持工作，凭着自身坚强的毅力与病魔做着顽强的斗争。同志们都被他的坚强和乐观所感动。
直到治疗控制不了病情时，2000年底，医生为他实施了手术，但这时候，癌细胞已经无情地扩散了，医生决定采取化疗措施。病痛的折磨，六个疗程的化疗，他面庞消瘦了，头发脱落了，化疗药物导致了他手臂溃烂，血管硬化，水喝不进，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他原本强健的身体垮了，但他心里有一个强烈的信念：病魔摧毁不了人的意志。他以顽强的毅力支撑着，常常疼得大汗淋漓，坐不是，站也不是，也不肯打一针止痛剂，因为他要勇敢而自信地活着，他不想对药品产生依赖。按常理，人病到这样，无论如何要休息，但杨学锁病情稍一稳定，就依然回到了他挚爱的工作岗位。也许由于他对工作满腔热情和对生命的强烈热爱，在经过八个多月的化疗后，回北京放疗时，医生认为他能再站在面前简直是一个奇迹。
放疗的五十多天里，面对医院每天近六百元的住院费，他心疼，关里的钱能省则省。当时，他日益恶化的病情再加上便血，虚弱得已经不能走动，五十多天里，硬是由妻子搀扶着挤车往返于医院和住所之间。关领导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病情，多次亲自或派人前往看望，当关领导问他还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解决时，他没有要求安排收入不高的妻子，也没有请求照顾尚未成年的女儿，却提出一个多年没有实现的愿望，那就是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个多么质朴而执着的愿望啊，在很多人以物质和利益衡量一切的今天，这个对于健康生命来说普通的愿望显得不再普通，而追求这个愿望的人，更让我们仰视他灵魂的无私和高尚。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4)

另一位杨学所生前好友剑桥说：杨学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这个举动，让我很激动。说句实话，我原先和杨学锁关系是特别好的，在他病重期间，我经常去看他，在他病情稍微好一点时，他也经常去我家。他每次看见我也都提到这个问题，就是说入党。
原先我们唠的时候，他说过：哎呀，我这病，癌症也能克服，好的话，活个十年、八年没什么问题。他一直对生活，对人生很乐观。最后他去世的前三天，我去看他，他还跟我开玩笑说，剑桥，看来不是很乐观了。当时我就说了，大家都理解你，你是好样的。在他生命最后时刻，我记得是半夜三点十五，大家把一套崭新的海关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我觉得锁子的一生，无论是他的人格，包括他对工作的态度，都值得我们学习。
记得有一次下班了，又是下雨天，企业有一批货需要海关查验。他作为科长，这个货也可以安排第二天查验，因为当时没人了。但是锁子跟我说，咱们一起去吧。我们俩还有一个关员冒着雨去了那家企业，等我们验完货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他时刻为企业着想，如果那批货第二天验，企业就要耽误一天，造成经济损失。
锁子不管怎么说，都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
还有一位杨学锁在查验科时的同事说：我和锁子一起工作了半年多的时间。那时他的病情已经确诊了，而且很严重。关党组征求他的意见，看下一步工作怎么安排。他自己提出来要上班，并且提出想回到他原来工作的铁路现场，在一线做具体的货运监管工作。
当时关里人事部门征求我们的意见，我确实很担心，因为我知道我们查验科的现场覆盖面特别广，监管场特别多，工作条件十分艰苦，怕他的身体适应不了。后来我跟他取得了联系，想听听他的想法。那么艰苦的一个岗位，有许多别的岗位可能更适合他。当时他跟我讲，我觉得我能坚持，我的身体没问题，我不想闲着，我想工作。我本来跟他取得联系是想劝他去一个更轻松、更合适的岗位，但听他这么一讲之后，我就跟关里说，我同意他过来。
现场监管的场地不在我们楼内，而在铁路口岸上，每天要进行外出监管、巡视。在我们工作安排上，尽可能的让他在室内做一些内勤的管理工作，但是因为现场的工作人员比较少，查验组经常派不出人去，货主等着，有时候很着急，这时候他就主动抢着说，我去查验一下吧。他的身体其实很虚弱，半个小时需要去一趟卫生间，化疗也很痛苦，但是他经常这样外出查验，巡视监管，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病人，抢着去做这些工作。
海关下午五点钟下班，可是在监管现场的关员由于工作任务多，经常回不来，不能正常下班。这个时候我们查验科的科长，都一直坚持着要等关员回来才一起下班，常年形成了惯例，所以经常晚回家。他作为一个副科长，又身患重病，我们大家都让他早一点回去休息，他却要坚持等到外出监管的最后一个关员回来，然后才肯回家。
我觉得杨学锁同志入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实现了他的人生追求，绝不是偶然的。他在平常所做的这些已经达到了一个优秀共产党员的标准和要求。
查验科科长接着说：2000年9月份，由于身体原因，杨学锁被关里从通辽办事处调回了总关，安排到查验科任副科长。当时我俩是对桌，他对生活的那种热爱和对工作的敬业，深深打动了我。
他从北京看病回来以后，每个季度还要回北京去复查一次，而且每天都要上我们满洲里的医院灌一次药，每天都要灌。灌药是非常痛苦的，而且他的病也非常疼。每天上班的时候，我都感觉到他不好意思吱声，有时候就龇牙咧嘴，是一种痛苦难忍的状态。我就跟他讲，杨科长你休息休息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大家都能够理解，谁也不会和你攀比的。你可以晚点来，早点走，有什么情况，你自己调节一下。
他却一直坚守岗位，从来不迟到早退，即便是疼痛难忍的时候，也从不轻易离岗。尤其是当时我们要实行现场24小时巡查监管，我们夜间要经常的一宿不睡觉，对我们铁路的19个监管现场进行巡查监管。当时他作为副科长，也带领大家进行巡查工作。当时我就跟他讲，看你这种情况，就不要领大家去监管了，由我们来组织安排就行了。但是他都不同意，他总说我没事，没问题，疼痛一忍就过去了。他从来没向组织提出过任何要求。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5)

在座谈会上，杨学锁的生前同事和战友都抢着发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泪水涌满了他们的眼眶，也湿润了我们的眼睑。我们还见到了一篇纪念杨学锁的文章。从文章的语气看，很像是杨学锁的妻子写的。后来一了解，并非如此。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话：　“学锁，还记不记得，你总是说我太脆弱，太多愁善感。的确，在你面前，我是个娇弱、爱幻想的人。我总把你喻为参天大树，我是只小小鸟，你的绿荫里有我的小草，高兴时我歌、我舞，疲倦了我依你而息，受了委屈，我向你哭诉。
你走后，悲哀总是笼罩着我，我更加郁郁寡欢了。多少次，我吞咽下眼泪，只因为害怕父亲和母亲的白发在天际里，害怕他们的眼泪更加浑浊。有时，我真想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感，大哭一场。然而我不能，因为我们的女儿还正在成长，你走后，我就是她的全部。每当晚上，你是否听得见，总有个声音，在叩打你的房门，那是女儿梦中为你流出的泪，滴落的黄泉。
学锁，你我有缘，只是缘分太浅，有时我觉得缘分太浅，还不如无缘的好。在我们有缘的日子里，你给我的时间，是何其的少。你总是没日没夜的想着你的工作，有时赶上查私任务，你干脆就不回来，好像海关才是你的家。
学锁，你做的一切我都理解，你做工作喜欢挑重担子，我理解。一遇到荣誉你就躲，我理解。通辽办事处刚成立，你就张罗着过去，协助开展业务，和我一分居就是几年，我也理解。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犟，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宁可忍着疼痛，工作几载，直到病源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去真正看了一回医生。这回可好，癌症晚期，我的最后一根神经都快断了，你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还冲我笑。领导不让你上班，你却要继续工作，直到癌细胞扩散，连手术都无能为力之时，你才不得不躺在病床上。
我知道，你是真的没有气力了，否则我永远也阻止不了你工作。”
很幸运，我们采访到这篇文章的作者小刘。小刘看上去很年轻，当我们想了解这篇文章的写作过程时，她的真诚令人动情。她说：“我认为，对生者的讴歌比对死者的讴歌更有价值。但是很遗憾，我入关很晚，没有机会在他生前的时候，对他进行直接的采访。他去世之后，别人对我讲起来的时候，我才觉得很感动，但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去了，都是往事了。就是因为对他接触的不多，而很多方面宣传又都讲到了，我才想到应该换换思路。从个人价值、个人生存的价值角度讲，杨学锁的事是很典型的，他活得很有意义。如果从大的方面讲，他实际代表的是一批人。因为满洲里海关，气侯条件等方面都挺恶劣的，这里有很多人，都是鞠躬尽瘁、默默无闻的，只不过杨学锁这个鞠躬尽瘁的生命太短暂了。还有很多人在继续着他的工作。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概括的话，那就是：过去了很多年，还有很多年；走过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其实这个事业是无限的。
在写这篇稿子时，我想还是从女性，从母亲的角度写可能更好一点。因为海关人一提起杨学锁，觉得真的是从他身上受益匪浅的。但是从家庭和妻子的角度讲，可能他们就觉得很委屈了，因为他妻子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总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了他。他把时间和精力都给了海关，家庭就顾不上了。我后来走访了一些他生前的友人，了解到这种情况。所以我觉得从他妻子的角度来写，可能这种感情更真挚一些，也更深切一些。他在生活、爱情、婚姻方面，可能还留有部分的遗憾，但是没办法，他都填补给了海关事业了。”
听了她的话，我们沉默了很久。
在杨学锁短暂的一生中，他留给海关事业的精神财富是那么巨大，而留给自己和自己家庭的空间又是那么的狭小。崇高和卑微，伟大和渺小，这些人类通行了千百年来的道德尺度在杨学锁那里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6)

5. 潜伏哨设在走私分子的眼皮底下，却让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满洲里关区地处中蒙边境的大草原上。这里地域辽阔，边境线比较漫长，给不法分子提供了方便的走私条件。如果把守不严，给走私分子留下可乘之机的话，这里就有可能成为欧洲向中国走私的一个陆路通道。为了反走私，满洲里海关专门成立了调查局。调查局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不断地深入到草原边境一线，和地方的边防大队以及解放军边防部队密切配合，形成打击边境走私的强劲力量。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上面有情报，或者他们得到了信息，就要深入到边防连队一线，和有关部门组成一个协查组，在边境线潜伏。
我们在阿日哈沙特口岸采访期间，见到了调查局副科长丁阳成。此时正是这里开关的日子。阿日哈沙特口岸是个季节性口岸，一年当中开关的时间有限。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这次开关有些正常货物无法进境，这就有可能使得很多货主采取非法手段，通过口岸两侧的边境线将货物走私入境。这样就给调查局的打私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
按照丁阳成的说法，一般的走私分子，他们在白天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边防部队在边防线上有很多潜伏哨、观察哨。如果白天行动的话，很容易暴露目标。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有黑暗作掩护，他们才容易躲过潜伏哨的眼睛。而对于海关调查局和边防部队来讲，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以防为主，把走私分子震慑在国门之外、国境之外，这样才能保护国家正常的经济秩序，保障边境地区人们的生活安宁。因此，夜间的潜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大草原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还是夕阳西照，清风和煦，入夜后就成了狂风大作，沙土飞扬。若是天气寒冷一些，风暴中还免不了夹杂着雪粒，打在人的脸上生疼。到了夏天，虽说免受风雪之苦了，可蚊虫的叮咬、汗水的浸沤，也能让人“体无完肤”。丁阳成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不太适应，但是经过逐渐的摸索和锻炼，克服自然环境困难的能力逐渐提高了，和边防部队磨合的也越来越默契了。
1997年11月上旬，大雪已经封山，海关调查局工作人员到这里的边防连队蹲点，在边境线上开展打击走私的专项斗争。这个边防连队，管辖的边境线总长度有35公里左右。它有一代号，叫做“６２５”。侦察员和边防战士们晚上潜伏，白天巡逻，已经连续三四天了。这时从海关总署调查局突然转来了有关部门的情报，说“625”这块有走私情况。丁阳成一看表，距走私接头时间只剩4个小时了。时间不等人，大家顾不上吃饭，匆匆忙忙爬上汽车就出发了。到了预定地点，只见对面的山头上有灯光一闪一闪的，原来蒙方走私分子已经到位了，他们直接向中方走私分子发射灯光信号。大家立即下车，然后分成几组步行接近走私地点。当他们进入到离走私分子只有50米的地方，悄悄潜伏下来。不用说，这一仗非常漂亮，不但把中方走私人员直接抓获，而且还在他们的车上缴获了一大笔购买走私车的货款。
当战士们押着走私犯往连队驻地返回时，大家又困又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后来据开车的人讲，当时开车的感觉就好像这个路已经往上飘了。可见战士们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丁阳成告诉我们，“６２５”这块地方，在近五年中，发生了大约六起边境偷渡、走私案件。由于调查局和边防部队合作得非常好，走私活动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第四部分第八章 草原上的心灵篝火(7)

6. 整车皮的走私货物被哄抢之前，我开上汽车去请援兵
丁阳成还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截获走私案的故事。
那是2002年1月中旬的一天，海关调查局侦查科获得情报，有一部分不法分子准备从蒙古走私入境旱獭皮，数量挺大，大约有几千张，但具体数字并不清楚。而且可能还有其它货物。丁阳成领导的调查科当然要配合侦察科的工作。大家摩拳擦掌，严阵以待。果然，到了1月17号，蒙古方的货主带着货车就开来了。一共两辆，其中一辆汽车的车号是2240。上面盖的都是马皮，因为中方允许马皮进口，货主申报入关的也是马皮。中方工作人员心里有数，向货主提出要验货。货主以为中方没有装卸能力，不过是在车皮上面随便翻翻，便满不在乎地答应了。没想到，海关工作人员找来了一帮民工，开始从车皮上往下卸货。
这下子，货主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车上的马皮只是两三层，剩下的就是牛皮了。当时见到牛皮，工作人员的心里更有底了，因为这个口岸禁止牛皮入境。牛皮底下是大量的旱獭皮、铜、羊皮，把整个货场全都堆满了。据初步统计，光旱獭皮就有五千七八百张，价值20多万元人民币。另外还有一千二三百张羊皮、六吨多铜和四五百张牛皮。这个案件破获的很顺利，从情报的准确到人赃俱获，可以说非常漂亮。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这时已近傍晚5点多钟。草原上天黑得早，５点多钟已是漆黑一片了，只能靠仅有的车灯、手电来给货场照明。再加上当时口岸的人特别杂，围在所卸货物周围的各种外来人员大概有五六十。因为这里是临时口岸，没有固定库房，只能把查获的货物先装到车上，暂时拉到附近的连队，第二天再往满洲里返。就在装车的过程中，蒙方货主开始大喊大叫。可能他也不太了解中国的法律，货被扣了，本人非常激动，因为他本身损失比较大，当时可能说了一些煽动性的话：我自己的货让中方海关扣了，反正也是扣了，大家抢吧，抢了都是你们的。
于是四周围的民工和外来人员就从车上往下拽羊皮。海关工作人员听不太懂蒙语，被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搞懵了。当时在场的海关工作人员并不多，负责监护货场的部队战士只有四名。因为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种突发事件，战士们都没有配枪。说实话，赤手空拳地和那五六十人拼，这面肯定不是个儿。丁阳成急得没有办法，突然急中生智，开上车就往连队跑。好在连队离这里很近，也就两公里的样子，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见到连长之后，丁阳成把情况一说，连长很有经验，他说这种情况必须采取紧急措施。他和其他领导一商量，马上派了五六个人，全部带上武器。其实这些武器不是对付民工的，只是起一种震慑作用。
丁阳成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离走时大约也就十来分钟，可现场已经一片混乱，有的民工手扯羊皮往远处跑，一些海关关员开着车就撵。问题是你撵上了这个人，那边又跑走了一群。当时局面已经难以控制。一看战士们带枪来了，民工就往后跑。丁阳成大喊道：“谁要是再动，我就放枪！”
其实他私下告诉战士，都不带子弹，咱不能对自己的老百姓打枪。但是那些民工不知真假，吓得不敢动弹了。场面控制住后，工作人员又找了几辆汽车，让四周亮了，这样才继续装车。为了加快装车速度，在场的海关关员也上手了，这样装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两辆汽车的货物总算装完了。等他们拉到连队，大概是晚上10点钟左右。
第二天一大早，海关工作人员又出发往满洲里押运。一共是200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8个小时。车是没出什么大毛病，可轮胎却换了一次。因为车非常重，货物装满以后，大箱板离轮胎就剩五公分了，只能一点一点蹭着走，根本不敢开快。等到了满洲里的家里，真是精疲力尽了。但是他们心里非常高兴，毕竟把货物安全运到了，人员也安全回来了。
和我们说起这件走私案子的时候，丁阳成科长还不禁有些后怕。在那种情况下，一旦有人带头进行哄抢的话，就很难压得住，如果混乱的局面得不到有效的控制，甭说货物保不住，就连在场的海关关员、侦察员和部队战士都有生命危险。不过，丁科长他们最终凭着自己的智慧，更凭着自己的勇气，战胜了走私分子，维护了国家的尊严。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

丹东海关位于中国最大的边境城市辽宁省丹东市，东与朝鲜的新义州市隔江相望，南临黄海，西界鞍山、营口，西南与大连市毗邻，北与本溪市接壤。具有沿江、沿海、沿边的“三沿”优势。丹东海关位于市中心，距火车站1公里，距丹东机场20分钟的车程。
丹东交通发达，铁路、公路、航空、海运相互连接，形成了综合性的立体交通运输网络。丹东铁路东临鸭绿江与朝鲜铁路接轨，开通了中朝国际联运列车以及到北京、沈阳、大连、青岛、长春等地的客运列车。沈阳至丹东的高速公路正在建设中，该段高速公路全长134公里，全线于2002年8月建成通车。丹东至大连的高速公路也将于“十五”期间开工建设。
丹东海关年均监管进出口货物100万吨以上，货值10亿美元，进出境人员20万人次，进出境运输工具10万辆（艘）次，进口货物主要有机电产品及零配件、水产品、服装，出口货物主要有原油、农产品、机电产品及零配件。关区近年来查获的走私物品主要为汽车、香烟、中药材和废金属。
丹东气候清爽宜人。由于受暖温带和海洋气候影响，这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平均气温7—9℃，温暖湿润，洁净清新，四季分明。丹东的生态环境质量良好，现已建立各种保护区16处，保护区面积23，5599公顷，占全市陆地总面积的15.87%。
丹东风光秀美，是旅游观光的胜地。鸭绿江碧波荡漾，鸥飞鱼翔，两国风光，尽在一水；凤凰山雄峻挺拔，石险洞幽，集天下名山特点于一身，被列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白石砬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天桥沟国家级森林公园，山高谷深，层峦叠嶂，林木葱笼，溪水淙淙，獐鹿出没，鸟语花香。　
丹东海关始建于1907年。设立之初称安东海关。1965年5月7日，国务院决定，安东市改名为丹东市，外贸部决定，安东海关改名为丹东海关。 1984年，根据国务院关于海关总署调整部分海关机构级别的批复，丹东海关定为处级海关。1985年2月18日，海关总署决定，丹东海关隶属于大连海关，太平湾海关隶属于丹东海关。
1.在血雨腥风的缉私战场上，他练就了一双识破走私分子的火眼金睛
在丹东海关调查科，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副科长叫刘东杰。他中等身材，皮肤黝黑，鼻梁上架着一副白边眼镜，显得很斯文。他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双眼的下面分别长着两颗黑痣。老辈人说：痣长在嘴边的人有福，痣长在眼睛下面的人有火眼金睛。
这个有着火眼金睛的汉子是喝鸭绿江水长大的。1963年，刘东杰出生在风景秀丽的丹东市。他在鸭绿江畔读完了小学、中学。1982年，19岁的刘东杰来到丹东税务局工作。四年之后他调到丹东海关，在货管科扎下了营盘。那时候中国和朝鲜之间主要是过往一些煤炭、钢材、机械设备、化工材料和日用品等大宗货。过货量不多，货管科的三四十个关员干得得心应手。
后来，他到广州海关干部管理学院系统地学习了两年海关管理业务，真好比猛虎添翼，回来后对海关业务更加驾轻就熟。从货管科到行邮科；从调查科到保税科，他把海关的业务掌握得滚瓜烂熟。他仿佛生来就是一块缉私的材料，为了尽快掌握查私本领，他平时注意收集信息资料，反复归纳思考，根据中朝边境地区特点和鸭绿江水域潮水涨落等特点，很快掌握了查缉、办案、追踪、扩大线索等调查业务知识，在反走私风暴中，留下了一串串闪光的足迹：
1998年7月21日晚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熟睡中的刘东杰惊醒。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时钟指向十一点四十分，是哪个夜来神扰我安宁？他抄起听筒，里面传来丹东海关关员于明革急切的声音：“刘科长，今天晚上我在值班室值班时刚刚接到举报：一个装卸工在铁路货场的车皮里偷出了一箱“三五”牌香烟。你是不是赶紧去处理一下？”
放下电话，刘东杰的瞌睡一下子全都跑到爪哇国里。看起来这只是个普通的治安案件，实际上这里面大有文章。最近有大量的“三五”牌香烟囤积在朝鲜境内，走私分子利用各种渠道准备走私进境，而海关调查人员在鸭绿江水域连续数日蹲坑，始终没有发现走私分子运货的具体渠道，会不会是走私分子为了避开鸭绿江水域打击走私的大队人马，声东击西由设关地点通过铁路运输直接从朝鲜走私入境呢？
想到这里，刘东杰急忙拨通了调查员朱济森的电话：“小朱，有情况，你赶紧起来，我开车到你家接你出现场！”
刘东杰和朱济森一道驾驶着汽车向铁路货场驶去。赶到现场后，他俩沿着铁路专用线巡查。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们不死心，又顺着铁路专用线继续往市郊巡查。当走到十多公里外的四道沟水泥铁路专用线时，发现往日明亮的专用线货场此时却是一片黑暗。正当他们感到诧异的时候，货场里突然开出一辆装满货物的大货车，这辆货车不开车灯，像幽灵一样在漆黑的夜色中徘徊。
刘东杰一踩油门，快速向货车驶去。货车司机发觉不妙，打开车灯风驰电掣般向前逃窜。刘东杰和朱济森穷追不舍，终于将大货车强行截下。刘东杰机智地夺过了大货车的钥匙，彻底控制了货车。仔细一看，发现车上装的全部是“三五”牌香烟。刘东杰问道：“这些香烟是从哪儿弄来的？”
司机战战兢兢地说：“是从烟草公司批发来的。”
刘东杰厉声喝道：“放老实点，海关关员不是吃干饭的！”
司机说：“是，是从铁路丹东站货场运来的。”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2)

控制住货车后，刘东杰一边给丹东海关打电话请求增援，一边前往卸货地点铁路丹东站货场，发现这些香烟是从一辆货车的车厢里卸下来的。他们来到了那节车厢，经过搜查，车厢里共装有“三五”、“希尔顿”等名牌香烟847箱，案值300多万元，狡猾的走私分子将香烟张冠李戴在报关单上填写着钢板，偷梁换柱从朝鲜走私进口。这是丹东海关历史上从设关地点查获的最大的一起走私香烟案。
这样的夜晚在刘东杰的缉私生涯中真是家常便饭，在血雨腥风的缉私战场上，他练就了一双识破走私分子的火眼金睛。
1999年2月14日晚上是个温馨的情人节之夜，可关员们可没有过情人节的福分。他们在丹东宽甸县河口蹲坑，查获从朝鲜走私的“三五”、“希尔顿”等品牌香烟1800多箱，案值600多万元，这是丹东海关历史上从鸭绿江水域非设关地点查获的最大的一起走私香烟案。
2002年初，刘东杰得知某国想进口氢化钠。氢化钠是一种剧毒化学品，在我国出口需要有许可证和出口证。刘东杰有的放矢地在鸭绿江各个走私易发地布控，始终没有发现走私氢化钠的动向。
2002年3月6日下午四点，刘东杰得到一个重要情报：丹东市某公司近日要在丹东火车站走私出口剧毒化学品氢化钠。他马上率领调查人员迅速赶到丹东火车站，发现一辆货车装载着满满一车货物就要发车了。他向火车司机示意暂停开车，一个飞跃跳上货车。在一节车厢里，他发现有很多铁桶，铁桶上涂着黑漆，上面写着固碱的字样。不仔细看，你会以为这些铁桶本身就是黑色的，可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铁桶上的黑漆是重新涂抹的。刘东杰想：固碱是一种工业用碱，干吗还要把铁桶重新涂一遍呢？会不会是黑漆下面有鬼？ 他用小刀一刮，黑漆就脱落了，露出了骷髅的画面和氢化钠的字样。
他急忙命令货场的搬运工人把铁桶全部卸下车，仔细一数，一共有30吨氢化钠。狡猾的走私分子在铁路丹东火车站货场将氢化钠伪报成固碱，企图蒙混过关。这30吨氢化钠价值30多万元，是丹东海关历史上查获的最大的一起走私有毒化学品案。
刘东杰把30吨氢化钠押送到海关存放剧毒品的仓库，这个仓库平时只有一个打更老头值班。为防不测，刘东杰安排关员轮流到仓库值班，一直看守了三个多月。
丹东位于辽宁南部，坐落在鸭绿江畔。与朝鲜隔江相望。是我国最大的边境城市。鸭绿江是中朝两国的界河，发源于长白山天池，注入黄海，边境线长约246.5公里。冰冻期长达四个月，上游的宽甸一带山高林密，沟谷交错，夏季道路崎岖泥泞，冬季雪深路滑。由于地形复杂，手机和传呼机大都是盲区，给打击走私增添了困难和危险。鸭绿江畔的走私易发地有四十多处，冬季江面封冻，车辆可以直接越境；夏季利用船只运输，走私货物的种类主要是汽车和香烟。目前，鸭绿江水域已经成为大连关区打击走私的重点。
只有与大海交界的江才有潮汐变化，在江的下游才会有潮起潮落。鸭绿江下游流入黄海，受海洋潮汐的影响，鸭绿江下游的水位也在潮起潮落。退潮时水位降低，从邻国运来的走私汽车就不容易上岸。走私汽车的最佳时机是潮水与堤岸持平时，船上的汽车很容易就开到岸上。1996年，国家海洋局根据黄海水域的变化制定了潮汐表，刘东杰要求关员们熟记这个潮汐表。我向刘东杰要了一份潮汐表，只见上面写着农历潮汐的时间。我采访他那天正是阳历的八月三十日，也是农历的七月二十二日，那天的潮汐就是中午13点21分和次日午夜1点45分水位最高，走私分子大多愿意后半夜出来走私。这时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正是走私的好口子。我问刘东杰：“如果今天晚上有人在鸭绿江走私，最佳时间是夜里1 点45分，但是我们不能在1 点钟出来蹲坑，因为这时候走私分子也会在鸭绿江畔布下眼线。从退潮到涨潮需要六个小时，也就是说今天傍晚7点21分水位最低，水位低了船上的汽车就开不到岸上，因此这时候走私分子不可能出来走私，而我们的侦察员恰恰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埋伏对吗？”
他说：“对，如果今天参加布控，我肯定让大伙儿吃完晚饭就去蹲坑。”
我问道：“你们布控主要在哪些地方，一个月最多蹲几次坑？”
他说：“鸭绿江上游冬天走私汽车很多，因为鸭绿江上游水面很窄，有的地方一跳就能跳过去。那里水流缓慢，冬天冰冻得很厚，走私汽车一开就开过来了。像古楼子乡、李氏山庄、上河口、水丰水库大坝、哑巴沟、大西岔、杨木杆、大青、镇江和万宝村等地都是走私易发地。鸭绿江下游的走私主要集中在情人岛、马市、水源地、浪头等地，我们一个月最多蹲20多天的坑。”
我又问道：“你们接到的举报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有真的也有假的，接到举报我们就要进行筛选分析，比如如果我现在接到一个走私香烟的举报，这情报就很可能是真的。因为现在这个季节最容易走私香烟，香烟不能捂，天一热香烟就变味儿了。”
我说：“现在打击走私形成了高压态势，一般的走私分子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走私的。他们会千方百计和你斗智，采取新的策略：一个是绕关走私，他们明明知道你刘东杰在鸭绿江大桥，今天晚上偏偏跑到鸭绿江上游的哑巴沟走私。等你知道了赶过去，他们早就溜了。另一个就是钻国家政策的空子。看国家对哪些企业有政策优惠，他们就专门扮演成那个企业的人享受国家减免税政策偷逃关税，这样是不是很容易得逞？”
他说：“你算说着了，现在很多走私分子就是这么干的，走，我带你们到仓库去，让你们实地感受一下走私分子的新动向。”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3)

2. 今晚六点钟在丽都酒店209包间接头
我们驱车向海关存放走私汽车的仓库驶去。一辆火车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抬头一看，迎面的一栋大楼上写着菊花两字。我问刘东杰菊花是什么企业？他说是丹东的一个电子集团，生产的菊花牌电视很有名。
拐过菊花电子集团就来到了仓库，一排排走私汽车横陈在我的眼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走私汽车，有凌志，三菱，奥迪……用手拍一拍，正宗的硬通货。这些名牌车有的换上了其他汽车的标记，有的换上了其他汽车的牌照。据说一辆三菱V63000吉普车在日本只需两万多美元就能买到，走私分子用20万元人民币换成两万多美元，就可以在境外买到一辆上乘的三菱V63000吉普车，拿到境内以34万元的价格就能在丹东卖掉。一辆三菱V63000吉普车在国内的市场价格是四五十万元人民币，买主从走私分子手里买来一辆三菱车比从市场上买车要便宜16万元左右，走私分子每卖掉一辆车就能赚14万元人民币。巨大的差价使鸭绿江畔走私汽车的风潮屡禁不绝。
一辆黄色的挖掘机横陈在我们眼前，这辆韩国生产的沃尔沃挖掘机，足足有20多米长，是丹东海关最近扣留的。中国是一个大的基建工地，到处都在建设，到处都在施工，好端端的马路今天修好了，明天挖开了，真应该安个马路拉锁。为了支持国内的基建工程，我国政府规定：国内土石方合资企业经过批准进口挖掘机时可以享受国家减免税政策。
从2001年7月至2002年6月，丹东金威土石方有限公司从韩国陆续进口了十辆挖掘机，丹东韩江土石方有限公司从韩国进口了三辆挖掘机。这些挖掘机有沃尔沃、三星、现代、大宇等不同品牌，每辆平均七万美元。一小撮走私分子钻国家政策的空子，他们买来了挖掘机并不是为了自己使用，而是为了变卖赚取差价。现在，丹东金威土石方有限公司从韩国进口的十辆挖掘机已经卖掉了七辆，如果按每辆七万美元计算七辆挖掘机就是49万美元，相当于400万元人民币。
这些挖掘机如果从海关正常纳税就应该交纳118万元人民币的税款，因此，丹东金威土石方有限公司仅就卖掉的七辆挖掘机就偷逃关税118万元。
丹东韩江土石方有限公司从韩国进口了三辆挖掘机，现在有两辆被我们控制，有一辆下落不明。
从仓库出来之后，我们驱车向鸭绿江大桥进发。路上，我听到刘东杰用手机和人通话：“喂，请你帮我查一查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现在在哪座城市？”
我知道他是在通过技侦手段破案，便没有多问。晚上，丹东海关的王吉泽副关长在鸭绿江大厦请我们吃饭，丹东菜的口味接近于胶东菜，我吃得很尽兴。突然，王关长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喂”了几声，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站起来说：“对不起，你们先慢慢吃，我就不能作陪了！”
我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说：“我和东杰约好了，如果他打我的手机响一下不说话就说明出事了。今天晚上他在丽都酒店和一个疑犯接头，刚才我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号码显示是他打来的，他那里一定出了意外！”
一股热血涌上我的心头，我说：“王关长，我想去现场看一看行吗？”
他说：“你不要去，那里非常危险。疑犯身上都带着凶器，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我说：“王关长，我14岁就当兵了，在部队得过手枪、冲锋枪、半自动步枪三种枪射击总分第一名。我希望您把我当成战士而不要当成客人，作家应该在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在第一线，这才能写出最真实的报道。刚才我还和东杰在一起，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听了我的话，王关长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说：“好，那咱们现在就走！”
尽管桌上放着诱人的佳肴，可全桌的人都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海关总署新闻办公室的王震立刻背起摄影机向外走去。大家心照不宣神情严肃地向宾馆外走去，我紧紧地跟在王关长的身后，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我不晓得这次去丽都酒店是凶是吉，我被关员们舍生忘死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4)

出了鸭绿江大厦，我们急匆匆地向汽车跑去。突然王关长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听到他喊道：“东杰，你那里怎么样？”
我松了一口气，起码刘东杰现在还活着。慢慢地我看到王关长的脸色多云转晴了。他笑着说：“东杰啊你他妈吓了我一跳！”
我说：“是不是东杰那儿没事了？”
他说：“刚才东杰在包间里打手机信号不好，手机断线了。他现在正在和疑犯交谈。”
看到大家焦急的神色，他笑着说：“一场虚惊，没事了，咱们还是回去吃饭吧！”
大伙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这才感到饥肠辘辘。我们重新回到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服务员端来了汤，我问道：“服务员，刚才我们都走了，你怎么没追出去让我们结账？”
她说：“你们的动作太快了，我刚才出去上菜，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人了。好在我认识王关长，知道你们八成是碰到案子了。”
吃过晚饭，我对王关长说想去看看东杰和疑犯接头的场面。我们一行驱车来到丽都酒店，他对车上的人说：“你们就不要下来了，免得打草惊蛇，我和孙作家上去看一下就下来。”
我们来到丽都酒店，上楼时我问王关长：“这个疑犯长得什么样？”
王关长对我说：“长得很标致。”
说实话我希望看到一个长相标致智商很高的疑犯，这样的对手斗起智来才有意思。209包间到了，我轻轻地敲响了门。刘东杰大声说：“进来！”
我们走了进去，包间里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落座后我仔细地端详着三个人，只见刘东杰坐在圆桌主人的位置上迎着门，好位置，一旦外面进来了什么人好对付。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圆桌的右侧，另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着。直觉告诉我背对着门的这个人就是疑犯。
背对着门坐的那个男人转过脸来，他的像貌实在不敢恭维。他有着一副典型的朝鲜族人的面孔，微微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木讷的神情，大约有四十来岁。他就是丹东金威土石方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兼中方代表金海。这个公司表面上是个中韩合资企业，实际是个空壳公司。他们成立这个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钻国家政策的空子，买来挖掘机再倒卖赚取差价。
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韩国人，案发后韩国人全都跑了，只剩下个金海在苦苦支撑着门面。2002年7月18日，丹东海关扣留了没有来得及卖掉的两辆挖掘机，传讯了金海。金海对刘东杰说：“剩下的三辆挖掘机有两辆在你们海关的仓库里，另外一辆正在大连的工地上使用，过几天就用完了，你们把我放回去我一定负责把那辆挖掘机追回来！”
刘东杰一寻思，已经卖掉的七辆挖掘机是很难追回了，如果能把剩下的三辆控制住，也可以拍卖后补交关税。他绞尽脑汁想把这三辆挖掘机全部搞到手，就同意了金海的请求，但要求他每天都给海关打电话通报情况。开始几天金海很遵守约定，每天都用公用电话给刘东杰打电话。2002年8月2日，金海突然失踪了。原来金海从丹东海关回家后，有些人对他说：“你不用把挖掘机交给海关，我们有办法给你摆平！”
他相信了那些人的话，自作聪明地把挖掘机转移了。他天天盼望着那些人能帮他摆平，可不但没有任何摆平的迹象，刘东杰反而追得更紧了。他再也不敢露面了，刘东杰打他的手机他总是关机，他一会儿藏在沈阳，一会儿猫在辽阳，刘东杰给他打电话总是找不着他。
8月14日，刘东杰跑到大连一看使用挖掘机的那项工程早就完工了。他大呼上当，便通过大连海关帮助协查仍然一无所获，刘东杰整整找了金海25天都没有人影。
8月27日，他实在不愿意再东躲西藏下去，又不好意思单独去见刘东杰，便通过中间人来约刘东杰吃饭。刘东杰就将计就计单刀赴会了。坐在圆桌右侧的那个人正是中间人。
8月27日晚上六点，刘东杰和金海在丽都酒店209号包间相会了。一见面金海就给刘东杰点燃一只香烟，讨好地说：“刘科长，我给你20万元你们也别再追我了行不行？”
刘东杰说：“不行，我不会要你一分钱，你必须把那辆挖掘机交出来！”
金海说：“那辆挖掘机在大连崔三手里。”
刘东杰说：“那我今天晚上就跟你去大连！”
金海的脸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对金海说：“犯了事不要紧，只要你好好坦白，配合海关把那辆挖掘机找到你就没事了，千万别再耍弯弯肠子了！”
他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谦恭的神色。那一刻我甚至有点可怜他，觉得他不过是个无头苍蝇，就他那点智商哪里是刘东杰的对手？
刘东杰对王关长说：“关长，今晚我就和金海一起去大连了！”
我们起身告辞，我对刘东杰说：“东杰，路上多加小心，祝你马到成功！”
来到楼下，我问王关长：“东杰会不会有危险？”
王关长说：“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他。”
晚上，我躺在鸭绿江大厦的席梦思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今天下午我刚刚采访过刘东杰，仓库里没有空调和电扇，又闷又热，差点使人中暑。现在，我可以休息了，而刘东杰却正奔波在去大连的路上。此行是否安全，能不能大功告成呢？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5)

3. 你们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咱们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丹东海关，关员们向我诉说着一桩又一桩有关刘东杰的故事：
近年来，丹东海关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打击中朝边境地区走私汽车的专项斗争。丹东海关的调查人员，一方面深入走私违法活动易发地，加强反走私宣传；另一方面广泛拓宽情报来源，有效地扼制了鸭绿江水域的走私违法活动。
今年年初，一封群众举报信摆在了丹东海关副关长王吉泽的办公桌上。信中说宽甸满族自治县鼓楼子乡的一个私营企业老板，经人介绍购买了一辆由某国走私进境的三菱V6越野车，利用湖南长沙“猎豹”汽车厂的假出厂合格证和假发票，非法取得了车辆牌照。王吉泽马上把刘东杰找来，让他看过举报信后问道：“你这个调查科副科长对这个案子怎么办？”
刘东杰眼睛一亮：走私者、贩私者和购私者是被利益的锁链紧紧地拧在一起，打击这样的走私车辆真是难上加难。群众写信举报，既说明我们的打私宣传到位了，又是在考验我们的打私是否坚决，我们决不能失信于民。
当天，刘东杰就带领调查人员赶到宽甸满族自治县鼓楼子乡的那个老板家，顺利地将走私车查获。刘东杰和关员们分析，举报人对走私汽车了解得这么清楚，肯定还掌握着深层次的情报。他的举报信很可能是投石问路，看看海关是否值得信任。这个机会十分难得，绝不能放过！此后，调查人员在案发地进行了二十多天大张旗鼓的宣传，明确表示打击走私的钢铁般的决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举报人终于又提供了一个走私团伙近几年走私进境十几辆日本三菱V6越野车的情报。根据这一线索，刘东杰带领调查人员，奔赴湖南、本溪、宽甸、凤城等地，共查扣日本三菱V6越野车13辆。在查扣过程中，调查人员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
—位姓白的个体老板一开始说是从一个姓郭的人手中买来的走私车，刘东杰针锋相对地质问：“你买车时姓郭的已经死了，难道死人能卖车吗？”
白老板原来打算把事情往死人头上推，让关员们死无对证。谁知刘东杰早就搞清了这个人的死亡时间，杀了他个回马枪。白老板顿时张口结舌，过了半晌，他又摆出财大气粗的样子对刘东杰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一起去整点菜喝点烧酒，边吃边唠嗑。各位在这疙瘩有什么事需要俺帮忙的，尽管说话。”
刘东杰说：“饭就不必吃了，你把事实说出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忙！”
白老板一看软的不行，干脆收起笑脸，恶狠狠地说：“大家都是丹东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这么整俺，就不想想后路吗？”
刘东杰毫不退缩：“白老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啥要整你？我们穿了这身海关制服，就要履行职责对得起这身衣裳！”
自认为是“老江湖”的白老板见软硬兼施都不奏效，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买车过程。
一位姓张的厂长自从买了走私车后心中有鬼，很少开车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把宝车锁在车库里秘不示人。当关员们傍晚时分赶到厂里查扣汽车时，张厂长满口答应，说马上就去找司机拿钥匙。
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见张厂长的踪影。关员们给他打手机，他说司机找到了，正往厂里赶，一会儿就到。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张厂长的踪影。关员们再次拨通张厂长的手机，他说：“哑巴沟那疙瘩贼堵，马上就到，请你们再等会儿。”
关员们顿生疑云，决定死看死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不能让走私车在眼皮子底下溜掉。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在工厂车库前巡视，一组打电话与张厂长联系，可张厂长的手机却关机了，怎么也联系不上。案子陷入困境，可说情的电话却畅通无阻。张厂长真是神通广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搬来了这么多援兵。说情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有的是关员的亲戚，有的是关员的朋友，还有的是其他单位的领导，关员们不厌其烦地向他们讲清道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张厂长终于露面了，乖乖地把车钥匙交出来了。原来，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去找司机，而是找了一个小旅店躲了起来。一边关掉手机躲避关员追查，一边用台式电话机开足马力绞尽脑汁找人说情。能找的人都找了，没想到折腾一夜，关员们还是不为所动，在这些铁面无私的关员面前他只得认输了。
有的车主耍泼撒野大吵大闹，有的车主装疯卖傻哭哭啼啼，关员们牢记缉私纪律，一遍又一遍地给当事人讲法律，讲政策，车主们纷纷败下阵来，不得不交出走私车来。走私车扣多了，说情的电话也纷纷而至，有的车主找到熟人，打着哈哈对刘东杰说：“给你们几万块钱把车放了得了，权当车没有找到，多一辆少一辆能咋的，再说罚没车也不给你，你照样还是那点工资，何必那么认真呢？”
刘东杰不为所动，软的不行来硬的，恐吓电话咄咄逼人：“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咱们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刘东杰还是不为所动，气得走私分子破口大骂：“这些穿关服的，怎么刀枪不入呢？”
刘东杰撂下一句响当当的话：“你违反了法律，走私车就一定要扣。这就是我们的职责，不然我们这工资拿得就不踏实！”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6)

4. 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展现了一个海关关员血染的风采
鸭绿江水域沿线长，沿江地形复杂。鸭绿江属于中朝两国共有的江河，江上没有分界线，两国船只可以自由航行，只要不靠岸就不算越境。这就给缉私工作带来很多弊病，明明看到朝鲜船上装载着走私货物，可船只要不靠岸卸货就不能确定为走私。走私分子正是利于了这个特点，雇佣朝鲜船只肆无忌惮地向我国境内大量走私。
1998年11月6日，丹东海关接到举报：中国的走私分子雇佣了一艘朝鲜船，装满了蚕丝准备在夜里由朝鲜的新义州码头走私进境。接到举报后，刘东杰和调查科的同志们一分析，确定了可能上货的地点。
天刚一擦黑，他们就来到鸭绿江下游的一个走私易发地蹲坑守候。晚上蹲坑可真不是滋味儿，夏天岸边杂草丛生，蚊虫肆虐，在关员们的脸上和身上叮出了一个个大包。冬天江边寒风刺骨，饥寒交迫，连上厕所都找不着地方。只要江面上一有风吹草动，大伙儿的神经立刻就兴奋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从傍晚七点一直到午夜两点，关员们整整守候了七个小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提供假情报声东击西？
有的关员说：“科长，我看今天晚上没戏了。”
刘东杰说：“再坚持一下，没有动静就是快了。”
半夜三点钟，江畔传来汽车的隆隆声。关员们兴奋地瞪圆了眼睛。只见四辆大货车关着车灯，像幽灵一样悄悄地向鸭绿江畔驶来。货车停在岸边后，江上的一艘装满货物的船也缓缓地靠岸了。很多人从船上卸下货物扛到岸边再往货车上装。关员们全神贯注地盯着走私分子装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气。当货车快要装满时，刘东杰一跃而起，关员们迅速出击。走私分子惊慌地喊道：“海关来了！”
一听说海关两字，这些乌合之众就抱头鼠窜。刘东杰冲在最前面，到了岸边一看，他心里暗暗叫苦：糟糕，都怪自己眼睛近视，刚才没有看清楚行动早了半拍，虽然货车快装满了，但船上还有一半的货物没有卸下来。眼看着走私船就要往回划，刘东杰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一个鱼跃跳到了走私船上控制货物。其他关员刚想跟着跳，走私分子一斧头砍断了缆绳，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船开到了江中心。
刘东杰定睛细看，船上除了自己以外全部是境外的走私分子，船头、驾驶舱和船舱里密密麻麻地站着十几个黑影，他们仗着人多一步步地向刘东杰逼近。天黑风紧，寡不敌众，眼看着刘东杰的生命就要受到威胁。刘东杰沉着地拔出手枪大喝一声：“不许动，都给我站住！”
他朝天上开了几枪鸣枪示警，走私分子一看刘东杰动真格的了，吓得一动不动。刘东杰趁机一个箭步冲进驾驶舱，随手将驾驶舱的插销插上，用枪抵着船长的后背，命令他把船开到中国的岸边。船长看到硬梆梆的手枪，只好乖乖地把船开回了对岸。缉私队员们看到刘东杰回来了，激动地大声呼喊着：“老刘，英雄啊！”
他们一鼓作气把走私货物和运输工具全部押回到海关。
从2001年至2002年3月，丹东海关的缉私重点就是打击汽车走私。今年以来，在打击鸭绿江水域走私汽车专项斗争中，刘东杰率领调查人员深入调查研究，抓住线索，连续奋战，转战湖南、本溪、宽甸、凤城等地，共查获涉嫌走私汽车18辆，案值400多万元，又创造了丹东海关打击走私汽车的新纪录……
今年初夏，朝鲜的穿地龙大丰收。穿地龙是一种植物根茎，也是有名的中药。在朝鲜是3000多元一吨，在中国是5000多元一吨，巨大的差价又使走私分子把目光盯在了穿地龙上。今年的第二季度，丹东海关开展了打击鸭绿江水域中药材走私专项斗争，刘东杰带领缉私队员一马当先，查获了五起穿地龙走私案件，缴获穿地龙100多吨，案值为50万元人民币。
从今年第三季度以来，丹东海关调查科遵照海关总署的指示，把工作中心从办案转变到企业稽查，贸易调查，规范企业行为，反对价格瞒骗。最近有一起进口洋酒案，走私分子报关时说这些洋酒是每升两美元，刘东杰觉得其中有诈，就展开深入调查，发现洋酒的报关价格不真实。他深入虎穴穷追不舍，走私分子承认这些洋酒的价格是每升四美元。如果按照这个价格计算，走私分子在这批洋酒上就偷逃关税12万元。
最近，有人从境外进口了89吨废旧不锈钢，报关时填写的是废旧钢铁。废不锈钢和废钢铁在外观上非常接近，可价格却大相径庭。进口一吨废不锈钢是5000多元，进口一吨废钢铁是1000多元。
尽管废不锈钢和废钢铁在外观上肉眼很难分清，可刘东杰的火眼金睛还是识破了。仅这一项他又给国家挽回了很多关税。像这回的挖掘机事件，也是刘东杰在海关调查人员转变职能后规范企业行为的一个举措。我惦记着刘东杰的安危，便不时地向王关长打探，终于弄清了他奔赴大连后的全部真相.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7)

8月27日晚上八点，当我和王关长离开刘东杰后，他又和金海及中间人谈了一会儿话，要求金海一定要把挖掘机找到。金海拍着胸脯说：“挖掘机我放在崔三手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晚上十点钟，他们驱车向大连进发。也许是连日劳累过度，也许是吃了不干净的海鲜，刘东杰得了急性肠炎，一个劲儿地拉肚子。好汉经不住三泡稀，一天十几次的水样便使他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办案途中又没有地方去看病买药，那天晚上可把刘东杰折腾惨了，汽车开了一会儿他就要下来找厕所，找到了厕所又害怕金海跑了，只好强忍着。可水样便是根本憋不住的，他的短裤全浸湿了。他只好脱掉短裤扔进了垃圾箱。汽车开了四个小时，午夜两点钟他们才赶到大连。
到了大连，刘东杰让金海带路连夜赶到崔三家，谁知崔三的家却铁将军把门。难道是金海给他通风报信了？刘东杰锐利的目光在金海的脸上一扫，金海的额头就冒出了冷汗。他连声说：“我，我确实不知道他干啥去了，昨天白天他还在家呢！”
刘东杰一寻思，即使是崔三跑了，他媳妇也应该在家啊！会不会是生病上医院了？他敲开邻居的门一问，果然崔三到医院住院去了。他们连夜赶到那家医院，值班护士告诉他：“崔三脖子上长了个包，明天一早要做手术。”
他们不便在半夜把崔三叫醒，只好一直等候到天亮。第二天当他们再次赶到医院时，崔三已经进了手术室。崔三的媳妇挡在门口说：“你们干啥呀，人都进了手术室了，有什么事等养好了伤再说不行吗？”
刘东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串串滚了下来，急性肠炎把他折腾得都快虚脱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忍受着崔三媳妇的质问。他对医生说：“大夫，我拉肚子拉得很厉害，麻烦您给我开点药。”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化验了大便标本后说：“你现在在发烧，大便标本红白血球满视野，你应该立刻住院输液治疗！”
他说：“大夫，我不能住院。我是丹东海关来这里办案的，有任务在身啊！”
医生急了：“是任务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他说：“如果我不穿这身关服当然是命重要，可我干上了海关，海关的任务就比我的命重要！”
医生给他开了止泻药，他把药品吞进肚里，有气无力地坐在手术室门口头靠在墙上等候着崔三。崔三做的是小手术，一会儿就从手术室出来了。回到病房后，护士给他口服了止痛药，他安静多了。刘东杰对崔三说：“我是丹东海关的，我们这次来大连的目的就是找到挖掘机。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
崔三说：“我是不会给你挖掘机的，因为金海收了我10万元的租金。”
刘东杰心里这个气呀，这个金海真是太狡猾了，在丹东他咋就不说这十万元租金的事呢？他强忍怒火说：“让金海退还你十万元你把挖掘机还给我们行不行？”
崔三说：“不行，现在这辆挖掘机已经在干另一项工程了。你就是退还我十万元，我突然停工了还是有损失，已经付出的工钱怎么算？我和金海是签了合同的，他承诺让我干完工程再归还挖掘机。所以不是我不守信用，而是金海不守信用。”
崔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刘东杰真是无咒可念。只好带着金海又返回丹东。8月30日，当我再次采访刘东杰时，金海悄不声地又走进刘东杰的办公室。刘东杰的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他对金海说：“我现在把你放了，一天之后你按照你在保证书上写的承诺给海关送三十万元钱来，这三十万元加上那两辆扣留的挖掘机就抵押关税了。我没有功夫老被你涮，一会儿跟你跑到东，一会儿跟你跑到西。你如果不老实又欺骗我们，下回就不是我跟你打交道了，该谁跟你打交道你很清楚。”
金海又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连连点头说：“那是，我一天之后一定带着三十万元钱来见您！”
我和王震抢拍了刚才刘东杰向金海交待政策的一瞬间，刘东杰的脸上露出的是冷峻和严肃，是威风凛凛的一身正气。
金海走了之后我问王震：“你说金海长得精神吗？”
第一次与金海打照面的王震笑着说：“极一般。”
我说：“王关长什么眼神啊居然说这家伙长得精神。”
王关长说：“我觉得他比我们这些人长得精神，你看我们这些人晒得黝黑黝黑的。”
我说：“王关长您错了，男人的美不在于皮肤的颜色，而在于精气神儿。人首先要精明，你看东杰虽然黑，他那双眼睛一看就特别精明。这个金海虽然挺白，整个一个无头苍蝇。你看他成天老皱着眉头，他没主意。这个中外合资公司他就是个傀儡，实际上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他。”
王关长说：“你这么一说我再细看我们东杰是挺漂亮的。”
大伙哄堂大笑起来，刘东杰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我漂亮个啥，别拿我开涮了！”
像貌的漂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东杰把他的工作干得漂漂亮亮。从1998年至2002年这四年多的时间里，刘东杰和调查科的关员们共查获走私、违规案件上百宗，查获走私香烟4000多箱、走私汽车50多辆、走私中药材几百吨，罚没走私物品案值超过2000多万元。
一次次的摸爬滚打，铸就了刘东杰的赤胆忠心；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展现了一个海关关员血染的风采！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8)

5. 与其跟在走私分子屁股后面转幺子，不如来他个出其不意
近年来由于丹东海关对走私香烟连续开展了多次专项斗争，保持了打击走私的高压态势，鸭绿江水域走私香烟曾一度销声匿迹。
树欲静而风不止，走私分子决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关员们经过对鸭绿江上游地区的巡逻走访，了解到大规模的走私被遏制后，走私分子的走私手法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化整为零，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进行走私。为了稳准狠地直捣走私分子的老巢，丹东海关派人深入重点地区进行调研。经过认真调研和缜密分析，丹东海关确定了重点走私易发地段，有针对性的进行监控。
2000年7月30日傍晚，丹东海关接到情报，在宽甸满族自治县古楼子乡荒沟地段的鸭绿江边，有人从境外货船上卸下了十几箱香烟，装在一辆出租车里迅速开往市区。
丹东海关领导立刻对这个情报进行分析，觉得案发地距丹东市区近30公里，即使现在马上出发赶到现场也得用半个小时。到了现场后，境外货船会立即驶离岸边，根本无法扣留。而出租车在装完香烟后，早已混入车流中，也无法辨认。与其跟在走私分子屁股后面转幺子，不如来他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关领导果断决定：不去案发地，立即在通往市区的几个重点路段设伏，内线继续对境外船只进行严密监控。可是蹲坑的人连个走私分子的毫毛都没有发现。长夜漫漫，当丹东的老百姓从睡梦中醒来时，彻夜难眠的关员们却一无所获。
走私香烟没有露面，关员们有些气馁。关长仲唯光、副关长杜世良一边给大家鼓舞士气，一边带领大家认真总结经验。大家一致认为，这次只是走私分子的试探性活动，更大的行动肯定在后面。我们要沉住气，兵分两路：一路对走私船只继续严密监视，一路继续查找涉案出租车及走私人员。
8月1日晚上8点，丹东海关再次接到情报：走私分子租用了八辆出租车，准备走私香烟，藏私地可能是福春街81—15住宅。关领导立即制定行动方案，第一组人员在这所住宅附近蹲坑监视；第二组人员远距离跟踪已经知道车号的出租车，防止走私分子在其他地方卸货；第三组人员继续监控境外船只；第四组人员留守待命。
走私分子真会挑日子，不早不晚偏偏选个“八一”建军节作案。当晚九点钟，走私分子开始活动。他们在丹东市火车站附近找了几个装卸工，分别乘出租车向鸭绿江上游驶去。在茫茫夜色中，出租车拉开距离陆续到达了宽甸县古楼子乡荒沟村村委会附近。中国的一号界碑就在古楼子乡，界碑代表着庄严和神圣，可界碑旁却经常隐藏着罪恶。子夜时分，大地万籁俱寂，鸭绿江的涛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走私分子打着手电筒朝鸭绿江上晃了三圈，朝鲜的走私分子接上了暗号，马上把船停靠在濒临村委会后院的鸭绿江边。走私分子命令装卸工从朝鲜船上卸下香烟，装到第一辆出租车上。第一辆车装完后，立即风驰电掣般向丹东市内驶去。走私分子又用手电筒打信号，让第二辆出租车开到江边。
从子夜十二点到次日午夜两点，朝鲜货船上的香烟全部卸完，每辆出租车里都装了十四五箱香烟，有的出租车还往返两趟拉货。三点左右，所有的香烟都运到了福春街81—15号住宅内。
这个“八一”节过得太过瘾了，关员们在夜色中观看了一出活生生的走私闹剧。当香烟全部卸完后，丹东海关的关员留了一队人在福春街蹲坑监视，其他人员全部撤回关里休息。
2000年8月2日早晨八点，丹东海关调查人员会同海关走私犯罪侦查支局及烟草专卖部门的执法人员，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丹东市福春街81—15号刘大江的住宅。走私分子忙活了一个晚上，此刻正沉睡在甜蜜的梦乡中。海关关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扣了174箱走私的“三五”牌香烟，鼾声隆隆的三名走私分子被一网打尽。
这起案子的案值为60余万元，偷逃税款90万元。案件虽然不大，却是打击“蚂蚁搬家”走私活动的成功之作。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9)

6. 铁肩担落边陲月，热血燃亮国门星
在丹东海关查验一科，有一位叫做刘松的关员，他长得白白净净，言谈举止颇有一股书卷气。
他也是喝鸭绿江水长大的，1970年1月，他出生在丹东市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刘同国是丹东毛纺厂的工程师，母亲高淑珍是小学教师。受这样的家庭环境熏陶，刘松从小就特别爱读书，尤其喜欢数学和物理，学习成绩很拔尖。虽然初中读的是一所普通中学，可他初三时却在丹东市的数学竞赛中获得冠军。
他考上了丹东的重点中学二中。二中是丹东市教学质量最好的中学，刘松又在这所中学的数学、物理竞赛中多次夺冠，其实力可想而知。二中的尖子学生全部是名牌大学的材料，1987年，刘松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吉林大学物理系应用物理专业。
1992年大学毕业时，家乡的很多单位都想录用他，丹东师范专科学校想让他去教物理，可他却想干点实际工作。他开始在丹东市某单位工作，1996年调到丹东海关工作。他之所以选择海关是因为小时候看过一部反映海关生活的电影，觉得海关特别神圣。如今，他已经在海关这个岗位上工作了六个年头。
开始，他在查验二科分管铁路货物检查。铁路货物检查经常值夜班，年轻人值夜班责无旁贷，刘松三天就要值一个夜班，从晚上六点一直盯到第二天早晨八点，一直干了四年半。
在铁路货场验货，经常会遇上铁路甩车皮。所谓甩车皮就是火车头脱钩了，剩下车厢在铁轨上滑动。火车在行驶时有惯性，车厢滑过来时悄无声息。刘松是那种干事一根筋的主儿，查验起来全神贯注。老关员就提醒他要注意甩车皮，发现晚了就会被撞着。就这样紧提醒慢提醒，他还好几次差点被车厢撞上。
1996年8月的一天，他和王兵组长一道值班，王兵发现货场的地上有玉米粒。地上有玉米粒说明货物里有玉米，可最近的出口货物中没有申报玉米的呀。他们调来报关单一查出口单位填的是面粉，面粉出口不需要许可证，而玉米出口则需要许可证，肯定是出口单位用玉米伪装成面粉无证出境。他们打开货车车厢，发现车厢门口的袋子里确实装的是面粉。刘松不死心，用手去摸货车下面的通风孔，发现里面的袋子装的全部是颗粒饱满的玉米。这批伪报面粉的玉米一共有八车皮，最后这批货的出口单位受到了丹东海关的处罚。这件事给刘松印象很深，他意识到在验货过程中来不得半点马虎，稍微疏忽一点就会使国家的税款遭受损失。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大雨滂沱，雷声阵阵，刘松发现从境外进口了一车毛皮，进口单位在报关单上填写的是狗皮和兔皮。刘松觉得他们填写的数量和实际进口的数量不符。按照国家规定，毛皮进口是要征税的，会不会是进口单位故意少报毛皮数量偷逃关税呢？法律不相信猜疑，法律只相信证据！
刘松便开箱验货，他把一个箱子的毛皮仔细清点了数目，再乘上箱子的总数，发现数量差距很大。于是，他把每个箱子都打开清点，整整用了一个下午才清点完毕。按照海关归定：一次性逃税额超过五万元人民币算作走私罪，一次性逃税额不超过五万元人民币算作走私行为。这是一起严重的伪报毛皮数量走私的案件，在铁的事实面前，进口单位乖乖地接受处罚，补交了税款。
丹东作为全国最大的边境城市，随着朝鲜半岛局势的变化和朝鲜国内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对朝贸易不断扩大，贸易公司不断增多。海关工作是一个高风险的岗位，业务看似简单，实质上却包含着很强的政策性、法规性和技术性。要想胜任海关的工作，就必须有很强的业务功底，熟练掌握大量的专业知识、政策法规和海关的各项规定。毕业于吉林大学的刘松总觉得海关应该有高素质的人才，为此他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到关里资料室查阅有关资料，遇到疑难问题就向有经验的人请教。
有一天，丹东海关铁路货场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关员们有条不紊地查验着，汗水在他们的脸上描绘出一幅幅彩画。
一辆货车驶了过来，缓缓地停靠在车站。刘松看了一眼报关单，某边境贸易公司申报的是进口阀门。他晓得这家公司曾经有过走私前科，便对关员赵晓雷说：“这家公司以前走私过，咱们要查得仔细些！”
赵晓雷登上了货车，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刘松用敏锐的目光一扫，发现货主张小二的脸色变得煞白，鼻尖和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刘松心中有了数：这车货有戏！
他爬上货车，把阀门一箱一箱地往车厢侧面倒。先打开了一箱，里面确实装的是阀门。又打开了一箱，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物品。货主张小二拿来了几瓶饮料，递到刘松面前热情地说：“刘组长，我这货肯定没问题。您放心，先歇歇，喝口水。”
刘松没有理会他的“好意”，依然埋头验货。突然赵晓雷大声喊道：“刘松，这箱里装的是锑！”
锑是一种稀有金属，国家是限制出口的。一些不法分子就不顾国家的资源优势，哄抬锑的价格。这显然又是一起阀门夹藏金属锑伪报案。诡计多端的货主们本想利用车多人杂蒙混过关，发一笔小财，没想到刘松和赵晓雷那两双锐利的眼睛是揉不得沙子的。他们立刻报告给丹东海关，及时地堵住了漏洞。张小二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刘松和赵晓雷却像包青天一样铁面无私。
2000年9月，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举办了非海关专业大学毕业生培训班。为了提高业务水平，刘松欣然前往上海，在浦东新区北蔡镇的学校里埋头苦读。他觉得自己不是海关科班出身，学习起来特别认真。当时中国加入WTO呼声很高，老师们着重讲了关于世界贸易组织的法规和知识。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有关法律要同国际接轨。在海关商品归类，海关估价制度、原产地规则制度和知识产权海关保护上都要遵循国际惯例。海关要想更好地服务经济，必须与国际贸易相匹配。海关进出口货物是要征税的。过去是贸易单位先提供一个商品价格，海关觉得应该征收100元钱的税就征100元钱。加入WTO后关税就要降低，就要严格按照市场价格办事。海关既然要管理贸易单位，就要以理服人，以法服人，不能以权压人。海关征税要实事求是，按照国际贸易的规则办事。系统地学习了海关的基础业务后，他在理念上发生了很大变化。对进一步干好海关工作心里有了底。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0)

7. 国家带个家字，干海关的人必须有爱国情怀
从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回来后，他被分配到查验一科江桥办公室工作。所谓江桥就是大名鼎鼎的鸭绿江大桥，当年志愿军战士就是从这里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当年，鸭绿江上曾经修建了三座桥，有两座都被美国飞机炸断了。美国人炸得非常准确，从鸭绿江主航道到朝鲜那边的半座桥全都炸断了，现在的鸭绿江上仍然有三座桥，一座整桥，两座断桥。那座整桥上也是弹孔累累。
如今这座幸存的大桥已经成为连结中朝两国的纽带，大桥一半是铁路，一半是公路。大桥的地势较高，过往的车辆要从丹东的平地过一个之字型斜坡才能到达桥上。刘松所在的查验一科就在这个斜坡下，这是一个很窄的口岸，边防检查站、海关查验一科和检验检疫局并排而立。查验一科的办公室是个里外套间，外面的一间有八平方米，里面的一间有六平方米。接报告单、签发保函的关员要在外面那间房子办公，科长和刘松在里面那间房子办公。房子太小了，屋里只能放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有时单据太多，刘松只好在床上铺满了单据。
海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江桥办公室的门始终是开着的。夏天屋里很闷热，蚊子叮得人昼夜不得安宁。冬天屋里又很冷，养的花都冻死了，屋里的拖把冻成了大冰坨子。屋里都冻冰，屋外的寒冷就更可想而知了。下大雪时，大斜坡上冻成了一面镜子，汽车开在上面一个劲儿地打滑。关员们就用炉灰铺在斜坡上，增加汽车轮子的摩擦力。
过往的车辆车况不太好，每天都散发着大量的尾气，尾气含有铅，对人体危害很大。这些有害气体天天侵袭着关员们的肺叶，很多关员都得了气管炎和咽炎。
门口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对面的新义州是朝鲜的第二大城市，平均每天有250辆汽车出出进进。入境货物主要是矿产品、加工服装、药材和海产品；出境货物主要是粮食、钢材、建筑材料、生活用品和水果。每辆车过来，关员们都要上前验货。
江桥办公室没有停车场地，要验货就得把汽车拉到仓库里。最近的仓库离口岸也有一两公里，装走私汽车的花园库离口岸有七公里。按照国际惯例，一般进出口货物都应该装在集装箱里。集装箱有个好处，下班时没来得及验货可以锁上集装箱明天再验。可我们的邻国很穷，很多装货的车都是敞篷车，基本上不用集装箱。所以对他们的货物要随到随验。本来江桥办公室的关员应该晚上五点半下班，可有时晚上九点钟还有邻国的汽车入境，关员们只好加班工作。进口货物必须拉到仓库验货，他们把货物从江桥转口，每天都要工作十个小时。
出口货物验货时汽车就停在办公室门口，把狭窄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门口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汽车的马达声，报关人的嘈杂声冲撞着耳膜。从公司经理到搬运工人，来海关办公室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刘松总是笑眯眯地接待着每一位客人。他崇尚秩序，觉得我们的国家其实就是一个大家庭，国家带个“家”字，干海关的人必须有爱国情怀。中华民族有过辉煌也有过屈辱，国家能否强盛取决于每个中国人的表现。作为一个炎黄子孙应该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凡事多想想国家利益，中华民族的复兴就有希望了。如果人人只考虑自己和小单位的利益，只想着投机取巧，从这个大家庭中多捞取点东西，那这个家就没有前途，中华民族的复兴就是一句空话。
有一段时间，朝鲜进口的矿粉种类较多，如何辨别有一定的难度。刘松觉得货主就是行家。他翻阅了大量的相关资料，虚心地向内行人请教，着了魔似的整天琢磨着矿粉，终于成了行家里手。对于进口矿粉，他只要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马上就能断定是那种类型。由于他精通业务，熟悉规章，工作干得得心应手。他还经常向客户宣讲海关的新规定新政策，帮助他们开阔思路，放手经营。在对合法经营者热情相助的同时，他严格把关，对违法经营者毫不留情。很多报关员和货主都说：“刘松的业务精，工作干得明白，我们打心眼里佩服他。”
有一天快下班时，一位四十多岁的日本籍朝鲜族货主急匆匆地跑来，说是自己从朝鲜买了一批钢琴要从仓库装集装箱从大连过境。由于计算失误，原本能装两个集装箱的钢琴怎么也装不下了。他已经订好了明天早晨由大连开往日本的轮船，现在临时去找集装箱一是来不及，二是轮船上订的是两个集装箱的货位。他实在是一点咒都没有了。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1)

码集装箱本不是刘松的活儿，他的任务是查验完货物后等着封箱。可他天生是个热心肠，看到那位货主急得团团转，刘松安慰他说：“别着急，我替你想想办法！”
他仔细地观察了集装箱，发现是这位货主没有装好货物。码集装箱是有学问的，这就好比装麻将，每个配套的麻将盒本来是应该能装下一副麻将的，如果你乱装肯定装不下，你必须按照规则去装，有的横着放有的竖着放才能放下。这位货主把钢琴无规则地乱放，没有计算集装箱的空间，有的地方留出很大的空。
在口岸呆久了，刘松最清楚集装箱的物品怎么摆放节省空间。码集装箱需要数学知识，刘松扎实的数学底子帮了他的忙。他和报关员王秉文一道把钢琴从集装箱里搬出来，重新设计了一个装箱的方案。钢琴死沉死沉，每抬起一架钢琴，他们的额头就浸满汗珠。他们把钢琴分层摆放，有的横着放，有的竖着放，有的正着放，有的倒着放，终于将钢琴全部装在两个集装箱里。
他们本来应该在晚饭前下班，这一折腾就一直干到后半夜一点多钟，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货主满腔热情地掏出一个信封要“意思意思”，刘松通过翻译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你们不必客气，这钱我们是绝不会要的。”
货主热情地说：“干了半天肚子饿了，我请你们到饭馆吃饭吧！”
刘松说：“我们家里都有饭，你还是赶紧把集装箱运到大连，别耽误了明天的轮船。”
真诚的话语让外籍货主很受感动，他向刘松竖起了大拇指。有人问刘松：“你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又搭进了那么多的休息时间，为啥不要报酬？”
刘松说：“海关关员在工作中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了我们这个国家。作为国家的公职人员就应该有相应的职业道德和敬业精神，每个关员在工作中都有义务维护海关的形象，维护国家的尊严。”
他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中，妻子张敬已经进入梦乡。桌上摆着四个碟子，是妻子给他做的菜。他舍不得惊醒妻子，自己到厨房里热了一下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胃早就饿麻木了，还有点隐隐作痛。干海关这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在仓库监管货物要干到晚上十一点多，人困马乏，刘松也得了胃痛这个职业病。好在妻子是个护士，很会照料人，刘松觉得护士是一个美好的职业，当护士的女人大多都很贤惠，生活能力很强。职业的训练使她们端庄文雅娴静，懂得医学心理学，会疼人，家人有个小病小灾马上就能治疗。刘松三十岁才结婚，他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贤内助。
2001年下半年，刘松调到报关大厅负责报关单放行。报关大厅的工作流程是：企业通过电子数据向直属海关审单中心申报进出口货物，直属海关审单中心对报关单进行审单，审单中心接受申报后，由现场海关接单。现场海关接单后应该交纳关税的货物由海关进行征税，非应税货物则直接由查验部门查验。这两类货物由查验部门验货后，由海关对货物单据放行。在这个过程中，海关可以在各个环节上布控。
如果说海关报关大厅是一条流水线的话，刘松干的这项工作就是流水线上的最后一道工序。我来到报关大厅观察刘松工作，想抓拍一张他的工作照。只见他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我站在他面前停了足足有十分钟，他居然没有发现我，刘松的认真和投入由此可见一斑。他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上班倒了一杯水，直到下班都顾不上喝。他经常加班加点，晚上七点多下班是家常便饭。有时人刚进家门，报关员又打电话找他处理业务，他总是毫无怨言马上赶回关里。
今年七月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报关大厅工作。突然发现一张要放行的报关单上填写着高氯酸铵的字样。学理工出身的刘松晓得高氯酸铵是固体火箭推进剂的良好氧化剂，在导弹的技术控制制度中被列为项目受控产品。有一家公司报关时通过电子数据向海关总署直属的大连海关审单中心申报向邻国出口高氯酸铵，大连海关审单中心是计算机审单。电脑里没有关于高氯酸铵的数据，所以不具有对高氯酸铵这种物质性能的识别功能，计算机得出可以放行的结论。眼看着高氯酸铵大摇大摆地通过了大连海关审单中心的计算机审单，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直接放行货物的宝座。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2)

丹东海关是接单的现场海关，刘松拿到上级海关审单中心允许放行的令箭后，照章放行本来无可厚非，可他强烈的责任心和扎实的专业知识却使他眉头一皱：不对呀，高氯酸铵好像不能随便出口啊！
他把报关单扣了下来，来到资料室仔细查阅文件，又找到通关科的同志说明了原委。他们请示了上级单位大连海关，大连海关答复说：研制导弹、核武器在国际上是非常敏感的，高氯酸铵的出口必须有军品出口许可证才能放行。这个事要经过总装备部的同意。你们幸亏没有放行，如果放行了，就会造成极坏的国际影响！
听了这话，刘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谁说海关关员是芝麻粒，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连着五洲风云啊！
丹东口岸的对朝贸易有很强的特殊性，加之口岸条件简陋，使得海关对进出口货物的监管有很大难度。查验一科是个有着很强凝聚力的集体，科长彭方云是1972年入伍的老兵，曾经在沈阳军区当过炮兵。他觉得海关的工作量不如部队大，但是对人素质的要求要比部队高。他领导的查验一科共有17个人，分成三摊。一摊六个人在江桥办公室，一摊三个人在报关大厅，一摊八个人在海关仓库。强将手下无弱兵，在彭科长的带领下，关员们个个都过得硬，刘松更是主动向彭科长提建议，协助领导逐步完善监管流程。
谁不说俺家乡好，在刘松眼里丹东是中国最雅致的城市。街道两旁的银杏树郁郁葱葱，造型独特的鸭绿江大桥壮观雄伟。丹东的气候更是一绝，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旱涝保收。他爱养育他长大的这座城市，爱清澈碧绿的鸭绿江水，更爱肩膀上扛着的火红的关徽。关徽上左边那根类似鸟头的手杖是赫尔墨斯的商神杖，代表着国际商业贸易；右边那把钥匙寓意着海关掌管着国门的金钥匙。刘松以自己的出色工作赢得了大伙儿的信任，2001年，他被大连海关评为关区文明关员。
在刘松榜样力量的带动下，丹东海关的关员们对走私分子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守法客户却像春天般的温暖。
查验一科的李军是一位33岁的女关员，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红扑扑的脸庞，显得格外富有朝气。她的丈夫在东港海关查验科工作，东港海关离鸭绿江大桥有30公里，遇上刮风下雨经常回不了家。一天，丈夫打来电话说孩子发烧，自己当天在东港海关值班回不去，让她早点回家带孩子看病。她撂下电话刚想走，口岸刚好来了几辆货车，她咬着牙查验完货物，才向科长说明了实情。等她连跑带颠赶回家时，三岁的孩子已经烧迷糊了。
2002年五月下旬的一天，丹东播磨耐火材料有限公司向乌克兰出口四个车皮的耐火砖。由于这家公司的代理单位为D类企业，四票报关单均被布控查验。查验二科的值班关员靳球鹏、齐合军按照操作规程对这批货物进行查验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这时候滞留车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关员们到点下班无可厚非。
靳球鹏和齐合军洗完手准备回家，一回头看到公司办事人员焦灼的目光心立刻就软了。一想到滞留车皮将给企业带来的损失，他们又留了下来，默默地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办好了所有的转关手续。公司办事员深受感动，热情地邀请他们吃饭，还掏出500元钱表示感谢，都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2002年4月13日下午，丹东海关连接铁路现场和办公大楼数据的传输光缆被意外挂断，一时无法正常运行。
无巧不成书，偏偏这时候辽宁省边境贸易公司的一车大米装车后要在当晚编组起运，通过吉林的集安口岸出口到朝鲜。通常情况下，值班关员对转关货物车皮施封后，只需在转关数据系统输入放行指令、做好关封就完成了手续。可现在由于线路故障，现场无法进行数据处理。如果坐等线路修复，这车大米将不能按时交货。这家公司不但会付出很高的经济代价，而且会影响以后的合同执行，公司形象这块牌子就要贬值。
光缆坏了也赖不到关员头上，坐等修复谁也怪罪不得。女关员曹景辉正准备下班接孩子，看到贸易公司办事员额头的汗珠，她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如果我是这家贸易公司的老总我会怎么想？她把孩子忘在了脑后，拿着单据坐出租车赶到海关申报大厅，迅速处理完数据，做好关封，使货物可以按时起运，受到货主和代理单位的交口称赞。
一花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如今的丹东海关，正掀起一个你追我赶学先进的热潮。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3)

8. 中国陆疆的一号界碑旁有个三个人的海关
在中国海疆与陆疆的连接点上，一南一北有两个海关。一个是设在广西的东兴海关，一个是设在辽宁的丹东海关。
儿时鸭绿江这三个字就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一提起鸭绿江，我就想起了漫山遍野的金达莱，想起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战士，想起鲜血凝结的中朝友谊，想起血与火的三千里江山……
如今，当我真的站在鸭绿江畔，看鱼翔浅底，鸥飞蓝天，看鸭绿江两岸游泳的人们，看鸭绿江大桥上伤痕累累的弹孔，看鸭绿江水面上航行的轮船，我的心中就涌现出无限的感慨。我们的吉普车沿着鸭绿江向上游进发，我要去寻找昔日志愿军过江的遗迹，我要去寻找中朝两国的界碑。
在丹东，我常常觉得仿佛回到了家乡胶东，乡音袅袅，乡情切切。王吉泽关长祖籍山东文登，开车的季师傅祖籍山东蓬莱，他们虽然在丹东住了几十年，却还是乡音未改。我急着要去看一号界碑，可季师傅说他只知道个大概的方位。我们边走边打听，我说一号界碑怎么会这么难找呢？季师傅说界碑不像你们北京的颐和园，有个明确的方位。一号界碑很不起眼，有时候发水就淹没了。
我计算了一下当时鸭绿江水域的潮汐变化，发现并不是涨潮高峰，我不相信一号界碑会和我擦肩而过。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帝，我们终于在鸭绿江上游古楼子乡的一片乱石滩上找到了一号界碑。那的确是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很不起眼的颜色。以至于我们四个人都站到了界碑附近楞是没有立刻发现她。我站在一号界碑旁，深情地凝视着界碑上中国两个鲜红的大字，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一号界碑是我国北部陆路疆界的起点。这座界碑呈豆沙色，面对中国的一面用中文写着中国两个大字。界碑的下面有一个高高的底座，界碑的左上角有一小块缺损。不知是雷电的袭击还是孩子的恶作剧，这缺损的一角灼伤了我的心。界碑矗立在祖国母亲的皮肤上，界碑是国土疆界的分水岭，是国家主权的象征。两国之交什么都能让，唯独领土不能让。在界碑前，我才领悟了寸土不让的含义；在界碑前我才懂得了国土周边安全是一个国家的千年大计。
在南陆路边界的起点，有一个三个人的海关叫做里火；在北陆路边界的起点，在一号界碑旁，有一个三个人的海关叫做太平湾。太平湾是个镇，有两万人口。太平湾海关隶属于丹东海关，位于辽宁省宽甸县太平湾小镇上，距丹东海关60公里。这里只有三位关员，关长叫宋树元，在这里工作了整整17年，关员叫顾世成和于波。别看关小人少，可担负的工作任务却很繁重。每年从这里出入境的各类旅客有六千多人次。他们负责这个口岸进出境人员的行李物品、货物和运输工具的查验工作。还担负着中朝边境上河口、哑巴沟、杨木杆、北江、大青等五个监管点进出口边贸货物的查验、运输工具的监管工作。这里的工作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特别是到下面几个监管点，山高路险，每次去现场执行任务都吃住在老百姓家里，一住就是多天。说来也巧，三位关员的妻子都在太平湾发电厂工作，贤内助们都支持丈夫安心边关，以关为家，勤勤恳恳地完成各项工作任务。三位关员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贡献，功勋章上有他们的一半也有妻子的一半。
关长宋树元祖籍山东蓬莱，讲得一口标准的胶东口音。他是一个遗腹子，母亲怀着他时丈夫就去世了。1952年，母亲生下了他，宋树元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拉扯着几个孩子度日如年地生活着，村里人都说：“宋寡妇命苦啊！”
那时候，他们家就住在宽甸县上河口，那里有一座横跨鸭绿江的大桥，当年的志愿军有很多正是从这里奔赴朝鲜抗美援朝的。后来，美国人炸毁了这座桥，这座桥就成了断桥。那时候的宋树元还是个光腚娃娃，可他却清楚地记得志愿军回国时有很多人剃光头的情景。他生在鸭绿江畔，长在鸭绿江畔，对鸭绿江充满了感情。
开始，他在太平湾当中学老师。1985年，太平湾海关正式成立，他来到太平湾海关当关员，一干就是17年。
1998年7月的一天，一位边民来到太平湾海关，打算办手续出境，又说不出正当理由。那天正赶上宋树元值班，看到那个边民慌张的样子，他马上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认真地检查了那个边民的行李，突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儿。他用鼻子使劲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最后终于从边民携带的饼干袋中间查出了六瓶工业香精。当时工业香精是禁止携带出境的，一瓶工业香精到境外可以换回四台日本生产的彩电。暴利驱使边民铤而走险，那个边民找来了当地很有名望的人来说情：“你给放了，我一定报答你！”
宋树元严厉地拒绝了说情人，将这个案子及时上报，交给丹东海关调查科处理。
从太平湾口岸进出的旅客大都是边民或是在朝鲜居住的华侨，他们从这里入境，到宽甸、丹东、凤城、延吉等地探亲，经常会遇到一些困难。每当宋树元发现旅客遇到困难时，都热情地伸出援助之手。他今天给这个旅客安排食宿接送上车，明天为那个旅客寻找亲属联系接待。由于他工作出色，连续多年被评为丹东海关先进工作者、大连关区先进工作者，1989年被评为海关总署先进工作者。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4)

9.洪水泛滥时他拼死保住了海关的财产，母亲却在洪水后撒手人圜
1995年7月，丹东市防汛指挥部发布了汛情通报：鸭绿江沿岸将要发大水。洪水到来之前，宋树元和顾世成两位关员已经把太平湾海关办公楼一楼的物品全部搬到二楼。随后又把母亲送到了附近的亲戚家。解除了后顾之忧，他白天坚守在海关大楼，严密监视着洪水的动态。
8月7日，鸭绿江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整个太平湾基本被洪水淹没了。傍晚，宋树元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里，刚喝了两口玉米茬儿粥，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原来是防洪大堤决口了。顿时停电停水一片漆黑。决口的位置刚好在太平湾海关办公楼前，洪水咆哮着冲向办公楼。宋树元想到放在二楼的公章、税票、税款和扣单等重要单据很不安全，扔下饭碗就冲了出去。他背着手电筒游了一千多米，横竖打不开办公楼前的大门，只好砸开办公室的后窗户进了大楼。洪水已经有两米多高，他扶着楼梯连游带爬地上了二楼，把公章、税票、税款和扣单等物品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顶在头上，锁好办公室的门，又从一楼的后窗户游了出去。
他坐着小船回到家中，向丹东海关丛祥云关长报告了太平湾的水势情况。他拼着姓名保住了海关的财产，可母亲却因在洪水中见不到儿子忧患交加得了甲状腺癌。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树元，你在哪儿？俺想见你！”
他赶到了母亲身边，惊讶地发现几天的功夫母亲的脖子就肿得像个小馒头。他急忙带着母亲去瞧大夫，大夫说是癌症要马上化疗。
化疗既破坏了癌细胞，也破坏了正常的甲状腺组织。母亲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呕吐不止。看到母亲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听说喝鱼汤养人，他利用星期天去钓鱼，他是个钓鱼高手，什么时辰用什么杆，什么鱼种用什么诱饵了如指掌。他把钓来的几十条鱼端到母亲身边，可母亲却连喝鱼汤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亲从年轻就守寡，这辈子遭老罪了。可自己这些年却光顾了忙活海关的事情忽略了对母亲的照顾。他狠了狠心，等母亲胃口好了就是借钱也要让母亲吃好喝好！
元旦到了，不知是不是过年的喜庆感染了母亲，母亲真的胃口好了，精神矍铄，他又给母亲熬了碗鱼汤。母亲端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那一刻他觉得兴奋极了。他憧憬着再这么养上一段，母亲一定会康复的。
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母亲临终前的回光返照，三天之后，母亲就永久地闭上了眼睛。他趴在母亲的尸体前哭了整整一宿，母亲啊，请原谅儿子的不孝，儿子既然选择了当边关人，就决定了忠孝不能两全！
10. 拉倒吧，海关的人能晒得这么黑？
1995年，哑巴沟被辽宁省政府批准为国家二类口岸。哑巴沟位于鸭绿江上游水丰电站大坝，与朝鲜两江道的石郡、初山郡，平安北道的朔州郡、碧潼郡和昌城郡接壤。由于朝鲜边境没有公路，盛产的木材只能靠水路与中方搞边贸，所以哑巴沟主要是进口木材的集散地。哑巴沟的业务变得繁忙起来，宋树元和顾世成俩人轮换着去那里值班。太平湾海关在哑巴沟没有房子，他们只好住在老百姓家，一住就是好几天。
1996年深秋的一个晚上， 宋树元正在哑巴沟监管朝鲜船拖进的木材，突然发现一艘中国船驶入码头，几个人鬼鬼祟祟地从船上往岸边的汽车上卸东西。他上前一看，原来是一批走私进境的废铜，大约有20吨。不法分子递给他一条香烟打着哈哈说：“宋关长，您抽烟，一会儿我请您吃海鲜！”
他把香烟打翻在地，马上与当地边防中队取得联系，将这批走私货物牢牢地扣住。不法分子拿来了两叠钱要收买他，被他严词拒绝了。不法分子就在半夜三更打来恐吓电话：“姓宋的，你挡了我们的道，我们就要卸掉你一个膀子，打断你一条腿！”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5)

面对威胁，宋树元毫不畏惧，及时把情况向丹东海关关长作了汇报。关长接到电话后，火速派调查人员赶往哑巴沟，将汽车和走私铜拉回丹东海关处理。
还有一次，一位货主从哑吧沟口岸往朝鲜出口食盐，十几辆汽车下午从300多公里外的海洋红出发，到了哑吧沟口岸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朝鲜船等着装货，货主也急得火烧火燎。如果当天装不完船，货主就要多付钱。为了避免货主的经济损失，宋关长连夜苦干，盯着朝鲜方面把货物全部装上船，一直干到后半夜三点多钟。
顾世成是辽宁凤城县人，今年34岁。别看他年龄不大，可他已经在太平湾海关干了整整八个年头了。当我和他聊起太平湾海关的风风雨雨，他用了一句样板戏的台词：“八年了，别提它了！”
1998年7月，他只身来到距海关180公里外的鸭绿江上游临时过货点杨木杆监管进出口腊木。他睡在老百姓家的土炕上，和老百姓一道吃玉米茬粥就酸菜。一天，他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世成，孩子病了需要住院，我自己一个人白天晚上连轴转实在忙不过来，你能不能赶回来帮我一把？”
顾世成说：“我要是在广州、深圳就让别人来替一下，可这杨木杆子又穷又苦离家还贼远谁愿意到这儿来？你好好照顾好孩子，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有一年冬天，顾世成半夜三更从监管点往关里赶，走到半道上汽车油箱坏了，车怎么也打不着火。扔下车到老乡家借宿倒是挺温暖，可他怕把汽车丢了，只好从山里打了点柴禾，点燃篝火取暖。第二天早晨乡亲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快冻僵了。
29岁的于波是吉林省德惠县人，长期以来太平湾海关只有宋树元和顾世成俩人坚守岗位，五个监管点跑都跑不赢。为了加强太平湾海关的力量，1997年夏天，于波成为太平湾海关的新鲜血液。
1998年10月，于波到北江临时过货点监管进口腊木，吃住都在老百姓家里。辽东的老鼠成了精，晚上在他的脑袋上爬上爬下，第二天早晨起床时，不但炕上有很多老鼠屎，还把他新发的海关制服咬破了好几个窟窿。还有一次，于波到杨木杆监管进口木材，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道路特别滑，他乘坐的汽车险些滑进万丈深渊。这时他才深深感到肩膀上扛着的关徽的份量！
1999年的一天，听说杨木杆监管点有人走私木材，他们三人装扮成买木材的向杨木杆赶去。当时刚下过雨路上的黄泥道特别滑，他们乘坐的汽车煞不住闸了，一个劲儿地往下滑。幸亏几株圆枣藤把汽车拦住了，他们跳下汽车，马不停蹄地向案发地跑去。到了现场，走私分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两个村民走了过来，宋树元问道：“老哥，你们知道哪儿能买到木头吗？”
一个村民小声说：“小心点，别是海关的人！”
另一个村民说：“拉倒吧，海关的人能晒得这么黑？你看这个年岁大的人脸上尽是摺子，肯定是咱山里人。”
他们问宋树元：“你是干啥的？”
宋树元说：“俺是宽甸上河口人，俺弟要盖房娶媳妇，俺想买点便宜木头。”
那个村民高兴地说：“大哥，今儿可忒巧了，俺哥刚拉来点木头，走，俺带你买去！”
村民把宋树元等三位关员带到了家里，他们擒拿了走私分子，一举粉碎了这起木材走私案件。
这样的事情在太平湾海关三位关员身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但不管条件多艰苦，路程有多遥远，他们始终把把关服务放在第一位，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像朴实无华的一号界碑那样，在鸭绿江畔默默无闻地奉献着。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6)

11.边境上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处理不当就有可能牵动中南海
风光旖旎的鸭绿江畔，坐落着全国最大的边境城市——丹东，它素以中朝边境线上最大的口岸和辽宁省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闻名遐迩。每天，都有中外旅客从这里出入境，上至国家元首、政府要员，下至贸易商人、普通百姓，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过往的旅客遍及世界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沿边、沿江、沿海的特殊地理位置，使驻守在这里的丹东海关的地位变得尤为突出，也让处在前线之前线的丹东海关旅检科的使命变得格外神圣和重要。他们凭着强烈的使命感和高度的自觉性，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查验，一次又一次地接送国际联运列车，走上了大连海关“文明窗口示范单位”的领奖台，捧回了“全国海关先进集体”的奖杯，受到了吴仪等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一个小小的旅检科，何以能在平平常常的工作中做出不平凡的业绩？何以在众多的同行中异军突起而出类拔萃？
丹东口岸作为连接中朝边界的主要通道，一些涉外突发事件时常意想不到地发生。身处涉外工作风口浪尖上的丹东海关旅检科，更是随时随地面临着考验。他们的任务和责任不仅是为国家多征关税，更重要地是关注政治影响以及国际和社会效应。旅检科作为特殊岗位的特殊使者，事无巨细，往往是牵一而发全身，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处理不当就有可能惊动外交部，牵动中南海，甚至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所以，旅检科的关员必须头脑清醒，政治嗅觉灵敏。
那是1997年2月上旬的一天，旅检科一位值班关员象往常一样走上由莫斯科开往平壤的国际联运列车进行检验，见某地区一旅客神情异样，便上前询问有无向海关申报的物品，并对其随身携带的密码箱开箱检查，发现内藏某国领导人在世时签发的委任状、核废料处理合同及核废料海运图、核废料储藏图。这位关员觉得这些资料非同小可，就一方面将该旅客请到海关办公室休息，一方面立即向上级报告。当时正是星期天，外交部接到海关总署通报后，随即召开会议进行研究。两小时后，传来了外交部决定：全部资料复印，原件交旅客带走。事后，海关总署监管司负责同志专门打来电话，说这是一份绝密材料，不仅涉及国与国的关系，而且涉及到国际社会的敏感问题，为我国外交工作提供了很有价值的资料和主动性，一再称赞丹东海关旅检科人员业务素质高，政治敏感性强。
1999年元月，辽宁省粮食代表团到朝鲜访问。途经丹东口岸出境时，旅检科的女关员丁延玉在检查随团人员行李物品时，发现一位副局长的手提箱里装着一份文件。她意识到这类文件带到境外不妥，可一下子又拿不准，便立刻向丹东市保密局反映。丹东市保密局对此非常重视，局长亲自带人来到火车站查看，将这份文件收回。他说， 这份文件密级虽然不高，携带者也是无意识的，可一旦流失境外，将会产生不良的政治影响，给中朝关系带来阴影，给我国外交工作造成被动。丁延玉是丹东海关多年的先进工作者，也是边境线上的红色把关人。年终，丹东市保密局授予她“市级保密标兵”的荣誉称号。
有一位由香港转程去朝鲜的旅客，携带着一本香港杂志，扉页上印有邻国领导人的画像，并附有一幅对联。上联是：万事皆由钱做胆；下联是：无力不要强出头。横批是： 痈。
旅检科的关员董雪林发现后，觉得这样的对联对友好邻邦是不尊重的，带这样的杂志出境也会给旅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耐心向这位香港客人陈述利害。小董今年35岁，是北京某大学的毕业生，见多识广，知识渊博。看到他说得有板有眼句句在理，那位香港旅客连连点头。不仅愉快地将杂志交给小董进行技术处理，而且对他的提醒一再表示谢意。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7)

12. 政策——心中有颗“定盘星”
1998年2月，丹东海关旅检科的女关员孙畅像往常一样对出境的国际列车进行常规检查。突然，她发现三位由丹东赴朝鲜的华侨携带着两件象牙雕刻的工艺品。一件是《七仙女图》，一件是一艘象牙雕刻的船。那件七仙女图雕刻得非常精制，一看就是精品。
孙畅想国家濒危物种管理委员会规定象牙是不准随便出口的，根据用象牙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价值人民币6万余元，说是送给金正日的生日礼物。旅检科关员发现后，马上意识到象牙制品是国家明令规定禁止出境的物品，没有批文决不能放行。可又一想因为此事涉及到朝鲜领导人，不仅关系到国家利益，而且弄不好会影响中朝关系，须妥善处理。他及时通过上级请示了国家濒危物种管理委员会，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国家出具证明不许出境。关员就耐心地找那位华侨解释政策和管理规定，并建议他换个别的礼物，还主动当“参谋”，帮他提供“礼品”方案，最终使那位华侨心悦诚服地改选了礼品。
1999年4月的一天下午，旅检科的一位关员在入境联运列车上例行检查，发现在车体连接处有四个纸箱无人申报，经查问原来是朝鲜一家出版社社长带来的朝鲜字画，共约3600余幅，准备到中国倒卖。事情暴露后，这位社长满脸堆笑地掏出800美元请求放行。这位关员义正严词地回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有人格，哪能轻易放弃呢？”在请示市文化局考古专家鉴定为一般美术作品后，按自用合理数量原则准其携带一部分，其余全部做了退运处理。
如果说对于外经外贸领域里的交流，旅检科是铁门金锁，而对于政治领域的交往，他们则体现出更高的政策水平。在金日成逝世三周年的前几天，四名自称为记者的朝鲜人携带一架新闻专用摄像机从丹东入境，拟到朝鲜驻北京大使馆、驻沈阳领事馆和吉林延边地区拍摄金日成生平记录片，旅检科的同志检查时发现他们没有任何批准手续，就拒绝他们携带这种摄像器材入境。对海关的处理，这些记者都不理解，一再申辩称，这台摄像机是金日成生前赠送他们单位的，如果退运，完不成任务回去是要被杀头的。说着说着四个人便放声大哭起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特殊场面，旅检科的同志镇定自若，一面耐心的宣传我国的有关规定，一面积极向上反映情况，使问题得到了妥善处理。
13. 灵活——特事特办见水平
旅检科的同志不仅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表现出了高度原则性，在遇到特殊旅客、特殊情况时，在不违背原则情况下，还表现出很大的灵活性。
那是在金日成逝世的前一年，一位曾于战争年代在长白山救过金日成性命的吉林老太太，应邀携带儿孙七口到朝鲜金日成家做客，受到金日成全家的特殊款待。在老太太回国时，金日成临别赠送了四台日本产三洋牌彩电、两万元人民币，还有一些高级手表等物品，被丹东海关扣留了。因为海关明文规定，这些物品不属于短期入境旅客携带范围之内。此事很快惊动了朝鲜驻沈阳领事馆。第二天，领事亲自前往丹东海关，详细讲明情况。旅检科的全体同志一致认为这是特殊旅客引发的特殊情况，如处理不当会影响国际关系，最后经请示同意后，及时做出了放行处理。这件事使老太太十分感动，朝鲜领事也一再对丹东海关这种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表示感谢。
1997年5月，中国对外友协为纪念金日成同志逝世两周年，专门制作了一尊价值达10余万元的蜡像，作为礼物赠送朝鲜人民。在运抵丹东时，由于工作疏忽，负责护送的中方人员忘记了带出关手续，理所当然地被旅检科的检查人员给堵住了。当随行的朝方人员讲明朝方官员已准备好在与丹东隔江相望的新义州举行隆重的欢迎和交接仪式时，当时的科长赵连文被中朝双方官员的急切心情所感染，认为此事关系到我国的名誉，涉及到与朝鲜的友好关系，迅速请示上级，特事特办，先放行后补手续。旅检科这种高度原则性与灵活性统一的作风赢得中国对外友协和朝鲜同志的高度赞誉。


第五部分第九章 在祖国陆疆和海疆的结合点(18)

14.廉洁——“两袖清风朝天去”
海关人员最敏感的社会关系是与工作对象的关系，旅检科在廉政建设上遇到的巨大考验也是与工作对象的关系问题。旅检科19年内换了四任科长，科员更是一茬又一茬，全科人员之所以“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是因为他们没有忘记“两袖清风朝天去，免得阎王话短长”的古训，没有忘记海关人的职业道德和纪律。
1998年3月，朝鲜籍华人董某回国探亲返朝时，一次性托运出境行李20多件，价值人民币8万元。原来，该旅客的母亲4年前在延边去世，他当时因未取得出境签证，没能赶上为母亲送葬。这次回来一是为悼念母亲，二是为继承遗产。当他听说人民币不能大量带出境时，就买了这些日常用品，并带有一封延边地区有关部门出具的证明。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旅检科的同志感到这些物品数量虽然超出海关管理限量，但属于一般生活用品而非海关管理物品，况且继承遗产上符法律，下合人情，请示关领导照顾放行。董某对此很是过意不去，拿出500元表示心意，被婉言谢绝。
2000年初，通化的一名商人从朝鲜乘坐国际联运列车入境时，携带了165公斤朝鲜红参。当班关员在检查时发现超过了旅客自带数量，让其交税。这位经理见当时只有该关员一人在场，便顺手掏出一叠钞票，让其通融放行，关员严明相告：“快把钱收起来补交税款，否则按偷逃税加倍处罚。”这位经理面对一脸威严的中国海关关员，现出一脸尴尬，老老实实地依法补交了税款。
对外国、外地旅客如此，对本地旅客也不例外。1999年4月上旬，丹东一家外贸公司以货样名义，由国际列车托运进境一批工艺品和保健品样品，经查已经超出货样规定的范围。在令其报关纳税时，在当地“风光”惯了的该公司的经理开始并不以为然，迟迟不露面，露面的都是为其通融的说客。最后看实在不行，他才亲自出面，找罢关员找科长，找罢科长找关长，表示可以重金酬谢，没想到上下都是一个口径：“纳税放行”。这位经理看着找不到新主人的红包，无可奈何地感叹：“看来这东西并不是对什么人都好使啊！”
金银弹打不倒，说情风吹不倒，这不正是千千万万的海关人的风采吗？
服务——“一枝一叶总关情”
难道旅检科的人是一帮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之情感的冷血动物？可那一面面工作对象赠送的锦旗、牌匾，一封封出自旅客之手的感谢信却向我们提供了一个个相反的佐证
1999年，朝鲜平壤血海艺术团应我国文化部邀请在全国十几个省市巡回演出，于8月30日由吉林省演出公司送至丹东回国。由于这个艺术团是朝鲜著名的大型文艺团体，携带布景、道具、行李比较多，且他们在丹东停留时间不到一天，所以担心办理海关手续遇到麻烦，延误回国时间，耽误国内紧急演出任务。胡德春科长带领旅检科全体同志急旅客之所急，不顾天气炎热，钻进道具车里，一件一件查验登记，仅用半天时间就提前办完了数百件道具托运的出境手续。艺术团深为中国海关的不辞辛苦和周到服务所感染，要送给全科每人一份礼品作纪念，可大家谁也不要，甚至连艺术团带来的矿泉水都没喝一口。吉林演出公司专门给丹东海关领导写信，对旅检科这种工作认真负责，对旅客热情服务的可贵品格称道不已。
2000年11月份，由于朝方发生火车翻车事故，暂停行李接收。此时来丹东探亲的近百名朝鲜华侨签证已到期，而行李物品又带不走。怎么办? 旅检科的同志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方面耐心给他们解释原因，一面研究解决办法。最后确定，把近百名华侨的姓名、护照号码、行李件数登记造册，等朝方恢复行李营运时由其在丹东的亲属代为发运，保证了他们按期返朝。旅客领队感动地说：“对于中国海关的帮助将永生不忘，回去后，我还要把这一友好行为向领导报告。”
对特殊旅客，旅检科的同志主动排忧解难，对普通旅客，他们同样乐于帮助。南京的一对60多岁的夫妇到朝鲜看望卧床不起的老人，超出规定带了200公斤大米。旅检科的同志不仅破例为其办理托运，还把他们送上火车。碰到有的旅客因出境时间较长，旅费不足，他们就主动为他买车票；有的旅客患病，他们就用自己的钱买药送到跟前……
旅检科的同志们就是这样，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塑造着中国海关的良好形象，在成千上万的人心中树起了一座无字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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